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 8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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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旒雲出了戶部銀庫並沒有立刻上轎,而是故意站了片刻, 讓晉二娘有追上來的機會。

「那是郭先生讓我交給你的。」晉二娘低聲匆匆說道。接著, 看林樞已經走了過來, 就笑道:「小婦人真沒想到王爺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王爺認識那麼多達官貴人, 誰需要存錢或者借貸的,可一定要把生意介紹給小號啊!」

十二大財東聽到這話,全都既輕蔑又妒忌。「讓她瞎貓抓到一回死老鼠, 這就威風起來了!」莫學仁「哼」了一聲,跟著以票業會館主席的身份率領眾財東來跟玉旒雲拜別。

玉旒雲道:「如今南方七郡這些不要命的狗官捅出這麼大一個婁子, 國庫捉襟見肘。公估局那邊計算完畢, 票業司也許就會出麵代朝廷向諸位財東借銀子。諸位財東到時候可一定要給本王幾分薄麵才好。」

國家向老百姓借債。雖然票業司設立之初就已經說明會有此職能,但是畢竟誰也沒有做過朝廷的債主,心中沒有個底兒。然而聽玉旒雲這樣說, 眾財東除了笑著點頭,也不能有別的表示。

「王爺!」林樞見玉旒雲還不停地談著公事, 終於出聲提醒, 「該回宮了吧?皇後娘娘惦記著呢!」

玉旒雲瞥了他一眼,很是厭煩, 但終於和諸位財東以及恭送至門口的戶部各官員告別,上了轎子, 吩咐起行。而林樞也上了自己的小轎, 在後麵跟著。

忙碌了大半日,已經到了黃昏時分。雖然外頭晚霞滿天,但是有轎簾遮擋, 轎子中顯得十分昏暗。就是在這樣的光線下,玉旒雲懷著既興奮又惱火更擔憂的復雜心情,打開了郭罡的錦囊。

郭罡的話語簡短又有禮:他聽說玉旒雲病了,讓她多加保重;告訴她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進行,他將同玉旒雲裡應外合;他負責帶兵埋伏悅敏,而玉旒雲就要揭發假銀事件,逮捕南方七郡總督黎右均——此處注明要石夢泉在南方順便做,再「順便」押解犯人回京;玉旒雲要審問黎右均,要暗示悅敏和假銀事件脫不了關係……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正是將他和玉旒雲說過的計劃詳細地梳理了一回。在每一件需要辦的事後麵都大概注明了應該在什麼期限內辦成,又要在什麼日子以前互通消息——揭發假銀的最遲期日期正好就是太祖誕辰節。

玉旒雲呆呆地看著這一張紙,不知道郭罡到底有何企圖:信他?不信他?有分別麼?他預計到了她每一步的計劃,甚至預計到了她還沒有想到的計劃——不,他看透了她,他看透了天下的這一盤棋,無論她怎麼走,怎麼選擇,怎麼反抗,最終還是走到郭罡早已寫好的棋譜的某一頁上。

真可惡!她捏著拳頭,為什麼身體這麼不爭氣,偏偏此時病倒?仿佛連這一點都被郭罡算計到了似的!

一想到自己的病,強撐了大半日的身體立刻酸痛了起來。她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想:無論如何要讓林樞治好自己!

正思念間,忽有一個聲音叫道:「林大哥!」聽來甚是熟悉。她揭開轎簾去看,隻見一個女子被林樞的轎夫攔住了。雖然暮色中身影模糊,但是玉旒雲還是認了出來——這不就是神農山莊的女大夫端木槿麼!她趕忙吩咐停轎,不過卻沒有開聲招呼,因為她想起林樞說過,端木槿雖然鍾情於他,然而神農山莊卻和他百草門有血海深仇——也不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玉旒雲是以要看看林樞見到端木槿的反應。

