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林海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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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 黛玉都沉默地依偎在父親懷裡,一雙靈氣十足的妙目, 滴溜溜地轉著,明顯在想事兒。

林海看黛玉能安靜想啥事情了, 自己也放鬆下來。無論想出什麼結論,總比就知道哭要好。

車子停到二門處,富嬤嬤萬分愧疚地上前接過黛玉, 「老爺, 都是奴沒護好姑娘。」

「不怪你。」林海知道富嬤嬤在那樣的場合沒說話的餘地,把有些懨懨的小姑娘遞給富嬤嬤, 還是有些不放心, 又叮囑了幾句。「你小心看著姑娘,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趕緊請郎中。」林海又吩咐林謙娘子,「林謙家的,你與姑娘熟悉, 今天也去陪著姑娘吧。」

富嬤嬤接過黛玉抱著, 與林謙娘子一起回了黛玉的院子。

林海回去換了被黛玉哭濕的長袍, 略搽搽臉, 就去前院的正廳。賈赦已經坐在廳裡喝茶了。

賈赦等林海落座後,有些不好意思, 先笑笑,方開口說話:「妹夫,寶玉這孩子因銜玉出生, 母親又因他像足了父親的外貌,才寵得不像樣子了。妹夫切莫放在心上。」

「看舅兄說的。我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怎麼會在意小孩子家。不過賈家嫡支人丁也並不旺盛,哪一個都得好好教導了。一天小,兩天大的,這樣不識常理的孩子,在家沒所謂的。出去了,說不定就得罪了哪個我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妹夫說的是。」

「我那女兒也是還小,再則敏兒去了以後,隻餘了她一個,我也是太嬌養了。小姑娘,遇到事兒可不就知道哭嘛。嗬嗬。今兒我也讓她好好想想,光哭是沒用的。來來來,不說孩子們了。嘗嘗我這兒明前的龍井,」林海起身招呼人另拿茶葉。「舅兄,不瞞您,我這茶啊,統計就得了二斤,比貢進宮裡的還好呢。」

林海招呼人拿了煮茶的小泥爐進來,又吩咐在廳裡加二個冰盆,屏退所有人,郎舅煮水煎茶聊天。

水過三滾,林海把煮水的小鐵壺拿下來,等了一會兒,才慢慢洗茶,將水注入澄淨的玻璃盞。賈赦捧著林海的茶盞,看著裡麵浮動的條條嫩綠的茶芽,輕嗅一下,呷了一口,贊道:「是比貢進去的好。」

「嗬嗬,離了兩淮鹽道,怕是以後再也沒這樣的茶葉喝了。」

賈赦擱了茶盞,「妹夫,太上那裡你過了?」

「算是過了。險死還生,怕還是程大人說動了今上去慈恩宮。」

「程蔭就是不勸說,今上也會去的。不然以後哪兒還有人去投他。再說了,太上也不會把你怎麼地的,不然,」賈赦慢慢喝著茶,冷笑著說:「這朝裡還有幾個像你一樣,忠心王事的!太上也得掂掂,不能讓能臣乾吏都寒心了。」

「雖這樣說,程蔭的情,都是看著舅兄的。朝廷那裡,何嘗缺過人了。當初老太傅也是朝廷柱石,一朝自戕,你看這一家王朝可坍塌了。」

說起老太傅,賈赦眼神一黯,攥緊了拳頭。「要不是那老匹夫!可憐父親幾次救他,又扶他登上大位,最後倒因他猜疑先太子……不然何至於英年早逝;張氏又何至於丟了性命,我的瑚兒,都已經在學《孟子》了。」

「舅兄,當年我和敏兒在姑蘇守孝,不知京裡的事兒……」

「你們回鄉不久,就有人和那老匹夫舉報先太子要謀逆,先太子被囚禁在東宮。我嶽家滿門被關進天牢,我四處奔走。適逢父親生日,我就想著好好款待前來的賓客,或許誰肯在朝廷美言幾句,說不得我嶽家就沒事兒了。瑚兒三歲以後,就是跟在父親身邊的,卻不想晚上客散了以後,父親找我要瑚兒……」

賈赦捂臉,發出憋屈的、如同被掐著脖子不能暢意長號的惡狼嗚咽。

「我可憐的瑚兒……最後被找到的時候,不知道在秋日的湖水裡泡了多久了。張氏那時候正懷著璉兒,聽到這消息,一下子就厥過去。她本就為娘家數月擔心,懷象就不好。我這麵顧著張氏,那麵父親和母親審問跟著瑚兒的奶娘、丫鬟、小廝。等張氏穩定了,我才知道母親已經把奶娘、丫鬟、小廝,都打死發賣乾淨了。」

「父親待瑚兒和老國公待我一樣,都是想著養好長子嫡孫,家族後繼有人。因了瑚兒的死,父親傷心得重病不起。張氏生了璉兒的月子裡,我千防萬防,還是有人把太傅自戕的消息說給了張氏……張氏不堪打擊,棄我和璉兒而去。沒多久,父親也跟著去了。」

賈赦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後麵的事兒,你應該都聽說了。」

林海點頭。

「是我無能,既不能給妻兒報仇,也不能給父親雪恨。」

「舅兄何必自怨自艾呢。舅兄可是遺憾沒親手處置了府裡害了瑚兒、連累嶽父和大舅嫂的主使人?還是沒能報復了那禍頭子?」林海慢悠悠接話,「舅兄這是當局者迷了,這事兒,隻看榮國府裡誰最後得了利益。誰得的利益最大,誰就是主使人;誰分潤到了,誰就是參與者。現在榮國府是舅兄名下的,怎麼做,還不是舅兄一句話?」

