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 8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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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老大點點頭。應老三就將康申庭像甩麻袋似的往肩上一康,邁開大步飛速朝巷子盡頭奔去,轉眼便消失不見。如此腳力,愉郡主平生未見。

「郡主,」應老二道,「不介意我背著你吧?否則怕你會追不上。」

「哪裡,」愉郡主道,「不過太辛苦大俠了……」話還沒說完,應老二已經把她負上了身,提氣疾奔——別看她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跑起來竟一點也不比應老三這壯漢遜色,眨眼的功夫,已追上了義弟。愉郡主再回頭看看,應老大等人也都趕了上來。他們臉不紅氣不喘,看來輕鬆無比仿佛散步,但其實速度超過了駿馬。若非身邊的景物飛快地倒退,愉郡主也就感覺不到自己被人背著在狂奔。這些人的輕功實在高明!她不由驚嘆玉旒雲麾下人才濟濟。

到西京東門時,九門提督衙門的士兵剛剛準備開城門。有些趕早出城辦事的人已經排成立隊。但是趙王府顯然已經報告走失了郡主,所以順天府和九門提督衙門的兵士對隊伍裡的人一個個詳加盤查。愉郡主心裡一緊,不知要如何是好。而七鷹卻顯得毫不在乎。他們沿著城牆走了一陣,到一處較為荒僻的地方,應老六便隨手折了一些樹枝,接著自己輕身一縱,向城牆上撲去——那光溜溜的城牆好像長出了無形的梯子,他隻腳尖在城磚上輕點,但身子平穩,如履平地。一邊向上縱,他一邊把手中的樹枝插到磚縫之中。愉郡主好不奇怪:「這樹枝是做什麼用的?」

應老二沒回答她,隻微微一笑,也向城牆躍去——這下愉郡主才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些樹枝是應老六留給三哥和二姐踏腳借力用的。若在平時,應老二和應老三也可輕鬆「飛」過城牆,隻是此時各自負了一個人,有樹枝借力自然穩妥些。待大家都躍過城去,應老大斷後,他邊攀緣,邊將那些樹枝又拔了下來,這便做到了不露痕跡。當他穩當當落在城牆的另一邊,若無其事地將樹枝灑落時,愉郡主已經驚得合不攏嘴了。

不過,更讓她驚訝的是,七鷹帶著她和康申庭行了一段路,居然在一座小客棧裡找來了七匹馬。

「你們怎麼知道在這裡能找到馬?」她忍不住問。

「自然是之前我們寄養在此處的。」應老三回答。

愉郡主便更吃驚了:「玉旒雲難道老早就料到你們要從這裡出城?」

「啊,這……」應老大道,「內親王自然有內親王的計劃。郡主不要多問了。先趕去東台大營要緊。」

愉郡主清楚自己不是個辦大事的人,現在關係著石夢泉的性命,她不敢任性地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當下點頭答應,和應老二共乘一馬。眾人馬不停蹄,到黃昏時分便來到了東台大營。

闖過玉旒雲在鎖月城的營地,又跟著石夢泉見識過戚縣大營,然而像東台大營這樣的軍營愉郡主還是第一次見到——之前去的兩處,都是棋盤格式的布局,營房、庫房、校場一目了然,順著中軸線可以從一頭望到另一頭。而當七鷹告訴她已經來到了東台大營時,她隻看到一座橫在眼前的大山,和山腳下一處隻有兩人的崗哨而已。「這真的是東台大營?」她簡直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郡主有所不知,」康申庭道,「有的兵營建在後方,隻做屯兵之用,所以規劃齊整,以圖士兵進出方便、將官檢查容易。不過東台大營建在定都之初,那時北方有蠻族,東方更有鐋國、鄭國虎視眈眈,所以東台大營是西京的最後一道防線。它建在這榛雲山中,中軍主營背著榛雲山主峰而建。如果登上主峰就可以看到,以中軍大營為中心,營盤蛛網般向北向東輻射。山下旱道縱橫,山中溪泉密布,絕對易守難攻。而最絕妙的是,榛雲山主峰山體其實已被掏空,裡麵大小山洞用來儲藏軍火糧草,安全無比。有這座營盤在,西京固若金湯,可以高枕無憂……」

