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算計（1 / 2）
在岑永望和朱三娘尷尬又不能言說的小忐忑當中,等到下午時候，三個小崽子可算是回來了
可能也是意識到自己耽擱的太晚了,三個人是跑著回來的,不過也不能這麼說，朱博裕朱博瓊兩個是跑著回來的，小丫因著速度不夠,是直接被朱博瓊背著跑回來的
一回到家中，看著院子裡站著的朱三娘和岑永望兩個，三個小崽子都有些心虛了
「娘我們錯了，是我們太貪玩了」朱博裕玉站出
「我也錯了,下次不會了」朱博瓊也跟著保證
兩個人是相當懂事了
不過這個懂事肯定是不能包括小丫的,隻見她晃著腳丫一下子從朱博瓊的背上跳了下來,沖上去抱著岑永望的大腿，小臉蛋紅撲撲的，激動道
「爹，我們找了好多板栗，好多好多,多好多錢，冬天就不用餓肚子噠。」
整個畫風瞬間一變，立馬從溫馨家庭畫風變成了窮苦生存劇
頂著朱三娘三人詭異的目光，岑永望尷尬地轉移話題,說道，「你奶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往山裡跑嗎？」
「我不是一個人噠」小丫奶呼呼又理直氣壯說道，「我和狗蛋他們一起的，6個人」
很好，一說到狗蛋三個，他們上次狗膽包天跑去公社剪了全光頭的場麵又浮現在了岑永望的眼前,但是這會兒也不是教育孩子的時候
他拍拍小丫腦袋，轉頭沖著朱三娘道
「孩子們沒事就好，午飯都沒吃，先吃飯吧。」
朱三娘看著朱博裕朱博瓊，看得兩個人站得更為端正了，這才收回了目光，道，「下次記得時間」
姐弟兩連連點頭
這事情才算翻了過去
這會的相看很是簡單，更別說朱三娘和岑永望兩個人都是二婚的了，簡單的談了談，然後再一起吃了頓飯，這事情就算定了下來了
正常來說，這次朱家人應該跟著過來的，但是朱家態度也很明確，他們隻管人趕緊嫁出去，其他事是不摻和的，也就到時候朱三娘出嫁那天，他們去接人的時候會見一下，其他的也就沒有了
正常情況下，娘家都不待見了，朱三娘的處境肯定不會很好，但是岑永望都不在意了，李大花更是巴不得他早點結婚，也就默契略過這方麵討論
簡單的說了說話，互相了解一下，朱三娘就帶著兩個孩子往回走了
等到他們一走，李大花樂嗬嗬地就跑出去和人說這事了，這麼多年了，岑永望總算要結婚了、要活得像個正常人了，她可得出去好好說一說
尤其是得和張老婆子那個棒槌說一下
看看他們新媳婦，體格大能乾活，還能殺豬能養豬，她得羨慕死那個死老婆子
而等到她一走，小丫眼珠子一轉，立馬拉著岑永望就往外麵跑
「你乾什麼？」岑永望不解
「板栗好多板栗」小丫左右觀望以後，緊張兮兮地說著，「我們要拿回來剝了出去賣錢」
岑永望心中頓時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小丫下一秒就道
「但是我們都是小崽子，搬不動呀，爹你去幫我們背回來」
岑永望：……
好不容易到了山裡看著麵前上百斤的板栗球，岑永望痛心疾首，隻想對這群眼睛亮晶晶的小崽子承認
百無一用是書生，他也不行啊
**
對於岑永望後麵的艱難朱三娘不得而知，她現在需要應付的是後麵的事情
結婚是肯定要結的，鄉下的艱苦總比在朱家受桎梏要好多了，但是肯定也不能就這樣結婚
岑永望的情況不用細問，都能看出那是一窮二白的
朱三娘雖然不介意也能吃苦，但是總要為兩個孩子著想，尤其是他們明年就7歲了，在這個男女皆可上學的時候，肯定是都要把人送去上學的
而這些都需要錢
現目前最能合理拿到的錢，就是岑家說好的那50彩禮錢
「喲，小妹回來了？這是算著吃了飯回來的？這相看還專門把兩個孩子帶回去，這是不放心我們呢？」
剛一進門一道帶著些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光聽聲音，朱三娘都知道這是她的大嫂
「今天那邊溝裡讓砍樹家裡忙上忙下幾個孩子都忙了一天了，要是小裕小瓊也在，家裡的柴堆肯定能滿」他二嫂也在一邊添油加醋
