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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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臨淵城比白天更加熱鬧,大街小巷像過節一樣張燈結彩,酒肆茶館處處是歡歌笑語,還有些人在臨街的樓上坐,和對麵的人拚歌,一問一答,一唱一和,輸了喝酒,贏了也喝酒,實在是可以用「歌舞升平」來形容了――但是,卻又不像涼城有種「醉生夢死」之感,臨淵的快樂顯得本真自然,發自骨髓。

玉、石二人和穆氏同路未多久,就分開了,穆氏道:「二位大人見到了殿下,請告訴他,那曼佗羅花我取走了,謝謝他。」

玉旒雲道:「一定轉達,王妃慢走。」就吩咐車夫去綠窗小築,不得有誤。

馬車行在流光溢彩的街市,猶如飛翔在天上。沒多時,停下了。玉、石二人見是一幢兩層樓閣,全然是原木所建,未塗半點彩漆,隻是每個窗口都半卷著墨綠色的窗紗,裡麵跳動的燈火下似乎映出一條條婀娜的身影,正是「綠窗人似花」。想來就是綠窗小築了。二人看門口招牌,龍飛鳳舞四個大字,果然不假,下麵還具名「段青鋒」。玉旒雲便笑道:「也許西瑤當真應該和楚國結盟才對――程亦風在妓院有題詞,這位段太子竟然給妓院題寫招牌,兩人可真是臭味相投啊!」

石夢泉知道她是開玩笑,便不答話,兩人一齊走進大門去。

在門廳裡並不見人,連迎客的也沒有,隻有兩排各十盞燈籠,一例蒙著茜素紅的紗,照得這走道紅彤彤的,盡頭一扇門,兩旁對聯曰「誰為袖手旁觀客,我亦逢場作戲人」,用在妓院裡雖少見,卻也貼切。

推開那道門就是大廳了,燈光幽暗。玉旒雲才小聲嘟囔了一句:「搞什麼?」便忽聽腳邊有人「噓」了一聲。她低頭看,沒的嚇了一跳,隻見那人戴了一張煞白的麵具,恍如孤魂野鬼。在如此幽明之中,驟然見到這樣的情形,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石夢泉也吃了一驚,才想要斥問那人,不想,周遭又有好幾個人齊齊轉過臉來,都朝他們「噓」地一聲。這些人,也一例戴著煞白的麵具,一雙眼睛挖成了兩個黑洞,嘴是一個月牙形的洞,笑得如此恐怖。

「不要做聲!」一個人輕聲道,「看戲的規矩,你們懂不懂?」

看戲?兩人正不解,忽覺左前方升起紅色的幽光,仿佛發自地底,接著,就傳來了沉沉的鼓點之聲。

「給,麵具――」邊上一個女人的聲音,同時就遞上來兩副煞白的笑臉麵具。玉、石二人接了,要看那女人,隻見也是戴著麵具的,一轉身,混進人群就再也看不見了。

莫非這裡不是妓院,還真是個戲園子?玉、石二人好生奇怪,相互看了一眼,提醒彼此要「小心為上」,跟著,戴上了麵具。為防在人群中走散,石夢泉緊緊拉住了玉旒雲的手。

找了一處不太擁擠的地方站定,可以看清那紅光的源頭了。原來這樓閣外頭看來雖然是兩層,其實內中別有洞天,地麵竟然向下挖了又有兩層深,中間一個四方平台,四角茜素紅戳燈,紅光照耀下,台中央坐一個黑衣人,也戴著白麵具,守著一麵鼓,一下一下敲得從容。不時,又見四個白衣人,都著黑麵具,昏暗裡看來簡直好想是無頭的鬼。

白衣人上得台來,雙手一舉,都拿著奇特的木製樂器,相互摩擦,發出好似蟲鳴的聲音。接著,四人齊聲唱道:「彼岸花,開彼岸。花莫見,葉莫見,到時為彼岸,過處即前生。」四人的聲音都沙啞低沉,全不像一般戲子追求婉轉清亮。他們好像是在嗚咽一般。但正是這種幾乎全然不帶修飾的演繹,使得看戲的眾人屏息靜看,生怕有一丁點兒的雜音破壞了氣氛。

