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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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兵道:「過不去――這邊是沖鋒的重步兵,靠樹林那邊是輕步兵,走哪兒都會和他們撞上的。」

景康帝記得耿近仁的計劃裡,騎兵先打開缺口,輕步兵支援,然後重步兵才沖鋒,現在怎麼亂成一鍋粥?不過他沒心思理會楚人怎麼打仗,還是自己逃命要緊。因對親兵道:「那就不管了,咱們就這樣沖回去。你幫朕開路。」言下之意,當然是要斬殺擋路的楚國步兵了。

親兵會意,上了馬,像被投石機擲出了石彈一般朝前沖去,一路亂砍,幫主子開辟一條血路。楚軍步兵雖然有的破口大罵,但是大多既要應付腳下的爛泥,又要應付頭頂上飛來的流矢,根本就沒功夫和景康帝計較。何況,許多撤退的楚軍騎兵雖然沒有拔劍砍向自己的同胞,但是用馬蹄踐踏開路,也殺傷力不小。沒多時,楚軍重步兵就有不少倒在爛泥之中,一個壓一個擠成一大片。

樾軍此時也結束了消極防守走出了木籬笆。玉旒雲下達前進的命令。步兵以盾牌掩護弓箭手,大長弓兵則繼續放箭射殺沖上來的敵人。全軍始終保持著陣型,向亂成一鍋粥的楚軍推進。

不到一頓飯的時間,兩軍已經短兵相接上了。樾軍的步兵手持鋼刀,原本是騎兵這次下馬作戰的則使用□□,遠近配合,直擊那些在爛泥中掙紮的楚兵。長弓手則將弓箭收起,或拿短刀,或隨便揀起被楚人丟棄的武器,加入到近身搏鬥中來。景康帝隻聽得身後一片喊殺與慘叫之聲,不敢回頭,不須回頭,就知道戰況大致如何了。到他終於跑回楚軍的大營時,雖然楚軍的兩個步兵陣還在繼續向前線推進,但兩個騎兵陣已經全都敗退回來,這一次亂七八糟的沖鋒,傷亡有半數都不止。

現在如何還想著取勝?當然是保命最要緊!隻要能沖出落雁穀,就可以到達依闋關,從那裡坐船渡過大青河就可以到達楚國。景康帝夾緊馬腹拚命催著坐騎前進。馳過中軍大帳的時候,忽然見到一條人影闖了過來。他本能地勒馬避讓,馬一驚而立起,發現來人是那個北伐糧道程亦風。

程亦風也被他嚇了一跳:「哎?陛下,您怎麼?」仿佛是從他狼狽的神色裡讀出了前線的變化,程亦風眉頭一皺,眼中那瞌睡不醒的神氣完全消失:「怎麼?出戰失利?」

景康帝道:「何止失利?哎……」三言兩語怎麼能說得清楚:「程大人,我看樾軍不久就要殺到了,耿將軍已經死了,你也快逃命吧!」

「耿將軍陣亡?」程亦風大驚,顧不上聽景康帝後麵說什麼,看不遠處就是耿近仁的點將台,即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登上台頂一看,混亂的戰場便盡收眼底:耿近仁未聽他的「忠告」堅持騎兵沖鋒,現在非但沒有把敵人沖散,反而把自己人踩得一塌糊塗。楚軍人數雖眾,但是幾個副將、遊擊之間缺乏默契,耿近仁不在,大家沒有統一的指揮,更加亂了套,什麼順序,什麼進退,每一陣都隻顧自己,不管大局。甚至在同一陣中,因為縱深太大,後麵的也不知道前麵出了什麼狀況,因此,即使前麵的戰友已經摔倒,他們也不斷地壓過去。

程亦風急得直抓腦袋:這樣下去,樾軍殺到跟前就是遲早的事了!他轉身看看,第三騎兵方陣還不清楚前線的狀況,都勒馬等待最後的掃盪。如果混亂繼續擴大,就連這些人也保不住了。