「小妹這是知道家裡這段時間最忙，專門挑這個時間出去？」
這幾個就是朱三娘的兩位嫂子，對於她這個住在娘家的小姑子很看不順眼
『白吃』她們的就算了，這命還不好，朱三娘那是乾什麼都不為過
對於她們的冷嘲熱諷，朱三娘臉色不變，眼神示意兩個孩子自己回房間去，等到兩人走了，她直接說道
「嫂子們放心，為了不白吃白喝你們的，我決定過兩天就出嫁了，你們以後也不用麵對礙眼的我們了。」
「你什麼意思啊這說的好像我們趕你一樣？」朱大嫂繼續陰陽怪氣，「怎麼，你這是覺得吃住家裡，乾點活還委屈了？」
「不委屈」朱三娘道，「等我走了，這家裡洗衣做飯餵豬大嫂這些都歸兩位嫂子了，你們才是委屈了。」
兩人麵色一變
這些年，家裡夥計都是朱三娘在弄，她們隻顧著嫌棄朱三娘吃喝她們的，還真沒意識到這人一走，這些活就歸她們了
前些年這些活一直是她們在乾什麼，她們自然也知道那些活有多累
這每個月的錢，可也不是白賺的
但是兩人也不能這時候讓步，想比起許久沒做的活，她們更想讓人離開
不過也不能就這樣離開
「小妹，這平日你最是勤快了，家裡柴火還沒弄夠，後麵需要殺的豬也多，你這個時候走，是對我們有什麼意見嗎？」朱二嫂說道
朱大嫂立馬接話，理直氣壯道，「就是，你要出嫁也可以，先把家裡柴火撿滿，而且出嫁後得回來幫著乾活，不然過年我們可忙不過來。」
「這當然沒問題」朱三娘一口答應，道，「不過兩位嫂子打算給我多少錢？這正常殺一頭豬是一塊錢加一斤肉，譙豬是兩塊錢，撿柴火嘛」
「你要錢？」朱大嫂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像是頭一天認識人一樣，怒道，「你瘋了，我憑什麼給你錢？」
「大嫂這話說的，我乾活就是理應的，這要點辛苦費都不該了？」朱三娘繼續
忍了這麼久，她可算是不用繼續忍了
「小妹，你這是要出嫁了就不需要我們娘家了？現在乾點活都要分兩家人了，你這樣我們可就心寒了」朱二嫂要聰明些，不似朱大嫂那麼莽撞，打感情牌道
「你以前帶著兩個孩子住在家裡，我們可沒說什麼」
朱三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是沒說什麼」
不等朱二嫂神色輕鬆了下來，她繼續說道，「做的可真不少」
「你，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朱大嫂用手指著人
「好了，鬧夠了沒有？你們小妹相看好了那是好事，你倆在這裡說什麼？家裡的事情忙完了？」朱母不再看下去了，把兩個兒媳婦嗬到一邊
「三娘跟我進來」
朱三娘垂了垂眸，見朱大嫂兩人氣急敗壞，她也沒有得意，倒是更慎重了幾分，不像兩個嫂子，她娘才是她最需要注意的。
「都談好了？看上了？」朱母在椅子上握著朱三娘的手，嘆氣道，「要我說啊，這還是趙媒婆的侄子好些，你沒吃過苦，不知道，這鄉下日子也不好過啊
你也別和你兩個嫂子計較，她們就是性子急沒有壞心思的，你看這些年你住在家裡，這要是其他哪一家會容忍一個外嫁小姑子住家裡？」
朱三娘抬眸看向她這輩子的親娘，神色復雜
要說她娘對她不好，朱母還是處處還是為她著想，經常說貼心話
但要說她娘對她好，這些年原身在朱家的日子也著實說不上好過
「鄉下日子苦，會比每天三四點起床殺豬，七八點餵豬，九十點砍柴燒火煮飯，下午打掃豬圈辛苦？也會每天從早忙到晚沒有一天休息的日子還苦？」
「你這是和娘置氣了是不是？」朱母不甚在意地說道，「但是你能吃飽飯啊，這鄉下多少人家吃不飽，更何況你一個外嫁女，又帶著兩個命硬的孩子」
「娘，你可以說我，但是不要扯小裕和小瓊」朱三娘冷臉
「行行行，我不說」朱母還不樂意了，道，「所以說女兒外向，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非要為了外人和娘頂嘴」
朱三娘深吸一口氣，好一會才壓住和她娘理論的想法
