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2 / 2)
容昳移開眼睛。
到宿舍樓下時已經很晚了,宿管阿姨正準備鎖門,見他們,又把門拉開。
宿舍裡鬧哄哄的,下自習半個鍾都不消停下來。
許多屋子裡亮起燈光,明亮,似點點星火一般飄在夜空中。
容昳上樓,他們的宿舍號341,在三樓的位置。
r/>容昳走了進去,在櫃門前背對室友,又換上了自己的睡衣。
他皮膚是真的白,光線暗的地方,愈發顯白。
看了一會兒,梁近微走進了宿舍,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扔在了上鋪的位置,看他一眼,問:「你洗過澡了?」容昳看他一眼,「嗯」了聲,就往自己的床鋪爬上去。
他伸手去攀,睡衣往上滑了點,一截白生生的皮膚裸露出來,脊背骨骼分明。
他似是上去的太急,不知怎的,停頓在原地,伸手去碰自己足踝的位置。
他抽筋了。
梁近微走了過去,輕聲說:「鬆手。
我抱你下來。
」容昳一怔。
冰涼的皮膚上有溫暖的觸感。
身後的人修勁有力的手臂攬著他的微涼的一截細月要,輕描淡寫地抱他下去了。
容昳僵了僵。
他伸手去調整抽筋的位置。
一隻手也去幫他,卻被他輕巧地躲開了。
梁近微彎月要,看著他,眼底似有淡淡笑意,但很淡,甚至看不分明:「怎麼了,這麼躲著我?」·他這聲疑問,像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容昳看著他看過來的視線,沒說什麼,但腳踝的位置還是難受。
梁近微安靜地看著他的神色,伸手,修長手指握上了他細白的一截足踝,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替他揉了一下。
容昳今年不過18歲。
腳踝纖細,但弧度很漂亮。
觸感冰涼涼的,被他握上去後,逐漸染上溫度。
寢室裡,很快剩下兩個室友也回來了。
除了容昳和他,還有之前見過麵的鍾時丘、以及另外一個戴著眼鏡的小個子男生,餘晗。
他本是去隔壁宿舍走動的,聽說梁近微在他們宿舍後,就回去了。
看見梁近微後,有點開心地看了一下新舍友。
宿舍之前走了一個,人很少,來了新舍友還是這位轉學生,聽說又是一個學霸,以後可以問問題的人又有了一個,還是大佬。
幾人和他打招呼,隨後,又察覺到容昳和他之間某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令人好奇,卻又不知道為什麼。
梁近微個兒很高,外套脫了,冷氣下頭發有點濕潤。
神色極淡,總給人溫柔又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就很容易有存在感。
喜歡他的女孩子多,也是有道理的。
他收回視線,把自己的東西放在了寢室的桌子上,問:「今天卷子好多,你們作業寫完了嗎?」鍾時丘搖搖頭:「沒,太難了。
」說完,他看看安靜不出聲的兩個大佬。
梁近微隨意從桌子上抽出一張卷子,垂眼看了下,輕描淡寫問:「這張麼?」餘晗眼前一亮,連連點頭:「是,這張好難的,我就寫了一半寫不動了。
」梁近微把卷子遞給他,目光清澈:「你要?」他寫完了。
餘晗眼睛睜大了,愈發開心:「謝謝,謝謝了。
我就看一會兒過程。
」梁近微淡淡「嗯」了聲。
餘晗看一眼容昳。
容昳坐在床上,靠著牆,看一本書。
容昳說了句:「這張卷子明天不收,你慢慢寫。
」梁近微靠在座椅上,看著容昳,輕聲問:「你這麼快就寫完了?」容昳翻一頁書:「你不也是。
」梁近微挑眉:「我們不一樣。
」容昳抬起眼睛,清冽的眼眸無聲看他一眼。
他們的對話,總像是夾帶著什麼情緒的,看起來,就是不像普通的朋友關係。
