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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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奉命去監視符雅,不幾日就有了消息。他說, 並不見有異常人等在符家出沒, 倒是符小姐每天晚上都要出門去, 來到涼城偏僻角落菱花胡同裡的一處宅院, 總要呆上近一個時辰才離開。小莫後來在白天去看過那宅院,天光之下竟然也大門緊閉。向附近的人一打聽,才聽說那裡住了幾位大麻風。小莫嚇得也不敢叫門去探虛實, 趕緊回來告訴程亦風:「符小姐是個菩薩心腸的大好人,怕是悄悄在照顧這些大麻風呢!雖然是功德無量的好事, 不過……大人是不是應該勸勸符小姐, 不要沾染上了……」他狠狠的刮了自己一個耳光:「小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大人別見怪。」

程亦風隻是皺著眉頭。

公孫天成道:「就隻看到這些麼?符小姐白天都去哪裡了?聽說她和景康侯的夫人交情不錯?」

小莫道:「符小姐是在皇後麵前當差的人,我小莫算是個什麼東西, 怎麼能夠看得到宮裡?」

公孫天成道:「你就沒見她到景康侯的府裡去?」

小莫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看到符小姐每天離開家進宮去,然後又回來, 再出門上菱花胡同——若她提早出宮去景康侯家, 我可看不到。」

公孫天成撚須沉思,似乎是在考慮再布置給小莫什麼任務。隻是 不等他開口, 小莫就自己道:「程大人,公孫先生, 小的不知道你們讓我監視符小姐有什麼用意, 多半是有急事的。不過,小的也有急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告假一個月?」

「為什麼?」程亦風問的很自然, 而公孫天成則掩飾著警覺。

小莫道:「小的家鄉來信了說小人的姐夫修房子的時候摔下來跌斷了腿,現在家裡連一個做事的人都沒有,姐姐愁得沒法,所以就寫信叫我告假回去。」

「你家鄉在哪裡?」公孫天成道,「你姐姐一封信過來,怕是也走了大半月的光景吧?你這樣折騰回去不是也要花至少半個月的功夫?那你告假一個月怎麼夠?」

「其實並不遠。」小莫道,「如果除了睡覺之外都不停趕路,有五天時間就能到了。小人隻想幫姐姐修整房屋儲備糧食,好讓她全家過冬。不會耽擱太多時間的。程大人,求求你了!」說著,就屈膝跪了下來。

程亦風趕忙叫他起身:「這又不是什麼不合理的事,我怎麼會不答應?你就放心的去吧。如果有需要,多待一陣子也沒關係。」

「多謝大人!」小莫又跪倒,「砰砰」叩了幾個響頭,「小人今天當值,一定把今天的任務都完成了,和旁的弟兄們交接完畢才走。」

他起身出門。公孫天成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冷笑道:「什麼回鄉修房子,一定是馬不停蹄的趕去大青河那邊報告消息。一個月的時間,剛好來回。」

程亦風已經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爭辯,就不接話茬,隻道:「菱花胡同的古怪……先生看,我們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公孫天成思考了片刻:「現在情況不明,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萬一給符小姐帶來麻煩,就事與願違了。」

此話有理,程亦風想,可是這個謎團又不停地煎熬他:符雅這樣豁達灑脫的人,能有什麼「把柄」被人抓住?為什麼一反常態積極支持哲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變故?一刻不得到答案,就一刻不得安穩,變連公務都沒心思處理。

「大人今天不用去衙門麼?」公孫天成提醒他,「好像還有許多未了的事情吧?」

「兵部今天……」程亦風把思緒拉回來,才突然想起今天的確不用到兵部去,因為今天禮部、吏部和刑部要會同處理恩科舞弊一案,他作為臨時待主考,要去作供兼聽審。一看時辰,早已經遲了,他趕緊換上官府,急匆匆的來到貢院。

