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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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狀元郎最叫人欽佩。」高齊道,「他之前身為天潢貴胄竟然身先士卒保家衛國,已經使人贊嘆,後來又放著清福不享,寒窗苦讀參加科考——我們殿上聽他應答,說:匹夫勇猛,殺敵不過百人,若得賢臣良將文韜武略,富國強兵,則百姓安居樂業,邊塞固若金湯——看來他是立誌要繼續抗擊樾寇呢!瓊林宴上我們與他深談,原來他喜歡兵書戰策,還擅長做邊塞詩。」

「他的武功也非同尋常。」柳恆接著道,「那日在茶樓所見,不過管中窺豹。昨天瓊林宴上太子殿下讓他表演,當真身輕如燕。刀槍劍戟赴約鈎叉,簡直沒有一種兵器他不會使。當場有幾個大內高手和他較量,都敗下陣來。」

竟然還是如此一個人才,程亦風心中贊嘆,似乎有種傳奇話本中的英雄活過來的感覺。「可惜我臥病在家,不能親見。」

「今後大人有的是機會見他呢。」高齊道,「太子殿下已經吩咐了吏部尚書,讓狀元郎到兵部供職。做了兵部員外郎。」

「果然?」程亦風長久在兵部深受冷千山「架空」之苦,暗想,倘若得了哲霖這個得力的幫手,辦事大約會順利得多——若哲霖果真是個能夠委以重任的人才,自己便可以索性把兵部交給他,豈不樂哉?「不過……」他又有些驚訝道,「殿試才結束,就已經補實缺,這倒少見。」

「太子殿下有心改革,並不理會那些繁文縟節。」高齊道,「不僅狀元郎立刻要上任,榜眼、探花——所有新科進士都已經或者由吏部分配了職務,或者讓他們各人提交擅長的事務,無論京官還是地方官,十月底之前都要開始辦差。」

少年人還真是雷厲風行,程亦風想,又問:「那麼諸位學弟都分派了什麼差事?」

「那榜眼彭茂陵做了戶部員外郎,探花劉春冉則進入獬豸殿,因為暫無實缺,就做書記之職。」文淵道,「我們則都是辦直接跟新法有關的差事,幾乎就是原來做什麼,現在還做什麼,無非多了一頂烏紗帽而已——高兄策劃『官雇』,而我則負責『官買』和『官賣』。憑著寺廟和道觀交上的稅銀為資本,我二人相信,這些新法在臘月之前就可以在京畿實施。」

臘月之前?會不會太快了?程亦風雖這樣擔憂,不過見年輕人說得激動,便想:又不是朝堂辯論,暫時不要掃他們的興。

柳恆接著道:「學生分在了國史館,但是不願隻和故紙打交道。因此學生計劃著聯絡那些曾經遞送變法折子的在京官員,讓他們齊來為完善新法出力——宇文老弟自然是分到了獬豸殿。他已經在那裡找到了兩個曾經上疏變法的都事。這二人熟知朝廷監察程序,自告奮勇願意提出一套監察方案來交給左右監察禦史。探花郎似乎也很願意加入呢。」

聯絡官員?程亦風暗叫糟糕:這不是讓別人參你結黨營私麼?唉,罷了罷了,官場的事豈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自己宦海沉浮了這麼多年,還不是到處被別人算計?再說,這些年輕人有著一股愛國的熱忱,何必讓他們沾染官場的惡習?若他們都似我程亦風這般畏首畏尾,新法何時能成?

如此想著,他就不出聲,微笑著聽眾人介紹自己的職分。每個新科進士都熱情高漲,等不及要在自己所熱衷的新法領域裡大展拳腳。

如果他們好像一點火星,程亦風想,但願能有燎原之勢,則國家復興有望!