「夠了!」應老大不讓康申庭繼續說下去,「你不是說知道趙王的奸計麼?快快從實招來。」

「是……」康申庭不敢怠慢,趕忙交代:原來趙王爺打算在東台大營引起一場兵變,他讓人做了一條龍袍,和幾麵有老鷹標誌的大旗。打算今夜子時,先由一批人前去中軍大營給石夢泉來個『黃袍加身』,同時打出舒鷹旗幟,造成舒家後人起兵造反的假象。然後,另一批人煽動營中其他士兵鎮壓叛亂。待營中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來之時,第三批人乘機下山進攻京城——不過,這也是假的,因為以那一小股兵力決不可能打敗九門的步軍。所以,製造混亂才是首要。隻要混亂一起,則宮裡禁軍中趙王的人就可以行動,刺殺皇帝。

「趙王的人潛伏在何處?」應老三問,「東台大營中有這麼多兵營,黃袍加身的那哪些人?賊喊捉賊的是哪些人?進攻京城的又是哪些人?」

「這我就不曉得了。」康申庭一攤手,「我在王爺麵前算個屁?郡主曉得,自從慶瀾元年我栽在她和石夢泉的手裡,王爺就一直不肯讓我辦大事。這次的計劃我能曉得這麼多,還是因為那黃袍加身是我出的點子。但到頭來,王爺還是不讓我負責行動。」

「原來是你想出這麼歹毒的主意!」愉郡主踢了康申庭一腳,又問七鷹道:「現在怎麼辦?我父王的目的是製造混亂,這可比維持秩序要容易得多了。要是我們一個營地一個營地去找那些壞人,說不定還先鬧出了亂子來,就幫了我父王的忙。」

七鷹都皺著眉頭:連愉郡主都能想到的麻煩,他們如何意識不到?應老大看了看蒼莽的榛雲山,又看了看遠處的崗哨:「去中軍主營找石夢泉,這也是該……該看看他本領的時候了。」

看石夢泉的本領?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不過愉郡主無暇多想,七鷹已經撥轉馬頭,朝遠離崗哨的方向馳了大約半裡地,在一處荒涼之地拴了馬,便帶愉郡主和康申庭一起躍上了怪石嶙峋荊棘叢生的陡峭山坡,從那兒邊開路邊走,趕往中軍主營。

來到榛雲山主峰的時候已經起更了。主營小校場上燈火通明,照著東台大營的軍旗,和石夢泉的帥旗。愉郡主一整天奔波勞累,本來已經眼皮打架,但是一看到那個鬥大的「石」字,立刻心頭一暖,又精神振奮了起來。同著七鷹一起,加快腳步,繞過主營的崗哨躍牆而入。

不料,他們方才落地,忽然聽得一聲斷喝:「什麼人?」

被發現了!七鷹「嘩」地一下全拉開了架勢。而愉郡主卻認出這是石夢泉的聲音,欣喜若狂:「是我!小愉啊!」說時已經撲了過去——多少天來,她盼的就是這一刻,要把所有的驚恐所有的委屈一並哭訴出來。隻是,生死攸關的時候,她不能有這樣奢侈的舉動:「我父王要害你,你快點逃走!」

趙王最近會有所行動,石夢泉一點也不驚訝,不過愉郡主突然出現說了這樣的話,還是讓他有些莫名其妙:「郡主,你說什麼?」

愉郡主趕忙把自己如何聽到父親和眾門客的對話,又如何去找玉旒雲報信,再如何遇到七鷹的事一一說了。她指著康申庭道:「這壞蛋說,行動就在今夜子時,但是卻不知道叛徒藏在什麼地方,所以抓也抓不著——你再不逃走就來不及了。」

石夢泉輕輕地推開這激動的小姑娘,轉向七鷹:這七個人是他從未曾見過的,不過玉旒雲的細作死士他哪能個個都認識。「內親王有什麼交代麼?」

「內親王……」似乎是因為天色太暗,七人都用力地盯著石夢泉的臉。片刻,應老大才道:「內親王也是才知道趙王有此計劃,時間倉促,她來不及應對,所以隻是讓我等前來協助將軍。」

「這樣……」石夢泉撫著眉頭,忽然命令道:「來人!給我傳令下去,叫全軍所有人到大校場去集合,我要看他們操練。」說時,自己已經舉步朝大校場走,邊走還邊繼續命令道:「所有人不用披甲胄也不帶兵器,我隻要看隊列和拳腳。半個時辰之內不到的,軍法處治!」

「是!」士兵們答應著,分頭跑去。

七鷹和愉郡主連忙跟上石夢泉。「你要乾什麼!」愉郡主著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叫人操練?」

