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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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是什麼話?」玉旒雲道,「王爺老了,將來的天下就是永澤公的。我隻保著這個爵位不要被人胡亂安上『功高震主』的罪名,就已經滿足了。」

「哈哈哈哈!」趙王又是一陣大笑,「好!年輕人雖然要有誌氣,不過能找準自己的位置,懂得知足才會一生風光,否則,難免要英年早逝。」

石夢泉聽他發這種議論,心中十分厭惡:那你呢?覬覦王位,不惜任何手段,難道就不怕自食其果麼?

才想著,趙王倒說到他了:「石兄弟,本王不是瞎子,我家那傻丫頭死心塌地地看上了你,你卻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當初答應下這門親事,無非是想本王幫你把玉爵爺救出來。到頭來,本王沒幫上什麼忙,你卻被太後稀裡糊塗地指給了婚。你老實同本王講,你若是後悔了,本王可不勉強你。」

石夢泉一愣,這可不啻喜從天降了!

可玉旒雲從旁嗬嗬一笑,道:「王爺這就看錯了。夢泉同我從小一起長大,就像親人一般,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他看上了什麼人,嘴上是一定不會說的。尤其像令愛這樣一個高貴又漂亮的姑娘,他就是心裡再喜歡,也不敢出口啊。」

石夢泉聽她這番話,心中震動,不知是怎樣的滋味:說是了解我,果然沒有人更甚於她。我的確是愛上一個遙不可及的女子,而且我這一世也不會開口……可她如此了解我,卻偏偏不知道這個女子就是她?或許她還是不知道的好……不知道的好!

趙王挑起眉毛:「果真如此?」他看著石夢泉。

「王爺還問他?」玉旒雲笑道,「這種事情問到他,那就好比問了一段木頭。再說,太後已經開口賜了婚,豈能兒戲?若這時候反悔,不就是擺明了是和皇上、太後娘娘對著乾麼?對王爺的大計也不利吧?」

趙王想了想,似乎言之有理,便道:「但我身為長輩的,可不希望兒女的終身都搭進這權謀鬥爭之中來。棒打鴛鴦的事,我不想做,拉郎配的事,我也不想做。」說時,看了看悅敏,頗有深意。

石夢泉注意到了,暗想:莫非永澤公和那個容貴妃還真的有舊情?那趙王其人實在也太過不擇手段了,毀了兒子的幸福又把女兒也當成是工具,他日若扳倒了他……啊,謀反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悅敏和愉郡主左右是沒有將來的了!

悅敏卻不為父親的眼神所動,道:「父王,玉爵爺是個開門見山的人。兒子看,您也不必和她多客套了。我們在西京住的日子已久,該回北疆去了。有什麼事情要叫玉爵爺幫我們在京裡做的,趁早議定才是。」

趙王頷首:「正是。」

玉旒雲即飛快地瞥了石夢泉一眼:進入正題,小心應付。石夢泉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可趙王扌莫扌莫下巴,道:「不過目下也沒什麼可做的。打仗講求天時、地利、人和,其實萬事皆是如此。咱們現在三樣都有些規模,卻又都不足夠,根本成不了氣候。玉爵爺在京中隻要安安心心地當差,靜等時機成熟便可。」

本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具體的計劃,未料竟是這樣的敷衍之辭。玉旒雲不免有些泄氣:看來趙王並沒有完全信任他們。

她不甘心,又套問一句:「那什麼時候叫時機成熟?」

趙王瞄了她一眼,有種綿裡藏針的陰險:「年輕人不要這麼性急,一口就想吃成個胖子麼?『時機成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你多歷練幾年,到了本王的這個年紀大概火候就夠了,那時,時機一成熟,你立刻就知道,像野獸能嗅到血腥味一樣。」

玉旒雲碰個軟釘子。她知道到了這份兒上,若再強問,隻有叫趙王更加懷疑自己,因嗬嗬一笑,道:「多謝王爺教誨,玉某人一定謹記在心。」

趙王站起身來:「這寶鼎也欣賞得差不多了。今日不是來商議婚事的麼?且去看看那酒菜預備得如何了。」

這話是預示著秘談結束。四人便一齊走出了暗室。迎頭撞到愉郡主。趙王即變色道:「不是說了不準你進練武房麼?誰讓你來的?」

愉郡主愣了愣,撅著嘴委屈道:「是母妃讓我來看看你們欣賞完那個什麼寶鼎了沒,差不多該是吃午飯的時間了。」

趙王道:「欣賞完了。」頓了頓,忽然又道:「敏兒,你不是說想和石兄弟較量一下槍法麼?何不乘此機會切磋切磋?」

幾人都是一怔。愉郡主道:「乾嗎好好兒的要叫他們打架呀?那個……人家病才好了,哥哥出手一向沒數,萬一打傷了……」

「果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悅敏道,「你看上石兄弟,還不是因為人家少年英雄?你怎麼不擔心人家把你哥哥打傷?」

