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1 / 2)
喬建山一生未婚無子,全身心撲在建築學上,屬於受嘉獎都要特意提一下他的簡樸生活。
曾經他把裴正當成半個兒子看待,覺得這個學生對學術的鑽研、出色的智商,不驕不躁的氣度,有他當年的影子,是個好苗子,得知他家境貧困,也曾提出資助,被裴正回絕。
喬建山愈發覺得收到了此生最滿意的學生。
他如若有孩子,都不可能像裴正這麼合他心意。
裴正轉學,喬建山十分失望,就當從來沒收過這個學生。
他說建築清貧,是諷刺裴正眼皮子淺,是的,前期是很刻苦艱辛,不像某些專業對風口,但有喬建山這樣的師父和裴正本身的天賦,等到他這個年紀了,絕對是領頭羊的人物。
喬建山內心深處依然覺得,當初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否則一個好好的學生,怎麼突然變樣了。
他不願去問一個決心叛出師門的人,當裴多律嘴硬承認「建築清貧」,喬建山差點氣死。
師門不幸就是這樣的。
「哦,那裴總現在很富有了?」一句「裴總」,是反問他當沒當上總裁了。
剛工作兩年怎麼可能富有,但有房有車就比大多數人強了,雖然還住小房子,等他拿到保險就有錢給裴多律換大房子了。
紀喬護短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精神富有才是真的富有。
」不建山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紀喬,你聽聽裴正嫌棄建築學的話,打圓場都不知道聯係上下文。
比叛出師門的學生更可惡的是,還有另一個合眼緣的小輩給他說好話。
年過半百的人了,喬建山在這對夫夫麵前,罕見地失了沉穩。
「當初有研究生告狀,說你在我辦公室跟對象煲電話粥,我沒信,可見那時你不是建築這塊料就初見端倪!」不建山經常出差去現場,辦公室不常用,破格給本科生裴正個人使用,裡頭有很多專業書籍。
因著每回出差回來,他布置的任務裴正都出色完成,喬建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年輕人嘛,談戀愛很正常,不影響學業就行。
眼前這個叫紀喬的青年,連裴正轉學都不知道,大約也不是同一個對象了。
喬建山總覺得裴多律瞞著什麼,話說得重了些,不無挑撥之意。
裴多律還沒有說什麼,紀喬麵紅耳赤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r/>裴多律怎麼從來沒告訴他是在喬建山辦公室啊!行業大拿的辦公室,紀喬知道了肯定不敢經常打電話影響裴多律在老師心中的形象。
喬建山:「…」感情五年前也是你。
裴多律忽然放鬆下來,抬手倒了一杯水給紀喬。
不管在外麵被叫了多少聲「裴總」,在喬建山麵前,裴多律依然是那個心懷愧疚的學生,喬建山怎麼罵他都行,哪怕當著所有人的麵怒斥他利欲熏心。
當紀喬和喬建山坐在一起,他就已經明白,當初的選擇或許有遺憾,但沒有錯。
喜歡建築不假,但更喜歡紀喬。
胡瀚海說:「病怏怏的窮小子,你就是現在爬回去挾恩圖報,人家都不會看你一眼。
」胡瀚海說:「當初我從你媽手裡搶來的家業,有本事你就搶回去!」紀喬和裴媽媽,裴多律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比起剛入學兩年的建築,胡瀚海太知道怎麼刺激他。
此生唯獨辜負恩師。
他不能半生清貧等到垂垂老矣功成名就。
他沒有喬建山的問道之心,便不可覯顏借光。
紀喬等得餓了,菜一上桌就動起筷子,一看這滿桌的爆炒油炸,才知道家裡的飯有多寡淡,補腎嘛,總要付出一點代價。
他不愛吃青椒絲紅椒絲,這家店幾乎每道菜都有,餓極了也不管,夾起就往嘴裡塞。
裴多律抽了雙公筷,一邊幫紀喬把青紅椒絲挑出來,他隻挑朝著紀喬這邊的半盤,畢竟是拚桌,喬建山那邊不動。
一邊跟喬建山周旋:喬教授實在遺憾,等我退休再拜入師門。
「你退休我都死了。
」「怎麼會,我五十退休,您才七十五,再指點我二十年不成問題。
」老而好學,如炳燭之明。
炳燭之明,孰與昧行?(1)「何況我四十退休也成。
」喬建山每年郵箱收到無數申請讀研讀博的郵件,頭回遇到學生理直氣壯給老師畫餅的。
可見學「管理」能把人學壞。
這頓飯是越氣越飽,喬建山目光一垂,看見裴多律在挑青紅椒絲,臉色微微回暖,他沒跟裴多律吃過兩回飯,這離經叛道的學生竟然留意到了他的口味?再仔細一看,挑的是紀喬那邊的菜,原來是伺候老婆!裴多律:「聽說喬教授就是海市出生的,這回是公務還是休假?需不需要我安排————」喬建山淡淡道:「不關你的事。
」他把書籍往包裡一塞,擺出一副你已經跟不上建築學前沿技術懶得交談的樣子,等司機把車開到門口,臉色尚可地跟紀喬說了一句:「知道我不簽名的原因了?」紀喬等人走了,小聲道:「你老師在生氣。
」裴多律:「嗯。
」給臉色不罵人已經算好了。
紀喬頭回知道,原來學霸如裴多律,也會被老師罵,他又思考,裴多律為什麼轉學。
「你不喜歡建築了嗎?」裴多律:「我管理學得更好。