「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女兒現在要第2次潑出去了，你不給準備點什麼？」
朱母明顯一愣，在朱三娘靜靜的目光中，這才帶上了幾分心虛，道，「這你一個二婚的，還要準備什麼？」
很好，一點都不意外了
「既然你什麼都沒想著準備，那彩禮這些我就不交給你了」朱三娘開門見山
「不行」朱母急了，說道，「哪有女兒家自己拿彩禮的？」
「那你給我準備兩床厚棉被，兩個孩子一人一套夏天的新衣服還有冬天的棉衣，他們下學期要上學了，再來兩個書包……」
朱母皺起了眉頭，為難的說道，「你明知道小豐明年就可以開始議親了，家裡布票和棉花票就緊著他」
「娘，要麼準備這些，要麼把彩禮給我，不然你讓我空落落嫁去鄉下，別人怎麼說我們朱家呢？」朱三娘說著，麵無表情地開始舉例起來
「哎呀，這公社朱家隻要兒子不要女兒，女兒結婚什麼都沒有」
「哎喲，這公社朱家看樣子也不咋地，這結婚和我們鄉下差不多」
「這朱家小氣」
「行了行了」朱母連忙打斷朱三娘的話，憋屈說道，「你拿著就拿著了，知道你娘聽不得這些，你還說，你個死丫頭，越大越不懂事了」
朱三娘滿意了
「那你什麼時候出嫁？」朱母繼續，「我看好了日子，就後天，那可是好日子。」
「不用我把家裡柴火弄好了？不用留在家裡幫忙了？」朱三娘繼續
「行了」朱母瞪了瞪她，沒好氣道，「你嫂子他們就是開玩笑，你至於這麼小氣嗎？」
開玩笑？
朱三娘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了
行吧，她娘喜歡掩蓋事實就掩蓋吧，反正她以後是不用摻和這些了，怪沒意思的。
她剛走到門口，那邊朱母猶猶豫豫的聲音傳來
「三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和娘說？我總覺得你這段時間不一樣了」
朱三娘神色一肅，沒有轉身，沉默了一會，道，「可能是小裕和小瓊大了，該讀書了，我總不能還和以前一樣吧？」
朱母嘆了嘆氣，有些無奈道，「這都是命，又能怎樣呢？江家那邊還是帶孩子回去看看，這要是幾十年前，人說淹死就淹死，你氣性也別這麼大，做人啊，該知足就要知足」
朱三娘都沒聽完就直接走人了，看得朱母在屋子裡嘆氣
「這丫頭到底像誰啊」
像誰不好說，反正一定不像她
朱三娘一出門就直接往自己屋裡走，說是屋子，其實就是一個小隔間，空間很小，東西雜七雜八堆在一起
「娘，怎麼樣？」朱博裕問道
「說好了，錢我們帶走，其他的」朱三娘沉吟了一下，道，「這些櫃子桌子棉被等到時候我們都搬走」
這些都是原身當初出嫁時候都嫁妝，有些還在江家，有些被兩個嫂子拿走了，就剩下一個衣櫃梳妝櫃還有幾個凳子了
「唉」朱博瓊苦笑了下，道，「沒想到我們一家子會落魄到這種地步」
以前不說華服瓊裝，也不至於就這點家什
「雖說苦是苦了些，不過我倒是更喜歡這裡」朱博裕溫柔一笑，道，「有好些新東西，也安全」
這倒是也是，朱博瓊贊同地點頭
「好了，不說這些了」朱三娘笑了笑，把今天的烤雞分給他們姐弟倆，「不過我們確實可以期待一下新生活裡，那邊東西可真不少。」
姐弟倆目光一亮，對未來皆充滿了期待了
**
等到結婚這天，岑家人一大早就已經打扮好了
大大小小，每個人都穿上自己最新的衣服，準備去迎接三房的新女主人了。
因著是二婚了，再加上家裡條件有限，所以他們並沒有找其他人來幫忙，就自家的人湊湊人氣就好了
「都收拾好了沒有？收拾好就走了，要是因為誰錯過了時間，小心老娘揍他。」李大花大吼一聲
「好了」
「沒毛病了」小崽子們齊齊回答
他們三房人加上小丫一共有七個孩子，大房三個，二房三個，三房一個
不過真的算得上是小崽子的，就隻有小丫一個人了，其他的都是十歲以上的大孩子了
這一家子走出來，十來個人，還是很有氣勢的，李大花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再次提醒道
