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脫與不脫(1 / 2)
紙拉門軌道摩擦的巨大聲響仍然沒讓時江完全醒過來。
她在洗漱過後還是迷迷瞪瞪的,用手掩著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倒不是睡得不習慣, 暑假期間她一天到晚能在本丸待那麼長時間, 過夜的時候自然不在少數。更別提在暑假裡根本用不著鬧鍾或者誰去叫她起床,自己一大清早就精神抖擻地挽袖子開始新的一天, 這副模樣說到底都是因為——
不想上學。
她對普通科目真沒什麼興趣, 一心隻想跟快門打交道打到死, 日常羨慕希望之峰的教學模式(1/1)。
但最近聽小泉和七海說自從新老師來了後,他們班也開始一樣地滿課, 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自由研修自己的才能,好像也沒什麼意思了。
那兩人倒是因為比起自由行動的鬆散氛圍, 這樣更能團結大家感情所以挺喜歡的。
水落時江體會不到天才們的煩惱, 她隻想趴在桌子上一睡不起。
「早餐。」
熟悉的聲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誰,「燭台切做的。」
「……麻煩你端過來了,」她困得吐字都有些慢吞吞的, 「放這裡就好。」
這種時候的審神者委實不多見。
山姥切國廣把托盤放在桌上時, 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山姥切君。」
她強撐著抬頭, 視線還沒聚焦到一點, 茫然地瞧著他手中盤裡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可以笑一下嗎?」
山姥切一僵。
「什……?」
「隻是在想如果看到好看的人的笑容,心情也會變好之類——」
「當啷」一聲, 他險些失手打翻了盤子。
山姥切眼疾手快扶住的同時,水落時江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抱歉抱歉,」她見他的反應趕忙連聲道歉,「我沒睡醒說話沒過腦子, 你當我開開玩笑就好了。」
山姥切偏了下頭,抿緊嘴角,借兜帽擋了下紅到能滴出血的耳朵,「……玩笑?」
為什麼……感覺他更不高興了。
水落時江硬著頭皮點了下頭。
「那個……」她支吾著不知該說些什麼,瞧見托盤時靈機一動,「要坐下來一起吃個早飯嗎?我看燭台切先生準備的分量夠了……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沉默片刻,山姥切安靜地搖搖頭。
他的視線偏到她胳膊上的繃帶。
「昨天晚上的事……」他開口。
「啊,你說這個?」時江也順著看了眼,「別在意,不是已經平安過去了嘛。」
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在意。
又冒出了些忤逆審神者說法的念頭,山姥切終於察覺到自己整個人的狀態有點不對勁。他看著對方輕描淡寫的樣子,還是皺皺眉問出口。
「你不會害怕嗎?」
這倒真把水落時江問住了。
「害怕……」她指尖蹭了蹭臉頰,「是個人就會吧,我好歹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啊,不過……」
她苦笑。
「害怕又頂不上什麼用場。」
「跟我選擇放不放棄攝影不一樣,溯行軍也不會因為我選擇如何而放棄追殺我。所以,還是冷靜下來思考怎麼做更管用。」
「而且,」時江搖搖頭,「山姥切君你們這麼努力,我要是隻會害怕,還怎麼當個跟你們相配的主君啊。」
她原先就覺得,與這些名刀名劍那聲名顯赫的前主相提並論是件有點慚愧的事。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那就真的太失格了。
「努力……」
這個詞像是觸動了下山姥切,他皺皺眉,「我昨晚可沒有……」
「真是的,為什麼在介意這個。」
水落時江失笑。
「的確,昨晚出戰的都是短刀和脅差,這不意味著留在本丸的就不努力啊。當初如果沒有山姥切君擋下那一刀,我現在未必能坐在這裡。」
山姥切沉默下來。
他還是希望審神者有危險的時候能在一邊。
當然,他清楚本丸的其餘刀劍也都是這麼個念頭,但隱約又有種不太一樣的感覺,問題是……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要去問問兄弟嗎。
他茫然地想。
「山姥切君真的不坐下一起嗎?」見他仍是搖頭,時江嘆口氣,「明明是多副碗筷的事……啊,不過,時間差不多了啊。」
她卡著的當然是今劍修行回來的時間。
蹦蹦跳跳的小天狗進門第一眼看到審神者,立時驚喜出聲。
「主公大人,」他三兩步跑過去,「我稍微長大一點回來啦!」
「歡迎回家。」
水落時江彎眸,又上下打量了下他的反應,確認沒什麼問題才稍稍鬆口氣。
「一路辛苦了。」
今劍用力搖搖頭。
「現在能回來主公大人身邊就很好了。主公大人,我會一直保護你的,」她還什麼都沒說,但今劍那雙紅眸掃向包紮的繃帶時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麼,「所以,以後也不要消失不見哦?」
果然……
聽見這句話,聯想到對方書信的內容,時江想。
還是有影響的吧。
她避開今劍的頭盔,扌莫扌莫他柔軟的銀發。
「當然。」
她答道,然後一秒打臉。
「……對不起我現在就得走。」
今劍:「咦?!」
「學校學校。」時江苦著臉道,在刀劍們吃吃憋笑聲中有點炸毛,「笑什麼啦,有什麼好笑的!」
她恨恨一跺腳,回去收拾書包。
清晨的公園跟傍晚一樣沒什麼人,她出去時,看門人還在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時江繞開可能會經過家門前的路,抄的都是小道,但最後要走到車站還得穿過條馬路。
她等著紅綠燈時,有些驚訝地看著一輛輛電視台的車從眼前經過。
今天什麼日子來著?
……對了,後知後覺想起日期,水落時江意識到是希望之峰一年一度的實技考試。
既然被譽為人類希望的集結地,檢驗這些天才們才能的考試也是萬眾矚目所在。每年的這個時候,希望之峰會向外公開直播,台下滿滿當當坐的也都是各大電視台的記者。
但她今天得上課,雖然好奇真晝和七海的考試也沒法看直播。想到這裡,她搖搖頭,等紅燈轉綠後目不斜視地過了馬路。
桐皇學園裡氛圍還算一如往常。
課間有人會議論下正在希望之峰進行的考試,用流量連進去看上幾分鍾,時江偷耳聽了下名單,離小泉真晝還有段距離。
燭台切的手藝沒得說,校服上衣倒真看不出破過的痕跡。而藥研也說得沒錯,外麵瞧不出端倪,她表現得也正常,沒人發現她胳膊的傷,這讓水落時江放下了懸著的心。
最要緊的是瞞過桃井五月,她一來學校就被逮著問個沒完,最後確認沒什麼事才將信將疑地放過了她。
中午午休,三人一如既往地占了天台。
青峰對兩人前一天晚上的事一無所知,時江還在琢磨諾亞提到的妖刀村正,放在混凝土台麵上的手機震起來。
是小泉。
「不好意思,」在桃井五月好奇的視線下,時江笑著對她在唇前豎了下食指,電話那頭的小泉真晝歉意道,「這個時候給水落同學打電話……」
「沒關係啊,我這邊午休也沒什麼事情做。怎麼了?」
「我……今天的考試果然還是沒多大信心。」
聲音小了一瞬,小泉像是離開聽筒往裡望了一眼。
「現在是前輩們在考試,」她說,「離輪到我還有一會兒,所以想趁這個時間給水落同學打個電話。」
她的聲音小心翼翼頓了一下。
「水落同學可以說點什麼嗎,什麼都好,感覺這樣能安下心。」
水落時江一怔。
「嗯,」她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