」紀喬相信裴多律入哪一行都會出人頭地。
但突然轉學,所謂的「建築清貧」論調,是不是想杜絕再遇到被柯瑞逼著還錢割腎的惡心事?成年人總要有一次,發現錢很重要。
裴多律這樣想沒錯,因為紀喬也害怕事情重演。
當紀喬質問柯瑞為什麼要這樣對他,柯瑞目的達成,裝也不裝,直接給了紀喬一巴掌,拋下一枚重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拿家裡的錢幫裴正還債!其實你不是我親生兒子,你是你媽不知道在哪懷的雜種!我養你這麼多年,你又養小白臉,花的都是你弟弟的家產,你回報家裡一個腎怎麼了!」紀喬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紀梅雲死後,柯瑞態度微妙地變化,他太笨了,沒有及早發現家裡藏著一條毒蛇。
「不許說我媽,我出生在你們結婚之前,不是麼?」柯瑞被他翟劃中了短處,臉色大變,充滿惡意地對紀喬道:你知道富人身體裡可以掛好幾個腎嗎?裴正不是還有一個腎麼,我兒子用得合適,你們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嗎,有你這個倒黴蛋在,我有的是手段讓裴正再割一次,到時候再找個屍體的腎給裴正換上,反正能下手術台就行。
十九歲的紀喬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為富不仁,什麼叫懷璧其罪,獨自麵對柯瑞囂張至極的威脅。
柯瑞從父親變成惡魔,一瞬間的形象崩塌效果極其可怖,紀不怕得要命,深信不疑,柯瑞敢說就敢做,他不能再跟裴多律在一起了,他會變成裴多律的軟肋。
除非柯瑞哪一天無法再威脅他們。
紀喬選擇了分手,丟開了剛下手術台的裴多律,決心要不計代價地把柯瑞搞破產。
如果紀喬再聰明一點,相信法製社會,便不會被言語威脅。
但他就是傻,同時又有另一種天涼王破的智慧占領了高地,智商勉強得到守恆。
紀喬篤定這是紀梅雲的回光返照,同意他的所作所為。
向上舉報,找媒體…花光了他的所有積蓄。
本來錢也不多,全是紀梅雲生前給的零花錢。
再次見到柯瑞,輪到對方暴跳如雷地問他瘋了嗎?「紀柯醫院是你母親的心血,你為了一個小白臉就要毀了它!你對得起你媽嗎?柯鑫是你親弟弟!」紀梅雲死後,醫院管理混亂,連非法移植的事都能瞞天過海,早就背離了救死扶傷的初衷。
大廈傾塌隻要一瞬間,紀喬沒想到那麼快,但也不後悔。
她是正直的,高潔的,像梅花,像雲朵,柯瑞在她生前裝得跟正人君子似的,絲毫不敢放肆。
柯瑞掀不起風浪,確定周遭安全之後,紀喬發現,其實復合似乎比復仇難。
裴多律和紀喬到了樓下,才發現兩人都忘記買營養土這件事。
「現在回去買。
」裴多律意外地堅持。
再不換土裴多律怕虎皮蘭活不過這星期。
紀喬買的虎皮蘭被重視,心情很好,那要不要再買一盆花?裴多律:「如果你願意照顧。
」紀喬:「我可以。
」裴多律:「買了就要對它終生負責。
」紀喬:「好。
」過了一會兒裴多律道:「明天我要去出差,等我出差回來,你可以約保險公司經理上門。
」他現在裝著窮,需要有一筆正規渠道來源的錢,他察覺到紀喬可能顧及他的經濟水平,花錢沒有那麼大手大腳了。
紀喬楞了一下:「好。
」裴多律:「我不想被質疑騙保,短期內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不離婚。
」紀喬語調高揚了一些:「哦。
」「反正,我也要給你補腎。
」裴多律心道,幸好有出差可以逃避補腎。
他們在綠植店買了營養土,還挑選了一盆雙色大岩桐,葉子翠綠欲滴,花朵如錦繡堆成。
紀喬谘詢老板為什麼他家的虎皮蘭蔫了。
老板大為不解,這麼好養的草本還能死,是不是一天一壺水啊?他很是憂心這盆嬌嫩的大岩桐。
「沒有,正常照顧。
」紀喬也很懵。
裴多律:「走吧,回家換土要緊。
」「哦哦。
」裴多律拆了一個紙箱展開鋪到地上,用小鏟子一點一點將最外層的盆土挖出來,收進垃圾袋。
紀喬探頭探腦,想看看是不是老板賣給他一株沒有根係的假貨,裴多律道:爛根了泥土會臭,你離遠點,別沾上。
」紀喬不疑有他,錯過了泥土裡的中藥味。
裴多律小心清理了虎皮蘭根部的濕土,換上新土,把垃圾袋打結扔到垃圾桶。
「該喝藥了。
」紀喬端出來一碗黑乎乎的中藥,看著裴多律喝下,放心地去洗澡。
裴多律:「…」人不能一邊補腎一邊被刺激,浴室的水聲仿佛淋在身上的綿綿雨點,裴多律被淋得有點狼狽,不得不去陽台冷靜。
他關上門,隔絕屋裡的動靜,壁掛空調外機直夜通宵工作,送來熱烘烘的氣流,嗡嗡響的聲音蓋過了水聲。
裴多律視線無意間掃過晾衣架,暮地,發現一個問題。
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紀喬曬內褲?他倒垃圾比紀喬勤快,尤其是夏天,出門時看見有垃圾就順手帶走,也沒有發現紀喬扔過內褲。
所以……內褲去哪兒了?總不能沒穿?裴多律呼吸一窒。
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