·要熄燈了,容昳垂眼看一下。
梁近微也洗漱乾淨了,上床睡覺。
床位一共四個,他的床鋪恰好在容昳對麵的位置,隔著兩個並排放的高高櫃子。
容昳點開微信,看見原本的四人宿舍群裡在討論。
餘晗:-「@cY-,大佬,你和他關係怎麼樣?」鍾時丘:-「害,我問了,他們好像很熟,又好像很不熟,我也很懵。
」出國的那個也在宿舍群裡冒頭:戚其:-「誰誰誰?宿舍又有新人了嗎?」容昳看著他們的問題,回了句:-「不算熟,他應該不太記得我吧。
」餘晗鍾時丘戚其:「?」這是什麼意思?容昳補充:-「關係不太好。
」這下幾人都懂了,鍾時丘@了容昳,問:「他微信號你有嗎?再建一個宿舍群吧。
」戚其:-「新群?你們不要我了嗎?哭了。
」鍾時丘回了個二哈表情包:-「出國潤了的人不要在高考生麵前哭,謝謝。
」很快,新群建好了,容昳拉梁近微進了群,放下手機。
他整理了一下上鋪的被子,靠在牆上繼續看書。
梁近微似被他的微信消息驚動了一下,掀起眼睫看容昳。
他進了群,群裡都是歡迎的表情包,他回了句,又合上手機,也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書。
洗完澡後梁近微穿了睡衣,那件衣服,翻領的黑色睡衣,紐扣解開了一枚,他修長手指翻開一頁書,黑發上往下滴水。
容昳抬眼看他,又記起他們婚後第一天同居時,也是這樣的情景。
那時容昳和他來到婚房,放好了自己的行李,已經是晚上了。
保姆把主臥收乾淨了,書房還沒好。
他們兩人站在空空的、但因為亮了燈而顯得溫馨的婚房裡,氣氛安靜極了。
容昳沒有和另外一個人睡一起的經歷。
但又沒有多的房間了。
梁近微就脫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掛在了衣帽架上,冬季,玻璃窗上結滿了透明的冰霧,從室內看去外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清冷。
但臥室有暖氣,很暖和。
梁近微靠在床上休息了會兒,倏爾抬頭看他。
容昳指尖微蜷縮。
就聽見梁近微問:「你熱不熱?」容昳靠在床邊看樓下的雪,側臉白皙,鼻尖還有點紅紅的,他收回目光,看著梁近微,搖了搖頭。
梁近微輕輕瞥他一眼,說:「去洗洗睡了。
」容昳似是不理解,回頭看他一眼,見他靠在床邊休息,長指搭在鼻骨眉間,並未有其它的意思。
他於是脫去外套,去了浴室,隔著磨砂玻璃外麵似乎也看不見什麼,他很快就洗乾淨了,換好睡衣出去。
梁近微正靠在床邊,已經打開了筆記本工作,看得專心,修長手指敲擊鍵盤發出輕微聲響。
見容昳出來,他目光隨之落在了容昳身上,挑一下眉:「等一下,容先生介意嗎。
」容昳合上雪白浴衣的領子,低頭係帶子,見他這麼問,抬眼看他,卻不言。
水珠從睫毛上滾落,從下頜往下滴。
容昳想,他問的,應該是「介意一起睡嗎?」他沒回答,隻是走去床邊,掀開一角鑽了進去,有些僵硬地躺了下去。
他這些許僵硬的防備落入梁近微眼中。
不知多久,容昳聽見身邊人窸窸窣窣起身的聲音。
梁近微嗓音清淡:「你先睡。
」他的筆記本還放在床上,工作頁麵沒有關,但,手機帶走了。
不少許,容昳聽見不遠處傳來聊天的聲音,梁近微的聲音顯得輕鬆溫柔,不似對他的客套感。
他聽見了少許的幾句:「嗯,是叫容昳。
」「我和他?本就不太熟,結婚了也不知說什麼。
」……更多的話他就聽不見了。
又或許是不願再聽。
容昳的手臂遮在了眼皮上,白淨的下頜被燈照亮,他不由想起一個事情。
比如,梁近微雖然有很多緋聞,卻沒有一件是和他有關的。
別人都看得出的事情,到了他這裡,卻總要在心裡抱有幾分期許和慶幸,多少是昏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