所有涉案的人員都還在那裡軟禁著——離開考試當天已經有近一個月的功夫了,這些人個個形容憔悴,本來隻有趙興一個人是滿頭白發,現在花白、灰白,滿眼皆是。他們有的看來鬱悶,有的看來氣憤,還有的已經沒功夫計較,隻希望這事情快點兒了結。

來會審的官員也是希望趕緊找出真相。他們中許多都是趙興的門生,深知老師的為人,怎麼也不相信他會和舞弊有關——其實連竣熙都早就說了要將趙興排除在審查之外。但趙興脾氣倔強,把名節看得比性命還重要,他寧可受點牢獄之災,也要通過徹查來還自己一個清白。他的門生們不忍看老師受苦,都巴不得立刻就能把舞弊的元凶找出來。

可是,問了一大圈,考官們叫屈,印刷試題的喊冤,沒有一個承認是自己做的。單看各樣程序的匯報,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綻來。程亦風雖照直說了茶樓裡販賣試題的鬧劇,然而因為試題販子蹤影全無,這條線索也斷了。

如此折騰了大半天,徒勞無功。

要這樣繼續審查下去,豈不是沒完沒了?程亦風走出貢院時,已然彩霞滿天。

觀音出家節那天也是如此靜好的黃昏。程亦風想,當日符雅撿到試題,然後就失了蹤,且變得言辭閃爍,行為古怪,莫非這兩件事情有關聯?

終歸還是放不下「菱花胡同」。好奇和焦慮同時驅使著他,將公孫天成那「不可打草驚蛇」的忠告拋到了腦後,一把拉住放假前最後一日隨從護衛的小莫:「我放心不下,咱們還是到菱花胡同看一看。」

「可是大人,」小莫驚道,「我們誰也不知道那裡究竟有什麼古怪,貿貿然跑去,萬一搞出什麼麻煩來,豈不……」

「能有什麼麻煩?」程亦風道,「如果那裡不過是麻風病人的聚居之所,符小姐不怕病人,我們怕什麼?」

小莫道:「小人不是怕大麻風。小人是怕……是怕萬一還有別的什麼事……如果有什麼別的麻煩事,一旦把大人卷進去,那就糟糕了。」

「我就是怕還有別的麻煩事牽扯住符小姐。」程亦風道,「咱們悄悄的去,不讓別人看到就成。有什麼發現,也好告訴公孫先生,早謀良策。」

小莫看他心念已決,反對也沒用,隻有答應:「不過大人,您這樣子能悄悄去麼?」

「怎麼?」程亦風問出了口,才意識到自己穿著一身官服,而小莫也是校尉服飾。他不由跺腳道:「看我這人!簡直一腦袋稻草!」

小莫笑道:「大人不用著急。先把轎子打發走,然後我帶大人到估衣鋪裡去置點行頭。」

說做就做。當下就讓轎子自行回府,又編了個理由搪塞公孫天成,才跟著小莫往城中的估衣鋪來。

小莫看來很懂行情,一番挑選,又是一陣討價還價,片刻的功夫就已經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領了程亦風到陌巷中裝扮起來,借著一戶人家門前的水缸一照,程亦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起來竟像是一個腳夫!他深有自知之明,曉得他程某人絕不英俊,也有欠挺拔,但是眨眼之間從儒雅書生變成一個粗鄙的腳夫,實在太神奇了。再看看小莫,不由更加合不攏嘴:這孩子居然扮成了一個中年婦人,眼裡的精靈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被歲月磨練出來的順服。「這……這……」他不禁贊道,「就是公孫先生和咱們打了照麵,怕也認不出呢——小莫,你哪裡學來這本事?這樣俊的功夫,難怪公孫先生老要懷疑你是細作!」

小莫撇了撇嘴:「大人這是贊我還是損我呢?任誰有點兒本領都成了細作,那公孫先生自己就是最厲害的細作了,說不定還是個遊走列國通殺四方的八麵細作呢!」

程亦風笑笑:這話也果然有道理!