程亦風一咬牙,又「噔噔噔」地疾步沖下點將台。景康帝正要策馬:「程大人,快逃命吧!」

「陛下!」程亦風攔住了他的馬,「陛下請稍等。」

「什麼?」景康帝方問,程亦風已經沖回中軍大帳裡去了。片刻,又跑了回來,手中抱著耿近仁的帥旗和金印。

「陛下如果就這樣帶著幾個親兵逃亡,遇到樾軍追擊,還是無法脫身。」他道,「如果陛下願意跟下官一起帶著剩下的第三陣騎兵迎擊樾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迎擊樾軍?你瘋了麼!」景康帝道,「樾軍簡直就不是人――又傷又病,又冷又餓,都能如此驍勇,如果沒有十倍大兵馬,怎麼擋得住?」

程亦風道:「陛下豈不知落雁穀盡頭處就是貴國依闋關麼?」

景康帝哪有時間跟他爭論自己國家的地理,道:「依闋天下雄關,不過那是說沒有人可以從大青河攻陷依闋關從而進入我國。這和你用這幾千騎兵以卵擊石有何關係?」

程亦風道:「下官隨耿將軍渡河來支援陛下,就是從依闋關登岸,當時觀察過依闋關的地形――其實落雁穀北寬而南窄,依闋關就是建在最窄之地。如果能夠退入依闋關,關起城門,絕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隻要在那裡給追擊的樾軍以迎頭痛擊,就可以等待我國援軍到來了。」

「你們還有援軍?」景康帝立刻看到了希望。

「正是。」程亦風道,「我國破虜將軍司馬非應該正在趕來的途中。」

「果真?你怎麼知道?」

「下官負責糧草。」程亦風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耿將軍先來,司馬將軍隨後,這是早就計劃好的。下官把糧草都運來了,怎麼會有假?」他其實不想說,楚國兵部的計劃,是以援助為名,占領馘國為實,所以除了司馬非之外,還有數位將軍會陸續渡河而來,跟樾軍爭奪馘國這塊肥肉。

景康帝沒有時間細想,隻著急地問道:「那……現在要怎麼辦?」

程亦風道:「總之要先把耿將軍的死訊瞞住了。請陛下務必幫下官演一場戲。」

景康帝暗想也沒有別的出路了,因道:「好吧,程大人你說什麼,朕就做什麼。」

程亦風頓首為謝:「請陛下先下馬。」

既然已經答應聽他的安排,景康帝隻有照辦。程亦風就和他一起朝那第三陣騎兵走了過去。到地跟前,程亦風便將耿近仁的帥旗和金印一舉,道:「耿將軍有命,改變作戰計劃,全體下馬。」

騎兵們都莫名其妙,相互望望,顯然不大相信。

程亦風道:「你們不認得我,難道不認得耿將軍的帥旗和金印嗎?你們身為軍人,難道不是應該絕對服從軍令嗎?還磨蹭什麼?」

騎兵們看他神情嚴肅,不像是假傳軍令的,況且旁邊還有景康帝,連這個皇帝都下了馬,看來真的是另有計劃了。於是,一排跟著一排,騎兵都下了馬來。負責這一方陣指揮的遊擊原在隊伍的最後,聽到傳來這個古怪的命令,即上前看個究竟。一見到程亦風,便厲聲喝道:「程亦風,你造反了麼?」

程亦風將帥旗一揮:「前線情況有變,耿將軍命下官來傳令。你第三騎兵陣全軍下馬,徒步撤退到依闋關內迎敵。」

那遊擊瞥了他一眼:「耿將軍有軍令,怎麼會讓你來傳?他一向不是拿你當笑柄,就是當出氣筒……」

「陛下!」程亦風突然轉向景康帝,「方才耿將軍是否對下官說過,如果誰不聽令撤退,就軍法處置?」

景康帝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倒是他的那個親兵侍衛心思轉得快些,「唰」地抽出了刀來,架在那楚軍遊擊的脖子上。楚軍的騎兵們一看,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加上之前的確看到有左右兩翼的騎兵倉惶地撤下來,前線情況有變顯然不假。大家就不再有異議,按照程亦風所說的,徒步向依闋關方向撤退。

