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第 11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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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邱震霆道,「就是因為程大人以德報怨,才會叫俺來的——你們這些龜孫子曉得什麼?這會兒不來幫爺爺,到姓袁的小子得逞的時候,你們哭也來不及!」

那些人並聽不明白他的意思,隻稍愣了愣。哲霖卻覺得這是有心挑撥離間——他現在需要的是冷千山和程亦風鬥起來,怎麼能讓別人將矛頭轉向自己?趕忙喝道:「邱震霆,你不要太過分!程大人究竟要你來找我做什麼?我和程大人同在兵部供職,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事是非要通過你們說的?有什麼東西是非要你來拿的?你再要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

「誰要你客氣?」邱震霆哇哇叫道,「你小子想動手,那就再好不過了——俺老早就勸程大人,跟你這種人沒的好話說,不如讓俺結果了你,徹底除掉這禍害,省得他勞心,省得太子殿下還要出來評理這麼麻煩!」說時,忽然變爪為掌,發力一推,將哲霖摔出了人群去,落在東宮書房的庭院當中。而他自己也振臂一縱跟了上去,拉開了架勢,仿佛真的要以武力來解決問題。

「誰說評理麻煩了?」驀地,響起一個聲音。隻見竣熙在太監和侍衛的簇擁下轉了出來。少年皺眉看著一團混亂,又望望邱震霆:「邱大俠——邱大人,許久不見,怎麼一見麵就是如此情形?」

旁人早就已經下跪行禮,唯邱震霆大咧咧地拍了拍手:「咦,殿下起身了?俺聽說殿下陷在蓼汀苑的溫柔鄉裡,不到日上三竿不會來呢。俺這才嚷嚷得聲音大了些。」

竣熙雖然跟鳳凰兒親密無間,但並沒有像外間傳聞的那樣已經將他收為妃子。正是為了要讓鳳凰兒名正言順選上太子妃的緣故,竣熙比任何人都更注重戀人的名節。聽邱震霆這樣說,既羞又惱:「邱大俠,你雖然是綠林豪放之人,但也不能信口雌黃壞人清譽。我幾時在蓼汀苑那個……」看看滿院的大臣,少年知道有越描越黑之嫌,咬了咬嘴唇,道:「大家先平身吧——邱大俠,你一大早就闖進宮來吵鬧,還跟袁大人動上了手,卻是為何緣故?」

「他非說要向袁大人拿什麼東西!」哲霖一派的人七嘴八舌地告狀,「根本就是無故找茬來的!」

「是麼?」竣熙的語氣已經顯得很是不悅——司馬勤的案子一波未平,司馬非辭職一波又起,邱震霆跟司馬非關係還不錯,怕是為此事而來,無理取鬧的成分居多吧!少年望了望臉色鐵青的哲霖,仿佛說:你可真成了孤臣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哲霖卻開了口:「回殿下的話,臣想,也許邱大人的確是要拿東西的。昨夜,邱大人、管大人和陳國夫人夜闖疾風堂,不知道想從庫房裡拿什麼東西。恐怕今日,他們向臣要的,還是此物。隻不過,臣實在不知道是什麼。」

此話一出,周圍怎不一片驚訝之聲——有人夜闖疾風堂!這人夜闖疾風堂還全身而退——並且第二天經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東宮向疾風堂堂主伸手要東西。他們這是吃飽了撐著沒事乾麼?不由全都驚詫地看著邱震霆等三人。竣熙也問道:「邱大俠,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讓你夜闖疾風堂?你豈不知疾風堂是兵部下屬衙門,不容閒人進入麼?」

「嘿嘿!」有說風涼話的人在一邊笑著,「怕是管大人神偷手癢呢!現在偷不著就來搶啦!」

「殿下!」邱震霆聲如洪鍾,一下就把嗡嗡的議論之聲都壓住了,「的確是萬分重要的東西,俺才不得不昨天偷不著今天又來搶。」

「到底是什麼?」竣熙逼問。

「這……」邱震霆看了看周圍的官員,猶豫道,「事關重大,俺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

「胡鬧!」竣熙怒斥,「你把朝廷當成什麼了?你把我這個監國太子當成什麼了?我說的話等同於聖旨,豈容你討價還價?你現在立刻說清楚,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要夜闖疾風堂?」

「俺……俺……」邱震霆搔著腦袋,終於「啪」的一拍大腿,「說就說!哼,反正說了俺也不少一塊肉!俺去找一本名冊。」

「名冊?」竣熙皺眉道,「什麼名冊?你找來乾什麼?」

「一本寫滿了張三李四某年某月某日乾了什麼壞事的名冊。」邱震霆回答,「俺找名冊是為了……」

「是為了按圖索驥敲詐勒索麼?」周圍的官員們不禁都有些緊張起來——誰都知道哲霖手裡抓滿了別人的小辮子,說不準就有自己的那幾條呢!不過他們也都慶幸——若是落在土匪的手裡,不知會如何!