「等去了那邊，都不許調皮，知道沒？誰敢在公社給我惹事，誰回來就挨板子，聽到沒？」
「聽到了」幾個熊孩子齊齊點頭
說起來，他們家七個孩子中，就隻有岑心和小丫兩個女娃，其他的都是男娃
一個是長孫女，從小懂事聽話成績好，一個是最小的小崽子，皮皮的，但是好歹也看得出來是個勤快崽，就更顯得中間的男娃們調皮搗蛋了了
所以他們家，那是重男重不起來的，李大花每次好看著這些小子就沒好氣的
萬事俱備了以後，李大花大手一揮，道，「走」
一堆人齊齊就邁開步子了
倒是顯得岑永望這個當事人不那麼重要了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他最新的一件衣服，五成新，這些年消瘦了不少，穿在身上稍微有一點點大了
小丫身上穿的則還是上次那套，腦袋上則是戴了個小草帽，上麵還繞著一小圈粉色絲帶，下巴尖尖，眼睛圓圓，整個人看著可可愛愛乖乖巧巧
養崽多日可算是有一些成效了，岑永望很是欣慰
「阿花婆」正在他們打算上路的時候，那邊叮叮當地響了起來，一看，是岑艷紅狗蛋滿福三人推著一輛二八槓艱難過來
也不能這麼說，準確來說，是岑艷紅坐在後座上，狗蛋和滿福兩個小心翼翼地推著車朝這邊過來
「阿花婆，永望叔，小丫」岑艷紅在自行車上麵高興揮手，道，「我們給你們送車子，接新娘子要用自行車。」
這個是岑家人沒想到的了
「你們把車拿過來，大隊長知道不？」李大花問道
「知道的」岑艷紅點頭，大隊長是她爺爺咧
「哎喲，這可多謝了」李大花笑得合不攏嘴，不住誇道，「都是些好孩子，走，跟我們一起去，等會給你們散喜糖。」
「哎」三個人喜滋滋交出自行車，跑到小丫這邊嘰嘰喳喳
「我們夠義氣吧？」
「為這這自行車，我屁股還挨了一下呢」狗蛋揉著屁股抱怨，「大隊長可真凶」
「你敢說我爺爺？」岑艷紅瞪了他一眼又踢了他一腳，「誰讓你自己手賤，要去搶他的煙鬥的？」
「我，我就好奇嘛」狗蛋扭捏，「想試試」
「不能試」聽到這個，小丫瞪大眼睛，奶呼呼強調，「我奶說了，抽煙的都是些冤大頭，有這些錢來抽煙，拿來買吃的多好」
岑艷紅幾個迅速看向一邊的李大花
「抽煙不要錢啊，有那個錢拿來買點吃的買點肉攢錢買塊料子不好嗎？」
對此，李大花理直氣壯，「就這些個男人家的，不會理家，什麼都想買，這要真讓他們當家一個家都得敗光」
哦，大家紛紛點頭
都快忘了他們娘/奶/阿花婆是一分錢扳兩半的人了
這是真一分錢兩半的那種
她以成功在供銷社把一分錢花成兩分錢的戰績在公社一戰成名，現在公社收錢都要一張一張理好，那都是因為她了
一分錢不是事，但是供銷社丟不起這個人
見大家被她給說服了，李大花仰首挺月匈，大手一揮，「老三，騎車」
好一會不見動靜，她皺起了眉頭，加大聲音，「老三」
「……我不會」
岑永望沉默好一會，艱難說道，「我不會」
李大花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最後嫌棄道，「廢物點心，我看你腦袋是真的摔壞了，還好三娘不知道。」
岑永望望天
他隻騎過兩個輪子的馬車，可不會這種咧
最後，自行車還是到了岑永望手裡，不過由騎車變成了推車
「廢物點心」李大花忍不住又嫌棄了一聲
小丫和岑艷紅兩個倒是一點不嫌棄咧，兩個人一個坐在前座，一個坐在後座，晃著兩隻腳丫，就跟騎馬一樣吼吼
「駕駕」
「快點快點，爹你快點」
「沖呀沖」
可是為難了岑永望這個平衡感不太好的人了，這條路本身就算不上很好，坑坑窪窪的，再加上兩個小崽子在上麵晃晃悠悠的一個不小心，車子就往另一邊偏去了
「哎哎」
「啊」
岑永望趕緊扶住車子，然後兩個小崽子就不受控製的往一邊倒去，眼看著就要摔下去了，好在狗蛋滿福兩個眼疾手快，又把人扶了上去
看著有些尷尬的岑永望，狗蛋搖了搖頭，煞有其事地說道，「小丫說的果然沒有錯，永望叔真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