「林大哥?」

顯然是因為林樞嫌轎子悶熱所以沒放下轎簾兒,所以才被端木槿看到。這時他也不好回避,聽故人相喚,就下了轎子來,淡淡地招呼道:「哦,原來是端木姑娘。」

端木槿聽到這樣冷淡的稱呼,愣了愣,本來有千言萬語要和心上人談,竟一時不知要說什麼好。

林樞道:「端木姑娘千裡迢迢來到北方,在內親王東征軍中立下大功——聽說你本是留在東海三省替新任總督大人辦事,如今怎麼來到京城了?」

「我是……」端木槿訥訥道。

「你莫非是聽到消息內親王要送我一麵『天下第一醫館』的匾額,所以特來替令尊爭奪?」林樞嘲諷地,「你們神農山莊不是一向視虛名如無物麼?」

端木槿的背影在微微顫抖,玉旒雲知道,她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林樞說話如此傷人——尖刻得仿佛是裝出來的!便繼續冷眼瞧著。

「怎麼?」林樞絲毫不為端木槿所動,「你攔我的轎子到底要乾什麼?啊——內親王殿下就在前麵的轎子裡,你怕是來找她的吧?」

「玉旒雲?」端木槿轉過身來。

不好裝聾作啞了,玉旒雲也讓人打起轎簾走下轎:「端木姑娘,幾時來西京的?怎麼隻你一個人?羅滿沒有叫人護送你?來了怎麼不找我?」

「我……」麵對一連串的問題,端木槿心情紛亂,也不知要從何答起。她知道,自己對林樞的這份感情,玉旒雲清楚得很——如今這樣的情形還偏偏就被看到了。畢竟同是女子,不知……她抬頭看了看玉旒雲的雙眼,希冀找尋一些安慰或者解釋。然而,作為一個大夫的敏感,立刻讓她讀到了更緊迫的信息——隻是幾個月不見,玉旒雲的臉色竟比當初在乾窯見麵時還要差,蒼白中隱隱透出死灰。她不禁驚道:「你病了?」

玉旒雲故作輕鬆:「人誰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我隻是有點著涼,結果皇上大驚小怪,連我出門辦差都不放心,一定要派你的林大哥陪著。」她說時,看了林樞一眼,想穿過那份淡然,看看後麵究竟有沒有隱藏些什麼。

「不介意讓我把一下脈麼?」端木槿根本就不信她那一套說辭。

「也行。」玉旒雲伸出手去,「我難得生病,還都會遇到端木姑娘呢!」

「等等!」林樞架開了端木槿的手。「王爺,」他對玉旒雲道,「端木槿是楚國武林中人。他們對大人向來懷有敵意。大人不能隨便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他們。你的病,自有下官負責。」

玉旒雲皺了皺眉頭:「楚國武林中人幾時傷過我一根頭發了?就這麼把一把脈,還能就殺了我?」

林樞道:「王爺有所不知,神農山莊醫人的本領不及我百草門,但是下毒的功夫卻陰險得很——先師之所以會中奇毒,就是端木平在一本手劄上下了毒,當先師翻閱時,毒素就侵入他的奇經八脈。端木槿深得她父親的真傳,王爺怎麼知道她的手上沒有毒,想借把脈為名害你?」

「百草秘籍的事,是我爹爹做錯了。」端木槿眼裡閃著淚光,仿佛終於明白了林樞對她如此尖刻的原因。「可是我和爹爹不一樣。我隻相信祖師爺的教誨,隻相信救人……我以為……我以為林大哥你也是這樣的。」

「哼!」林樞冷冷地,滿是敵意。

玉旒雲看看他,又看看端木槿:「不妨事。我和端木姑娘相識已久,她的為人我很信得過——她要是想加害我,早在乾窯的時候就殺了我了——端木姑娘,你來給我把脈。」說著,再次遞過手去。

林樞便不能再阻攔了。

端木槿輕輕地按上玉旒雲的手腕,凝神感受著脈動,一時捏得緊一些,一時又放鬆一些,但她麵上的表情就越來越凝重,半晌喃喃地說了兩聲「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林樞冷笑道,「不要故弄玄虛了,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端木槿不被他所擾,隻問玉旒雲道:「從江陽回來之後,何時開始像現在這樣的?」

「這……」玉旒雲倒也解釋不清楚,她感覺自己應該是本來身體底子不好,回西京後又勞累過度,才垮了下來,如何有個確切的日子?

