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入v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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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情況有些不對勁。

可還來不及讓他探聽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梁仲寧就已經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一頓連珠炮的斥責就朝著他噴了過來。

波才的部下一把扯開了這家夥,讓他的語氣被迫和緩了幾分,才讓波才勉強從這些話中拚湊出個情況來。

「你是說,你的手下失蹤了?」

波才皺著眉頭,隻覺自己簡直遭了無妄之災,「你的手下失蹤與我何乾?」

梁仲寧沉著臉回道:「那麼如果一道失蹤的還有我此前分發出去的糧食,以及……這個裝有糧食的布袋今日恰好從你方士卒的手裡出現呢?你不要告訴我這是我的人當了逃兵,正好在逃離的時候被裡的人發現了,乾脆將自己手中的存糧交了出來,當做是讓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賄賂?」

「……梁帥不要這麼急躁。」

波才對自己的部下有數,一時之間他又想不到梁仲寧對他撒謊或者栽贓的必要,隻覺此事還真有可能是他的手下做得出來的。

「咱們兩個手底下的人都是怎麼募集來的,你我心中都有數,若是疏於管理,出現了些鋌而走險的人,也未嘗沒有這個可能。」

梁仲寧可不愛聽這話,但波才緊跟著說的話顯然也沒有給他繼續發揮下去的機會。

波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梁帥能一統兗州三方,已是個本事人無疑,我在這個時候有意得罪你有什麼好處?我們此時合該以天公將軍交托的任務為重,而不是為了三兩士卒的生死而在這裡興師問罪,到時候隻會讓長社城裡那些個漢軍看了笑話。」

梁仲寧狐疑地看向他問道:「你沒在與我說謊?」

這事的確也不是波才做的,他臉上自然一點不自然的表現都沒有,梁仲寧盯了他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權且信了他的這番說辭。

但經過了他這麼一鬧,波才也忘記了他原本是想找梁仲寧的麻煩的。

那忘記了說出口的話是——

他自己愛讀兵書就讀吧,乾什麼還讓手下的士卒跑到他的地盤上來科普,甚至可以說是踩了他一腳。

兩方都對對方存有意見,這紮營在一處的雙方就不可能少了摩擦。

這又一次嘗試的攻城戰就是在此時展開的。

「倘若光看攻城的強度,大概不會想到,昨日營盤中雙方的矛盾出現了十七次之多。」

喬琰和程立兩位「謀士」以及此番矛盾激化的始作俑者,自然不可能出現在攻城的第一線。

此刻兩人便站在營盤外的高地,朝著長社遠望。

長社不是大城,其縣城的牆高甚至不如原本的喬琰經歷過攻城戰的巨野城。

但這長社城中,卻說是臥虎藏龍也不為過。

此地既有身經百戰的皇甫將軍,平定交州的朱儁將軍,時任騎都尉的曹操,還有鍾氏氏族支撐,就算人數遠少於黃巾,也實在是一塊硬骨頭。

鍾氏未來的中流砥柱人物鍾繇,如今才因病從陽陵縣令任上卸職,縱然並未達到後來因鎮守關中而被曹操以蕭何相比的地步,卻也絕非是個簡單的角色。

皇甫嵩麾下的護軍司馬傅燮,同樣不簡單。

起碼有這五人在,長社任何一處城牆的防守都絕不可能出現疏漏之處,若非如此,也不會讓皇甫嵩於嚴防死守的持久戰裡找到破敵的機會。

「有這些摩擦在,起碼可以確保,這兩方的通力合作絕不可能做到親密無間,縱然有五倍於漢軍的人數,也不可能攻破這座小城。」

攻城,說來不過區區二字,可在真正見到這種萬人壓境的攻城戰時,喬琰極力捏著袖中的手,方才讓自己並未露出任何異樣的神情,而是依然和程立一道以平靜的麵色,看著今日的交戰。

