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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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臨淵城不過兩三裡,就有一個小盆地。說是盆地其實更像有人在那裡筆直地掘地十數丈――因為除了入口的坡道外,盆地四周圍都是峭壁,除非是輕功絕佳的武林高手,否則休想要飛身而上――入口處有十來個西瑤士兵把守著,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石夢泉看大家漸漸接近那入口了,心中更加警覺:如果段氏有何歹意,這豈不成了一個牢房?不過玉旒雲卻顯得毫不在意,或者在這種時候,越是深入對手的領地,越是要顯出大將風度吧。

思念間,已經到了崗哨。士兵顯然都識得卓、段二人,立刻閃開讓路。四人也不下馬,一直馳到盆地當中。這時,就可看見環繞四周的峭壁底下都開鑿了巨大的洞穴,有如北地一些邊民所住的窯洞,隻不過,各個洞穴中都有巨大的冶煉爐,所以整個盆地也如火爐般炎熱非常。玉、石二人見到有許多強壯的工人,有的挑著碳,有的擔著水,還有的用獨輪小車推著生鐵和礦石――放眼看去,光是在空闊地方穿梭忙碌的就有百人,若加上那些在洞穴爐邊的,不知共有多少。西瑤的冶煉作坊規模當真可觀。

段青鋒飛身下馬:「玉大人,石將軍,二位打算從何處看起?」

玉、石二人都是領兵打仗的人,對冶煉哪有這許多研究?雖然也去過樾國的兵器作坊,但隻不過是聽工匠匯報「這種兵器如何強過那種」等等。他們對冶煉的步驟有些模糊的了解,可看到西瑤如此陣仗,隻有震驚而已,全無頭緒。

玉旒雲便笑了笑,也下了馬,道:「太子殿下不趕時間,咱們就一處一處看過去,你說先看哪裡,就先看哪裡。」

段青鋒四下裡看看,見一個赭色衣服的老者,即叫道:「陳師傅,怎麼不見汪侍郎?」

那陳師傅才注意到他,急忙前來拜見,答道:「早晨起就沒見到汪大人。」

段青鋒皺了皺眉頭,道:「那也好。我帶了兩位貴客來,他們想開開眼界,就請你做個向導。」

陳師傅自然答應,朝玉、石二人微微欠身行禮,就領著一行人向緊靠入口處的一個洞穴走去。

那兒顯然就是在分揀礦石了,赤、白、金、青各種顏色都有,工匠們把分揀好的放進不同的竹筐裡,自有人一筐一筐推去冶煉。陳師傅言道,這附近有好幾個不同的鐵礦,出產各不相同,有時即使同一個礦中挖掘出來的礦石也性質各異,不同的礦有不同的冶煉方法,如若混雜一處,不僅暴殄天物,有時還會一無所成。

「光鐵就有這麼多種?」玉旒雲聞所未聞。

陳師傅道:「不是鐵有多種,而是鐵礦有多種――鐵生於石中,自然就是除了鐵之外,還有旁的事物,有時是金,有時是磷,有時是硫磺。不過這裡也不僅是鐵礦,還有別的――比如這個叫『重石』――」他遞給玉旒雲一塊看起來不過核桃大小的黑色石塊,但玉旒雲一觸手就感覺陡然一沉――果然不愧「重石」之名。呈師傅又給他一塊差不多大的灰白色石頭,模樣就像石英,但是也很沉重。陳師傅道:「這個的樣子雖然不同,不過裡麵有用的那點兒東西卻和重石是一樣的,沒有這東西……」

才要說下去,卻被段青鋒打斷了:「陳師傅,也不必說得那麼詳細,兩位貴客將來也不會親自去采礦。說個大概就好啦。」

陳師傅自然不能違抗太子的命令,但是又覺得話說了一半有些不妥當,就道:「煉鐵不是光靠鐵礦,根據你是要造鍋還是要造劍,造刀鋒還是刀背,需要加其他不同的材料。回頭就看到。」說時,就領了一行人朝下一處作坊走。玉旒雲覺得這重石委實有趣,就順手揣在懷中。