愉郡主翻了翻白眼,不理他。

趙王道:「耍嘴皮子你倒厲害。我看你一會真打輸了,臉往哪兒擱!還不去拿你的兵器!」

悅敏道:「是。」

趙王又對女兒道:「你也還不陪石兄弟去選杆稱手的槍?」

愉郡主應聲「哦」,便把眼來石夢泉,目光才一抬,就已經兩頰緋紅:「我們……我們上那邊……」說得蚊子哼哼似的。

玉旒雲看著他們都走開,隻剩自己和趙王,陡然升起一股脅迫感,一抬眼,就看到兩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竟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這老狐狸是特意差開了旁人,還有話專門要同自己講!

那邊悅敏已持槍而立,石夢泉亦挑好了兵器――仿佛他也感覺到了事情有異,正朝玉旒雲這兒投來探詢的一瞥。

不知這中間是何陰謀,玉旒雲想,若讓夢泉分心,總是不好。也不見得自己就應付不了,想著,她微微一笑,表示一切都好,讓石夢泉專心和悅敏過招。

石夢泉便將□□端著,擺了個「請」,讓悅敏先進招。後者也不客氣,槍一抖,毒蛇般直搠了過去。

石夢泉側身讓開。而悅敏的腕力收放自如,招式不待使老,已經乾脆地定住,跟著變紮為掃,橫著打向石夢泉月要間。

石夢泉朝後退了一步,讓槍尖堪堪貼著自己跟前劃過。

悅敏叫了聲「好」,進逼上前,□□又反向掄了回來。這一招變化之快,非月要力驚人者不能完成。石夢泉要走動閃避已是不能,隻有將手中兵刃朝地上一撐,人借力躍到了半空,才又化解了去。

悅敏依然是叫了一聲「好」,挺槍向上,要封石夢泉的後路。不過,石夢泉禮讓三招已畢,看對手的槍尖刺到,便在空中一個翻身,雙腳朝槍身上直踏,同時自己的□□也斜紮了下去。悅敏一愕,隻得收招防守。

這時,兩下裡放才鬥得你來我往,精彩了起來,颯颯的風聲,讓這初夏時節都變得恍如深秋。

愉郡主看得目不轉睛。玉旒雲卻是等著趙王同自己開口�

果然,當那邊鬥到緊要處時,這老奸巨滑道:「玉爵爺,你真得覺得自己是這場爭鬥中的中間力量麼?」

玉旒雲並不看他,道:「我原本是中間,不過如今同王爺聯手,那就是王爺這邊的人了。」

趙王無聲地笑了笑:「爵爺真的覺得你能隨意選擇麼?」

「王爺什麼意思?」

趙王道:「十六年前的一樁往事,爵爺以為除了皇上、太後,幾個眼花耳聾的老太妃,以及幾個死掉的人,就沒別人知道了麼?」

玉旒雲一凜,驚愕地看著趙王。

趙王陰冷的麵色中透出了一絲得色:「這件事情天長日久,爵爺又改名換姓,少有人提起。而爵爺憎恨楚國,凡是知道這事始末的人都清楚爵爺對大樾忠心不二。隻不過,其他不知內情的人呢?比如千萬的將士,以及他們的父母……樾國的老百姓似乎對爵爺沒什麼好印象。倘他們曉得了一點斷章取義的經過,不知會如何想……素雲公主?」

玉旒雲不禁朝後退了一步。穩住!她命令自己。

趙王嗬嗬乾笑:「所以,您雖然是中間力量沒錯,但是你無法選。無論你選擇哪一邊,另一邊都有可能將你的秘密公諸天下,而即使是你選的那一邊,有一天也會『飛鳥盡,良弓藏』,用這事在背後擺你一刀。除非你自己反了。不過,你反了,那朝陽公主要怎麼辦?再說,你有這個本事反麼?」