四人接著唱下去,這一次似乎用的是梵語,所以玉、石二人並聽不明白,隻依稀可以辨出「曼珠沙華」四個字。

不知這戲是要演什麼?玉旒雲想,段青鋒又在哪裡呢?所有人都帶著麵具,要如何尋找?況且,她原本就不認識段青鋒。

四人唱完一遍,在台上圍著打鼓的人舞蹈起來,邊舞還邊輕聲地唱著「彼岸花兮開彼岸,花莫見葉兮,葉莫見花……」其速度和音調各不相同,漸漸的,幾乎聽不出在唱什麼了,而且也看不清舞蹈的動作,仿佛他們已化成了白色的影子,在飄動,而歌聲不過是衣服的風聲而已。整個廳堂因而顯出一種奇特的充滿悸動的安靜。

可突然,人群中一聲高起:「彼岸花兮開彼岸――」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朝那個方向看去,見戴麵具的看客中有一人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手中擎著一隻燈籠,原地起舞,邊舞邊繼續唱那《彼岸花》之歌,與台上的四人相互唱和。紅光籠罩下,他寬袍廣袖,正像一朵在夜間驟然開放的花!

好詭異啊!玉旒雲想。

但心念方動,她旁邊的一個人也突然站起了身,變戲法一般取出燈籠來,加入了歌舞的行列。接著,前後左右,四麵八方,座位上的人紛紛起立,手持燈籠,載歌載舞,所唱的都是「花莫見,葉莫見」,然而有些高,有些低,有些快,有些慢,於雜亂中有明顯的順序規律,形成了回環復踏的效果。一直沒動的,似乎隻有玉、石二人。他們看周圍一片紅浪翻滾,就如同太子府中的石蒜花,真不負「奢靡」之名。

這些人莫非都中了邪麼?二人暗驚,這叫什麼戲?

眾人歌舞了一陣,漸入高潮,有些便不再唱歌詞了,而是愴然痛哭,還有些則是哈哈大笑,那舞蹈動作也失去了先前的輕盈飄逸,有些人捶月匈,有些人頓足,還有一些隻是呆呆地坐著,蠢若木雞。漸漸,這種不聲響也不動作的人越來越多,終於,全場又隻剩下台上的四個白衣人還在緩緩舞蹈:「彼岸花兮開彼岸,花莫見葉兮,葉莫見花……」到最後,他們也都沉靜下去,唯鼓手依然一下一下敲得從容,仿佛太古以來就不曾改變過。

「彼岸花,開彼岸。」空靈中有一個充滿滄桑的聲音,「花莫見,葉莫見,到時為彼岸,過處即前生。」

餘音止歇,鼓聲也剛好響了最後一下。廳堂裡變成一片死寂,連自己的心跳也聽不見。

結束了?玉旒雲從麵具的那兩個窟窿裡打量著周遭:還是另有花樣在後頭?

等了一會,台上台下都無動靜。驀地,四周圍亮起燈來――牆上一圈百多盞燭台似有機關相連一般剎那全都點亮,把這大廳照得亮如白晝。人群裡就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有人將麵具脫下來拋向空中,一時間,滿室都是亂飛的白色鬼臉。

這更加瘋癲了!玉、石二人也摘下麵具,驚詫地看著旁邊的人――此時明亮了,可以看清屋裡大概有四五十個男人,有老有少,個個都鼓掌歡呼。又片刻,正對入口的那邊有三扇門同時打開,一陣鶯鶯燕燕之聲,跑進來幾十個妙齡女郎,或清雅或艷麗,環肥燕瘦,各有特色。她們跑到了男人們的中間,便是一聲聲「張大爺」「李公子」的問好,然後,雙雙對對,摟摟抱抱又都從那三扇門出去了――原來這綠窗小築說到底還是個妓院!