「我倒是想按那上麵的名字一個一個去光顧呢!」管不著冷笑著插嘴,「不過,程大人說了,為了大局著想,應該不計前嫌,免得又造成司馬參將那樣的悲劇,就白白使國家損失人才了。因此,這名冊偷出來就要立刻銷毀。可惜,我們並沒有找到名冊。」

「我們有負程大人的所托。」崔抱月也道,「不過我們想,這樣東西反正最終袁哲霖他也是要交給太子殿下您的。隻要能說通了您,不再追究官員們以往的過失,那麼,找不找得到這名冊都無所謂了。所以今天臣等才大著膽子道東宮來演這場鬧劇,就是為了要勸殿下——此時正值國家用人之際,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殿下要是將所有有一丁點兒過失的大臣都拿辦,誰來施行新政,誰來守衛邊疆呢?這豈不正是樾寇想看到的嗎?還望殿下明鑒!」她說完,便直挺挺地跪了下來。而邱震霆和管不著也跟著跪下——這兩位山賊都一掃麵上的江湖之氣,神色十分嚴肅。

眾官員不禁心裡犯�

�嘀咕: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呢?

竣熙知道程亦風一直對徹查官員的事情持反對態度,不過會指使邱震霆等人去盜取名冊。這並不像是他的作風——何況,邱震霆等人怎麼會專門為了這樣的事來到京城呢?莫非這是十分重要的名冊?他看了看哲霖,想得到一些暗示。

其實哲霖的心裡也是同樣的懷疑:程亦風決不可能千裡迢迢找邱震霆到疾風堂來偷名冊。能讓程亦風關心的,無非是兵部的人和風雷社——風雷社的痛腳把柄,疾風堂還不屑去記錄,至於兵部的,早已經抄錄了一份交在程亦風的手中。難道是司馬非指使這些土匪來的?老家夥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擔心得力部下也有什麼把柄落在疾風堂吧?

想來想去,都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這時應該以不變應萬變,他尋思著,道:「殿下,臣授命徹查朝中貪汙腐敗之事,若有查到的,已經送交吏部和刑部。其他再有名冊之類,記錄的都是西瑤和樾寇的情報。邱大人想要偷的東西,臣沒有,難怪邱大人會空手而回了。」

「胡說!」邱震霆跳起來道,「俺親眼在你的庫房裡看到……看到……哼!隻是沒有俺想找的那一本而已。」

「那邱大俠想找的是哪一本?」哲霖逼視著他,「不會是寫著我袁某人名字的那一本吧?」

「俺倒想!」邱震霆道,「不過……哼,俺要找的那一本……俺,俺不能說……反正你肯定是有。俺猜你最近就要拿著一本出來拉一批人落馬了,所以趕著來阻止你——殿下!」他又反身向竣熙跪下:「為了國泰民安,殿下還是不要繼續清查下去了吧!」

「我的頭都被你們吵暈了!」竣熙有些不耐煩了,「今天還有許多正事要議,你夜闖疾風堂的事容後再追究。所謂國有國法,如果什麼人都能因為自己有一點兒本事就罔顧法紀,還不受追究,那國家還成何國家?清查貪官汙吏,我意已決,誰也不用多說了——誰被查出來犯過事的,我都絕不輕饒!」說著,他一甩袖子,分開人群,走回書房之中。

眾官員便垂首魚貫而行。依照品級和先來後到的順序,在書房門外重新列隊站好,等待召見。而哲霖由於是本日內閣領班,直接走進了書房內,立在竣熙的案前——經過邱震霆身邊的時候,不無得意地白了對方一眼:管你是何意圖,太子現在可站在我袁哲霖這一邊!