她也在等,當日被她一語說動的人,為圖一個封侯功名和載入史冊,能否冒險一試這將消息傳入城中。

隻是在進攻狀態異常瘋狂的黃巾軍麵前,饒是喬琰自覺自己的目力尚算不錯,也難以從中辨認出,那些倒下的人,到底是被城頭上的飛矢射中的,還是按照她的計劃佯裝倒下的。

當然那些佯裝倒下的,誰又知道會不會在混亂之中被人補刀,奪去了性命。

直到黃昏日暮時分,這場始終未能打開突破口的交戰才終於落幕,以波才鳴金收兵告終。

在喬琰所能看到的視線之中,長社城下也不知道到底籠罩的是一層血色,還是一層夕照之光。

她眨了眨眼睛,方才感覺出幾分眼睛的酸澀來。

「請仲德先生與我一道回去吧。」喬琰開口說道。

若是她留在此地,說不定能看見那邊的屍體之中趁著夜半時分,是否會爬出個從她這裡領了任務的幸存者,隻可惜梁仲寧參戰而回,以他對「軍師」的倚重,絕不可能不找喬琰谘詢些事。

若是將旁人的注意力引過來了,多少有些不妙。

程立對她的這種顧慮有數,當即跟上了她的腳步。

隻是他看這一點看的明白,卻有些看不透喬琰在離開前回望戰場的一眼中,到底摻雜著什麼情緒。

這好像並不是對漢室赫赫聲威落到今日地步,大漢名將在黃巾賊寇的進攻跟前隻能據城而守的悲哀,也不是對此戰中雙方減員的憐憫,更不是對圖謀大漢權柄的黃巾賊的憎惡,而更像是一種……

程立也說不好這種感覺。

他總覺得她並沒有傾向任何一方的意思,但觀她行事,又分明可以說是大漢忠良。

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細思,誰讓他很快就看到這種情緒從她的眼中消退了下去,隻因兩人一進軍營就遇上了梁仲寧。

這家夥自覺攻城失敗也該算是落敗而回,見到了喬琰就開始大吐苦水,尤其是說到波才的麾下士卒在今日的攻城戰中和己方屢生摩擦,甚至嚴重影響了他大顯神威,他就隻覺自己滿心鬱卒。

「我今日進攻的一方,駐守城牆的那人身量不高,圓臉細眼,一看便知不是個豪傑之輩,若非這波才的部從作祟,我今日早攻上城頭了。」梁仲寧語氣忿忿,趁著此時波才也聽不到他這話,音量又往上抬了抬。

「……」喬琰雖然沒親見和梁仲寧在一方對峙的是哪位,但一聽他這描述,莫名想到了「身長七尺,細眼長髯」八個字,這特點顯然對不上皇甫嵩朱儁和傅燮三人,而大有可能是曹操。

因這個猜測,他那句「不是個豪傑之輩」就著實有種微妙了。

但喬琰暫時無暇考慮這個很有幽默感的評價,她的目光和程立短暫地接觸了一瞬,在挪回到梁仲寧的臉上後,鄭重其事地說道:「凡事多是從小事開始累積的,渠帥還是多留意些那位波才渠帥的動向為好。」

梁仲寧很少聽到喬琰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不覺更多了幾分提防的心思。

夜晚周遭的傷員□□之聲中,他本還不算太多的戒備更好像被催生了出了諸多延展而出的情緒。

但他並不知道的是,在他輾轉反側之時,長社城下的屍體堆裡爬出了個人。

在他臉上已經近乎乾涸的鮮血讓人看不清他的麵目,隻能看見他從屍體下方抽出了一支裹在布中的箭。

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兩步,四下小聲地喊了幾人的名字,卻並未聽到任何人的回應,不由抿了抿唇,露出了幾分失望來。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讓他有空閒傷感的時候。

他又拾起了一把遺落在戰場上的短弓,一邊小心留意著城頭上巡衛士兵的動靜,一邊從月要間的布袋裡扌莫出了兩枚火石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趟前來執行假死任務的足有六人,可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他一個而已,但到此時還並不能保險。

他無法確定在他將箭射上城頭的時候,會不會還來不及被敵人辨別敵我,就被城頭上的守軍給擊殺了。

何況為了確保這支箭矢並不會被人忽略,這是一支對他來說同樣不陌生的箭矢。

今夜無月,隻有一瞬間自火石間擦亮的火花將這個幸存者的樣子映出了些許,倘若忽略掉他臉上覆蓋的血色,便不難看出,這正是田氏的大公子田彥。

他先前對喬琰的動員誓詞表現得如此積極,也同樣反映在了行動上。

這個危險到足以喪命之事,他便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進來。

點起的火箭被他快速地搭弓,拉弦,而後一射而出,如夜空中的一點流火直入長社的城牆望樓。

這火箭一度成為他田氏塢堡被攻破的障眼法工具,現在卻在他的手中成為扭轉戰局的傳訊之物,田彥在搭箭射出的時候也不由覺得有些荒謬,但這種奇怪的思路跑偏,很快被後知後覺湧上來的恐慌覆蓋了過去。

