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 7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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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旒雲走到跟前,見那畫卷色彩鮮艷,淺深濃淡,陰陽向背,無不精細入微,哪裡像是印的,竟像是手畫出來的一樣。

全友道:「這幅《天花亂墜圖》是六十四色套印,銅版刻好之後,開始每印一張大概用一天的時間。後來諸位大師們手法熟練,彼此合作,一天也可以印十來張。照這樣看,印區區十二套色的銀票,怎麼能難得倒他們?」

玉旒雲不禁大喜,但又皺了皺眉頭,對晉二娘道:「不過,印銀票畢竟不比印普通圖畫,讓清音寺的人插手,會不會節外生枝?」

晉二娘知道她擔心機密外泄,想了想,就有了主意:「放心好了,十二張印版,其中九張都無關緊要,隻是圖案而已。我們將有字的三張抽下來,等清音寺把九色套印的圖案印妥,再在票號裡印字,不就成了?」邊說邊看看全友,征詢意見。

全友便又將寶鈔和印版仔細看了一回,道:「掌櫃的這個主意可以行得通。那我就不耽擱時間了,這就去雕銅版。」說著就將寶鈔印版都收拾了,退出門外。

畢竟是一件大事,玉旒雲始終沒那麼容易放心,一直盯著全友的背影。晉二娘見了,忍不住道:「王爺何必擔心?他在梁家做了一輩子工,他孫女兒是我的貼身丫鬟,又和我們梁新青梅竹馬,現在梁新還握在你的手裡,他孫女兒也握在我手裡,真要有個萬一,誰還逃得出王爺的手掌心?」

聽她這話頗有埋怨自己的意思,玉旒雲笑了笑:「誰又真想出什麼『萬一』呢?梁公子聰明伶俐,在夢泉家裡住得很開心。你幫我把官辦票業的事做成了,我怎麼會虧待他?之前答應你要提拔他,現在就兌現。」

「果真?」晉二娘狐疑地,「王爺你不會當真讓他去做侍衛吧?」

玉旒雲擺擺手,笑道:「小孩子哪裡有定性?學武做侍衛,也都是看著好玩兒而已。他是你梁家的獨子,自然要繼承梁家的生意。你不是很想他能夠成為官商麼?我自然會讓你如願。」

「哦?」晉二娘道,「既然王爺也打算讓他做生意,何必還要讓他繼續打攪石將軍?難道他能跟著石將軍學生意嗎?」

玉旒雲道:「你說對了一半。我不是要他跟著夢泉學做生意,我是要他跟著夢泉,替我做一樁大買賣。」

「他?」晉二娘皺了皺眉頭,「王爺別消遣小婦人了。那小子是個實心眼兒,生意上的事,他隻知道皮毛,王爺的大買賣交給了他,肯定會賠本。他賠了本,小婦人就要照單賠給王爺,到時候就是賣了鼎興也賠不起。」

玉旒雲斜睨了她一眼,帶著幾分冷光:「你究竟是不放心他給我辦事,還是根本不想他給我辦事?」

晉二娘一寒,暗罵自己糊塗,怎麼能因為幾次和顏悅色地對話就忘記玉旒雲是怎樣的一個人?趕緊道:「小婦人怎麼敢。我們家梁新能給王爺辦差,是他的福分。但我實在是怕他年少無知,壞王爺的大事。」

玉旒雲笑了笑:「他年少無知,你鋪子裡就沒有能夠提點他的人麼?記得當日我會見票業各大財東,你說什麼揚長避短,大吹大擂用人之道,不會真的到了用人的時候,你連一個合適的人都沒有吧?」

晉二娘的三角眼又恢復了櫃台上的精明:「王爺得要先告訴你想做什麼事,我才好看看店裡有沒有能派得上用場的人。」

「難道你還猜不到麼?」玉旒雲道,「這麼多的戶部寶鈔,如果隻是拿到楚國境內去兌換,很容易引起懷疑,當然是開辦一間商號買進賣出,才可以掩人耳目。如今印出來的寶鈔就是本金,我希望到八月底的時候能夠拿回二十萬兩現銀,其他如果還有賺,那就是你鼎興銀號的――你看做什麼生意能夠達到我的目的?」