端木槿道:「王爺沒有得過熱症?沒有接觸過什麼重病之人?沒有中過毒?」

玉旒雲茫然地搖搖頭。

「你到底斷的什麼症?」林樞不耐煩地,「竟然連中毒都扯出來了?王爺的病如果真跟『毒』有關,那是先天『胎毒』內伏,所以氣血兩虛。你難道沒有把出這是細脈?」

「不錯。」端木槿道,「我幾個月前給她把脈時,她就是細脈。但如今她脈象細中帶澀,是分明是外邪入體的表現。況且,氣血兩虛的人,麵色隻是蒼白。但邪毒阻塞脈絡,血行不暢的病人,麵色晦暗——林大夫,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麼?」

「外感邪毒堵塞經絡必然發熱。」林樞道,「內親王殿下並沒有熱症。何來外邪?」

「熱毒入血,發熱有輕重,不是時時都能感覺出來。」端木槿道,「不過,邪毒耗氣傷陰,陰虛內熱,內熱熏蒸,熱傷脈絡,迫血妄行,氣耗日久致氣虛脾弱,氣不能攝血,脾虛不能統血——因此多發出血諸症。」她指著玉旒雲手臂上許多小小的血點:「這不就是明證麼?」

「出血也可以是內傷所至。」林樞不打算就此話題繼續下去,冷冷道,「端木姑娘是要站在這裡繼續和本官爭論呢?還是讓本官護送內親王回宮好好休息?」

「誰說我要回宮了?」玉旒雲本來還想一旦回到鳳藻宮就要被姐姐監視著休息,如今端木槿來了,找她陪在身邊不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回家養病了麼?因道:「本王就回王府去。請林大人你回宮和皇後娘娘回報一聲,就說端木姑娘新來京城,正巧也無處落腳,我就帶她到我府中。有她給我看病,皇後娘娘大可以放心——端木姑娘,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端木槿雖然對這個攻城掠地的將軍沒什麼特別的好感,但是抗擊鼠疫、救濟災民,這些事跡也是不容抹殺的。何況,救死扶傷乃是自己的信條。因此,她點了點頭。

林樞卻急了:「王爺怎可以如此任性妄為?」

「大膽!」玉旒雲喝道,「你如此教訓本王?你還真以為我不會摘了你的腦袋?咳——」本來已經勞累一天,又是重病在身,突然一使勁,就好像把勉強接合在一處的身體猛力一震,某個環節鬆脫了,月匈中一口氣頂了上來,喉嚨就一甜。她連忙要捂住嘴,已經來不及了,鮮血從指逢裡滲了出來。

「王爺!」林樞連忙伸手來扶。不過端木槿已經早了一步。

「我頭很昏……」玉旒雲完全不能站立,「我想……我想……」話還沒說完,已經失去了意識。

轎夫們嚇得亂成一團。

「不要慌!」端木槿道,「究竟是皇宮近還是她的王府近?」

「王府近。」有人回答。

「那還不趕快抬到王府去!」端木槿一邊命令,一邊已經把玉旒雲扶上了轎子。轎夫們因為先前聽玉旒雲也說信任她,便都依照她的命令行事,抬起轎子就走。

林樞卻一把拽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端木槿回手一掌,卸脫了他的掌握:「林大夫——不,林大人,我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但是我永遠是醫門中人。」

玉旒雲被抬回府邸,其實和抬去鳳藻宮沒什麼兩樣——林樞將消息傳回宮去,玉朝霧立刻要親自去照料,慶瀾帝本來也想同行,隻是擔心皇上擺駕動靜太大,前呼後擁地一群人都來了,那便不是看望病人而是折騰人了。因此他沒有親自探望,而是命太醫院會診。醫士加上太監,再連同玉朝霧的隨從,這就好像把王宮搬去玉旒雲家中一樣。西京都震動了——先前聽說玉旒雲病倒,如今是大限已到麼?

其實就在大家奔波之時,玉旒雲已經被端木槿施針救醒了。她覺得全身像刀割一樣疼,喉嚨如同火燒,雙眼也腫痛得無法看清周遭的事物,稍稍一合眼,立刻就有淚水淌下——她知道自己不是哭。她發過誓,寧被摧毀也不被打倒。如今莫非是要被摧毀了?她想,她不甘心!