邱震霆一臉憤慨地抱臂站在簷下,聽著裡麵一件事一件事的處理,又看著外麵一個官員一個官員地被招進去。天已經大亮了。忽然,書房裡竣熙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一時沒聽見人回答,崔抱月探頭向裡麵張望,卻被旁邊的官員瞪了一眼:「請見的規矩你知不知道?」鼻子裡輕蔑的一「哼」,仿佛是說:「婦道人家!」

崔抱月並不理會,暗中戳戳邱震霆,低聲道:「這麼久了也沒有動靜,這戲還怎麼唱下去?」

「你耐心點兒!」管不著小聲警告,「被人聽見才真唱不下去了!」他雖是這樣說,但自己也忍不住伸脖子朝書房裡頭偷看。無奈視線被內閣大臣嚴嚴遮擋,什麼也看不見。不禁跺腳切齒,低聲罵:「怎麼搞的!」

正這時候,聽院門外一陣人聲,程亦風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啊喲喲,這可有好戲瞧了!」冷千山一黨的官員嘿嘿笑著。

邱震霆等三人急忙迎下台階去:「程大人!」

程亦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擦汗,一邊對三人道:「你們的事我聽公孫先生說了,袁大人果真是今天來向太子殿下舉發名冊上的人麼?你們沒來得及阻止?」

「他是不是今天來舉發,俺就不知道了。」邱震霆按照公孫天成所教的台詞說道,「不過,太子殿下看來心意以決,無論姓袁的什麼時候舉發他們,就要立刻法辦——不,俺看,也不需要姓袁的去舉發,這光景,隨便張三李四來檢舉揭發王五趙六,一旦查明屬實,太子殿下即刻就會把人哢嚓了呢!」

「袁哲霖!」程亦風跺腳道,「當初是怎樣答應我的!我早該知道這人是出爾反爾之輩……在司馬參將出事的時候就應該向殿下直諫……不行,今日再不阻止這彌天大錯,朝廷就要垮了!」他說著,大步跑上台階:「臣程亦風,求見太子殿下!」

「程大人,」幾個冷千山的黨羽有意無意地擋住他的去路,「這怎麼好呢!雖然大人是一品大員,但下官們已經在此等後召見已久了。大人一早讓邱大人他們三個在這裡鬧事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如今是想讓下官等見不著太子殿下麼?看來對於平崖主帥,大人已經心有所屬了?所以故意不想讓下官等向太子舉薦冷將軍?」

「張大人、陳大人請自重!」程亦風正色嗬斥,「東宮議事請見的規矩是如何的,難道你們不知道麼?一要論品級,二要論先來後到,但是凡是最初東宮會議之時入閣的人員,不按品級可以直接請見——你現在阻攔我,是憑著哪一條?」

眾人都少見程亦風疾言厲色,愣了愣,不由自主退開一邊。但此時,聽書房裡竣熙拍案喝道:「張明山,陳文斌,你們立刻給我滾進來!」

那張、陳二人一怔,不知竣熙如何會粗言喝罵。但他們的心思還沒轉過來,又聽竣熙叫了好幾個名字,都是今天來請見的冷千山的黨羽。「造反了,你們!」少年在內厲聲斥罵,「竟然敢做出這麼多好事來!」

這些人戰戰兢兢,麵麵相覷,相互推搡著,都不願意第一個跨進門檻去。程亦風不管三七二十一,瞅準了這個機會,就搶先闖進門:「臣程亦風,有要事啟奏殿下!」

「程大人,什麼要事都先等一等!」竣熙拍著桌子,「外麵點到名的人,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嘿嘿!」邱震霆忍不住笑,推推那木雞般的一眾官員,「沒聽見太子殿下叫麼?你們剛才不是還怕被人占了先,現在怎麼不進去?快去吧!」手上稍一施力,那被他推著的官員如何還站立得穩,一個跟頭就摔了下去,正撞著前麵的同伴,於是一群人稀裡嘩啦摔進東宮書房去。邱震霆、管不著和崔抱月則相視一笑,也跟著走了進來。

他們三個是最明白的人了,尤其邱震霆和管不著,一眼就看到竣熙手中的名冊,正是他們千裡迢迢從平崖拿來偷偷放進宮的。也正是他們依照公孫天成的計策,欲擒故縱賊喊捉賊,沒有拿回來,特意要等哲霖和竣熙在裡麵議事的時候才被「發現」的。看竣熙臉色鐵青,他們知道計策成功,都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為怕被人發現,齊齊低下頭去。

竣熙重重地將名冊敲在桌子上,一邊冷笑,一邊翻開一頁,道:「張明山好色如命,強搶良家婦女為妾,待色衰愛弛之時,又將其賣入青樓,你在薊州任職之時,曾經四處誇耀,說每一家妓院裡都有你的妾室——這可有冤枉你麼?」

