第20章 逛街（1 / 2）
正事說完，兩人安靜一會兒，衛戟見她垂眸撥弄手裡的手爐，眉宇間似乎依舊有些窒鬱之色，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出口。
「夫人匆匆歸家，家中究竟何事？」
謝知筠頓了頓，她抬頭飛快看了衛戟一眼，沒有立即答話。
衛戟也未追問。
馬車裡又安靜了一刻有餘，謝知筠才淡淡開口：「阿行不肯去族學，同父親起了爭執，被打了一頓關進了祠堂。」
「常有的事，」謝知筠努力裝出輕鬆模樣，「過兩日便好了。」
衛戟深深看著她，卻問：「你以為呢？」
謝知筠沒聽清：「什麼？」
「我是說，你認為小弟要如何行事？」
謝知筠脫口而出：「自不想讓他再去族學。」
衛戟一個激靈，慌忙回過頭，就看到謝知筠笑意盈盈的瓜子臉。
「謝氏一族，哪怕不能成為文辭大家，也不能成為不學無術的無賴。」
謝知筠呼了口氣，覺得唇齒間皆是蒼茫山峰中的雪鬆香氣。
謝知筠疑惑看他：「你想如何做？」
衛戟心裡覺得好笑，麵上卻也端出小公爺的氣派。
他糙漢一個，就是躺在草堆裡都能睡著，即便馬車晃盪，閉上眼片刻就沉入夢鄉。
謝知筠接過朝雨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等徹底清醒過來，才坐正身體收拾衣飾。
他見她在馬車裡還坐得筆直，嘆息著搖了搖頭，自己倒是跟沒長骨頭似的，到頭就躺在了凳榻上。
但她也沒立即就答應下來。
這人怎麼說睡就睡，毫不講究？
謝知筠也不過就氣了一會兒，旋即就想到他說要弄壞族學學堂的話，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謝知筠使勁拍了他的手，怒道：「衛戟！你放肆！」
謝知筠微微一頓，片刻後眼睛就亮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謝知筠有些餓了，一上午都沒用飯食，又過了飯點，她腹中空空，覺得有些手腳無力。
她從車窗探出頭去，就看到衛戟騎馬跟在車邊，正懶洋洋曬著太陽。
謝知筠也跟著往外看。
這時候的西市遊人少了許多，有許多酒樓食肆都半關著門扉，小二哥們就地一躺，享受難得的午後時光。
「不用，」謝知筠柔聲道，「曬曬太陽也是極好的。」
她眨了眨眼睛，看他滿臉笑容，竟是不知要如何反駁。
衛戟卻道：「夫人，若我做成了，夫人要如何謝我？」
「夫人，若是我出手，不會讓人以為是咱們做的，你放心便是了。」
於是衛戟便陪在她身邊，兩個人一路進了西市。
謝知筠不願見他這般得意，不由嘟囔一句：「倒也並非如此，還是有人能得父親青眼的。」
外麵春雪撲簌，把寒冷落入大地，馬車咕嚕嚕向前奔跑，往家中疾馳。
謝知筠認真想了想，才道：「自然要美味佳餚。」
謝知筠溫柔得都要滴出水來：「小公爺，時候還早，不如咱們去西市逛一逛，用了午食再歸家？」
早年在家中時，謝知筠要去族學讀書，要打理家中庶務，還要照料幺弟，孝順父親，每日忙得不可開交。
朝雨先下了馬車，正要上前去扶謝知筠，邊上就伸出戴著麒麟護臂的手臂。
衛戟往後一靠，難得一副慵懶模樣。
「原不是我太頑劣。」
她都能想象那時父親會氣成什麼樣子。
剛一進城，熙熙攘攘的人聲鑽入耳朵，謝知筠便猛然驚醒。
她難得同衛戟說家中事，倒是並未隱瞞那許多過節，這些事不光謝氏族人知曉，琅嬛的左近人家也大約知曉一些。
「父親覺得阿行不成器，卻也非要阿行做個博聞強識的讀書人，否則就是丟了謝氏的臉麵。」
「有些事，若是你同小弟出手，那嶽父定要生氣，你們是兒女，孝道為先，如何能惹怒父。」
「唔，忙了大半日，我睡一會兒。」
於是車頭一轉，一行人從平正街往右一拐，直接向西市行去。
謝知筠：「……」
謝知筠喚他，聲音溫柔：「小公爺。」
謝知筠竟然被他說服了。
衛戟勾起唇角：「那麼，夫人這邊請。」
衛戟一愣：「誰？」
謝知筠看著熱鬧的街市，突然心生沖動。
「小公爺可曾來過此處？可知有何美味食肆？」
過了正午，天色晴好，雖仍寒冷，但風雪已停，並未冷掉手指。
衛戟突然笑了起來。
謝知筠邁開纖足，鹿皮靴踩在石板上，幾乎沒有聲音。
這話一出口，謝知筠便緊緊攥住了手裡的手爐，半晌才道：「父親不喜阿行，認為他不夠端方穩重，學業不精，性情乖張，不堪大任，自也不可能舉薦他入朝為官。」
「不過這邊的食肆要更好些。」
朝雨先是愣了一下，忙退了下去，到另一架馬車邊攙扶賈嬤嬤。
「就依夫人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