第二處洞穴在門口一看竟不見人,卻有一道階梯直通地下,人走上階梯之後,外頭那燥熱之感立刻當然無存,陰濕之氣撲麵而來。

「這下麵是洗礦池。」陳師傅說。

「這個我倒是知道。」玉旒雲道,「我看工匠把礦石打碎,裝進麻袋裡,然後在水中浸泡沖洗,除去雜質之後才可以冶煉。是也不是?」

陳師傅點點頭。段青鋒即道:「既然如此,那此處不必看了,且去下一間。」幾人便又退了出來。

下一處作坊是在冶煉礦石,看來和樾國也無多大差別。隻不過果然如陳師傅先前所講,因為礦石不同,冶煉的方式也就有差別。這種冶鐵的作坊有五間之多。鑄鐵成了砧,在樾國,下一道工序就是「灌鋼」,又叫「團鋼」,即是把生鐵片嵌在盤繞的熟鐵條中間,用泥巴把煉鋼爐密封起來,待生鐵均勻滲入熟鐵,即成鋼。此種工藝係百年前楚人所發明。那以先,各國都用是把生鐵燒至半熔,邊攪拌邊加入鐵礦粉,名曰「炒鋼」,再以「炒鋼」為原料通過鍛打增其堅韌――要造好兵器,往往需要「百煉鋼」,費工費時。自有了灌鋼法,鑄造兵器的效率就大大提高。

玉旒雲隻曉得兵器好不好用,看煉鋼的爐子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陳師傅解釋說,西瑤灌鋼以熟鐵為料鐵,置於爐中,而將生鐵板放在爐口,當生鐵板開始熔化時,既用火鉗夾住生鐵板左右移動,並不斷翻動料鐵,使料鐵均勻地淋到生鐵液。這樣,既使鋼材質地均勻,又使鐵和渣容易分離,所鑄之物件自然雜質少,堅韌非凡。

「果真?」玉旒雲雖然還是不大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聽到「堅韌非凡」就忍不住要仔細看看,也不顧爐子跟前既熱又髒,一徑靠近了要瞧個究竟。這時,正如陳師傅所說,生鐵板開始熔化了,一個工匠正賣力地攪動鐵料,整個爐膛通紅一片,冷不防有幾星滾燙的鐵水飛濺出來,她看得入神,竟然不查。還是石夢泉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開。而自己的衣服就被燙出了好幾個窟窿。並且,一時用了猛力,早先在江北受的刀傷又隱隱作痛起來。但他也顧不上,隻問:「大人,你沒事吧?」

玉旒雲搖搖頭,還不知自己差點受傷,隻是被這熔爐吸引,喃喃道:「這還真是門學問啊!」

段青鋒笑道:「雖是學問,卻是匠人做的事。大人走馬觀花就好,這裡的一切工藝我稍後叫汪侍郎著人寫了給你帶回去。」

他的意思就是要叫大家繼續往前走了。後麵有幾間作坊也都是在灌鋼的,雖然陳師傅說個個不同,但段青鋒卻以為不必一一看過,因而帶著玉、石二人直接到了鍛打兵器之地。

「玉大人是佩劍的,就先看劍吧。」

所進之處,工匠正在淬火。一入門就聞到臊臭之味。玉旒雲皺著眉頭道:「什麼味道?」

陳師傅道:「是淬火用的氂牛尿和氂牛油脂。」

「怎麼用這種東西來淬火?」玉旒雲好生奇怪。

「剛出爐時,需要急速冷卻,以保證其硬度,之後需要冷得稍慢些,以保證其韌性,所以就要兩種不同的淬火液。」陳師傅道,「古人有用兩種不同水的,但是差別始終有限。尿液和油脂卻正好可以達到這目的。西瑤多氂牛,自然就用氂牛尿和氂牛油脂了。」

哈!玉旒雲不禁暗嘆:這可真是大開眼界了!於是又向陳師傅詳細地詢問究竟兩次淬火的時間有何講究。陳師傅知無不言,聽得她萬分入迷。

石夢泉在一邊看著,覺得她就好像一個找著新愛好的小孩子,難得的爛漫可愛――撇開她所關注的實是殺人之物不談,單單這樣專注的表情,就好叫他著迷。

卻不意,段青鋒突然在他耳邊陰魂似的說道:「嗬嗬,有時我也快忘記了,玉大人哪怕叱吒風雲,畢竟也是一個女子。」

石夢泉一愕。聽他又繼續說道:「這個女子如此與眾不同,難怪叫人癡迷。」

這次石夢泉是大大的吃了一驚,扭過頭去看,隻見這綠眸王子正朝自己邪邪地微笑。他的心裡登時就「咯噔」一下。還不及說什麼,段青鋒又笑著低聲道:「石將軍,大家都是男人,你的心思我了解得很,嗬嗬,如果能抱得美人歸,實在……」