「等等!」景康帝的親兵道,「程大人,你忘記了麼?方才耿將軍不是還吩咐,要騎兵撤退前把馬匹趕往前線麼?」

程亦風一愣,立刻明白這用意:萬馬狂奔,可以阻擋樾軍追擊。但是,也會阻止前線其他的楚軍士兵撤退――自己隻保著第三陣騎兵,已經覺得很對不起其他士兵,如今趕了馬匹去,就是切斷他們的生路啊!

然而,景康帝的親兵打著耿近仁的旗號,如果程亦風否認,等於說自己先前的命令也是捏造的。為了至少保存這幾千人馬,為了最後一絲扭轉敗局的希望……他不得不一咬牙:「是,趕馬!」

去到依闋關總共有四十多裡路。雖然滿地的爛泥甚是難行,但畢竟這些兵士都沒有受傷,也沒有帶著輜重,所以天黑的時候就趕到了。

依闋還有少量馘國軍隊駐紮,見到景康帝不由既驚喜又感慨。另外有部分耿近仁在登陸時留在依闋負責後勤的兵士,看這幾千騎兵徒步走了回來,都感到萬分奇怪――這時,雖然程亦風還沒有正式透露耿近仁的死訊,但大家一路上不斷被從戰場上逃竄下來的士兵追上,都知道前線敗局已定,於是個個垂頭喪氣。有些人在抱怨:如果第三陣騎兵沖鋒,說不定能挽回。但是更多的人,聽了追上來同伴敘述樾軍的種種,都想:那簡直是嗜血成魔的隊伍,再多人沖上去,也隻是送死吧!遠征時滿腔的熱情,現在盪然無存,隻盼望程亦風快點兒下命令南渡大青河。

程亦風一介書生,本來就不習野戰,幾時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走過四十裡路?進了依闋關他已經兩腿打顫,隻剩半條人命。幸虧他是做糧道的,這些後勤士兵都同他熟識,立刻送了熱茶熱飯來,他才稍稍緩過些勁兒。景康帝便在這時來找他:「程大人?怎麼不見司馬將軍帶兵來?朕怕再拖下去樾軍就追上來了。」

「司馬將軍的兵預定要三天後才會來。」程亦風道,「不過我方才已經讓兩個士兵坐小艇先過河去通報這邊的戰況,請求緊急援助。相信司馬將軍接到消息就會盡快趕來的。」

景康帝天潢貴胄,長途行軍把他的意誌消磨得更加厲害:「程大人,不是朕想做亡國之君,但是樾軍實在凶殘。朕恐怕他們一追來就攻下依闋關,那司馬將軍來時,隻能給大家收屍了。」

「陛下,」程亦風道,「你忘記之前下官已經分析過,此處易守難攻麼?依闋關是貴國最後一座堡壘,如果陛下讓它落入樾軍的手中,那司馬將軍就算帶再多的兵馬來,也很難從大青河攻入此關,以後陛下再想收復失地就難上加難了。」

景康帝擦了擦腦門上的

汗珠,依稀想起早先程亦風關於依闋地形的分析。眼前這個不就是用空城計拯救了楚京涼城的人麼?他想,不管大局上如何,至少按照他說的,應該可以保住性命。當下,對程亦風一揖到地,道:「程大人,朕的身家性命就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他日若能復國,朕一定以宰相禮待大人。」

「萬萬使不得!」程亦風趕忙還禮,不料腿腳不聽使喚,竟摔倒下去。恰恰在這個時候,一個依闋守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萬歲爺,大人,看到樾軍了!」