一個月的時間要將二十萬假銀票全部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現銀,這可不是件容易事。晉二娘想了想,才道:「要我看,隻有做黃金珠寶買賣,而且不能怕賠――反正王爺這幾乎就是無本生意,哪怕我用四十萬兩假銀票給你換二十萬兩銀子回來,還是有賺的。」

玉旒雲想想,也對,便道:「那麼黃金珠寶買賣你打算怎麼做?」

晉二娘道:「隻要能夠到達楚國,就先買下一間黃金珠寶鋪子來,然後大肆搜購珠寶,這時,一部份的假銀票就可以變為珠寶,而人人都知道我們在搜購珠寶需要現銀,我們再去票號兌換寶鈔也就不足為奇。這樣,很快就可以把剩下假銀票統統兌換成現銀。這時候,如果珠寶能賣出去,自然很好,若賣不出,我們就假裝周轉不靈,將珠寶賤價變賣,自然又變成現銀了。」

聽起來倒是不錯。玉旒雲知道晉二娘做生意很有一手――用人之道,貴在揚長避短,自己何必來多操這個心?因道:「好。我不管你是買賣珠寶還是田產,隻要能把假銀票給兌換回來,反正就是你鼎興的錢,我會讓票業司來跟你借。其中一部分有借有還,就是你的報酬,另一部分,你很會做人,應該知道怎麼辦。」

「捐款賑災嘛――偽造寶鈔始終是一件缺德事,怎麼能不做善事來補償?」晉二娘道,「不過,偽造楚國戶部官票寶鈔,在西京算不得什麼,但是到了楚國可是要掉腦袋的。就算我有做生意的人才借給王爺用,可身為樾人卻到楚國做買賣,本身就引人懷疑,恐怕還沒做什麼就已經被盯上,更何況樾人怎麼可能掌握那麼多楚國寶鈔?這不是明擺著要人家來查我們麼?」

「這個你可以放心。」玉旒雲道,「你出幾個懂生意的人做掌櫃,告訴我的人要說什麼,買什麼,賣什麼。一切要拋頭露麵的事,自有我的人打點。至於我的人如何在楚國站住腳,不需要你操心。有一點,為了方便你們在兩國間往來,你們的身分都將是西瑤商人。」

「西瑤商人?」晉二娘道,「那可省了不少麻煩――西瑤商人在離開楚國之前把楚國的官票換成現銀,順理成章。」

「那真是好極了。」玉旒雲道,「你出人負責想辦法兌換銀子,我出人確保你們來往安全,生意安全,以及銀子能平安無事運回樾國――你看這生意如何?」

「差不多就是沒本生意,」晉二娘道,「雖然缺德,不過算是為皇上一統天下出力,也說得通了。隻是……」她頓了頓,似乎考慮了一下,才道:「沒必要讓我們家梁新卷進來吧?我會派幾個精明能乾嘴巴也牢靠的人給王爺,請王爺不要讓梁新來冒險。」

「我不是要他來冒險。」玉旒雲道,「你鼎興銀號的生意狀況如何,莫學仁他們比我清楚。你究竟有多少銀子能夠拿出來又借又捐,他們不用打算盤也算得出來。你已經脫離了票業會館,又做了些暫時回不了本的交易,突然再拿出二十萬兩銀子,他們能不懷疑你有鬼嗎?無商不奸,你也許並不在乎人家知道你用什麼手段得到這些錢,可是本王的計劃以及本王和你的關係,不可以讓外人知道――否則我沒有好日子過,你也沒有活路走,你明白麼?」

晉二娘點點頭,並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玉旒雲接著道:「本王當然不想自己沒好日子過,也不想你沒有活路走,所以本王才一定要提攜梁新――你想一想,鼎興銀號麵臨危機,少東家決心開創一番新事業。虎父無犬子,他本來以長隨的身份跟夢泉南下辦事,卻正好見到了絕佳商機,於是與西瑤商人合作,短短時間就獲得巨額利潤――這是不是可信得多?」