不是聊天的時候,小莫將兩人的官服都收拾好,就一起去菱花胡同。

到的時候才是黃昏,似乎街市收檔的小販和作坊打工的藝人都正回家,胡同口頗有些人來人往。

「原來麻風病人聚居的附近也住了不少人!」程亦風自語。

「這個小的之前沒注意過。」小莫道,「每次符小姐都是天黑了才來的。」

二人假裝路過,低頭走進胡同——原來這胡同還頗幽深,一眼望過去,竟看不到盡頭。

「符小姐去的是哪一家?」程亦風低聲問。

「在頂裡頭。」小莫道,「看來還是挺大的宅院……」他且說且比劃。但是怕被周圍的行人看到,動作的幅度都不敢太大。「到跟前大人就知道了。」

沒多時,程亦風果然就看到一座與別不同的宅院了。雖然毫不宏偉也不富麗,但門口打掃得纖塵不染,條石台階仿佛有人用水精心擦洗過一般,連每一處縫隙看來都乾乾淨淨——便是皇宮門口的台階,石縫裡還會冒出雜草,這裡卻收拾得無可挑剔。莫名的,程亦風心裡升起一種敬畏之感,似乎自己如果踏上這台階就會玷汙了什麼聖潔的事物似的。

「咦,這些人怎麼……」小莫輕聲驚訝,程亦風才回過神,發現跟他們一起走進胡同的人都舉步朝那異常潔淨的宅院中走——原來那宅院的們竟隻是虛掩著的,大家一推就打開了。個人徑自入內,並不見有應門的或者看守的。「難道他們是那些大麻風的家人?」小莫抓著腦袋,「大人,我們要不要也跟進去?」

「既然來了……」程亦風忍不住好奇,說著話,已經跟上了人潮。

所有的人都很安靜,即使是成雙成對來的夫妻在跨過門檻之後也不再交談。他們默默地穿過前院,在廳堂之前有一個水缸。每個人到水缸前都停了停,伸手蘸水,抹在前額、月匈口和兩肩,接著又屈膝向廳堂的方向行禮。程亦風和小莫看得好不奇怪,悄悄眺望廳堂,但裡麵沒有掌燈,昏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這是在做什麼?程亦風和小莫相互瞪著。

正如此想的時候,廳堂裡倒出現一線光明——好像是有人點起了蠟燭,接著一支燃一支,大約點起了近百支,火焰跳動成小小的十字形光輝,連成一片時,像璀璨星空倒映在忘憂川裡。

「大人,這……這看起來好像是個廟!」小莫悄悄道,「他們不會是為了逃避交稅,就……就把寺廟假扮成民居了吧?」

程亦風也覺得這裡的氣氛有點奇怪,的確像是廟宇道觀之類,不過又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同。但最叫他心中翻騰不止的是,符雅究竟和這裡有什麼聯係?

兩人不得猶疑觀望,後麵的人已經等著在用那水缸了。他二人隻有匆匆照葫蘆畫瓢學這別人在額頭月匈口和兩肩各點了一點,便隨著眾人一起走進廳堂裡。

進去之後才發覺這廳堂遠比外麵看來寬敞,似乎比涼城府尹的衙門大堂還要大些——當然,普通民居絕不能蓋成如此的規製,所以主人家大約把兩旁廂房的牆壁拆除了,同廳堂合並,就多出兩倍的空間來。廳堂的正前方放著一張八仙桌,兩邊是木架子,上麵點著蠟燭。有個童仆模樣的人,還在將剩餘的蠟燭點燃。燭光晃動著,照著地上整齊擺放的蒲團。先進來的人已經有不少在蒲團上坐著,都垂著頭,兩手交握,念念有詞好像在祝禱。

看來還真是個廟!程亦風和小莫互望了一眼。小莫悄聲問:「大人,要不,咱們還是走吧?」可是程亦風環顧四周,並沒有見到符雅的影子,他就搖搖頭,找個位子坐了下來。小莫無奈,隻得陪著。