端木槿聽到動靜,就湊近了:「你醒了麼?是不是渾身很疼、很熱?」

玉旒雲發不出聲來,勉強輕輕動了動頭。

端木槿道:「不用擔心,這是好事。發散出來就好了。」

她的語調一如既往地安穩平和,讓人聽了就不由自主地放下心來。玉旒雲感到有件涼涼的事物貼在自己的手背上,有短暫的刺痛,好像是在手上紮了個洞似的,但很快不適就消失了,仿佛有什麼靈丹妙藥從手背注入身體,雖然還是燥熱並酸痛,但隨著發汗,情形慢慢好轉。她又睡沉了。

玉朝霧等一大批人便在此時來到了王府。為免打擾病人,把一切繁文縟節都省了,直接上前詢病情。端木槿並未反應過來這是當今皇後,愣了一下。而玉朝霧才拉起妹妹的手,便「啊」地一聲驚呼道:「這是什麼?」

林樞和眾太醫從旁一看,見一條紫黑色的巨大水蛭正在玉旒雲的手背上蠕動著。雖然水蛭能破血逐瘀,醫書中屢屢記載用其治療瘤症、痞塊,但是畢竟蟲豸難於駕馭,使用者甚少——像這樣大的水蛭又是難得見到的,所以大夫們也都嚇了一跳。片刻,太醫院院判才出聲喝道:「大膽賤民,內親王本來氣虛血弱,你怎麼還用放血之法?她千金之軀,豈容你如此胡鬧?」

玉朝霧聽院判如此嗬斥,猜想這水蛭必然對妹妹有害無益,也就顧不上自己害怕,伸手要將這蠕蟲拔下來。但是端木槿眼明手快將她檔住了:「不能動。這水蛭不是用來放血的。」說的時候托起玉旒雲的手看了看,並輕輕在水蛭身上拍了兩下,水蛭蠕動著,紫黑色的身子明顯變小了些。

「你用水蛭給藥?」林樞失聲道,「是什麼藥?未免也太大膽了吧?藥物直接進入血液,萬一帶入邪毒,豈不是……」

端木槿道:「她本來就是邪毒入血,當然直接清除血液中的毒素比口服解毒藥效果快了。這是救命的關頭,不冒一點兒險怎麼行?」

「胡說八道!什麼邪毒入血?」太醫們不知端木槿的來歷,都憤憤,有的則一向同林樞不合,這時乘機責怪林樞道:「你奉皇命照料內親王,為什麼讓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隨便給內親王殿下用藥?」

林樞卻無心同他們爭論,奪步上前扌莫了扌莫玉旒雲的脈搏,和早先有很大的不同。「你到底給她用了什麼藥?」

端木槿不待答,玉旒雲已經被吵醒了,微微張開眼,抱怨道:「吵什麼?」

玉朝霧立刻就撲了上去,一邊幫她擦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道:「雲兒,你好些沒?哪裡不舒服?太醫們都來了。」

玉旒雲看清了姐姐的臉,發覺自己的雙眼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痛了,喉嚨也已經沒有火燒之感,試著動了動身體,雖然還是無力卻並不似先前那樣酸痛,隻好像純粹的疲憊似的。料想是端木槿妙手回春。她想支撐著坐起來,這便看到手背上的水蛭了,本能地想要甩脫:「這是什麼?」

端木槿捉住她的手,再次輕輕拍了拍水蛭。那紫黑色的蠕蟲又縮小了些,且身體漸漸成了青色,這女大夫就從月要間的小藥囊中取出個瓶子,灑了點藥粉在水蛭身上,接著兩指捏住一拔,將這蠕蟲拽了下來。「你已經從鬼門關回來了。」她用另外的藥粉處理玉旒雲手背上的傷口,且用布條紮緊,「以後慢慢調理,自然會好的。」

「我到底是什麼病?」玉旒雲活動著關節。

「先天不足,後天失調。」端木槿磨墨開方。太醫院院判覺得這女大夫手法古怪,唯恐是故弄玄虛的江湖騙子,所以探頭來看藥方。但是端木槿已經寫好了。他恐怕失身份,便又連忙縮回頭去。可是,才斂容正色,這女大夫倒把藥方遞過來了:「人命關天,務須謹慎。諸位大夫看此方若有不妥之處,可以一同商議修改。」