「這……」晉二娘果然無言以對,不知道是該佩服玉旒雲考慮周到還是該恨她陰險狡詐。「原來隻是要我們梁新作幌子。」她道,「王爺說的提拔是這樣提拔嗎?小婦人可看不出這對他將來的前途有什麼好處。」

「怎麼沒有好處?」玉旒雲道,「起碼這以後商場上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將來他繼承家業,誰能不給他麵子?何況,他還有你這個好二娘悉心教導,又有我這個內親王做靠山,還怕將來他不雄霸票行?說不定票業司郎中他也能做上呢!」

晉二娘清楚,這些承諾不能全信,玉旒雲堅持要讓梁新陪在石夢泉的身邊,重要目的之一就是繼續以他為人質。所以,哪怕玉旒雲提出的計劃對鼎興毫無利處,也由不得她不答應。當下道:「王爺為我們梁家想的這麼周到,小婦人一定盡心盡力為王爺做事。不知我家梁新南下之前能不能回來一趟?她娘很惦記他呢!」

玉旒雲微微一笑:「當然能。你隻管先準備他南下所需的一切,等你把人挑好了,寶鈔印夠了,讓梁夫人為兒子也收拾好行裝,本王自然安排梁新回來拜別你們。」

中元節後,夏天的日子流逝得飛快。玉旒雲照舊上朝、下朝,麵上和地下,打點著她的兩套事情。各部官員會同十二大財東商議擬定了票業律草案,交到玉旒雲手上時,七月已經過盡了。玉旒雲並沒有時間仔細研究,因為石夢泉奉旨到賀城縣修葺祖墳並建立武備學塾,欽天監定下八月初三為吉日,慶瀾帝委派玉旒雲送行到戚縣。

八月初一晚上,玉旒雲就按照和晉二娘的約定,帶了梁新回到梁家辭別親人。梁新之前說喜歡學武,但是真正開始練了,叫苦不迭,成日悶在石夢泉家中也無聊得很,得到南下的機會當然喜不自禁。對於這個兌換假銀票的事,他絲毫不知。玉旒雲告訴他,自己有一批西瑤朋友專做楚樾間的貿易,將樾國特產販賣到楚國,然後再把銀子帶回樾國來;如今西瑤人選擇鼎興來存錢,而鼎興在南方還沒有開設分號,所以晉二娘決定派梁新帶幾個坐櫃一起到賀城縣開設分號。

梁新本來就頭腦簡單,玉旒雲早就在軍中養了一批細作,本來都專學楚國方言,自玉、石二人西瑤之行後,玉旒雲洞悉西瑤野心,即令細作們找各地西瑤商號模仿西瑤口音,目下這批細作已經學得惟妙惟肖。他們又帶了些西瑤特產作為禮物送給梁家各位。梁新隻顧著好奇,哪裡還關心這些人究竟去楚國販賣什麼?更加不會知道他的二娘已經把四十萬兩假銀票交給了這些人。

晉二娘挑選的幾個坐櫃玉旒雲也都一一見過了。想來行動的緊要性,晉二娘已經同他們交待過,玉旒雲也就不來再做惡人。倒是看到晉二娘身邊跟著的小丫鬟,知道那就是全友的孫女兒,便笑著問了她的名字。原來也很有新意,名叫「全心」。玉旒雲便道:「你家少爺很有『良心』,而你就『全心全意』對�

�,真是一對璧人。晉二娘,不如就讓這個小姑娘跟著南去,伺候梁少爺的起居吧?」

此言一出,羞得這一對少男少女恨不得地上裂條縫兒好鑽下去。不明就裡的梁夫人也道:「妹妹,我瞧著也好。新兒長這麼大,也沒出過遠門,原是有個人照應的好。」

晉二娘卻清楚玉旒雲的意圖:這個鐵血將軍冷麵王爺若不把鼎興所有關鍵人物牢牢捏在掌心裡,是決不罷休的。即使是突然,也要爭取一下,因道:「姐姐,你忘記老爺生前說過,新兒成年之前隻能有小廝不能有丫鬟麼?都要像莫家、柳家的那些少爺,沒娶媳婦倒先弄個人在房裡,可要學壞的。」