「殿下在開什麼玩笑?」石夢泉輕斥,可明顯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臉上也發起燒來。但是好在此間炎熱,本來人人臉上都是紅彤彤的,故爾不易察覺。

段青鋒笑了笑:「我是風月場裡混出來的,看得可準了――將軍千軍萬馬且不怕,怎麼對著自己心儀的女子就沒有膽量?嗬嗬,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聽他這樣說,石夢泉不禁有些惱了:「殿下說話請放尊重些!」

段青鋒綠眼中的笑意更深,然而也帶上了一點點威脅。「離我皇嫂遠一點。」他道。「越遠越好。」

這句話說的非常輕,輕得幾乎隻有石夢泉一個人才聽得到,但是一字一字咬牙切齒,仿佛誰若膽敢違抗,他就會把那人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似的。石夢泉不禁打了個冷戰。再看段青鋒時,這綠眸青年已經轉向旁邊去了,仿佛很不耐煩的樣子,催促道:「陳師傅,也該去下一處了吧?小心把貴客熱壞了。」

陳師傅這才停下和玉旒雲的交談,向主子頓首領命,然而又道:「揀礦、洗礦、冶鐵、灌鋼、鍛造――都已經看過了,不知殿下還想要帶兩位大人去看什麼?」

打磨就沒什麼好看的,玉旒雲想,樾國的兵器有樾國的規製,而且,就她征戰北方的情況來看,還沒有哪個國家能使全國的兵器都統一到樾國的那種程度。西瑤不見得有什麼高明之處。就是不知道當日見到那尖利無比的箭頭是哪一種鐵礦經什麼工藝製造而成?段青鋒雖然承諾寫成一本書給她,但老師傅在跟前,問一問也好。於是,她就道:「不知箭簇是哪一種鐵?」

「箭簇不光是鐵。」陳師傅道,「是要用重石一同熔煉。還不知道灌鋼要怎麼做,隻知道炒鋼,就是……」正要引著他們過去,忽然聽到一陣焦急的腳步聲,有人忽道:「殿下!殿下!」就見柳成舟慌慌忙忙地跑了過來。

「殿下,大事不好了――」他才要接著說下去,就被段青鋒瞪了一眼,大約是惱他在玉、石二人跟前慌張至斯,實在丟自己的麵子。柳成舟便打住不說。

玉旒雲輕輕一聲冷笑:「陳師傅,殿下有事要談,咱們且去看箭簇。」

她如此姿態,段青鋒更顯得有些「此地無銀」,隻有道:「等等,且看看究竟是什麼大事能慌成這樣――」才說著,又恍然發覺自己是中了玉旒雲的激將法,不得不把壞情況也說給她聽,登時又氣得想跺腳。

玉旒雲隻在一邊靜靜地冷笑。

柳成舟邊擦汗,邊道:「是太師和一眾大人們,上枯雲禪寺去見皇上了!」

這個消息可真是足夠「大事不妙」,別說段青鋒和卓思遠一時失語,就連玉、石二人也是一怔。不過,玉旒雲也料得到:公孫天成這老狐狸還能向牟太師獻什麼好計?還不是趕緊到武德帝跟前去告段青鋒一狀?武德帝是個傾向於和趙王做交易的,知道兒子壞了自己的事,還不立刻就下山來主持大局?他們父子兩一鬧上,動靜可就大了。別說是結盟不成,傳到趙王耳朵裡就麻煩非常。

卓思遠道:「殿下,看來得……」

段青鋒眉頭一蹙,綠眸中閃著冷光:「我自會應付,你送兩位大人回五洲館去。」

卓思遠一怔:「殿下……」

可段青鋒已經甩手轉身而去。不多遠,又回來,盯著石夢泉似笑非笑地道:「石將軍,可別忘了我剛才的話。」

「什麼?」玉旒雲覺得莫名其妙,看著他消失在騰騰的熱浪裡,就問石夢泉:「他說了什麼?」

石夢泉呆呆的,依稀感覺段青鋒方才神情頗像北方雪地裡的孤狼,很多東西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自己全心想要保護的,卻可不惜任何代價。穆氏王妃?毫無證據,他隻是心裡一震,接著,連自己也不敢相信,就當著玉旒雲的麵撒謊道:「我也不知道他說的什麼。」

卓思遠幾乎是監視著玉、石二人回到了五洲館。兩人才一走進庭院,就見到公孫天成好整以暇地坐在花池邊飲茶。老先生同他們點頭招呼:「兩位大人回來了?看來西瑤的早點實在誘人,兩位都去了大半天啦。」

玉旒雲看到他這種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老家夥好聰明,慫恿了牟太師去告狀,讓西瑤起內訌,他卻不到跟前去煽風點火,半點話柄也不留!現在倒來我麵前示威了。若是露出怒容,豈不正叫他看笑話?