眾太醫們麵麵相覷,他們平時隻相互較勁,一心想讓自己的藥方比別人強,哪有共同商議的?一時有了好方子,還想做成秘方占為獨有,更加不願給同行知道了。端木槿此舉真叫他們難以理解。不過他們看那方子,寫是白花蛇舌草、生地、赤芍、丹皮、黃芪、女貞子等物,都是對付發熱出血的尋常藥物,因此就不以為意,道:「沒有不妥,照抓吧。」

旁邊伺候的禦藥房太監聽言,就要去辦。然而卻被端木槿叫住:「你們抓了藥來,要先給我看過才能煎,且要當著我的麵煎。」

太監們不知她的話到底有多少分量,全看向院判。後者皺了皺眉頭:「姑娘這麼要求,是何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端木槿道,「隻是不想出差錯罷了。」

她輕描淡寫,可玉旒雲心中卻忽然一閃:「你之前在街上問我有沒有中過毒,難道你確定我是中毒了麼?」

端木槿嘆了口氣:「不錯,你中了砒霜毒。」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玉朝霧本能地將妹妹抱住了,仿佛這樣就能像小時候一樣保護她。而玉旒雲則是靜靜地掙開姐姐的懷抱,道:「我是怎麼中毒的?」其實言下之意太醫們都很清楚:這是要找出中毒的途徑,追究下毒之人。不禁人人自危。

端木槿道:「如何中毒我查不出來。天下間有毒之物眾多,一不小心碰到了,也不是稀奇事——如果你覺得自己殺伐太重,樹敵太多,因而被人投毒,那麼就更不應該強加追究,使得怨恨更深。反正如今毒已經解了,你安心養病就是。」

玉旒雲眯縫著眼睛看她,仿佛是想瞧瞧她是否故意隱藏內情。可是端木槿麵色平淡如水,坦盪盪不怕別人探究。玉旒雲知道她性格堅毅,如果決定不說,是不可能從她口中問出端倪,隻有心下揣測:是楚國奸細的所為?還是悅敏做的好事?神不知鬼不覺地用砒霜加害,多半是家中又有內賊了。

玉朝霧最清楚妹妹睚眥必報的個性,恐怕她拖著病體又來徹查砒霜的來源,趕緊道:「大夫說的對,你現在應該養好身體。否則皇上和我都寢食難安啊!」

「是,我知道。」玉旒雲道,「姐姐真當我是不知輕重的小孩子麼?隻有保住了性命才能繼續為皇上效力嘛——我也累了。姐姐還是早些回宮向皇上復命,免得他擔心。太醫們也都去吧,留端木姑娘在這裡照顧我就好。」

「端木姑娘?」玉朝霧看看年輕的女大夫,既感激她救了妹妹一命,又似乎對她的醫術還有所懷疑:「不如林大夫也留下吧?兩個人便有商有量。多一個人照顧你,我也放心些——你好一點時,還是道鳳藻宮來療養吧!」

玉旒雲可不想到鳳藻宮被管手管腳,因此敷衍地應著,卻仔細觀察林樞的表情,想看看他得知和端木槿共事會有何反應。可林樞隻是躬身領懿旨,臉龐藏在陰影裡,模糊不清。

玉朝霧愛憐地理著妹妹汗濕的鬢發:「你身上都濕透了,一定很難受,姐姐幫你梳洗梳洗,換了衣服再走。」聽她這樣說,宮女便急忙行動了起來,而太醫們就退到了外麵。

院判等人,該回家的回家,該輪值的輪值,一時相互告辭散了。林樞本來要去禦藥房把玉旒雲最近的脈案都取來,可卻給端木槿叫住:「林……大人,我有話跟你說。請借一步。」

「有什麼話這裡不能說麼?」林樞皺了皺眉頭,然端木槿已經朝後院的僻靜處走去,他隻好跟上。一路默默無語,到了一株參天的桂花古木下,才停住。

其時月色清朗,滿樹銀桂好像流連枝頭的月光,然氣味香甜,使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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