玉旒雲感覺自己的手腳變得冰冷,趙王的目光已經成了一把鈍刀,正緩緩地切割著她的血肉,不遠處石夢泉和悅敏閃轉騰挪的身影則幻化成一片碩大的黑影,將整個世界都遮得暗了下來。她看見有人朝她走過來,一身漆黑,隻能看見雪亮的刀和同樣鋒利的眼睛。那刀就斬下來了……斬下來了……

她一下站立不穩,撞到了身後的書架上。上麵的書淅瀝嘩啦地墜落。聽見有人喊「玉大人」,認出是石夢泉的聲音。她才重回現實。正看到石夢泉單手將□□猛砸了下去,悅敏驚詫地橫槍來擋,而「喀嚓」一聲,被打成了兩段。

石夢泉也不看戰果,將槍拋了,飛跑了過來,一手撐住那搖搖欲倒的書架,另一手扶住玉旒雲:「大人,你沒事吧?」

玉旒雲感覺這隻手猶如一個堅強的後盾,立刻將自己支撐住了,紛亂的思緒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精神也為之一振,心裡說道:我早也發誓再不讓人欺侮我,趙王幾句話能把我如何?我總要叫他再笑不出來!

想著,她撣了撣衣服,笑道:「王爺,這武也比完了,你家的酒菜呢?把客人餓得頭暈眼花,這是什麼道理?」

趙王看著她,眼裡的笑意蔓延:「素聞玉爵爺是個冷麵將軍,沒想到如此風趣,酒菜在花廳裡,今天可要不醉無歸。」他又轉向悅敏:「怎樣?你今天終於見識了石兄弟的槍法吧?輸得心服口服了麼?」

悅敏似乎還未從方才那最後一擊中回過神來,兀自抓著兩截斷槍,聽父親說話,片刻才回答:「石兄弟功夫果然非同尋常,我甘拜下風了。」

愉郡主在一邊看得驚心動魄,也是才如夢初醒,立刻跑來把石夢泉上下打量,確定沒有損傷,才又去看哥哥是否平安無事。悅敏照樣要打趣她「女心外向」,隻不過這一次,神態多少有些勉強。

幾人出了練武房,一起朝花廳去。一路上玉旒雲神態自若,目不斜視。石夢泉很想去問究竟方才是出了什麼事,但總也沒有機會。直走了花園的月門旁,忽看到那個西瑤的藍滄和他那隨從由對麵走來,石夢泉心裡不由奇怪:怎麼,這兩人又到趙王府來做什麼?

那兩人轉瞬就到了跟前了,還有個領路的,竟然是康申亭。他見了石夢泉,麵上帶著笑,卻比哭還難看。

藍滄和隨從都向趙王等行禮。趙王問道:「尊使突然造訪,卻為何故?」

藍滄道:「哦,也不是專程來打攪王爺,實在是那天來時丟了一枚玉佩在王爺的花園中。此佩乃皇上禦賜,不得以,在下才專程回來尋找。」

「是這樣。」趙王道,「本王叫下人都來幫尊使找找看。大不了把這花園翻過來,貴國皇帝陛下禦賜的玉配卻丟不得。」

那藍大人自然道謝,可眼睛卻盯著玉旒雲。

趙王注意到了,即打了個哈哈,道:「哦,尊使來得也巧。這位就是我們大樾國最年輕有為的驚雷大將軍,不過新近高升了,現任領侍衛內大臣,乃是萬歲爺跟前第一紅人。」

藍滄「哦」了一聲,他身後那隨從便道:「大人,這不就是私吞我國貢品的人麼,可巧叫咱們遇上了,得向她討個說法才行。」

好個大膽的奴才!玉旒雲瞥了這人一眼,正對上那凜冽的冰綠色,不禁一驚:一個隨從的眼裡竟有這種氣勢?