不一會兒,大廳裡的人都得就隻剩下玉、石二人和台上的那個鼓手。他還未取下麵具來,並且依然保持著端坐在鼓後的姿勢。不過,當廳堂如此空闊,玉旒雲就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麵具後的兩道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好像要把她看穿一般。

莫非就是段青鋒麼?她也冷冷地盯住那人。

「哈哈哈哈!」那人笑了起來,伸手摘下了麵具,「人說上乘的表演是帶著麵具的表演,喜怒哀樂不從臉上顯露,卻從唱腔和身段裡看出來,方顯高明。而玉大人不用麵具,也讓人看不出表情,實在高明!高明!」

玉旒雲看見了對方的臉――她認出他來了,並不驚訝――她也早該料到了,這人不是旁人,就是當日藍滄身邊的那個隨從。

「在下段青鋒。」說時緊走幾步,一輕身,就翩翩飛躍起來,幾個起落來到了玉、石二人的跟前,「玉大人,石將軍,方才的戲還看得入眼麼?」

他那雙冰綠色的眼睛,充滿了得意。本來上門來請求結盟,不說低聲下氣,也應該以禮待人。不過,看段青鋒這樣目中無人,方才又弄了出「公孫天成舌戰群臣」的戲給他們看。玉旒雲想,你越是有恃無恐,我越是要煞煞你的銳氣,談判起來,你才不敢漫天要價。因而冷笑道:「太子殿下似乎很喜歡演戲嘛――在西京時,你就扮演藍大人的小隨從,現在又唱一出群魔亂舞給我們看,不知還有什麼新鮮節目?」

語氣裡分明是諷刺,段青鋒卻不生氣,把麵具當扇子扇了扇,笑道:「還有好酒好菜和絕色佳人招待二位。不過,我看酒菜玉大人可以享受,佳人嘛,就隻好我和石將軍共享了,哈哈哈哈!」

誰能料到一國太子竟然說出這樣粗鄙之言?不過聯想起引玉齋中的裸女圖,段青鋒此舉倒也不算出人意料了。玉旒雲不禁紅了臉,把段青鋒恨得牙癢癢的。

石夢泉趕忙道:「殿下太過客氣了。我們冒昧前來,沒有打擾您演戲的雅興吧?」

「不打擾!不打擾!」段青鋒笑道,「戲就是演給人看的嘛,要是沒人看,我就變成自娛自樂了。石將軍覺得方才那出《曼珠沙華》可還過得去麼?」

石夢泉委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禮貌起見,道:「與別不同,似乎別有深意。」

段青鋒道:「深意嘛,其實也沒有,石將軍不必抬舉我了。其實曼珠沙華就是彼岸之花,在人間是看不到的。想在歌舞中表現彼岸的情形,隻不過是愚妄之舉罷了。要說與別不同之處,大概就一條――看戲的人都在戲中,人人在看,人人也在演。」

「那也未必。」玉旒雲道,「我和夢泉都不知道該唱些什麼,所以一直都隻在看而已。」

段青鋒嘿嘿一笑:「沒人說隻有參加歌舞的才能被別人看。靜止不動,沉默不語,也是一道風景――大人怎麼知道別人沒有在看你呢?有時我們想著戲要這樣演,或者那樣演,要按照自己的計劃演,不要被別人左右――其實演來演去都是戲罷了,都是被人看而已,大人,你說是不是?」

由種種跡象看來,他們的綠窗小築之行也是段青鋒計劃的一部分,現在聽他這句話,更加確信無疑。玉旒雲平生最恨被人擺布,但到了這地步,惱怒也無用,反而還被對手抓到弱點。她因笑了笑,道:「看來殿下對演戲造詣極高,豈是我等一介武夫能明白的?殿下不是說有美酒佳餚和絕色妖姬麼?這些聲色犬馬的,還容易理解些。」

這次換段青鋒略略一愕,既而哈哈大笑:「玉大人果然不快一代名將,豪爽過人。我府裡的那些人沒見過世麵,招待不周。不同這綠窗小築,專為伺候人而存在。我在這裡一盡地主之誼,才不會丟人啊――二位請――」

隨著段青鋒到了二樓,沿途許多美艷女郎對他們拋送秋波――石夢泉隻覺尷尬萬分,因而目不斜視,玉旒雲則是壓著怒火,暗暗盤算如何在談判上狠狠整段青鋒一回,所以麵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是卻發出一股冷氣,唯有段青鋒似乎和這裡每一個□□都頗有交情似的,「珍珍」,「寶寶」地招呼個不停,連四十多歲徐娘半老的鴇母也被他幾聲「姐姐」哄得開開心心:「殿下今天有貴客呀?想找誰來伺候呢?」