坐下換個視角反而看到之前見不到的風景了——前方那八仙桌的後麵,兩尊枝形的燭台,閃耀的燭火照亮後麵牆上一個奇怪的雕塑——十字形的木架子上吊著一個男人,雖然麵目看不清,但是姿態看來已然是死了的。小莫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大人,那是什麼?」

程亦風素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東西,皺眉答不出。

「不會是……什麼邪教吧?」小莫道,「這麼多蠟燭……拜火教?還是……」他拉了拉程亦風的袖子:「大人,這太邪門了,我們還是趕緊開溜,到門口堵符小姐……這個……」他已經有點兒哆嗦。

公孫先生說哲霖召集了武林人士來到京城,莫非是他們的什麼古怪玩意兒?程亦風暗想,管是什麼,我在這裡看著也沒有用,不如回去告訴公孫先生,再從長計議!他因想起身退出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穿著黑袍,帶著黑帽的人從後堂走了出來。他一出現,廳堂裡的人立刻就安靜了下來,連燭火微弱的「劈啪」聲都能聽見。

此時離開豈不正好被人發現?程亦風隻好按兵不動。

黑衣人走到了八仙桌的跟前,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掛著銀色的十字架。

豈有正經和尚道士是這種裝扮的?小莫跟程亦風使眼色:這下進了賊窩了!

程亦風毫無辦法——兩軍對陣,他已經是勉為其難,叫他親自上陣短兵相接,那和叫他直接送死有什麼區別?隻有盡量隱藏形跡。

黑衣人一抬手,說了句古怪如同咒語的話。滿屋的人立刻「嘩」的全部站了起來。程亦風和小莫自然也趕緊起立——程亦風動作急了些,差點兒摔倒,後麵一個人拉住他:「小心。」

程亦風一愕:這可不就是符雅的聲音麼?

他登時把身處險境的事給忘了,回身去看——那人果然就是符雅了,不過頭上頂著一方黑紗,顯得與平時大不相同。「符……符小姐……」

符雅顯然比程亦風更驚訝,怔了半晌才認出對麵的人來:「程大人,你……你怎麼在這裡?」

「這話應該我問小姐才是!」程亦風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小姐來這裡做什麼?」

「我……」符雅不及回答,周圍的人已經都「噓」了起來,顯然是責怪他們太吵。符雅即咬了咬嘴唇:「大人跟我來!」說著,轉身要朝外走。

可前麵的黑衣人卻呼道:「出了什麼事?你要到哪裡去,以斯帖?」

「白神父,」符雅低頭,滿是愧疚,「我的兩個朋友不明就裡地闖了進來,妨害大家,我這就帶他們出去。」

「這又何必?」這個被稱作白神父的黑衣人道,「他們不明就裡都能闖進來,說明是上帝親自帶他們來此。你又何必違反主的旨意?你應該替主好好接待他們才是。」

符雅麵有難色,程亦風和小莫則更加如墜雲霧,都盯著符雅尋求解釋。

那白神父就從前麵走了下來。到跟前,程亦風才看清這個人的臉——原來他的眼睛是藍色的,頭發眉毛和胡子都是金紅色。小莫嚇得當場大叫:「妖……妖怪!」

白神父舉手劃了個十字:「上帝保佑你,夫人……咦,你明明是個少年人,為什麼要裝成婦女?」

小莫才沒功夫答他的問題,怕這「妖怪」會突然發難,就先拉開架勢準備應付——他這樣伸手抬腿不要緊,周圍好些人都被推倒,一時慘叫連連。

符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白神父,我這兩個朋友……如果留下恐怕隻會添亂。還是讓我帶他們走吧,否則今天的禮拜就做不成了。」

白神父想了想:「好吧。不過,你不用帶他們出去。帶他們到後麵禱告室好了。畢竟今天是主的安息日,你應該在教堂裡度過。」

符雅咬著嘴唇想了想,大概更加顧忌這時候帶了程亦風出去會被人發現,隻有點點頭:「萬分抱歉。」

「不必。」白神父和藹地笑了笑,「一人信主,天使也會歌唱。你帶人來到主的殿中,是件大好功德。」他說著,讓四圍的人給符雅等讓路。符雅就低著頭,帶程亦風和小莫走到後堂,又進了一件小小的廂房——大約就是白神父口中的禱告室了。