而石夢泉卻是不應,招呼上一隊親兵略吩咐了一番,就大步流星趕到大校場,負手在那兒等著各營士兵到來。

東台大營完全是據險以守,所以駐軍一共五千人,東麵和北麵為主要防區,各五個分營,每營三百五十人,南麵和西麵則各有一個分營,每營亦是三百五十人。中軍主營最大,駐軍八百人。由於主營和大校場最近,所以主營的兵士是最先來到的。接著,西營、南營和東麵營盤的士兵也陸續趕來。半個時辰期限到時,隻有北一營的士兵還未來。

「將軍,北一營離校場最遠,要不要等等他們?」東二營的領軍副督尉問。

「我說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就要到。」石夢泉嚴肅地,「軍令如山,難道在戰場上也叫敵人等你嗎?」

這副督尉討了個沒趣退到一邊。恰在這時,一陣稀哩嘩啦的甲胄兵器撞擊之聲,北一營的士兵匆匆地趕來了。

在隻穿著常服的陣列裡,這一對全副武裝的人馬分外顯眼。「卑職何銘率領部眾來遲了,請將軍懲罰。」領頭的副督尉跪了下來。

「不錯,我是要罰你。」石夢泉道,「我命令裡說不著甲胄不帶兵器,為何你的部下這副裝束?」

「啊……」這個叫何銘的副督尉愣了愣,「倉促之時,也許是屬下把傳令兵的話聽錯了。屬下隻想,既然是操練,應該是要全副武裝的,所以……」

石夢泉一擺手,打斷了他後麵的解釋:「你不用說了,不管是不是你聽岔了,現在已經錯了。按例,罰你一個月的奉銀。今夜你們營的操練也不要你指揮。」

「是。」何銘不敢爭辯,但臉色極其難看。

石夢泉又令道:「北一營,你們立刻就地放下兵器、解除甲胄。今夜的操練,你們直接聽我指揮。」

「是。」北一營的士兵們依令而行。

東台大營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從前玉旒雲和石夢泉帶著操練過的,紀律嚴明行動迅速。不多時,五千士兵已經在大校場上列隊完畢。石夢泉便按照日常隊列和拳腳的操練步驟讓大家演練起來,一時間,口號聲和虎虎的拳風響徹山坳。

愉郡主急得直跺腳,連聲問七鷹道:「這……這可怎麼辦?他到底要乾什麼啊?既然把人叫來了,就應該審查奸細。子時一到,就來不及了!」

七鷹的心裡卻是雪亮的:趙王想要讓東台大營出亂子,然後從這裡拉出一支人馬假裝攻打京師。雖然是假裝,但這支隊伍的人數不能少,否則這戲未開鑼就塌台了。但如果一個營盤一個營盤地收買人來組織隊伍,既麻煩又容易走漏風聲。最容易的方法是收買一方指揮官,然後把一隊全不知情的士兵稀哩糊塗地拉出去。行動定在今夜子時,算來也沒有多少時辰了,石夢泉卻偏偏來個全軍集合操練,這位被收買的軍官為怕暴露,必須要出現在校場,然而他不能讓士兵們赤手空拳地去攻打京城,故必須要帶著全副武裝的人馬來,然後設法按照原計劃行事。以為可以僥幸蒙混過關,結果這全副甲胄將他出賣。

「叛軍」攻打京師,這最迫切的危機就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中被化解了。石夢泉如此沉著機智——七鷹交換著眼神,有的贊許,有的則頗為感慨。

不過,其餘的危機呢?趙

王擬訂了這樣一個步步為虛的計劃,想必也清楚隻要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就不可能達成最後的目的。因此像趙王這樣的老狐狸,決不會把寶全押在同一個地方。估計他的上策是,一切順利,「叛軍」攻城,禁軍奸細乘機刺殺皇帝——如今何銘暴露,此計自然不成;中策是「叛軍」雖不能攻城,但是東台大營大亂,石夢泉難辭其咎,被招回京,則東台大營兵權可重回趙王之手——如今五千軍士齊集大校場,要以訛傳訛引發騷亂也幾乎不可能,因此中策也落了空;便隻有下策了——應該是演出那一場「黃袍加身」的鬧劇,然後以石夢泉身世可疑為由,將他調回審查,則同樣可以設法控製東台大營的兵權!

準備唱黃袍加身的那幾個小醜在何處呢?他們四下裡搜尋——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過了子時,也許這些人就會放棄原計劃。若那樣,雖可確保這一晚的安寧,卻讓奸細繼續藏匿,難保他們沒有後備的計劃,則成為心腹大患。

愉郡主則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擰著康申庭的胳膊道:「死奴才,你快交代,我父王買通的其他奸細在哪裡?」

康申庭如何認得出來,雖然胳膊疼,卻不敢出聲討饒,隻吸溜吸溜地直吸冷氣。但正這時候,他一抬頭,看見校場正北麵的旗杆上不知何時那東台大營的旗幟被人換下了,現在一麵明黃色的舒家老鷹旗正獵獵飄揚。他不禁「啊呀」一聲叫了出來。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七鷹也注意到這異狀——這些奸細恁大的本領,幾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動的手腳!