梁夫人不知道晉二娘的苦心,道:「你怎麼看定了人家全心就隻能做通房丫鬟做姨奶奶?她怎麼就不是做少奶奶的料了?全師傅也在我們家這麼多年,全心就像我們自家的女兒一樣。何況我們梁家也是白手起家,哪裡就有什麼門第之見?全心,夫人給你做這個主,你就跟了少爺去,等他把王爺的差事辦妥當了,成了材,就給你們兩人把親事辦了。」

梁新和全心二人聽了這話,不由得羞紅了臉。晉二娘卻暗暗跺腳著急。玉旒雲哈哈笑道:「梁夫人真是明白事理。不知道本王算不算得一個媒人,到時候有沒有喜酒喝?」

「王爺肯賞臉,是我們梁家的福氣。」梁夫人道,「還要多謝王爺提拔犬兒呢。」

「不必,不必。」玉旒雲笑看了晉二娘一眼,繼續同梁家人把盞言歡。過了一會兒就說時辰已晚,帶著梁新、全心、晉二娘挑選的四名坐櫃,以及自己的手下離開。

梁家的人,她自然都送到石夢泉處,而自己的細作們則帶回府中再次確認了行動的細節,直到確定所有能想到的情況都有了應對,才讓他們去休息。當時已經快到五更天了,與其睡不沉整天無精打采,倒不如索性熬個通宵。於是剔亮了燈,叫坐夜的重新沏一壺濃茶來,推敲那票業律的草案,一直看到天色大白要出門送行的時候。

便換上她全副內親王的服色,等下人回報儀仗備好,就到城門口去見石夢泉。

她這次是替皇帝送行,所以必須隆重其事,一切都要依足規矩,石夢泉要行君臣大禮,而她則要訓示「用心辦差,勿負聖恩」等等場麵上的話。大隊人馬起行向南,一直走出了五裡地,禮部的官員先調頭回城,兩人才能說些私己之話。

石夢泉看她麵帶倦容,知道必然一夜未眠,因道:「整個計劃你已經布置得很妥當了,我在南方也會幫你看著,總這麼不休息,當心京裡出事,你不夠精神應付。」

玉旒雲笑道:「我有什麼應付不來的?倒是你,嘿嘿,我覺得你會出事。」

石夢泉不解道:「為什麼?」

玉旒雲道:「你不覺得每次我們兩個分開行動你就會出點事嗎?去年在大青河你大病一場,害人家擔心得要死!」

聽她這樣說,石夢泉不禁心神盪漾,記起那時她曾明令過自己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能丟下她一人,後來又數次說過要他永遠陪伴身邊之言,雖然無關私情,卻也仿佛生死盟約。此生此世,得她如此相待,真是死而無憾!

玉旒雲見他突然失神,伸手過去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做什麼?還沒分開,你就要出事給我看麼?」

「哪兒有!」石夢泉道,「誰說每次分頭行動我就出狀況?去年大青河隻是被毒煙熏著了而已。前年你讓我去南方七郡督糧,我可什麼事也沒出,還抓住了康申亭這隻大老鼠。」

玉旒雲「撲哧」一笑:「你還好意思說前年沒遇上大麻煩?你喝了那麼多黃連水都忘記了?還是因為那是人家親手整治的,再苦你喝起來都甜如蜜糖?所以你也不覺得她是麻煩了?」

知她說的是愉郡主,石夢泉道:「果真,這個麻煩是夠大的,大到連王爺都老要掛在心上。看來她給王爺惹得麻煩,比給我惹得麻煩多。」

玉旒雲一愣:「什麼……啊,那可不是麼?她追你追到大青河前線,是沒有煩著你,都煩著我了呢!她又時不時送你點兒這個那個的……呶,那個荔枝,也是隻吃壞了我。果然她給我惹的麻煩比給你惹的多!」