那房裡陳設甚為簡陋,窄小的桌子上放著幾本書,圍著桌子擺了四張條凳,饒是程亦風自命清廉簡樸,家裡也沒有這樣一無長物的房間。符雅剔亮了燈,又給兩人斟了杯清水:「請坐吧。」

程亦風渾身不自在,條凳仿佛生出刺來:「符……符小姐……我……我不是有心要跟蹤你……其實是因為……因為那天公孫先生……不是,不關公孫先生的事,是因為在宮裡……」他語無倫次。

符雅笑了笑,也在桌邊坐了下來,手輕輕的摩挲著書卷。程亦風注意到那上麵盡是蝌蚪般看不懂的文字。「我也早該料到……我那樣硬是要大人接受狀元郎的建議設立細作司,怎麼逃得過公孫先生的眼睛?」符雅道,「果然就被他看穿了……我知道是遲早的事,不過……」

「小姐為什麼要支持狀元郎的建議?」程亦風道,「並不是說狀元郎的建議不好,隻是……小姐最近的行為十分古怪。程某人厚顏自稱是小姐的朋友,心裡很是放不下。」

符雅看了他一眼,有些話想說,但是又不知怎麼開口。輕輕一嘆,道:「大人也看到了,這裡是基督教堂,我是這裡的教徒。」

「什麼教?」程亦風不明白。

「大人知道景教麼?」符雅道,「當年從西域流傳而來,曾經在中原建立過大秦寺。」

如此一說,程亦風才有些印象了,百年之前,西域番僧來中原傳教,史書謂「真常之道,妙而難名,功用昭彰,強稱景教」。不過後來由於種種原因,此教已然被禁,寺廟被毀,經卷被焚,執迷不悟的信徒也有不少惹上殺身之禍的——符雅拜什麼神仙不好,偏偏要拜這殺頭的玩意兒?

看他的表情,符雅知道他大約明白歷史。「景教是基督教的聶斯脫裡派,」她道,「他們所信的,和我們這裡信的還不同……」

「符小姐!」小莫打斷道,「現在不是解釋經書的時候——這裡太邪門了。不是我小莫說不知高下的話——如果不是什麼邪門的東西,為什麼不正正經經找個山頭蓋個廟讓大家來燒香,要躲在這裡深更半夜來做法事?」

「小莫!」程亦風喝止他,「符小姐,有人拜菩薩,有人拜太上老君,按理說,誰愛拜什麼是他的自由。不過既然你信的這個基督教和景教有關聯,那就有性命之憂,依我看……」

「大人是什麼都不信的吧?」符雅道。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程亦風從來未見她如此。「如果一個人真的相信什麼,就應該堅持,應該不惜為之犧牲,還應該讓那些蒙在鼓裡不知真理為何物的人都開眼看到真相,不是嗎?好比大人明明知道窮兵黷武會禍國殃民,大人就絕對不會說:『打仗也好,不打仗也好,誰愛怎麼就怎麼』,難道不是麼?」

程亦風一愕: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符雅的話讓他感到慚愧——不錯,他是相信窮兵黷武禍國殃民,但是他既不懂的堅持,更不會為之犧牲。每次遇到挫折,他隻是想告老還鄉而已。所以,換言之,莫非他其實是不信的?

符雅道:「我和先父出使外洋的時候,認識了白神父。是他把耶穌的真理解釋給我聽。我就受了洗,歸入主的名下。我知道白神父來到涼城傳教,這處宅院是我幫他找的。」

程亦風不知道說什麼好,盯著那看不懂的蝌蚪文發了一會兒愣,才道:「莫非是……是狀元郎知道了這件事,所以要挾於你?」

符雅翻著書頁,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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