「既然是貴客,」段青鋒笑道,「那當然是我親自伺候啦,嗬嗬!」他又放低了聲音,但依然高到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見:「其實是讓誰出來伺候我都舍不得――她們都是我的心肝寶貝,隻能伺候我一個呢!」

鴇母笑得花枝亂顫:「哎呀,太子殿下壞死了,都這樣,我還做不做生意?乾脆你把大夥兒都娶回家去,湊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好不好?」

段青鋒道:「好,媽媽你去叫大家準備嫁妝,我和客人談完了事情就來迎娶大家。」說話時,已經到了一間包房的門口,他打開門請玉、石二人進去。玉旒雲發誓有朝一日,她要把這人的一對綠眼睛挖出來。

隻是沒想到,才一進那包房,段青鋒的表情就完全變了。先前的那種玩世不恭當然無存,麵上冷冷的犀利竟和玉旒雲有幾分相似。

「二位想和我西瑤結盟,不知願許我們什麼好處?」

突然變得這樣開門見山,玉、石二人不免微微怔了怔。

想當頭打我一悶棍?門兒都沒有!玉旒雲想,我倒看看你究竟有幾斤幾兩!即道:「太子殿下與趙王交往甚密。他許了你什麼條件?」

這話針鋒相對,問得一點兒也不客氣,但段青鋒卻並沒有被震懾住,不答反問道:「趙王爺答應了我什麼條件,難道玉大人都能照樣答應麼?」

玉旒雲冷冷道:「那可不一定。」

段青鋒道:「怎麼?莫非趙王爺畢竟是皇親國戚,許多事他能辦得到,玉大人卻辦不到麼?」

玉旒雲在大局上不受人激將:「趙王爺是長輩,有些事當然是他能辦到,我卻辦不到。況且――」雖然不知道趙王到底和西瑤有什麼交易,但總和他謀取王位之事有關,就從此處切入:「況且,趙王爺是皇親國戚,卻不是皇上,有些承諾隻有不是皇上的人才給的出,身份一變,就不一定會兌現。太子殿下不可不查呀!」

「玉大人是什麼意思?」段青鋒果然接了她的話茬兒。

玉旒雲感覺就像是還在山中和那神秘老人下棋,設下套子等對手來鑽:「太子何必明知故問呢?你在趙王府給我看到蟠龍玉佩,後來又用那茶葉和穗子引我們來這裡――如果你信趙王的本事,也信他的承諾,又為什麼要費這些周折?」

「話不能這麼說。」段青鋒道,「石將軍是趙王爺的東床快婿,玉大人也幾次三番出入趙王府,二位和趙王爺難道不是同坐一條船麼?」

「既然是同坐一條船,」玉旒雲咬住不放,「那殿下和趙王爺都談好了,何必還要找我們再來一次?是殿下特地想請我們來西瑤遊山玩水,還是我們兩個會錯意,表錯情,跑來叨擾殿下了?」

說得這樣尖銳又滴水不漏,叫段青鋒沒有一點空子好鑽,這綠眸王子隻有笑了笑,道:「玉大人果然厲害,終於見識到了。」

玉旒雲道:「過獎過獎,也要棋逢對手才行。」心中卻想:你花樣不少,但是似乎並沒有我想象的厲害。

三人這才各自坐了下來。石夢泉不發一言,他知道在大局上玉旒雲有她自己的考量,如果需要商量,她自然會開口,否則,他是責任就是靜靜地觀察與分析,提防那些暗藏的危機。

段青鋒並未招人進來伺候,而是親自給玉、石二人斟了茶,道:「和趙王爺之間的盟約不是我定的,是我父王定的。他所答應的條件,我想玉大人都可以做到――第一,承認我西瑤是和楚國對等的獨立國家,第二,對我西瑤運到樾國的一切商品包括茶和鹽,不征收關稅。」

「就這樣?」玉旒雲實在有點兒吃驚,「那麼趙王爺要你們幫他做什麼?」

「這還需要說麼?」段青鋒道,「他並沒有明講,但你我心裡都知道吧?本來藍大人北上就是為了要商議我西瑤將如何助趙王爺登上王位,但是才到大青河就遇到了楚樾大戰。在瑞津和趙王爺的人碰頭之後,正好就幫趙王爺做了第一件事。」