當下冷笑了一聲,卻並不接話茬,徑直和石夢泉回到後麵的房裡去。

掩上了門,石夢泉道:「大人,依你看,段青鋒現在到哪裡去了?」

玉旒雲抱著雙臂踱了幾步:「我起先想,他師傅去他老子跟前告狀,他應該急著去分辯。但是再一想,現在去分辯,豈不是隻有被罵個狗血淋頭的?我若是他,這時候應該避免硬碰,以守為攻和以攻為守是同一個道理吧。」

以守為攻和以攻為守都是自己掌握著主動權,那麼就是說段青鋒不選擇被動應付,而是想搶先計劃下一步。石夢泉想了想,道:「大人的意思是,他去找能幫他解決這個問題的人?」

玉旒雲點了點頭。

石夢泉看她狡黠地微笑,即問:「怎麼,大人猜到這人是誰了?」

玉旒雲插著兩手:「你還記不記得劉子飛他們那夥老家夥當初喜歡怎麼罵我?」

――當初玉樵聘嶄沾郵濤欄夥懦隼戳轂泄睦轄疾恍潘姓奼玖歟槁鄯追祝禱屎笳庹磽販鞝檔靡蔡骱Γ峙掄飧齷潑就方狹蘇匠∫┌儷觶鈧棧掛踴厝ハ蚪憬閎黿浚饌返睦錳佑忠燒廡├轄詞帳啊s謔牽罷醫憬閎黿俊焙汀凹凶盼舶吞優堋奔負醭閃死轄槍以謐轂叩南費浴j穩比患塹謾

玉旒雲道:「姐姐究竟能在皇上麵前幫我們多少,外人不知道,你我總曉得。她是個與世無爭的人,輕易也不會為咱們求什麼,但是咱們若麻煩,她在皇上麵前說話的分量還是不可否認的吧?」

石夢泉點頭:他二人今日的地位固然是出生入死爭打回來的,但從前幾次玉旒雲遇到麻煩,玉朝霧皇後都在慶瀾帝跟前求情,慶瀾帝才不顧朝臣們的閒言閒語,再三從輕發落。西瑤的朝中有一個似玉朝霧皇後這樣的人物嗎?穆氏王妃?應該不可能。那麼,還有……啊,難道是――

他心中一閃,和玉旒雲異口同聲說道:「孝文老太後!」

「段青鋒就是孝文太後撫養大的。」玉旒雲道,「晉王妃先前不是說,老皇帝在時,孝文太後就參與商議國事,以致有人懷疑會二聖臨朝,後來又有人懷疑她想自己稱製――說明這個女人還是很不簡單的。我想,她或許很有野心,但畢竟自己無法出來做事,所以不如支持段青鋒這個孫子……」

石夢泉倒沒有想到「野心」這一層,隻道:「聽晉王妃描述,當今西瑤皇帝應該是個十分孝順的人。如果段青鋒能使祖母出麵為自己說情,這一關就好過得多。」

玉旒雲點頭道:「不管怎麼樣,老太後是個關鍵的人物。如果能讓她來出麵說句話,讓武德帝和咱們結盟也不算什麼難事吧。」

「大人的意思,是現在跟去慈濟庵找孝文太後?」

玉旒雲道:「當然。」不過她朝門口撇了撇嘴,道:「那老狐狸就坐在出五洲館的必經之路上,咱們有什麼動靜,他都能看到――他還不立刻去給咱們搗亂?」

石夢泉笑道:「要想瞞天過海的確困難,但是要瞞住一個人,倒還難不倒我。」說時,伸手一推後窗。

玉旒雲哈哈大笑,朝香爐裡多加了好些檀香。「讓老狐狸以為咱們在這兒焚香喝茶。」說著,率先一躍撲出窗去。

石夢泉緊隨在後。兩人攀上一株梧桐樹,不費吹灰之力就盪出了五洲館院牆之外。可巧不知什麼人把幾匹馬拴在路邊。兩人便各挑了一匹。玉旒雲笑道:「可惜不是那公孫老兒的,否則倒可出出我心裡的這口惡氣――公孫老兒大概爬不上馬,隻能騎驢。」