很快,石夢泉的近衛親兵、中軍主營的兵士都看到了飄揚的老鷹旗。整齊的拳法套路被打亂,口號中也開始夾雜上了驚訝之聲。石夢泉仿佛渾然不知,依然指揮著操練。

「將軍!」西營的隊伍裡忽然有人響亮地叫了一嗓子。如此清晰,引得周圍的人都朝那邊望了過去。隻見有十來個士兵跑出了隊伍,為首的那個手中抱著一團金燦燦的事物。

「啊呀,那是……」愉郡主意識到那必然是所謂的黃袍了,想要沖出去阻止,但已來不及。十個士兵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跑到了石夢泉的跟前,打頭的將手一抖,果然就展現出一襲明黃九龍袍:「天下原是舒家的,我等誓死支持將軍取回舒家天下!」說著,就要把那龍袍披到石夢泉身上。

石夢泉身手敏捷,輕輕一閃就避開了:「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天下本是舒家的!」為首的士兵又高聲道,「將軍今日集合我們在此,不就是要一同攻下西京,奪回舒家天下嗎?我等都是舒家軍的後人,而石將軍你是舒家僅存的血脈,我等誓死支持將軍報仇雪恨!」

「誓死支持將軍!」其餘的人也呼道。

這樣的話語喊出,校場上的士兵無不驚愕,有的回身望那老鷹旗,有的則盯著石夢泉看他是何反應。而石夢泉好像全然未料到有此一變似的,皺眉呆立著。

被罰立在一邊的何銘看到事有轉機,心一橫,呼道:「不錯,天下本姓舒——蕭家娘子舒家走,斑鳩占了喜鵲窩!石將軍才是真命天子!」

他這一句叫了出來,那邊北一營隊伍裡又有不少響應的人。而東二營、東三營的隊伍裡則有人叫道:「這是謀反!快把反賊拿下了!」於是,局麵更混亂了。

「這個混蛋!」愉郡主氣得恨不得沖上去踢他兩腳。但細一想:這時最重要的是向士兵們澄清一切,揭穿她父親的陰謀,這才能幫石夢泉穩住局麵!於是邁步要往校場中走。不過應老大卻拉住了她:「郡主,不要添亂。」

「我不是要添亂,我要幫忙!」愉郡主掙紮著。

「把何銘給我拿下!」驀地石夢泉厲聲斷喝,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剎那斬斷擾攘。

何銘一愣,旁邊兩個石夢泉的近衛親兵已經撲上來反剪了他的手臂。幾乎就是同時,其他的親兵們沖到了校場中央——滿場兵士,唯獨他們是全副武裝的——輕而易舉就把西營那幾個獻黃袍地押下。石夢泉手伸手點向麵前的北一營,將方才附和何銘的幾個人一一指認了出來。他點一個,親兵就上前逮捕一個。眨眼的功夫,有二十來個奸細被拉出了隊伍。接著石夢泉又順次走過東二、東三營。見他伸手,士兵們先全都噤若寒蟬,繼而又有人道:「剛才是他在帶頭起哄!」一時間,「是他」「是他」的揭發聲不絕於耳。

石夢泉一揚手:「我相信有些人出聲是唯恐天下不亂,有些人則是當真擔心叛徒造反。現在硬要追究,恐怕追究到天亮也完不了事,還說不定會造成許多冤獄——把東台大營鬧個底朝天,不正是奸人的計劃嗎?」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靜了下來。

石夢泉道:「最近這兩句莫名其妙的打油詩和這個老鷹圖案四處流傳。我來到東台大營的時候已經一再重申,軍人的職責是上陣殺敵,保衛我大樾國的百姓社稷。傳謠言、說閒話,這是市井小民三姑六婆的娛樂,不可以在軍營裡出現。尤其,說些蠱惑人心的話,那就不僅是違反軍紀,而是圖謀不軌意圖動搖軍心了——舒鷹,舒鷹——你們哪個來參軍的不知道大樾國的規矩?不要說是舒鷹的後人,就是隨便一個姓舒的,或者有據可查跟舒鷹沾上關係的人,都決不可參軍,更不可以帶兵。舒鷹這個名字是隨便在軍隊裡可以拿來開玩笑的麼?」