如此充滿期盼和感慨,但是一想到自己所認識的最最灑脫最最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莫過於符雅,而符雅還是毫無音訊,程亦風的心情立刻再次陰霾,風雷社的眾人再說些什麼豪言壯語新奇建議他也聽不進去了。

漸漸的,眾人也發覺他心不在焉,以為是打擾了他休息,就識相地起身告辭。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門子來報:「狀元郎來探望大人了。」

連他也來了?程亦風想推辭,但是畢竟新科進士到主考家來「謝師」,也是人之常情,再說哲霖還和自己有過數麵之緣。他便隻好整理衣衫,到廳堂相見。

到了那裡,卻見風流倜儻的哲霖身邊還有一個俊俏少年,細一看,沒的把程亦風嚇了一跳——這不是竣熙麼!他趕忙倒身下跪:「太子殿下怎麼會……」風雷社的人也都跟著稀裡嘩啦地跪了下去。

竣熙微笑著讓他們免禮:「我特地微服而來,就是想躲開這些繁文縟節。你們若還如此多禮,我豈不是白花了力氣?程大人身體好些了麼?」

程亦風點頭感謝,又道:「殿下微服出宮實在過於草率,沒有人護駕,這……」

竣熙哈哈大笑,拍了拍哲霖的肩:「有狀元郎在,怎麼能說是無人保護?其實狀元郎還教了我幾招呢——」說時,舒月要展臂擺了幾個姿勢,雖然是花拳繡腿,但架勢十足,小莫一邊看了,忍不住拍手叫好。

「怎樣?」竣熙自己也很得意。

程亦風覺得麵前的完全是個大孩子,不能教訓,又不知道要怎麼哄,隻能苦笑。

「殿下,」哲霖提醒竣熙,「改說正題了。」

「啊,可不!」竣熙一拍腦袋,「我今天本事來探望程大人的病情,不過你既然沒有大礙,而風雷社的諸位卿家又恰巧都在,不如就一起重吃瓊林宴吧——昨天宮中諸多束縛,實在是不盡興。」

「噗」哲霖忍不住笑了起來:「殿下是專門來找程大人騙吃騙喝的呢,傳出去可笑死人了。」

「有什麼好笑的?」竣熙道,「程大人還會介意我叨擾他一頓飯麼?」他笑看著程亦風。

「臣……」本來是無所謂,程亦風暗想,但是自己何有宴飲的心情?

見他麵露難色,竣熙自然知道原因。和哲霖交換了一個眼色,便笑道:「程大人身上的病好了,不過心病卻沒好呢——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如果不治好大人的心病,今天的酒是喝不成的!」說著,沖堂外喚道:「姐姐還要等到幾時?玩笑也是過猶不及的呢!」

姐姐?程亦風一愕,莫非……他的心還來不及狂跳,就見到符雅施施然從外麵走了進來,純樸素淨,和失蹤之前分毫無差,麵上帶著淡麗秋陽般的淺笑:「讓程大人掛心了,符雅實在過意不去。」深深一個萬福。

「符……符小姐這是……」程亦風舌頭也打結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符小姐這麼多天上哪裡去了?」

「那天見到了一個熟人。」符雅道,「說是有事要我幫忙,後來又強留我住下。人家是盛情難卻,沒想到鬧出這麼大風波來——今天才曉得大家為了找符雅把京城都快翻過來了。所以趕緊先進宮去向太後娘娘請罪,接著就被太子殿下押到這裡來向程大人請罪了。程大人想符雅如何做才能補償過失,若是符雅力所能及的,一定為大人做到。」

住在熟人家裡?程亦風驚詫地瞪著符雅:這也太叫人難以置信了吧?從九月十九到今日,順天府和禁軍隻差沒有挨家挨戶地搜查了,符雅的熟人會聽不到一點風聲?再說,又是什麼要緊的事,居然多天以來連隻言片語也不曾傳回符家去?

