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2)
明荔朦朧的睡意也隨著這一聲呼喊而消散。
一秒,兩秒。
她睜開眼睛,腦中遲鈍地轉了轉,後知後覺——
她是不是被宋瑾硯慣過頭了,起床氣說撒就撒,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嬌蠻勁散去,明荔倏地從床上翻起身,赤足踩在地板,慢吞吞往門外去。
她蔥白手指扶上門邊,小心探出一個腦袋,半俯下身,手腕小心勾回枕頭,語氣無辜又清白,仿佛剛剛撒野的不是她本人般。
「宋叔叔,是我睡糊塗了…」
下一秒,後麵的話戛然而止。
看清門外情景的一刻,明荔臉上表情消散,低頭,看著滿地的栗子,皺起眉。
而不遠處,宋成睿筆直站立,黑眸凝於她麵上,其中驚濤海浪,風雨欲來。
一道頎長身影隔斷他的視線。
宋瑾硯抬步過來,擋在她麵前:先去穿鞋。」
明荔動了動自己踩在地板上的腳趾,有些尷尬,「哦」了一聲。
仿佛房內沒有另外一人,她轉身小跑回房間,滿地找拖鞋。
咦,拖鞋被她踢哪裡去了?
宋瑾硯看她亂糟糟的頭發和茫然的神情,無奈嘆口氣,抬步進去,從沙發下的縫隙中找到拖鞋。
明荔眨眨眼,倒打一耙:「我是說怎麼找不到了,是不是你踢的?」
在宋瑾硯過往的經歷裡,甚少遇到這般理不直氣也壯的小霸王。
他啼笑皆非:「嗯,是我夢遊踢的。」
明荔早已忘記自己起夜把鞋一腳踢飛的事情了,抬腳理所當然地蹬上鞋。
兩人自然親昵,全然不把人放在眼裡的互動,熊熊點燃宋成睿的怒火。
他唇線緊抿,眸色如冰,大步往房間去,居高臨下,是詰問的姿態:「夭夭,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明荔坐在床邊。
少女臉色還有些蒼白,妍麗眉眼無端清冷。她剛睡醒,眸中還有水光,絲質睡衣空落落套在身上,顯得愈發嬌小。
而宋瑾硯似乎也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懶拓坐於身側沙發,眉梢一如平常沉靜。
宋成睿握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眼中的戾氣幾乎已經壓不住。
他沒法想象,她就這幅模樣和宋瑾硯待了一夜。
如此荒謬。
久久的,明荔打了個哈欠,然後歪頭:「解釋什麼?他是你叔叔啊。」
聽出少女暗諷他和明妍,宋成睿聲音慍怒:「你是故意拿這種事氣我嗎?」
明荔撩起眼皮,「你生氣啦?」她聳聳肩,學著宋成睿的說法:「你怎麼這麼無理取鬧?」
少女無所謂的態度讓他一腔怒火澆在油裡,更為燃燒。宋成睿聲音徹底冷了下來:「夭夭,你不該拿這種事開玩笑。」
「你還記得你是什麼身份嗎?」
盡管再見宋成睿時,明荔已經心如止水。
但當著宋瑾硯的麵被這般奚落,她仍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絲狼狽。
她再不復表麵的淡定,站起身,手中把玩的枕頭被她拋出,迎著宋成睿的麵門便狠狠砸了上去。
「你又憑什麼在這裡質問我?你配嗎?」明荔眼眸冷如刀鋒,「既然你找過來了,我便通知你,我們退婚,以後沒有任何關係。」
宋成睿臉被打偏,眉間溫度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攝人的寒意。
他從小到大皆是天之驕子,何曾被人這般劈頭蓋臉地罵過,更何況還在宋瑾硯麵前被如此羞辱。
宋成睿冷冷看向明荔,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淡漠,他扯了下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明荔,你這次真的作過界了。」
「鬧脾氣也要有個度,我不會再來哄你,你自己想明白。」
說完,宋成睿不再回頭看一眼,煩躁地拽了下領帶,大步就往門外走。
明荔垂著眼,手指無意識地握緊,有些失神。
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無數次的爭吵,頭頂滿是揮之不去的陰雲,牢牢將她籠罩。
直到宋瑾硯低沉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男人正在打電話,通知客房服務。
滿地的栗子,滿屋的狼藉,需要清掃。
「早上想吃什麼?」突然,宋瑾硯手指輕叩桌麵,雲淡風輕地問她。
男人情緒穩定,明荔甚至懷疑他是否失了憶。
「我…」明荔屈膝坐著,一時有些啞然:「想吃餃子。」
「可以再獎勵一份湯圓。」宋瑾硯對著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隨即起身靠近,俯身平視她,黑眸含笑:「剛剛發揮得不錯,超凶。」
籠罩頭頂的烏雲,似乎被人輕輕用手拂去。
明荔長睫輕動,良久,一種妄為的沖動驅使她道:「宋叔叔,我今天能抱你嗎?」
她還記得男人昨天那句溫和的「我不能抱你。」
但今天,就在剛剛,她已經退婚了。
他可以抱的。
宋瑾硯看著她。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卻縱容地側頭,張開雙臂。
明荔心砰砰,快要跳出月匈腔。
她真的是瘋了。
宋瑾硯無邊的縱容讓她對邊界感逐漸開始模糊起來。
宋瑾硯嗓音徐徐著,誘使她自己靠近:「乖孩子,不過來嗎?」
明荔咬唇,不受控地身體前傾,緩緩地,緩緩地向前。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鈴響,服務員輕柔聲音傳來,報送早餐已經送來。
一瞬間,所有旖旎、似是而非的氛圍消散。
宋瑾硯眼中略可惜,到底沒再誘捕這踟躕著的小鳥,「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