「如海,可是孝道?」

「恩侯,累得嶽父喪命了,這就是殺父之仇了!」

賈赦點頭,「如海你說的對,是我狹隘了。憑是誰,多享受了二十年的好日子了,也盡夠了。」起身給林海施禮,兩眼不再晦暗。

林海趕緊起身答禮,「舅兄如此太客氣了。」

待賈赦落座,林海才坐下繼續說:「那禍頭子,別說舅兄,就是如海心裡也恨得要生啖了其人。外人看著我是太上的心腹,獨領兩淮鹽政。可太上禪位後,怎能又心生不甘,復又與今上爭權呢……唉,他們天家父子相爭,最後定是要累及無辜臣子。幾年後等今上掌權,如海都不敢想,到時候自己會是如何下場。」

林海拍拍自己的膝蓋,「多少年沒這樣跪了。慈恩宮的地磚啊……不提這個了。回京之事,也幸好是舅兄和程大人莫逆,不然如海亦不得回京的。」

賈赦看看林海的雙腿,「好好診治,這個年紀,可別留下病根了。」

「好,聽大舅兄的。」

林海復又燒水,林誠在外麵輕輕叩門,然後問道:「老爺,午飯已經得了。」

「擺到水榭去吧。」

郎舅二人去水榭用飯,林家菜色偏清淡,賈赦在這夏日吃些清淡的,也覺得舒爽,到不用林海謙讓,二人吃的都很是歡愉。

一時飯畢,賈赦說道:「如海去看看外甥女吧。」

「無妨,派了管家娘子守著她,有事兒會過來說的。」

林誠看著小廝把飯桌撤了,又在水榭裡添了冰盆,對林海點點頭,帶著人出去了。

「這個,我記得是你的陪讀?」

「是。老管家退了以後,他接手管事,現在是家裡的大管家。之前的那四個陪讀,個個都頂上了用場。舅兄,璉兒身邊的人,你怎麼選的?」

「不是我選的。是老太太和老二家安排的。」

「怪不得呢。我看他身邊小廝不得力,就把我的二個筆墨小廝指派了過去。璉兒帶去江南的人,我都送去莊子上了。等璉兒回來的時候,讓他自己再去領。」

「唉,妹夫,不瞞你,張氏去世後,老太太抱走了璉兒。我想著隻要璉兒能長大就好,何嘗有一日教過他什麼、盡過一日為父之責。倒是你盡了父責教導他。」

「這侄兒也是兒,弟子也是子。教導璉兒也是應該的。隻是璉兒從江南回來,舅兄可有什麼打算?」

「唔,如海,這事還得著落在你身上。讓璉兒住在你這裡讀書可好?待我把榮國府清理乾淨了,再讓他回去。不然我是怕啊,他這一上進……」

「好,那就住我這裡了。可別說我搶了你兒子。」

「哈哈,你要就給你。不過把嫡長孫給我送回來就成。」

林海伸手,賈赦也伸手,二人擊掌而笑。

「舅兄,接替我做巡鹽禦史的張浩張袤然,曾和我說『今上雖看著是冷情、薄情的性子,可是對自己人還是頗為維護。也不知為何,對你大舅兄恩侯,有著幾分特殊。要是賈恩侯能做得什麼入了聖人心的事,怕真的會是恩侯了。』舅兄也知道那張袤然曾是王府長吏,如海不知他的話有幾分真,但那日我和程蔭聊了聊,今上在兵部無人,若是舅兄能在兵部得力,應該是個契機呢。」

賈赦沉吟會兒,兩手相搓,「張袤然敢對你說這話,就是聖人托他帶話呢。我身上有一品將軍的爵位,進兵部得個職位,對我來說不難,但短時間想要在兵部說了算,與登天也差不多了。」

「先進去再說。」

賈赦點頭。

「還有些瑣碎事兒,我在江南已聽說很久了,金陵的賈家族人跋扈異常,就是官府也不放在眼裡,不知道裡麵是不是有什麼人在縱容賈家的族人,欺男霸女,強奪人田的事兒,經我說清的就有幾起。另有一事兒,因敏兒病故,就拖延下來了,就是榮國府在金陵附近的祭田都賣了差不多了,舅兄是要分宗,在京城附近再買祭田嗎?」

賈赦吃驚地瞪起雙眼,「賣祭田?我何嘗有分宗,在京畿買田的打算。金陵附近的田地富饒,我何必如此……」賈赦說著就慢慢自顧自思索起來。

良久,賈赦月匈有成竹地一笑,「妹夫,你這消息太好了。我立即派人去金陵核查,若是族人跋扈、祭田確實被賣,嗬嗬,我一來可以拿回榮禧堂;二來嘛,在兵部升職也容易;三嘛,說不得能報了父仇。」

賈赦說畢站起來,「妹夫,以後有事找程蔭,你不方便就和大哥說。我先回去,金陵的事情要緊。」

然後與林海拱手告辭,大步朝外而去。林海趕緊跟出去相送,又讓人在車裡放了冰盆,才看著賈赦頂著申初的白花花烈日,登車帶著他的跟班回去了。

…… ……

林海帶著女兒走了,榮禧堂裡的賈政氣得脹紅了臉。

「寶玉,你過來,和為父去前麵書房。」

王夫人捏緊了佛珠串,低聲勸說:「老爺,寶玉還小,老爺緩緩教他,莫嚇著了孩子。」

寶玉唬得白了臉,貓在賈母懷裡,不肯抬頭,也不肯離開賈母懷裡。

「老二,寶玉還小,你這麽大喊大叫,是嗔怪我素日沒教好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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