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中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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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西暖閣

康熙盤腿坐在的炕上,一言不發地聽著慈寧宮探子傳來的消息,眼簾低垂令人看不出喜怒,似乎對白嬤嬤和蘇茉兒的對話沒有半點不悅的模樣,隻是康熙如今早已懂得喜怒不形於色,即使心中怒極也不會表現出來。

梁九宮回報完後就肅手立在旁邊,雖然嘴上一聲不吭,心中卻不停地打鼓,他從聽到慈寧宮探子的回報之後就眉頭一陣狂跳,這白嬤嬤膽子也太大了,就算是太皇太後的心腹也不過是奴才,竟然暗地裡打貴主子的主意,幸好蘇嬤嬤還是個明理的,不然真不知道白嬤嬤這個拎不清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康熙心中不是不怒,隻是在他心中白嬤嬤早就是個死人了,自從打開了那個鐵木匣子,得到裡麵的東西之後,他皇祖母身邊的大部分奴才都已經被他列入了必要鏟除的行列,如今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將死之人動氣,反正她是絕對沒機會動手的。

梁九功發現最近他一點也揣摩不出皇上的心思,過去皇上可從沒有落下過一日晨昏定省,是個頂頂孝順的人,隻是最近皇上卻十分反常,明明朝廷的事務並沒有真的那般繁重,每日裡折子總是午後就能批改完,偏偏就是不肯踏進後宮半步,還總是以商議要事為名宣召一些大臣進宮,一呆就是大半天,實則不過是在乾清宮陪著皇上聊天下棋罷了。

偏偏這些大臣都是皇上的絕對心腹,自然不敢隨意往外透露消息,硬是沒人看出皇上不過是裝模作樣,外人都以為如今皇上國事繁忙到連臨幸後宮的時間都沒有,若不是皇上還時不時招貴妃伴駕,隻怕禦史都要開始上折子讓皇上保重龍體了。

康熙手指敲了敲自個的膝蓋,沉默了半響才道:「讓你去查景仁宮當年的奴才,結果如何?」自從聽了賴嬤嬤的哭訴,康熙就已經對當年的產生了懷疑,加上後來得到生母留下的東西,更是緊鑼密鼓地讓梁九功去查,隻是孝康皇後畢竟過世十多年了,景仁宮也封宮了十多年,當年服侍的宮人死的死,散的散,有的更是不知去向,要調查談何容易?

梁九宮有些惶恐地躬身回到:「啟稟皇上,奴才查了十多年前的宮人名冊,當年在景仁宮伺候的宮女太監除了一些負責灑掃的小太監和粗使婆子還在冊之外,一部分宮女被放出宮,其餘的……不是死了就是失蹤,僅存的一些宮女如今都在偏遠冷僻之處服侍,奴才悄悄命人試探過,這些人當年不過是三等宮女,或者蘇拉宮女,基本上沒資格近身服侍太後,對當年的事可謂一問三不知……」

眼看著康熙臉色越來越冷,梁九宮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隻是事實如此,他也隻能據實以報。他曾經偷偷地查探過當年曾經伺候過佟太後的奴才,結果讓人大吃一驚,凡是近身服侍過佟太後,甚至隻是接觸多點的其他宮的奴才都消失了,幾乎找不到對當年佟太後有所了解的人,這讓梁九功不由得冷汗直冒,能有這般大手筆的人物又豈是他能夠得罪的?

康熙的臉色強自忍耐著聽完了梁九宮的回報,終於忍不住怒斥道:「這就是你查的東西?連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查不到!簡直廢物!」雖然康熙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要生氣,竟然一個知情的奴才都難以找到,心中的懷疑更加深了幾分?

尤其有心回想之下,康熙發現這些年來他幾乎沒有聽到任何關於生母的傳聞,即使是他的皇阿瑪與董鄂妃之間的傳言至今也無法杜絕,為何偏偏他的額娘銷聲匿跡?他不得不懷疑這是有人故意為之,否則為何與之有關的痕跡抹消得如何徹底?

本來從佟太後忌日之後,康熙對孝莊的態度就已經變得疏遠和防備起來,如今隨著調查的無果,他的疑心更重了,甚至他懷疑生母的早逝說不定與他的皇祖母有關,畢竟這後宮之中除了太皇太後,還有誰有這份本事和能耐抹消如此多人的存在?若非做了虧心事又擔心被他發覺,以太皇太後超然的身份,何必急著抹消他額娘的存在?