石夢泉笑著不插話,聽她數落愉郡主的不是。卻忽然看到玉旒雲手一指:「啊呀,說曹操,曹操就到,你看,這個麻煩她又找上門來了!」

石夢泉的腦袋立刻發昏,趕緊順她所指去看,可是半個人影也不見,才知道是被她耍了,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王爺,玩笑不能這麼開。當心『好的不靈,壞的靈』。如果大麻煩真的追上來,死纏爛打要跟我一起去南方,我說不定真把差事辦砸了呢!」

「那個我可不管。」玉旒雲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我的下屬,我交代你辦差事,你就要給我辦妥當了。不管什麼原因,出了岔子,我一定會罰你的,絕對不講情麵。」

「屬下惶恐!」石夢泉誇張地作揖,「不知道王爺要怎麼罰下官?」

「我當然是罰你……」玉旒雲斜睨著他,轉了轉眼睛,「罰你把大麻煩娶回家去,然後把你們兩個遠遠地派到天塔城去,讓你一輩子被她煩死,我好耳根清靜!」說著,哈哈大笑,一夾馬腹,疾馳向前。

石夢泉愣了愣,清風拂麵而來,仿佛把玉旒雲的笑聲也都吹到了他的身邊,像蒲公英的種子,有細小的鈎子,粘上了身就再也甩不開。但是他寧願這樣被纏住――不,光是隨風吹來的還不夠,他要追上去,一路搜集她的笑語。於是,也一揚鞭,策馬趕上。

畢竟不像微服楚國時那樣自由,兩人並沒有離開大隊太遠,就重新放慢了速度,並轡而行。陽光已經失去了盛夏的猛烈,燦爛卻又輕鬆,兩人心裡都知道前麵是一條更難走的路,於是更要抓緊機會享受片刻的愉悅。

「餵,這個給你。」玉旒雲突然丟過一個匣子去,「是送給程亦風的禮物。」

「什麼東西?」石夢泉問。

「自己看看。」玉旒雲說著,又解釋,「其實是我給那暗樁子的一封信,有關重建細作網絡的。我怕叫我們的人帶過去,會引人懷疑。所以借還禮的機會,讓你這個『親信』通過驛站光明正大地傳遞,反而好。何況,程亦風這個書呆子,他損我,我不損他怎麼行?來而不往非禮也!」

「這暗樁子本事也夠大的,居然在公孫天成的眼皮子下麵能送信回來。」石夢泉道,「官票印版也能偷到,實在厲害。」他打開了匣子,見裡麵果然有秘密通信所用的絲帕,而絲帕包著的,正是程亦風送給玉旒雲的那本《論語》,隻不過已經被切成了兩半,不禁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送我一部《論語》要我以聖人之言治天下。」玉旒雲笑道,「難道他不知道昔日的一代名相是『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嗎?好歹他身為大學士,把變法搞得紅紅火火,怎麼也算是一代名相了,應該也是半部《論語》治天下。而我和他打了兩次平手,算得不相伯仲,我又怎麼會需要一整部《論語》呢?所以,我把這兩個半部《論語》送給他,讓他先挑,挑剩的那半部再給我。」

真是小孩子脾氣。石夢泉道:「可是,人家那半部《論語》是把《論語》分成了上下兩部,都還可以讀。你這樣把書切開兩截兒,兩截都不能讀了。」

玉旒雲嘿嘿一笑:「史書上隻說是『半部《論語》』,又沒有說是怎樣的半部。再說了,程亦風自詡學富五車才高八鬥,敢來教訓我,他因該夠本事讀這『半部《論語》』吧?要是讀不通,那就讓他告老歸田吧。」

「好,好。」石夢泉笑笑,「王爺說的都有道理。」他重新將殘破的《論語》包好:「放心,一定會交到程亦風手裡的。如果真把他激得告老歸田,王爺正好一舉攻下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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