那支火箭撞上望樓便熄滅了,卻已經足夠引起守城之人的注意。

田彥手忙腳亂地從袖中取出了一塊白布,在手中搖晃著試圖讓城頭上的人知道他並無惡意,隻是個前來傳信的人而已。

他運氣也的確不錯,城頭之人將他的舉動一覽無遺,成功避免了誤殺操作。

今夜城上的守夜之人乃是傅燮父子。

傅乾把這支還殘存些許火星的箭從地上撿了起來,也看到了在箭尾所捆縛的布條上,以淩厲的落筆寫下的「要事求見」四字。

見父親投來了眼神,他當即將箭交到了傅燮的手中。

傅燮麵色不變,心中卻不免生出了幾分驚疑來。

他出身北地傅氏,師從太尉劉寬,雖是此番左中郎將的護軍司馬,文化水平倒也不低。

何況長社城內若論書法當屬鍾元常為最,他也曾經有過一觀,這讓他對書法多了那麼幾分品鑒的眼光。

城上火把將他手中的這布條照的分明,這布條上的四字落筆,著實不像是黃巾賊寇會有的水準。

「父親,要將那人接上來嗎?」在傅燮反復端詳布條的時候,傅乾出聲問道。

這少年比之喬琰也大不了多少,隻不過是因為跟從父親在軍中習練,看起來身量不低而已。

他讀了幾年兵書,想了想城下這人奇奇怪怪的操作,又加了一句,「要緊時候,父親是否還是謹慎些好,倘若其中有詐……」

「將人接上來吧。」傅燮打斷了兒子的話,「就他一人而已,就算有什麼異心也盯得住。」

傅燮話畢,當即吩咐城上的守軍取了個吊籃來,從長社城頭垂掛了下去,將身在城下的田彥接了上來。

傅乾還當這前來冒死報信之人能有多大的膽子,誰知道這看不清麵目的年輕人剛上了城牆,便一個腿軟坐在了地麵上,不由嗤笑了聲。

田彥懶得計較自己先是聽了個小童的指令,前來做這種危險的活計,現在還要遭到另一個小童的嘲笑。

他此刻終於得了安全,白日裡臥倒在死屍堆裡時候的恐懼,剛才發出那一箭時候的忐忑,以及想到永遠留在了城下的同伴不自覺的傷感——

這些情緒都在此時湧現了上來。

他本就是為了做完這差事才提著一口氣,現在看到傅燮,認出這位年僅三十的將軍在今日遠遠見過,對方在漢軍中的地位不會太低,自己的任務已算是完成了一半了,這口氣便鬆了下去。

「足下是來做什麼的?」傅燮握著月要邊的佩劍問道。

田彥又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打起幾分精神,這才回道:「我替一個人,來給皇甫將軍送一封信。」

「我知道皇甫將軍不是那麼好見的,」還不等傅燮發問,田彥已經繼續說了下去,「但是這個讓我送信的人說,事涉破黃巾之事,請皇甫將軍務必一見。」

田彥因為今日的一番折騰,現在說出口的話裡少了幾分氣力,可這並不影響他對喬琰的信心,讓他在說到「事涉破黃巾之事」這幾個字的時候,語氣裡露出的篤定意味。

這讓他的話聽起來還有些可信度。

傅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示意傅乾將人帶上,自己先去通報了皇甫將軍。

皇甫嵩並未小看此事。

在這兩軍交戰的當口,能有這等本事上長社城來,絕不像是要說什麼玩笑話的。

他乾脆將朱儁和曹操也一並給喊上了。

隻是讓他都並未想到的是,這件事居然比他想象得還要大得多。

田彥隨身攜帶著的錦囊,也難免在他藏身死屍之下的時候,被血水沾染到了些許,連帶著錦囊內的布帛上也沾染了些血跡,好在這並不影響布帛之上的字跡被他看個清楚。

皇甫嵩越看,麵色也就越是緊繃,但當看到最後一行的時候,他又不覺一拍大腿笑了出來。

他本就不像盧植這種儒將,出身將門世家的他形容威武,煞氣凜然,田彥初見他之時便覺得對方果然無愧於漢軍統帥的身份,方才見他眉心緊鎖還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在現在見對方這麼一笑,又是邊關子弟的豪爽,這才鬆了口氣。