張明山嚇得兩腿如篩糠,「撲通」跪倒:「殿下,那……那是臣年少無知之時做的糊塗事,臣……臣已經知錯了,一後來使人送了不少銀兩,幫這些女子從良……」

「哼!」竣熙連看也不願多看他一眼,繼續念道,「陳文斌,你本是商家出身,家財萬貫,為了給你鋪平仕途,你每年冰敬碳敬都比別人多送一倍——這麼闊氣,你不如捐點銀子出來贍養鰥寡孤獨!」

陳文斌也趕忙跪下:「殿下……這,臣的確是送過冰敬碳敬。不過,官場之中,最重人情,人人都是如此,臣也是情非得已……臣……」

「混帳!」竣熙罵道,「我怎麼沒見過程大人收受冰敬碳敬呢?我怎麼沒見過袁大人收的?邱大人,管大人,還有陳國夫人,他們哪一個送過冰敬碳敬了?偏偏你在這裡情非得已。簡直混帳到家!」

「這……」陳文斌不敢再分辯,「臣罪該萬死……」

餘人看這情形,都猜出了大概——邱震霆說疾風堂掌握著什麼名冊,顯然確有其事,不曉得是方才惹毛了哲霖還是疾風堂早就有此計劃,已經將名冊交給了竣熙,竣熙眼裡容不下沙子,這就算起總賬來!

聽竣熙在上麵嘩啦嘩啦地翻著紙頁,一條一條地宣讀著各人的罪狀,大家知道自身難保,做什麼都徒勞,隻有怨毒地瞪著哲霖。而哲霖麵無表情的立在一邊,誰知道他的心裡比吃了蒼蠅還惡心?當竣熙在桌上發現那本滿載著冷千山一黨罪證的名冊時,他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分明是他使人交給司馬非的,如今看來,顯見著司馬非已經洞悉他的意圖,叫邱震霆等人回京將此交給竣熙,還栽贓給他,好讓冷千山的矛頭調轉到他身上。這出戲雖然編不算周密,但他已經不能否認。若他反咬司馬非,必要被追問司馬非從何處知道這本名冊。總沒有人會相信這是司馬非自己搜集的!那樣他袁哲霖的意圖豈不是要暴露?所以他隻有認了,說這名冊正是自己整理好的,但正值非常時期,樾寇占領鄭國,司馬非又要辭職,若此刻辦了這名冊中的各位官員,勢必造成楚國大青河沿岸人才空虛,他因此猶豫再三,不曾稟報竣熙,但前一日不慎將名冊混在奏折之中,才誤打誤撞被竣熙看到,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這是一個拙劣的解釋,他明白,但是,這當兒,竣熙正在火頭上,根本不會去深究,邱震霆等人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當然也不會再多事,至於其他的人,誰會問其中的細節?他們隻要聽說有人檢舉了一大批官員,就必然就算到他袁哲霖的頭上來!

他精心布局下周一盤棋,一不小心被人找著了破綻,將一大片子都變成了死棋。不過,棋局一天還沒有結束,一天就沒有分出勝負來。他是個果斷的人,索性就舍棄冷千山一黨,轉戰別處。先看看程亦風怎麼反應!

竣熙一邊翻頁一邊讀,若看到有不在場的京官,就喝令傳旨下去,叫刑部拿人。「可惡!太可惡了!」少年氣得直發抖,「朝廷裡還有幾個清官?還有幾個是做事的人?」

「殿下!」程亦風跨前一步,「殿下請不要再讀下去了!連十幾年前犯過一點小錯的都成了貪官,朝廷裡自然就沒用清官了!若凡是德行有虧的,就將他其餘的長處全部抹殺,朝廷裡自然也就沒有做事了的人了!」

「程大人!」竣熙惱怒地一拍桌子,「小錯大錯都是錯,我楚國律例白紙黑字寫明了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這些人身為官員,竟然知法犯法!如果不辦了他們,無楚國的律例豈不形同廢紙?讓其他的官員甚至百姓看到了,還有誰會遵守律例?還有誰會尊敬朝廷?要是傳到了外邦,我堂堂天朝上國禮儀之邦就要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程亦風道,「這本名冊上有幾十個官員。臣想,袁大人手中還不知有多少本這樣的冊子。殿下要把這些人都辦了,那豈不是要把朝廷裡過半的官員都革職?試問要幾屆科舉才能選拔出這麼多的人才?就算開恩科,真的能選到這麼多適合的人來填補空缺嗎?」