士兵們垂著頭,趙王收買的那些擔憂著自己的前途命運,而其他的人則反省著近來對謠傳的熱衷。

「把那麵旗子給我降下來。」石夢泉命令親兵。

那兵士應聲而去,不時就把明黃色的旗幟交上。石夢泉又把那件龍袍也拿來,兩樣一齊用火把點燃:「這個鬧劇我希望到此告一段落——現在被抓出來的肇事者,我決不姑息,明日就送到兵部發落。僥幸沒有被抓出來的,希望你們就此回頭——隻要回頭,我既往不咎。畢竟,我們的敵人是北方的蠻族和大青河對岸的楚國。自己起內訌,隻會令親者痛仇者快。」這句一語雙關。其實這是一個多麼簡單的道理呢?士兵們應該能明白吧?他想,如果趙王也能明白該多好?隻是,趙王是不可能明白的。人說高處不勝寒,其實是高處的浮雲太多,那兒的人容易被遮住眼睛。他瞥了一眼愉郡主,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重又轉回頭,對士兵正色道:「今後在我的軍營裡,不準再有人提到舒鷹或者什麼神秘老鷹圖案,否則以謀反論處,決不再留情麵。聽清楚了麼?」

「清楚!」士兵山呼應道。

「好,今天辛苦大家了。」石夢泉道,「各營由副督尉領回去休息。北一營沒有副督尉,由三個百夫長合作負責,明日晨操不可怠慢。我會親自去檢查。」

「是!」各營的軍官領命,按著次序一一把隊伍撤出了大校場。

最後離開的自然是中軍主營的隊伍。他們本是由石夢泉直接領導的。「你們再多辛苦一些。」石夢泉道,「今夜多加一百人值勤。要在主峰上密切注意各營動向,如果有變故,中軍立刻集合,必要在大營之內把騷亂解決。」

中軍的軍官們頓首領命,幾個百夫長迅速地議定輪值順序,也有秩序地率領部下離去。

這時就隻剩下近衛親兵、七鷹、康申庭、愉郡主和石夢泉了。愉郡主看著一場動亂被平息於未然,渾渾噩噩仿似在夢中,直到眼前都開闊了起來,才醒轉。兩天了,她幾乎水米未進,在西京躲避王府的耳目,後來又跟著七鷹在榛雲山中披荊斬棘,她渾身上下的傷口不知有多少道。任務終於完成,她才終於感覺到疼,感覺到餓,感覺到累——這時她已經連痛哭一場都不去想了,隻是看著石夢泉鎮定的臉,笑了笑,覺得身上一鬆,「咕咚」栽倒了下去。石夢泉嚇得連忙將她扶起,但見她呼吸平穩——不是暈倒,而是睡著了。

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讓親兵帶愉郡主回營休息,又把康申庭押去看守起來,石夢泉才得了機會同七鷹說話:「請諸位轉告內親王,我之前已知道有人散布關於舒鷹的謠言,隻是……」隻是他怕像在南方七郡時那樣,未能洞悉玉旈雲的計劃,反而幫了倒忙,所以對舒鷹事件的處理未免太過聽之任之。但這些沒必要和玉旈雲說。「總之,是我疏忽了,請代我向內親王道歉。」他道,「另外,也要多謝內親王及時讓各位前來相助,否則今日要出大亂了。」

「我們也沒有能幫上什麼忙。」應老大道,「還是石將軍沉著應對才化解了危機——方才升起的那麵老鷹旗其實是將軍的誘敵之計,是也不是?」

「讓幾位見笑了。」石夢泉道,「這幾天老鷹標識泛濫,那麵旗幟是我三天前沒收來的,未拿定主意是否銷毀。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石將軍果然機智。」應老大道,「不愧是……不愧是內親王的得力助手。」

「過獎了。」石夢泉心中有點奇怪:玉旈雲手下應該極少有恭維奉承之人啊!

「將軍覺得,舒鷹這個傳聞真的禁得掉麼?」應老三問道。

「請回復內親王,我隻能盡力而為。」石夢泉道,「編造傳聞的人一天不扳倒,總會編造出新的傳聞來。」

「你對舒……舒鷹的事難道……」應老二才開口,已被應老大截斷了:「石將軍,既然任務平安完成,我等就要回去向內親王復命了。我們後會有期吧。」

「後會有期。」石夢泉抱拳。

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和自己鬥法就是困難……唉……我依然十分不滿意……不過估計再這麼改下去,到明年也沒有結果了……所以先放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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