趙王道:「哎,何必這樣傷和氣?本王已經問清楚了,玉爵爺當日借用了貴國的靈芝,乃是為了救這位石將軍――尊使已經見過石將軍了吧?他昨日得太後娘娘賜婚,已經是本王的準女婿了。所以說起來,貴國的靈芝貢品救了本王的女婿。尊使硬要算帳,那就由本王代為賠罪吧!」

咦?石夢泉心中一凜,玉大人不曾和任何人說拿靈芝救我的事,趙王從何得知?啊,莫非這事也是他安排的?他算計玉大人的這個圈套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

藍滄愣了愣,道:「哦……這……怎麼好意思叫王爺賠罪呢……我看……」

那隨從湊到他耳邊上,聲音卻並不小:「大人,既然是王爺出麵,就算了吧。我們還是找那玉佩要緊。」

藍滄道:「哦,是,是……王爺您不必理會在下,我們尋著了玉佩就回四海閣去。」

他才說著,聽那隨從「哎呀」了一聲:「大人,不在那裡!」俯下身去,果然就在花叢中撈出一枚玉佩來,乃是晶瑩剃透的紅玉蟠龍,雙手交到了藍滄的跟前,道:「大人,找到了,咱們就告辭吧!」

趙王也不攔他們,囑咐康申亭好生送了人家回四海閣,復又笑著引玉、石二人往花廳。

玉旒雲隻暗自皺著眉頭:官做得再大,佩了龍就是違製。西瑤的皇帝會把蟠龍佩賜給臣子?這叫什麼道理?再說這找玉佩一幕,未免也太像做戲了!她有心找石夢泉商議,可望過去時,見愉郡主正笑盈盈盯著自己的「未婚夫」,真叫人好不惱火。

恰這時,又有一個趙王府的家人匆匆跑了過來,道:「王爺,兵部來了人,有要事找玉大人和石將軍。」

趙王一皺眉頭:「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連頓安穩飯也不叫我們吃?」

那家人道:「說是這次大青河之戰中犯了大錯岑遠岑總兵從南方押回來了。岑總兵是岑老將軍――也就是當今西方六省總督――唯一個侄子,兵部那邊不知玉大人是如何發落的,要請玉大人過去。」

玉旒雲巴不得找個機會可以脫身,立刻就欲告辭。

悅敏看穿她的用意,搶上道:「這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既然是犯下大錯,那就按軍法處治好了,何必還這樣麻煩?」

石夢泉也想速速脫身,有好些話要跟玉旒雲講,因道:「話是如此,但岑總兵是岑家唯一的繼承人。念在岑老將軍一生為國征戰,總不能叫他後繼無人吧?」

趙王看了看玉、石二人,嗬嗬笑道:「依老夫看,還是正事要緊。菜什麼時候都能吃,酒也什麼時候都能喝。玉爵爺,咱們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你說是不是?」

玉旒雲笑了笑,算是贊同:「那麼玉某人就告辭了!」說時,就招呼石夢泉一起走。

愉郡主嘴撅得老高:「父王,石……他也要去呀?」而悅敏則低聲提醒父親:「父王,他們兩人會不會……」

趙王嗬嗬笑道:「讓他們商議。他們有的是事情要商議。不過玉爵爺是個很聰明的人,自己曉得權衡,屬下的意見是不會左右她作決定的。」

玉旒雲真是恨得牙癢癢的,等走出了趙王父子的視線,就狠狠地折下一枝花來,丟在地上踏得粉碎。

石夢泉在王府家人跟前,不敢問話,直出了門,往兵部去了,他才問道:「大人,方才在練武房裡,趙王他……」

玉旒雲「哼」了一聲:「小人得誌罷了,不用理會他。我早晚要他好看――且說正經的,你覺不覺得那兩個西瑤人有些古怪?」

石夢泉饒是擔心,但見她不願提,也不好強問,便循著她的問題把自己在四海閣裡的經歷說了,道:「那綠眼睛的隨從倒不像個普通人。聽說西瑤那地方有不少奇人異士,莫非他也是什麼江湖高人麼?」

玉旒雲搖搖頭:「他並沒有江湖氣。那蟠龍佩……可若是西瑤皇室之人,這樣微服來到我樾國,未免有些冒險吧?怎麼說,西瑤也曾是楚國的屬國,而我們正與楚國交戰……他就不怕我們把他扣下來?」

「說是來給皇上賀萬壽節的。」石夢泉道,「不過跟趙王爺走得很近,那貢品……」便又把方才的疑點講了:「恐怕老早就和趙王密謀好,在南方就千方百計找機會算計你,也許,連那林大夫也是他們一路的?」

