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餘鈞(1 / 2)
然而此刻銀蛇峰上,勝負已然分曉。
原先隻綁著紀驁一人的柱子上,現在已經綁上了兩個人,除了一直咬緊牙關沉默不語的紀驁,又多了一個罵罵咧咧沒一句清閒的火逸。
「……車輪戰算什麼本事,單挑你可打不過我,你,說得就是你,穿黑衣的那個小娘們,」火逸罵了半天,見雲青不回應,踢了踢綁在自己身邊的紀驁:「啞巴,你別老不說話,也跟我一起罵啊……」
火逸還想再罵,餘鈞手一抬,一道勁風過來,直接把他扇暈過去。
紀驁看了他一眼,當初去夜市前跟林涵學到的形容雲膺的新詞匯總算有了用武之地,言簡意賅地評價道:
「傻逼。」
餘鈞的隨從已經在柱子下堆滿了火掌樹的樹枝,餘鈞在台上緩緩踱步,高聲對著台下心有餘悸的眾人道:「我知道這兩個小賊肯定不是刺殺天祿的全部同謀,既然你們不願出來認罪,那我今天先燒死這兩個小賊,殺雞儆猴,以後再慢慢把你們揪出來。」
他話音一落,侍從已經點燃了樹枝,熊熊烈火沖天而起,直接將兩個人的身影籠罩在其中。
如果餘鈞不是對火逸身上的東西不屑一顧而是去翻翻他掛在月要上的葫蘆的話,也許他會發現,他抓到的小賊並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火逸原以為自己替火翎拖延了時間,掌門至少會把自己假死的屍體帶出去,放到最安全的藏劍長老那裡,這樣就可以保全自己和林涵兩個人。
但他沒想到鄒安龍連問餘鈞要屍體的勇氣都沒有。
然而,在火光吞噬兩人的瞬間,變故突生。
最開始驚慌的,是最靠近柱子的那些人,接著是同樣看見了異象的其他人,然後才是反應過來的諸位金丹長老和滿眼殺意的餘鈞,整個練功場都被這陣混亂席卷了。
「那是什麼!」「火裡麵好像有銀色的光!」「火焰越來越小了!」
議論紛紛之中,淹沒了石柱的那團滔天的火光,越變越小,火光的顏色也越來越淺,從讓人心悸的深紅色,到夾雜著些許銀芒的雜色,到最後竟然硬生生被銀光從火焰中沖了出來,將所有火焰一並吞噬。
耀眼的銀光漸漸散去,柱子上隻有毫發無損的兩個人,其中火逸還是昏迷狀態,而紀驁雖然顯得更加虛弱,卻仍然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少年墨黑的瞳仁似乎也染上了幾點銀芒,仿佛他才是置身事外的觀眾,而這些敢怒不敢言的懦弱弟子和長老,才是被綁在柱子上烈焰焚身的人。
沒人敢迎接他的目光。
就像沒人會承認自己是個懦夫。
打破這一片安靜的是餘鈞。
「沒想到你還點能耐,也不全然是個廢物,」他冷笑著,背後的飛劍已經飛出劍鞘:「殺了你,倒不算髒了我的劍。」
隨著他話音落下,飛劍已經化為一道火光,直劈向柱子上的紀驁。這是靈品飛劍,哪怕是金丹真人,在沒有防具和真氣護體的情況下,被這一劍削中頭顱,也會即刻身隕。
大概是存了試探紀驁極限的心思,那柄飛劍並沒有直接穿頭顱而過,而是刺向紀驁的左心口,在飛劍刺入身體的瞬間,銀光大作,隻是一瞬間,紀驁身體內的吞天決瘋狂運轉,在天罰陣裡吸收的所有雷霆之力全部釋放,形成一道薄薄的銀色屏障,試圖阻擋住致命的飛劍。
然而,在銀光剛剛聚集起來的瞬間,可怕的靈品飛劍就如同摧枯拉朽般將銀光撕得粉碎,帶著滔天火焰的劍尖穿透肋骨,隻差不到半寸的距離就能刺入紀驁的心髒。
但是一切都靜止了。
潰散的銀光,噴濺的鮮血,還有那柄即將穿透紀驁身體的飛劍。
火掌樹樹枝燒完之後的灰燼,因為劍氣激盪,如同蝴蝶一般圍繞著柱子旋轉漂浮,但是在這瞬間,連這些灰燼也似乎靜止了。時間似乎在一瞬間凝固了,所有人的腦中都浮現出四個字「遮天大法」,但即使是知道這是什麼法術,包括諸位金丹長老在內的眾人,卻仍然無法移動一根手指。這是純粹的境界上的碾壓。
如果說餘炎上次施展的遮天大法讓人感受到了金丹真人碾壓螻蟻一般的實力的話,那這次遠遠超過金丹的遮天大法,就讓人觸扌莫到了「道」的痕跡,這是一股強大而恐怖的力量,卻又如此安靜平和,讓你連一絲反抗的意願也沒有,隻剩下心甘情願的臣服。
巨大的威壓散去之後,先跪下的是掌門鄒安龍和幾個金丹長老,然後是一代弟子,最後才是不明真相卻本能地感到敬畏的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連台上的餘鈞神色陰沉地看了一眼天空中重新開始移動的飛雲,而後屈下一條腿,神色不甘地跪了下來。
「恭迎太上長老!」鄒安龍恭敬地跪在地上,大聲喊道,金丹長老也齊聲高呼,大多數弟子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知道了來者的身份。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穿著一領平淡無奇的灰色道袍,緩緩地從空中落了下來。元嬰期的大能已經無需憑借飛劍或者法器飛行,而是禦氣駕雲,而一旦突破元嬰,進入化神,便能禦空飛行,飛升仙界。
跟著他一起落下的是一個穿著紅衣十分俏麗的少女,她乘著一隻白色仙鶴,一落地就焦心地望著紀驁和火逸的方向,但是為了顧及場麵,並沒有飛奔過去。
這老人正是原本在淩雲峰閉關修煉的天權真人,而和他一起來的,自然是去搬救兵的火翎。
火逸之所以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努力替她拖延時間,就是為了等這位真人的到來。他和火翎一樣,都是自幼在離天劍派裡一起長大的,所以對她知根知底,也知道她萬般無奈之下會去找誰。
天權真人落地之後,那柄刺在紀驁左月匈口的飛劍緩緩地回旋,竟然回到了天權真人手中。,多虧火翎的妙計,這救兵來得非常及時,雖然紀驁已經因為重傷而昏迷過去,月匈口也血流不止,但並沒有受到致命傷。
餘鈞顯然也猜到了天權真人的來意,見他收了自己的飛劍,不由得陰沉地叫了一句:「太上長老……」
天權長老卻如同沒聽見他的話般,緩緩地叫道:「安龍。」
「弟子在!」鄒安龍大聲答道。
「聽說你今天召集整個門派的弟子,私設刑場,讓人處決門下弟子,有沒有此事?」天權長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