基於對太皇太後的不信任,康熙安插在慈寧宮的探子前所未有的忙碌起來,甚至還有一部分暗衛晝夜監視著孝莊和她的心腹,尤其是蘇茉兒和白嬤嬤這心腹嬤嬤更是重中之重,雖然暫時還沒有從中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但是慈寧宮中的一舉一動,太皇太後的每一句話都逃不過他的耳目,最可悲的是,查得越多他就越心寒,看著情報裡描述的那個蠻不講理、偏激自私老女人,他實在無法將之與記憶中睿智寬和的皇祖母相比較。

「奴才無能,請皇上息怒。」梁九宮噗咚一聲跪在地上,無論事情對錯,反正主子不快的時候,先請罪就沒錯!梁九功雖然無法得知康熙查景仁宮舊人的意圖,但是他早已敏銳地嗅出了其中危險的氣味,感到這事兒必然不同尋常,聯係到康熙從景仁宮回來之後才開始轉變對太皇太後,這件事而且很有可能與已經過世的佟太後有關。

事情既然牽扯到太皇太後和皇帝生母,那就不是他這樣的奴才可以摻和的,即使真有什麼蛛絲馬跡梁九宮也不敢繼續查下去,一旦被太皇太後察覺,到時候皇上自然不怕,但是他一個小小的奴才,恐怕死了也沒人多看一眼,反正以他那點小能耐,跑跑腿倒還成,真要追根究底還是另請高明!

梁九宮服侍康熙多年,隱約察覺到他的主子手中還有一股暗中的勢力,所以才能對前朝後宮的大小事情了如指掌,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冒著被滅口的風險去追根究底呢?何況時過境遷,若真的與太皇太後有關,那麼當年伺候佟太後的人肯定早就被太皇太後處理掉了,哪裡還能查到什麼端倪呢?

「罷了,密切監視那些宮人,一有異狀立刻來報。」康熙瞪著梁九功有些瑟瑟發抖的身子,突然覺得有火發不出,畢竟讓梁九功這麼個小太監去查這種事情確實為難他了,就連他自己不也是束手無策?看來是他心急了,連最基本的戒急用忍都忘記了,康熙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讓梁九宮退下去了。

寬闊的西暖閣中隻餘下康熙一人,環顧了四周一眼,他突然前所未有的感到冷清和寂寞,當目光落在案上那封加密的紅折上的時候,康熙前所未有地露出一個苦澀的笑,看過那裡麵的調查內容,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慈寧宮,這讓他即使想要欺騙自己額娘的早逝與皇祖母無關都不行了呢!一個是撫養他長大的皇祖母,一個是他的生身之母,這讓他如何是好?如果真的查出了真相,他能怎麼辦?那終究是他如今最親的皇祖母啊!

康熙伸手拉開手邊的一個抽屜,珍而重之地捧出一本被明黃綢緞包裹的方塊物,輕輕解開外麵的絲綢,露出一本陳舊的書冊,他小心翼翼地撫扌莫著書冊封麵上那娟秀的字跡,那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他的親生額娘孝康皇後的筆跡,是他終於打開那個鐵匣子後才得到,他額娘親手所寫的敘事手劄。

過去他從不知道自家額娘有記事的習慣,這本看似不起眼的冊子,卻記錄了他額娘的一生,從入宮起一直到康熙二年,整整十年的宮廷生涯,那裡麵斷斷續續描寫的點點滴滴,如今卻成為他了解過去真相的唯一途徑。

康熙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反復細致地將這本不厚的手劄讀了一遍又一遍,那種仿若身臨其境的感覺讓他不可自拔,宛若親眼見證自家額娘如何在深宮中度過了那十年的光陰。

根據手劄中的自述,他額娘剛剛進宮兩年生活還是很好的,可以看得出當時的額娘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那字裡行間幾乎滿溢的幸福感讓康熙也忍不住一次次露出微笑,他看得出額娘很愛他的皇阿瑪,凡是有關於皇阿瑪的部分總是特別的詳盡細致,光是花費筆墨描繪那兩年中與皇阿瑪相處的情景,就整整占據了整本手劄的大半份量,可想而知當時的額娘是何等迫切地想將幸福的時光留在筆下……

隻是好景不長,那之後整整八年,他在額娘的手劄裡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歡樂和幸福,有的隻是漫長的等待,然後失望,最後絕望。長達八年的時間裡,手劄的分量甚至不及之前短短兩年的一半,甚至有時候數月都不曾動筆,即使偶爾提筆,寫下的也隻有悲涼和絕望。

康熙遙想著自家額娘當年在燈下提筆難書的情景,心痛難當,想來當額娘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被禁足在景仁宮中的時候,又能有什麼東西可寫呢?即使偶爾寥寥幾筆帶過,那種對未來的心灰意冷和蕭索無助幾乎令他落下淚來,尤其當他發現其中他被當做唯一的精神寄托頻頻出現於額娘筆下的時候,心中更是百味陳雜,愧疚至無以言表。

在自己額娘拚盡全力隻為了讓他生活的更好一些的時候,在他額娘被皇後和蒙古妃子羞辱的時候,他完全懵懂無知,曾幾何時他也曾怨過自己生母位份低微,連累他也不受皇阿瑪待見,如今想來當時的自己是何等的不孝,當真令他羞愧到無地自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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