「程大人難道是說我國除了這些人之外就沒有人才了麼?」竣熙道,「我看楚國的人才多的是!隻不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這些貪官汙吏無恥之徒在朝廷之中,有識之士自然就不肯為朝廷效力了。程大人,這些人過去是怎樣處處找碴,讓你沒法辦事,你難道不記得了麼?如果沒有他們,如果朝廷中全是像程大人你,像袁大人,像邱大人和風雷社的諸位一樣,楚國豈有不富強的道理?」

「臣也不喜歡貪官汙吏。」程亦風道,「臣也不想告訴百姓『官場風氣如此,官員貪汙受賄也是情非得已。』然而,官場風氣的確如此,自古以來,哪一朝那一代沒有斬過貪官?而那一朝那一代因為斬了貪官就剎住了官場的歪風邪氣?可見一味的清查一味的嚴辦,充其量也隻不過治標不治本!」

「那你說要如何?」竣熙道,「治不了本,難道連標也不治了嗎?難道要像程大人這樣,替他們遮掩?千方百計要阻止袁大人將這本名冊交給我?」

「殿下現在所做的也不是治標!」程亦風道,「殿下現在是手疼砍手頭疼砍頭。逼死了司馬參將,已經使得司馬老元帥心灰意冷要告老還鄉,如今要再把冷將軍、向將軍統統法辦,莫非是要把我國北方的大門向樾寇敞開麼!」

竣熙其實還沒有讀到冷千山的部分,愣了愣:「這裡麵還有冷將軍?向將軍?程大人你怎麼知道?」

「臣——」程亦風一怔,邱震霆等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這下說漏嘴,可要壞事了!「臣……」程亦風一咬牙,「臣見過這本名冊。當初袁大人曾經給過臣一本,且向臣承諾,在北方危機緩解之前,絕不會檢舉名冊中的人。臣沒有料到,袁大人出爾反爾,先是揭發了司馬參將,而今又將這本名冊交給殿下。」

「什麼?」竣熙拍案而起,「你們……你們兩個有過這樣的協定?」

「回殿下的話,的確有過。」哲霖忽然發現了一個絕妙的反擊機會——他正不知如何把程亦風拉下水,這書呆子竟然自己自己伸過手來!「雖然臣當初成立疾風堂目的之一就是捉拿貪官汙吏平凡冤假錯案,不過,如此清查,臣也不贊同。程大人說的沒錯,以當前的大局來看,不能將所有官員一體查辦,否則就是給了樾寇可乘之機。這也是為什麼臣一直猶豫著沒有把名冊交給殿下!」

「你們——你們——」竣熙渾身顫抖,「你們這樣陽奉陰違,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把我這個太子放在眼裡?」

「臣等不敢。」哲霖道,「臣隻是想,熬過了眼前北方的危機,或者程大人在新法上能創造出什麼切實可行的辦法來,徹底消除官場的歪風邪氣。沒想到……」

「不用再說了!」竣熙道,「徹查貪官,我心已決。你們再說什麼,做什麼,我都要把這些可惡的家夥消滅了!」他氣呼呼地翻查著關於冷千山的記載,隻看了幾眼,就火冒三丈:「這還不該死?這還不該死?來人!給我傳刑部尚書和吏部尚書來!叫翰林院的人也來,立刻發出聖旨去,把這些混帳找回來問罪!」吩咐著,他忽然又走了下來:「不,不必了,升座正殿,召集百官——袁哲霖,你疾風堂裡究竟還有多少這樣的名冊,統統給我拿來。我今天就把所有蛀蟲一並殺個乾淨!」邊說,邊往外走,要更換朝服上大殿去。

「殿下!」程亦風緊追幾步,直挺挺跪倒在竣熙麵前,「殿下如果執意如此,請第一個把臣法辦了。臣早年常常流連煙花之地,稍不如意,就娼妓麵前抱怨各部堂官、抱怨皇上,臣罪該萬死,請殿下先將臣革職查辦!」

「你——」竣熙氣得臉都發紫了,「你非要包庇這些人麼?你非要跟我作對?程大人,你到底是怎麼了?」

「請殿下先將臣查辦!」程亦風叩下頭去。

「可惡!」竣熙怒道,「我就不查辦你,你奈我何?」

「殿下要麼收回成命,停止清查,要麼將臣法辦。」程亦風道,「否則,臣就在此長跪不起!」

「你威脅我?」竣熙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猛地一跺腳:「好!你愛跪,就跪個夠吧!」說完,大步走出書房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之後真是超級忙

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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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敏感詞審查製度感到憤慨!那些描寫露骨的人不去抓,倒來找老娘的麻煩!

2013年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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