「公偉看看這東西。」皇甫嵩沒表態,隻是將布帛轉交到了朱儁的手裡。

朱儁的反應倒是跟皇甫嵩有些不同,他先是麵露幾分驚嘆之色,又在讀到最後的時候麵露感慨。

饒是曹操在擔任這騎都尉之前,乾過以五色棒杖殺宦官蹇碩叔父,做議郎之時又上書為竇武申冤這等大事,本覺自己也算是個見多識廣,處事鎮定之人,也不覺有些好奇,這布帛上到底寫了什麼東西,才讓皇甫嵩和朱儁有這樣的反應。

朱儁已經將布帛合攏在了手中,「義真如何看此事?」

「喬公祖得了個好孫兒。」皇甫嵩回道。

見曹操和傅燮二人朝他看來,他解釋道,「喬公祖之孫如今身在黃巾軍中,與東阿智士一道策劃與我方裡應外合,以破解此刻僵局。」

兩人聞言一愣,又聽他繼續慨嘆:「舍身入敵營……便是及冠之人未必敢為,何況十歲小兒,此真棟梁之才——」

「且慢!」

田彥這個入城之人是被傅燮帶到皇甫嵩麵前來的,傅燮自然要比其他幾人多些警惕心情,皇甫嵩話音剛落他便問道:「中郎將如何確認,此人當真是替喬公祖之孫送信而來的?」

上首的皇甫嵩並不奇怪以傅燮慣來謹慎的脾性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抬手朝著朱儁指了指,說道:「有勞公偉將最後一段念給他們聽。」

朱儁應聲。

他重新展開了布帛,念道:「信中說——昔年小叔遊於門次,遇賊寇所劫,陽方正投鼠忌器,不敢捉拿,獨祖父雲,豈以一子之命而縱國賊乎?小叔遭賊寇所殺,卻得京師清平,祖父不悔。」(*)

「今我處敵營,不懼皇甫將軍不能慧眼識人,明曉戰機,獨懼將軍恐置我於險境,不敢妄動,故以祖父之言留於絹帛之上——豈以一子之命而縱國賊乎?」

「昔時如此,今亦如此,望將軍明鑒。」

在布帛的末尾正是「喬琰拜上」四字。

朱儁看見這兩段的時候已覺大為震撼,如今字字句句念出,更覺這寫下此言之人,實在是當世奇人。

她話中提到之事,正是當年陽球督辦的京師綁架案。

喬玄喬公祖以一句「豈以一子之命而縱國賊乎」葬送了自己幼子的性命,卻讓京城之中再無盜匪膽敢靠著綁架達官貴人之子,在犯法後安然脫身,此事早在多年前就已成京中美談。

這名為喬琰的喬公之孫,竟以如今的情形自比,請皇甫嵩千萬莫要顧忌「他」的安危,隻管剿滅國賊黃巾。

如此之言,絕非是意圖作偽誘騙他們出城的黃巾能說的出來的。

而一想到他們離開京師之時,喬玄已然病入膏肓,隻怕活不過上半年了,這對他後繼有人的驚嘆裡又不免多了幾分無奈。

朱儁的神情尚未回復平靜,皇甫嵩已然應聲拔劍而起,「一幼童尚且敢行此事,為國除敵,我等如何能畏首畏尾,貽誤戰機!孟德,請代我執筆一封交與此人,約定進攻時機。」

曹操應了聲「唯」,卻在筆墨送上之時,陡然意識到了點不對勁的地方。

喬玄與他為忘年之交,他自然清楚對方家中有哪些人。

這喬玄之子喬羽並無兒子啊?

喬琰此名,分明是他給女兒取的!

這不是喬公祖的孫兒,而是他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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