「就是用那貢品靈芝來陷害我?」玉旒雲問。

段青鋒笑笑:「事情不是我們計劃的,靈芝也不是貢品,隻不過是假裝了一回苦主罷了。」

玉旒雲冷笑一聲:「反正也沒把我怎樣――殿下不用急著撇清關係。若那靈芝是你的,我還要謝謝你救了夢泉呢!」

「是我的功勞我一定不謙虛。」段青鋒道,「是我的過失,我也決不推卸責任。」

這話倒挺符合我的脾氣,玉旒雲想,莫非這人做事跟我倒有幾分相似?那麼,要揣測他的心思就容易些了。「除了陷害我以外,」她道,「趙王爺還想請你怎麼幫他?」

段青鋒端著茶杯,到嘴邊又停住:「玉大人既然和趙王不是一邊兒的,如果我說出他和我父王之間的約定,那豈不就是等於把他出賣給了你?」

「如何?」

「就是我們未結盟,我已經先給了你好處了。」段青鋒道,「這叫什麼規矩?」

算盤打得可真夠細的!玉旒雲想。「怎麼沒有這個規矩?」她道,「你們西瑤的買賣人這麼多,難道不知道買東西之前可以試貨的麼?你告訴我趙王爺的計劃,就算是表一表你結盟的誠意,有何不妥?」

段青鋒道:「玉大人這話真比生意人還生意人――我如果沒有誠意,兩位現在還會平平安安地坐在這兒麼?」

莫非還所以埋伏?石夢泉心中一緊,不又地握起了拳頭。但是卻感覺玉旒雲的手在他小臂上輕輕一撫,好像是說:放心,看他敢把我們怎樣!

玉旒雲也端起了杯子來:「太子殿下說話倒不像是你們西瑤的生意人――買賣不成仁義在。哪兒有用武力強買強賣的?我和石將軍平平安安坐在這裡是應該的,根本不能表現你們的誠意,隻能說明你們按規矩辦事。」

段青鋒愣了愣,將茶飲了一口,道:「玉大人真是厲害,看來是非逼我說出趙王爺的計劃了――不知玉大人這樣想要抓住趙王爺,是為了自己呢,還是為了貴國皇上?」

「有區別麼?」玉旒雲挑了挑眉毛。

段青鋒笑道:「當然有。如果是為了大人自己,那我對大人的條件就需要詳加考慮――你方才不是也說麼?有些承諾隻有不是皇上的人才給的出,身份一變,就不一定會兌現。不過如果是為了貴國皇上,那就另當別論。」

這是刺探自己有沒有意思篡位。玉旒雲冷笑一聲:「趙王和令尊結盟,想來是用他自己的璽印,我卻是帶著國書來的,你說我是為了誰?」不想再給段青鋒磨嘴皮子的機會,她索性挑明:「我奉旨全權商議結盟之事,我說的話,就是我們樾國皇帝的話。」

「既然是這樣……」段青鋒不得不說了,「其實趙王爺想要的隻有兩樣東西。其一就是這個――」

他將一件事物放在茶幾上。玉、石二人都探頭來看,隻見是一枚箭頭,並看不出有稀奇之處。段青鋒笑笑,又拿出另外一枚箭頭來,乍一望是非常規則的三棱錐形,不過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三邊並不完全是直線,而是彎成相同的弧度。玉、石二人都認得,這是樾軍的箭,係□□皇帝和能工巧匠在多年的征戰之中研製而得――弧線可以增加箭的飛行速度,兩軍交鋒可略占先機,這也是樾軍能夠所向披靡的原因之一。段青鋒拿起先前那平平無奇的箭頭,朝樾軍的箭頭上劃了過去。並不見他怎麼使力,前者就在後者上留下了一條清晰的刻痕。他再換用後者去劃前者,雖然用盡全力,卻絲毫無損。

好堅利的箭!玉旒雲暗驚。同石夢泉交換了一個眼色:從白虹峽的飛索就可以看出西瑤冶鐵技術十分發達,原來用在兵器上是如此厲害!若用這樣的鐵來鑄造樾軍的那種箭,什麼盔甲盾牌,何在話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趙王真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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