符雅微微一笑:「我也知道這事說來太荒唐,所以方才在宮裡都不好意思跟太後娘娘回話了。符雅的這位熟人有些事情想不通,要符雅幫著想。結果就一連幾天閉門思考,有時連晨昏晝夜都分不清楚呢——就像有時讀書入迷,廢寢忘食一般。」

廢寢忘食的經歷程亦風當然也有過,可是何至於像符雅所描述的這樣的誇張?她究竟這幾天遇到了什麼事?看來並沒有受到傷害,但為什麼無故失蹤,又不肯透露原因呢?心裡不由比符雅失蹤之時更加憂慮了。

風雷社的人都認出符雅就是當日和程亦風在茶樓裡同處一雅室的女子,又聯係他們最近所見程亦風的舉動,即明白了程大學士的心病來由。不僅都互相遞著眼色,仿佛發現了一樁千古佳話風流韻事。

「怎樣?」竣熙笑望著程亦風,「如今程大人心病也醫好了吧?我作為報喜之人,叨擾大人一頓飯,總不為過。符姐姐也不用結草銜環做牛做馬地向程大人賠罪了,由我來做這個主——今天我們要喝酒,要行令,符姐姐來做令官,把你那陪朋友陪得渾然忘我的精神都拿到酒令上來,務必使大家不醉無歸,如何?」

太子這樣說,程亦風豈有推辭的道理,隻有讓小莫速速吩咐下去準備酒菜,又對竣熙道歉:「臣家實在隻有粗茶淡飯,殿下包含。」

竣熙哈哈大笑:「你家要是山珍海味,我還不來呢——開始變法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查過賬,國家並不富裕,若是誰能奢華無度,肯定是貪汙受賄。」

太子要在程家宴飲,這著實害慘了程亦風府裡的下人——原本仆人就少,又沒一個見過大陣仗的,連慌帶忙,錯漏百出,到把酒菜端到席上的時候,他們一個戰戰兢兢以為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幸虧竣熙說不在乎粗茶淡飯,就當真不在乎粗茶淡飯,對各種絕對不會出現在皇宮中的粗陋食物更加好奇萬分,一時嘗嘗這個,一時又問問那個,程家仆人不由都受寵若驚。

程亦風家裡並沒有藏酒,所以要招待客人須得現買。這是高齊自告奮勇去的。他和文淵、柳恆、宇文雍一起,共拎了八壇酒回來。程亦風見了,心裡暗暗擔憂:這要是全都喝醉了,該如何是好?

竣熙卻愈發豪情萬丈了:「來,索性也不要用杯子了,咱們用碗,這才夠豪氣——符姐姐,你看我們行什麼令好?」

「行什麼令,自然是主子發話,豈有問我們做奴才的道理?」符雅道,「殿下說行什麼令,隻要是符雅知道的,就盡力為你做好這個令官就是。」

竣熙扌莫著下巴:「那麼行什麼令好呢?如果是詩詞歌賦的雅令,跟殿試也差不多,未免乏味;如果是投壺之類的較技遊戲,大概沒有人是狀元郎的對手……」

「殿下,臣倒是有一個點子。」哲霖道,「我們眾人圍坐一圈,從殿下開始擲骰子,擲幾點就往右手邊數幾個人。這人要說一條關於新法的建議,旁人如果贊同的就舉手支持他。若支持者多過反對者,則判此人勝,所有反對者罰酒一杯。反之,則此人失敗,他自罰一杯,接著再擲骰子。如何?」

眾人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奇怪的酒令,不過大家都是新法充滿熱情,無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竣熙當然更是拍手贊成:「這個好玩,既有趣,又有益。」隻是宇文雍因道:「既然此人勝利之時反對者要罰酒,那此人失敗之時,支持者也應該罰酒才是,否則大家為了逃酒,豈不是隻要支持所有的提議就好了?」