「啊!」景康帝大驚,「程大人?」

程亦風扶著桌子才站穩了:「還有多遠?」

「我們隻是看到對方行軍的火把。」那士兵回答,「大概還有一裡地吧。」

「這……這……」程亦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兒:他隻是有這麼一個模糊的計劃,真的守城打仗,他哪裡會?「先前指揮騎兵的那個遊擊呢?」

「還……還押著吧?」景康帝道。

「帶他到城樓上來見我。」程亦風邊說邊拔腳出門,「你們城中有什麼火油、火箭的,統統也都準備好――弓箭手統統都上城來!」吩咐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已經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景康帝雖然驚慌怕死,但是好奇驅使著他,緊緊地跟在程亦風身後。兩人一起來到依闋關北麵城樓時,果然看到漆黑的落雁穀中有一條火把組成的帶子,正朝這邊移動,看起來就像一條巨大的火龍,一眼還望不到頭。

樾軍有這麼多人?程亦風納悶:不是總共隻有一萬人麼?白天的一場戰鬥不是還有傷亡麼?現在竟有這麼多人追來?心下駭然。

指揮第三陣騎兵的遊擊被帶到了。論品級,他是從三品的大官,而程亦風不過是正五品。今天竟然叫這個書呆子在眾人麵前下了自己的威風,他怎麼也吞不下這口氣。正想要咋呼著發作,不料程亦風卻先倒身跪下了:「大人,下官之前為救大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請大人原諒。如今樾軍追到,到底要如何應對,還望大人定奪。」

這遊擊登時就愣住了,再一望北方,果然樾軍來勢洶洶,也就顧不得和程亦風計較:「樾寇長途奔波,疲憊之師應該不足為懼。弓箭手呢?」

早就聽程亦風的命令在旁等候了,火油、火箭以及石塊都抬上了城來。隻是依闋向來隻防備南麵大青河一側水上而來的敵人,對於北邊陸地攻防毫無經驗。弓箭手到了城上,連在哪裡隱蔽都不清楚。好在楚軍的這位遊擊――如今向程亦風自我介紹叫孫勝的――之前做過防守尉還有些守城經驗,一邊叫大家不要慌張,一邊安排,又把楚軍騎兵中許多射箭好手調來輔助。不時就都妥當了。而樾軍的那條火龍也已經到了依闋城下。

景康帝壯著膽子朝敵人望了一眼,害怕而又不自覺地在尋找玉旒雲的身影――這個寒光四射的青年,有攝人心魄的力量,看過一眼就會被吸引住。不過,他看了一圈卻沒有找到,再仔細地看了一回,依然不見,連那個叫石夢泉的副手也不見。

真是奇怪了,他想,莫非陣亡了?

心念才起,就聽到樾軍中有人高聲呼道:「裡麵守將聽著,你們前方耿將軍的部隊已經被我軍消滅。現在你們速速開城投降,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話音落時,已經「嗽」地射了一箭上來,正紮在城樓的箭垛上,箭身一半沒入石中。樾國長弓威力可見一斑。

「他娘的玉旒雲這臭小子!」孫勝怒斥道,「待老子收拾你給耿將軍報仇!」說著也彎弓還了一箭。他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雖然敵人眾多看不清主將何在,但是大旗在火光中十分顯眼,因此瞄準了一箭放了出去。他箭法不俗,羽箭將軍旗穿了一個洞,先是一喜,但跟著也一愕:「咦?不是玉旒雲的軍隊!」

程亦風聽言也是一怔,朝那大旗仔細一看――可不是麼,上麵鮮紅的一個「趙」字。「震遠將軍趙臨川!」他一驚,既然是趙臨川率領大軍來到這裡,顯然是作為玉旒雲的後援。趙臨川手上有多少人,其後還有沒有樾國別的將軍,都不可知。他隻知道,己方的援軍還沒消息――這可如何是好?