石夢泉知她把公孫天成恨得牙癢癢的,也就順著她的意,接茬兒道:「不是有句老話『騎驢看唱本』麼?」

「可不?」玉旒雲笑道,「咱們就跟他走著瞧!」說著一拍馬,直朝城外而去。

因為先已由段青鋒領著出過一次南門了,所以這一回就輕車熟路。到城外,打聽了慈濟庵的方向,就馬不停蹄地趕過去。約莫二十裡地,見到了一座莊園,正是萱懿山莊。再過不遠,便看到慈濟庵的山門,因為隻有台階,便下馬拾級而上。但見木葉蔥鬱,聽鳥語啁啾,覺得此間果然是世外修行之處。

大約因為有太後在此出家,庵堂全賴皇家供養,並不倚靠香客,一路上也未見朝覲之人,隻有幾個看起來像是附近山民模樣的男女,背著半人高的竹簍在林間勞作。他們似乎是在挖什麼草藥,小藥鋤一戳一勾,就把所要的花草丟進竹簍裡去了,又快又準。

玉旒雲在書裡看過西瑤是天下藥材的寶窟,暗想:這些山民看來以采藥為生,熟能生巧啊!

兩人行了沒半個時辰,就見到慈濟庵了。大門關閉著,顯然是不讓人隨便來燒香的。

也不知段青鋒在哪裡?孝文太後又在這庵堂的什麼地方?他們為免打草驚蛇,不好上前去叫門。玉旒雲便向石夢泉使了個眼色,示意一同轉到後麵去,躍牆而入。

兩人來到了庵後,見是好大一片銀杏林,高大的樹木枝椏交錯,正適合攀爬,那樹冠雖然已開始顯出金黃色,但依舊茂密,正可隱蔽行藏。兩人就輕身一縱,躍到緊挨院牆的一棵樹上,攀著巨枝,朝庵內張望。

裡麵倒也看不出什麼特別,收拾得十分乾淨,地上連一片落葉也沒有,回廊裡有幾個青年尼姑正跪在地上用水擦洗方磚,又有兩個中年尼姑捧著茶壺、茶杯正穿過庭院。

玉旒雲用手輕輕一指:看來似乎是要招待客人,莫非就是段青鋒?且看她們上哪裡去!

兩人於是悄悄地由一棵樹盪到另一棵樹上,這便看到那兩個尼姑走到院子的一間茅草亭前,行了禮。聽裡麵人道:「有勞。」她二人就放下托盤,轉身離去。這時,玉、石二人便看到一個老年尼姑和一個未截發但也穿著緇衣的老婦人坐在亭內下棋。那老尼姑看裝束是此間住持,那麼帶發修行的老婦人應該就是孝文太後了。

玉、石二人互望了一眼:咦,段青鋒呢?

正奇怪,石夢泉忽覺頸上火辣辣一疼,伸手一扌莫,是被樹枝割開了一條血口子。玉旒雲皺了皺眉,扌莫出塊帕子來叫他按住傷口,自己要去把那害人的樹枝折斷。可是,她才一探手,隻覺手背上一熱,竟然也被割開了一道口子。石夢泉見到,連忙又把那手帕遞回去,幫她把傷口按住。玉旒雲搖搖頭:我這是小意思。但又惱火地看了看那樹枝,暗罵:還真厲害,便是刀劍也不過如此。

才想著,聽耳邊「嗤」的一聲,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麼狀況,已經被石夢泉一把拉到懷中。她扭頭一看,石夢泉的袖子被劃破了――若不是他這樣保護,恐怕遭殃的是自己的脖子。她心中一凜:這不是樹枝,是有人要殺他們!

從樹上看下去,四周並不見一個人。是什麼樣的高手?莫非是楚國武林的匹夫們終於追了過來?兩人都不曾帶得兵器,在這敵暗我明的狀況下,為了不任人宰割,隻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放過任何的風吹草動。隻是,明艷的秋陽下,每一片銀杏葉都仿佛自己在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根本就無法判斷下一次攻擊在何時,又來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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