這原是哲霖的疏忽。「聽說宇文兄酷愛律法,心思果然嚴密,」他道,「殿下,就按宇文兄的建議來辦,如何」

「好。」竣熙點頭,「符姐姐,酒令如軍令,可沒有情麵好講。」

符雅道:「那是自然,難得奴才有機會罰主子,還不好好兒把握?隻不過令官應該免於參與行令吧?殿下和諸位大人說的都是國家大事,符雅哪裡懂呢?」

「不參加當然可以。」竣熙道,「不過符姐姐要負責幫我記錄下來,這些新法的點子或許明年就能用上呢!」

符雅答應了,程亦風就叫人張羅�

�房四寶。待筆墨紙硯一伺候上,竣熙就等不及地第一個擲了骰子。是五點。順著數下去,乃是高齊。高齊一直在研究「官雇」的細則,早就積攢了許多建議,隨便揀一條說了出來,立刻就得到了大家的贊同。既然無人當罰,符雅判高齊勝,在席同賀一杯。高齊又擲骰子,傳到了柳恆。柳恆之後乃是文淵,如此繼續,不多時好幾個風雷社的人都說過了建議。他們彼此熟悉,這些提議很多都是老早就商議過的,甚至有些是早就在竣熙麵前也提過的,自然都經過深思熟慮,沒有人會法對,但未免也缺乏新鮮感。竣熙即皺眉道:「這是投機取巧!須得說些從前沒有提出來的,不可從那些新法劄記上找現成的。符姐姐,要把這條規矩也算上,違者罰酒。」

他這樣說了,有人擲了個六點,正好就是竣熙自己。「這敢情好。」大家都道,「臣等也聽聽太子殿下有什麼妙招。」

「聽你們那語氣,好像是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樣。」竣熙道,「別以為我成天隻是聽你們的提案,自己沒有在動腦筋。我就說一條你們沒聽過的——如今朝廷辦事,無論巨細都要兩殿平章、六部谘議,實在是浪費時間又浪費人力。我以為,此舊製應該廢止。」

眾人不由都是一愕:凡政令出於天子,兩殿可以批駁,六部可以質疑,就算聖旨草擬了出來,翰林院可以封還,即便上諭在午門宣讀又傳郵天下了,禦史仍可以彈劾——這一係列的規矩雖然不是每一位皇帝每一個決策都照著做,但卻是楚國立國的章程,為的是避免一人獨裁,或數人專權,以致堵塞言路,限製思維,行出對社稷不利之事來。哪怕是當年景隆改製,也沒有人動過這條組訓。竣熙竟然一上來就要對這祖製開刀!

竣熙掃視了眾人一眼:「做什麼?看諸位卿家的表情好像認定了我要被罰酒似地。先聽我說完不遲——本來兩殿有文武之別,六部各有各的職能,就是因為治國有不同的方麵,而人又各有所長。殿下、程大人、諸位同年,你想想想,一個禮部專管各地府學、縣學的官員,要他打起精神來聽人辯論茶葉應該怎樣買賣,或者溝渠應該怎麼建造,這難道不是浪費時間麼?簡直還是一種折磨。」

這也不無道理!程亦風想,自己在靖武殿上遇到不感興趣的議題也不知道打了多少瞌睡了!

「那太子殿下想怎樣修改議政製度?」高齊問,「莫非要把六部谘議改成隻招相關的那一部官員來商討?」

「也是,也不是。」竣熙道,「新法的許多提案不是按照六部的職能來劃分的,像高卿家說的官雇法要同時涉及戶部和工部。不過,無論是哪一條新法,都不會和一部中所有的官員相關——官雇法關乎戶籍和徭役,卻和銀庫出納,工程設計無關。所以我認為,不應拘泥現在的官位職責,應該按照新法的需要,列出相關的人員來,今後凡事關某一具體法令的,隻招有關人員前來東宮商議,其決定要寫成一篇簡明扼要的文章,當日印刷,送到兩殿、六部其他官員的手中,凡同意的,畫上一個『圈』,加蓋官印,不同意的則畫上一個『叉』,也加蓋官印,次日送回東宮。東宮方麵自然有人數算,若同意者有三分之二之眾,則此法可行,否則此法不可行。不知大家認為如何?」