他看了看孫勝。後者也曉得情況不妙:「怎麼也得死守了,否則司馬將軍來時還不被困死在大青河上?」

程亦風無奈地點點頭,對景康帝答:「陛下,城上危險,還是到下麵去等消息吧。」景康帝完全沒主意,任人擺布,下城時,聽見孫勝一聲令下,城上箭矢齊發,打響了今天第二場與樾軍的戰鬥。

程亦風知道自己在北麵城樓上幫不了什麼忙。那些後勤兵勸他不如先休息一會兒。但是他哪裡睡得著,隻稍稍坐了一下,就又爬上了依闋關南麵的城樓,緊緊盯著大青河,希望可以看到楚國兵船的影子。

他身後的天空已經被戰鬥的火光照亮,廝殺聲響徹整個山穀。而麵前的大青河卻平靜異常,夜霧中可以眺望到對岸楚國大堰關的燈火,如此安詳,就像是一個人睡著了在床頭留了截蠟燭似的。

報信的士兵平安到達大堰關了嗎?司馬非會提前渡河嗎?會什麼時候到呢?他焦急不已。

不停地有士兵來告訴他北麵的戰況,將近黎明的時候,城中的羽箭幾乎用盡了,許多士兵隻好用木棍蘸了火油當火箭射下城去。所幸楚軍和馘軍居高臨下,這樣的攻擊方式讓樾軍傷亡不少,依然不能接近依闋關分毫。隻是,大家心裡都清楚,木棍也總有用完的時候,樾軍的隊伍幾乎看不到頭,大約三、五萬人,長此以往,若司馬非不來支援,依闋被攻陷是遲早的事。

景康帝也紅著眼睛上了城來,看樣是一宿未睡:「程大人,司馬將軍何時來援?」

程亦風無奈地搖搖頭:「夜間行船危險,現在天才亮,他若此時出發,總也要到午後才到呢。」

「午後啊……」景康帝不知他這是安慰之言,喃喃地。又望望城下的碼頭,耿近仁的兵船就停泊在那裡:「萬一有什麼變化……我們還是可以坐船離開的,是不是?」

「是啊。」程亦風疲倦地回答,也朝那些兵船望了一眼:楚軍來時意氣風發,沒想到一轉眼就落到如此田地。「萬一……」他都不敢想「萬一」。

就在這時,忽然看到河麵的晨霧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接著,漸漸變大了,正是傳信兵的小艇。他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下了城去,不顧河灘上遍布怪石,迎上那兩個傳信兵:「怎樣?司馬將軍怎麼說 ?」

「大人!」那兵士「撲通」跪下了:「司馬將軍不會來了。冷將軍、向將軍、董將軍和魯將軍都在大堰關。他們聽說耿將軍先頭部隊失利,覺得現在就算渡河,也隻能得到依闋關一座孤城,要以此為根據地和樾軍作戰,實在太困難了。司馬將軍倒是想來支援我們的,可是大軍由他們五人共同節製,其他四人不同意,司馬將軍也調不動人馬……」

「這……這就是讓我們自己撤退了?」程亦風問。

「其實幾位將軍是想將我們自生自滅,不管我們的死活了。」那兵士道,「小的不忍弟兄們送死,所以……所以才回來報訊。大家趕快上船渡河撤退吧。」

「啊……」司馬非不能前來,這還不算是什麼,畢竟出於戰略的考慮,為奪一座孤城而勞師動眾,萬一陷在北方就不劃算了。但真正叫程亦風感覺痛心疾首的是,那幾位將軍竟然想讓遠征的同胞自生自滅,這還有一點兒血性麼!

感覺憤怒正沖上自己的頭腦,對追上來的景康帝道:「陛下,你先上船,不要多問了。」接著就飛奔回了依闋關內。

他知道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盡可能多的戰士撤退到戰船上,同時擋住敵人,至少讓船隻平安駛離碼頭。然而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隻要城樓的抵抗稍弱,樾軍就會立刻登城而來。到時候撤退的楚軍就成了活靶子。

要怎麼做呢?要怎麼做才好呢?他把目光停在了堅實的城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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