「林樞……」玉旒雲沉吟著,撫了撫傷肩,已經不似早晨疼得那樣厲害了,「他倒是個人才,不管他是不是別有用心,若沒有他,恐怕我也早已失去了你……」

石夢泉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暖流。

而玉旒雲又接著冷笑了一聲道:「不過,要是敢跟我耍花樣,他一定會後悔的。」

「要不,從林大夫著手,查一查?」 石夢泉問。

「不必。」玉旒雲道,「還查什麼?趙王就是想要篡位,再查得透徹,也不過就是查出來他打算用什麼手段篡位而已。我們不可讓他牽著鼻子走。倒是那兩個西瑤人……」她蹙眉深思,繼而道:「你認為,會不會是趙王要和西瑤人結盟?」

石夢泉一愕,細細一想,道:「若隻為了算計你我而和西瑤人走得如此近,實在沒那個必要。可是,若要叫西瑤人助他篡位,那又有點兒鞭長莫及。倒是他和蠻族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若有什麼私相授受,那皇上就危險了!」

玉旒雲咬著嘴唇:「你這樣一說,我也懷疑……如果真是打敗了蠻族,逼得人家獻上公主,那這個容貴妃沒道理這樣替趙王父子倆賣命。倘若原本是一夥兒的,這還有些道理……蠻族……西瑤……他說他要天時、地利、人和……假若這些都是『人和』,那麼『天時』是什麼?『地利』是什麼?這老狐狸!」

石夢泉感覺危險隱藏在四麵八方,正緩緩地襲來,真不曉得要如何著手防範才是,更別談反擊了。讓他尤其憂心的是,趙王不知把握著什麼殺手鐧,恐怕能給玉旒雲致命的傷害。他不允許。他決不允許!

玉旒雲這時卻忽然一笑,道:「老狐狸千算萬算,或許是給他人做嫁衣裳呢!」

什麼意思?石夢泉不解。

玉旒雲道:「蠻族我們管不著。不過這西瑤……你不覺得這兩個西瑤人今天特地到趙王府來『找玉佩』十分奇怪麼?」

「的確。」石夢泉道,「多半是借著找玉佩的茬兒來做點別的什麼事……不過他們卻才來就走了……」

「對,」玉旒雲道,「是才見著我們,就走了。那綠眼睛的家夥仿佛還故意讓我看到蟠龍玉佩。我覺得他是在暗示什麼。」

「你的意思是……他要叫我們……要和我們……結盟?」

玉旒雲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但其中必然有古怪……西瑤,若能和西瑤結盟,楚國就兩麵受敵,對我們非常有利。」

「現在可想不了楚國。」石夢泉忍不住提醒道,「趙王會在咱們後院放火的。」

玉旒雲道:「是。不過……假如我也上他後院去放一把火……」

「你說北疆?」石夢泉心念一閃,「派個人去挑撥他和蠻族的關係,或者就是找個人去給他找點兒麻煩?」

玉旒雲點頭笑道:「你果然知我心意!不過,咱們的人都在南方被劉子飛這個混帳控製著,從哪裡找這麼個人呢?」

石夢泉思索著,忽道:「岑遠……你打算如何發落?」

「他?」玉旒雲恨恨地,「貪功冒進,我非把他革職發配不可!」

「按軍法,的確是該革職發配的。」石夢泉道,「不過,念在岑老將軍過往的軍功,輕判成降職也可吧。」

「休想!」玉旒雲沒好氣,頓了頓,又轉頭看看摯友:「你乾什麼替他求情?你想叫我從輕發落他,把他派到北疆?以他這種性子和本事,叫他潛伏在趙王的身邊,恐怕隻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石夢泉笑道:「沒錯呀――我們不就是叫人去趙王的後院放火麼?隻要『敗事』就好,何必要『成事』?」

「你的意思……」

石夢泉道:「他不是『貪功冒進』麼?我們其實什麼也不用同他說,隻叫他到邊疆去戴罪立功便可。到時他性急,少不得立即就要帶兵去攻打蠻人――若趙王當真和蠻族私通,鐵定了要想方設法不讓他去;萬一攔不住,便得去善後。假若趙王並沒有和蠻人勾結,那有岑遠這樣一個屬下,也夠他費心的。屆時他忙於應付,咱們就有機會在南方『收復失地』――在西京怎樣部署,在瑞津怎樣奪回咱們的人馬,甚至和西瑤結盟……」

聽他一路說下去,玉旒雲的臉上漸漸放出了光彩:「這計劃真是……真是……夢泉,世上隻要我二人聯手,還有誰能擋得住?就這樣辦!」說時,她一揚鞭子,駿馬飛奔,直向兵部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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