「這……」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這個建議太過大膽。

程亦風卻想起了之前段青鋒跟他說過西瑤宮廷的決策之法——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隻把文武百官叫齊了來「站邊」,支持哪種解決方案的人多,就按哪種解決方法來辦。他覺得西瑤這方法或可借鑒,曾經跟符雅說起。結果符雅搖頭笑道:「那豈不成了誰的黨羽多,朝廷就是誰的一言堂了麼?大人換這個議政法子試試,明天冷將軍就把你趕下台了。」他聽了,驚訝於自己的天真無知,不禁撫著腦門自嘲。今日竣熙的提議雖然不同,可是將辯論、決定都放到了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一黨一派之人關起門來打什麼算盤,做什麼交易,大家畫的圈圈叉叉到底有多少隱藏的動機,要從哪裡知道?這不是把明槍換了暗箭來打自己麼?不禁瞥了符雅一眼,想看看她有什麼想法。

可是,符雅隻是靜靜地微笑,好像是在傾聽大家的討論,又好像根本元神出竅離開了這個酒席一般。真奇怪,程亦風想,雖然符雅素來是這種淡然的態度,也絕不在人前顯山露水,但今日怎麼看都覺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樣——她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家不用在心裡悄悄盤算。」竣熙道,「就像開始說好了的那樣,要是大家覺得我的提議可行,就舉手支持。反正是遊戲一場,何必顧忌那麼多?若是大家都不贊同,我定然認罰。」 說完,自己先將手舉了起來:「符姐姐,我的酒令沒說提議的人不能支持自己,我就先厚著臉皮來了。」

「既然殿下這麼說, 那麼臣先舉手贊成。」哲霖道,「其實臣今天想出的這個遊戲,可以算是殿下提案的『具體而微者』吧?」

「你這樣一說,還真是如此呢!」竣熙笑了笑,卻並不見十分驚訝。程亦風看著他和哲霖交換著眼神,心中不禁一動:莫非狀元郎早就知道太子有此想法,所以才特特提出要行者個酒令?換言之,太子今天來到這裡其實就是為了征求大家對他這條提案的看法?

風雷社的主人畢竟還不慣官場,很少查看別人的神色,並未有此一慮,自顧自地考慮著。文淵率先發話:「臣贊成。這樣的確有利於文武各司其職。」

「我卻不這樣想」高齊抱著兩臂,「雖然大家各自有各自的所長,但是並不表示對別的領域就沒有熱情、沒有想法。有時局外人看得還更清楚呢——文淵老弟你自己不就是常從商家的角度來看政務麼?」

文淵笑道:「商家就是要投入最少的本金獲得最大的利潤嘛。我覺得殿下的提議正合我意,可惜我不能舉雙手。」

他的另一邊坐著的是柳恆,托腮默想了片刻,道:「我一時想不出來。雖然回顧我朝歷史,這條祖製並沒有造成什麼大錯,但也沒有顯出什麼特別大的好處。那麼暫時試試新的法子也不錯。」就舉起了手。

宇文雍也道:「我以為施行起來雖然會十分麻煩,不過不可因噎廢食,值得一試。」亦舉起了手。

這樣一個一個輪流過去,在程亦風表態之前,勝負已經定下。程亦風雖然心中反對,但是並不想在這樣的遊戲中掃了竣熙的興,因道:「臣也不必舉手了,殿下已經獲勝。凡是沒舉手的,就罰一杯吧!」

「那麼程大人算是舉了還是沒舉呢?」符雅終於說了一句話,仿佛很明白程亦風的心思似的。程亦風不覺紅了臉:莫非她是責備我瞻前顧後,不直言進諫?扭頭看了符雅一下,但這女子已經把臉轉到另一邊去了,似乎並不想和程亦風說話。

