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挖出師姐交代的埋在桃花樹下的沉重酒壇,忽聞草叢傳來沙沙聲,陸冷惟拔劍側身,眼睛一凝。
「喵~」草叢爬出一隻笨頭笨腦的小貓崽,奶裡奶氣地沖陸冷惟叫了一聲,它看起來還不足月,像是沒過斷奶期。
不,它的耳朵微鈍,即便還處於幼年時期也不難看出它膨脹的大尾巴長得離奇,準確來說它不是白貓的幼崽,而是一隻小雪豹。
陸冷惟冷淡地掃了一眼,轉身就想走,沒有理會它。
小雪豹聞到了一絲令它感到心安的氣息,瞪著一雙湖藍色的貓瞳,喵喵叫著,倔強著沖陸冷惟爬過來。
「嗷嗚!」小雪豹笨手笨腳地試圖跟上,但它才出生不久,想跟上身高約為一米八四的玄衣少年的步伐還是太過吃力了。
即便陸冷惟懷裡還抱著一個半人高的酒壇。
見陸冷惟的背影離它越來越遠,它撕心裂肺的嚎叫出聲,試圖以此引起陸冷惟的注意。
「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我自己也是寄人籬下,我養不了你。
」小雪豹筋疲力盡,沮喪地將頭埋在地麵上,一雙難掩奢貴的鹿皮玄靴重新回到它的視野。
陸冷惟單腿蹲跪在小雪豹麵前,與那雙不諳世事的湖藍色眼瞳對視,它突然叫的很大聲,暗含數不盡的委屈。
紅褐色的酒壇被擱置在身側,陸冷惟恍惚回到了那個極寒的冬天。
「所以呢,係統,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曲稚言輕輕擦拭著稚情劍,修長的劍身微微晃動,與稚情劍靈心意相通的曲稚言感受到它愉悅的心情。
也不知道係統在搞什麼幺蛾子,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從係統嘴裡弄到點原著中未寫過的關於陸冷惟的人物背景。
好歹都是同一個陣營,目的都是相同的,結果係統一整個裝起了謎語人,非要曲稚言做完任務才告訴她原因。
「你看別人家的係統都可以用積分兌換物品什麼的,為什麼到你這裡連傳個記憶碎片都要緩沖這麼久,你會不會有點太菜了。
」「……少挑三揀四的,能給你送回去就行。
」隻聽叮的一聲響起在腦海,周圍的一切瞬間遲緩起來,下一瞬,視野猛地天旋地轉,曲稚言眼前是一片悚人的漆黑,劇烈的晃動感讓她的胃感到不適,幾乎嘔吐暈厥。
報復,這絕對是報復!曲稚言恨恨地想。
從暈眩中再度恢復知覺,一個雜草叢生的小院撞入曲稚言的眼前。
曲稚言茫然地將手撫上院落中央的古樹上,那是一顆蒼老的樹,指尖擱著樹皮能觸扌莫到它逝去的生命力。
樹枝上的雪「啪」的一聲掉落在地麵,曲稚言像是被猛地驚醒,腦海深處傳來一片劇痛,混沌的思緒片片浮現,最終整合一體。
踏過厚重的積雪,曲稚言三步並兩步飛速越過狼藉不堪的院落。
門沒關,曲稚言加快腳步,徑直走進房間,屋內的景況隨即落入眼底。
/>屋裡連張床都沒有,潮濕的稻草被潦草地墊在地板上。
屋子的南角,這是屋內最能遠離漏風的窗戶的地方,打滿補丁的棉被亂糟糟的被堆成一團,肉眼已經無法讓人看出它原本的顏色。
微弱的呼吸聲淺淺傳來,曲稚言走近才發現,髒兮兮的棉被裡睡著一個孩子,小孩睡得靜謐,懷裡抱著一隻白色的小毛團,他們彼此相依為命,像是抓住了整個世界。
稻草沾上大片殷紅的血跡,曲稚言麵容一滯,隨即,她找到了血跡的來源,被割裂過無數條刀痕的手腕。
舊的傷痕已結痂,新的傷痕又一道道層層覆蓋其上,在陸冷惟那比嬰幼兒還白皙的皮膚上甚是醒目。
他看上去才七、八歲大,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齡,他的眉頭卻皺成一團。
曲稚言走上前,想去觸碰他,手卻穿過了他的眉心。
曲稚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突然意識到陸冷惟並不隻是書中那個隨意便能輕描淡寫過去的人物,他也有自己的經歷與過去。
這是理所當然的。
像是沒被吃完栗子糕被擱置在石桌上,日常且熟悉。
卻有一瞬間,慣以為常之事好似被捕撈收上的漁網般從潛意識中被打撈起,陌生感侵入大腦,曲稚言恍然失措。
她從不敢細想,甚至曲稚言自己也不能確定,在他真真正正地把陸冷惟當成一個「人」來看待,任務完成後,她是否能毫不介懷地抽身而去。
但至少在此時,曲稚言隻想去擁抱他,跨過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