程亦風不禁怔住。

「原來程大人故意等著最後一個說話,是想做牆頭草,逃避罰酒呢——」竣熙道,「這要多罰一杯才行!」說時,親自給程亦風斟上酒。

也就隻有認罰了。程亦風端著杯子,滿心卻隻是符雅的異常舉動。

竣熙已經又擲了骰子,下一個輪到哲霖。這位文武雙全的新科狀元即笑道:「我不曾參與過諸位同年以前的討論,也不知道我說的這一條算不算新奇。不過,既然我已經在兵部任職,就說說對於保家衛國的想法吧——孫子曰:『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於眾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知敵之情者也。』這說的是『用間』。我國兵部之中並沒有負責細作調遣的機關,如此怎能掌握敵人的動態呢?」

風雷社中人並不熟悉兵部的事,都看著程亦風。

程亦風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的重要性。落雁穀之後冷千山等派過細作去樾國,除了負責聯絡的是楚軍的千總之外,擔任細作的都是江湖中人。隻是,傳回來的情報從來沒有什麼大用,後來這些江湖中人又相互仇殺了起來,所以細作之事——除非冷千山還在自己進行著——大約已經不了了之了。「兵部的確沒有專司細作調遣的人員。」他道,「不過,一般前線的將軍都有自己訓練的細作,交戰之時自然就……」

「到交戰之時才派遣,不嫌太晚了嗎?」哲霖道,「據我所知,玉旈雲可是親自訓練豢養了一批細作呢,這些人個個身懷絕技,願意為她出生入死——大人不覺得這是對我國的一個很大威脅麼?」

「啊,這……」程亦風想起公孫天成對小莫的百般懷疑,不打算把這個扯出來,因道,「我沒有聽說過。但據說玉旈雲生性多疑,四處安插耳目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想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富國強兵,隻要自己強大了,玉旈雲派遣多少奸細也不能把楚國如何。

隻是哲霖打斷了他:「玉旈雲的確是生性多疑,但是對於天下,她很有野心,並且不擇手段——程大人不知道麼?玉旈雲為了今後的戰略部署,帶著親信石夢泉穿越我國去到西瑤。她曾經大搖大擺地進入西京,又安然無恙地離開——如果我國能有一批訓練有素的細作潛伏到她身邊,何至於讓她如此張狂?」

啊……他……他知道那就是玉旈雲和石夢泉!程亦風驚愕地:他曾說過楚國武林人士聚集一堂要劫殺這兩個人,原來他們都知道兩人的真實身份!

「真的麼?」風雷社的人全都驚訝萬分。

「自然是真的。」哲霖道,「就是冷將軍曾經下令在涼城通緝的那兩個江洋大盜!敵國的將領來到我國,竟然我國連認都沒認出來。玉旈雲大概在偷笑吧!」

「程大人——」風雷社的人急道,「聽說當日你也在六合居,還和那兩個人打過照麵——連你也沒有認出玉旈雲來?」

「這……」程亦風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其實……其實後來發出通緝文榜的時候已經有人認出玉旈雲,隻不過怕引起百姓的恐慌,所以……」

「為怕引起百姓恐慌,就任由這個殺人魔在我國橫行無阻,還去到西瑤策劃陰謀?」哲霖道,「今後會有多大的危害,大人可想過?倘若我國能有完備的細作組織,這種事就不會發生了。亡羊補牢,猶未晚也,大人!」

「正是!」風雷社諸人也贊同,「玉旈雲如此囂張,我們不僅應該防備她,還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樾寇知道我國的厲害!」他們一個跟一個都舉起了手。

程亦風雖然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壞主意,但是對於任何與打仗有關的事,他都不自覺地抵觸,心裡很不舒服。可轉臉看看,竣熙早就舉手贊同了,正笑望著自己,再看另一邊,竟然連符雅也舉起了手,隻不過她低著頭,表情全不可見。

既然這樣,又有哲霖來牽頭,自己在擔憂些什麼呢?程亦風想,說到底,今日不過是遊戲嘛!

此念一起,便也要舉起手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聽門子來報:「大人!公孫先生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瞳子退團了……我哭死了……

7年之後再次遭受本命退團的打擊啊……

11/9/2008 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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