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第 12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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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白羽音奇道,「你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消息倒還靈通嘛!」

淑貴嬪嘿嘿冷笑:「你來這裡的時間不長,長了自然也就扌莫出門道來了——你明天給鳳凰兒寫一封信。」

「乾什麼?」白羽音奇怪道,「難道還叫鳳凰兒來替我申冤啊?她那木腦袋,什麼都不懂。隻有別人算計她,要她幫你去算計皇後,我看你會氣死的。」

「就是笨人才好!」淑貴嬪道,「笨到你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那就再好不過了——你知道芒種節要送花神麼?」

「當然知道。」白羽音點頭,「這幾年不怎麼時興了,聽說以前很熱鬧。」

「不錯。」淑貴嬪道,「最熱鬧的一次是元酆五年,後來嘛……嘿嘿,不說也罷。今年拜你所賜,皇上成了廢人,太子要登基——這個鳳凰兒如果做了皇後,可以恢復傳統,好好慶祝一下芒種節。」

「哼!」白羽音惱怒,「鳳凰兒做什麼皇後,那位子本該是我的!」

「嗐,小姑娘,這種話不必說了。人若總往後看,還能成什麼事?」淑貴嬪道,「世上從來就沒有『本該』,隻有『現在』,而『將來』是誰也說不準的,要看命數,也要看本事。你照我說的辦,起碼你我二人都有機會從這裡出去。」

白羽音撇了撇嘴:「那你要我寫信給鳳凰兒乾什麼?」

「我有一套衣服藏在毓粹宮,你把它送給鳳凰兒,讓她芒種節送花神的那一天穿出來。」淑貴嬪道,「讓她親自做花神主持慶典。要皇後也來參加。」

「這套衣服有什麼特別的?」白羽音問。

「嘿嘿,現在天機不可泄露。」淑貴嬪陰陰地笑。

「賣什麼關子!」白羽音冷哼道,「那你總要告訴我那衣服是什麼樣兒,藏在毓粹宮的什麼地方,否則就算我想辦法叫人去找,也不見得能找到呀。」

「很好找的。」淑貴嬪道,「那衣服是瓷青色的,白裙子,看起來就像是被洗掉了顏色似的。就在毓粹宮佛堂的佛像後麵。」

「舊衣服?」白羽音怪道,「鳳凰兒要是做了皇後,怎麼肯穿這樣的衣服?」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淑貴嬪道,「隻要你能騙了她在芒種節穿上了給皇後看,我保管後宮天翻地覆。你我也就重見天日了。」

「有這麼神嗎?」白羽音嘀咕。不過,如今這情形,她再做什麼都不會使自己的境況變壞,倒不如隨便試試了。

宗人府裡的這一番秘密的談話,程亦風自然不曉得。他離宮回到家中的時候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偏偏老仆還告訴他,公孫天成來了,一直在書房裡等著。這老先生,程亦風想,在自己和哲霖鬥到最危急的關頭時,他不知去向,如今又等候到深夜,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呢?

來到書房,見公孫天成正在揮毫作畫,聽程亦風進來,即擱筆相迎,又一揖到地:「大人高升了,可喜可賀!」

「這消息倒傳得快!」程亦風道,「詔書還沒發出來,先生都知道了。」

「要是等詔書下來,再拍馬屁就來不及了。」公孫天成笑著,指了指桌上的一疊名帖,「這些都是下午和傍晚送來的,等到明發上諭,大人隻怕可以用這些來當柴火燒,可以一年也不買碳。」

「下午?」程亦風苦笑,「那會兒我還在刑部審理疾風堂的案子呢……那時就有人知道我要做輔政大臣了?」

「是首輔。」公孫天成糾正,「也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太子殿下經過了疾風堂的教訓,應該會對大人言聽計從,在殿下親政之前,恐怕大人就成了那無冕帝王。」

「這……這可不能亂說!」程亦風連忙阻止。

「怎麼?」公孫天成笑道,「連疾風堂都倒台了,大人還怕有人在外麵偷聽嗎?」

「怎見得沒有?」程亦風道,「袁哲霖還沒有落網,他大可以糾集其第二個、第三個疾風堂來。」

「那大人還不是照樣把他們全都鏟平了?」公孫天成笑道,「先前見過邱大俠,聽他說了大人調動京畿守備部隊,出其不意挫敗了袁哲霖的陰謀,實在高明。」

「先生過獎了。」程亦風道,「這幾日找不見先生,我隻好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幸虧司馬元帥肯拿出免死金牌,否則還不知道怎樣去刑部劫獄。也幸虧冷將軍不計前嫌,願意和司馬元帥合作。現在回想起來,這都是湊巧的事。老天爺若是不幫忙,局麵必然無法收拾。我還真是後怕。」

「這不是湊巧。」公孫天成道,「是大人一直以來堅守大義,感動了司馬元帥和冷將軍他們。智謀許多人都會耍,但是智謀是不能長久的。尤其陰謀是不能長久的,總有敗露的一天。唯有坦盪君子,合乎天道。譬如一個人在沙地上蓋房子,也許很容易就打下樁去,很快就上梁鋪瓦,但是風雨來時,此屋必塌。而在磐石上打樁,耗時費力,但基礎穩固,風吹雨打,總不動搖。老朽如今回想起來,當初在大青河建議大人用黃花蒿毒害樾國百姓,大人嚴詞拒絕,老朽心中還埋怨大人迂腐;後來大人和袁哲霖交鋒,老朽也曾暗暗惱怒大人不肯犧牲朝中的貪官汙吏……唉,老朽與大人相比,隻有小聰明,大人卻有大智慧。」

「先生千萬別這樣說。」程亦風道,「若沒有先生智謀超群,憑著程某一股捍衛大義的癡傻,恐怕早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公孫天成笑了笑:「吉人天相。老天要大人沖破重重危難,坐上首輔之位。以後就可以大刀闊斧推行新政,我楚國中興有望。」

「中興楚國自然是好事。」程亦風道,「隻怕不是老天要我做首輔,而是別的什麼人。我做了別人的棋子,這棋不知會怎麼下——先生知道皇上遇刺的始末麼?」

「聽說了。」公孫天成道,「說是霏雪郡主做的。怕是被人利用了吧?」

程亦風點點頭:「康親王一直想利用疾風堂政變,好廢了皇上讓太子登基,接著把霏雪郡主嫁給太子,自己好乘機把持朝政。」

「不過若是康親王讓霏雪郡主去刺殺皇上,霏雪郡主將來怎麼可能做皇後呢?」公孫天成道,「就算康親王家裡再多有幾個如花似玉的郡主,他王府的名聲已經有了汙點,想要做輔政親王,是絕對不可能的。」

程亦風一怔,他並沒有想到這個。「但是如果康親王大義滅親,豈不是很好的一步棋?」他道,「除了康親王,還有誰能利用霏雪郡主刺殺皇上?」

「這有何難猜?」公孫天成道,「這個人做了許多壞事,不能讓皇上知道。隻有皇上死了,這個人才能安枕無憂。她很容易接近霏雪郡主,而且身份特殊,別人極難懷疑到她的身上。皇上出了事,這個人準備得最是充分,幾個時辰的功夫,太子登基,大赦天下,輔政大臣,全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大人還沒猜出來麼?」

「莫非是……是皇後?」程亦風驚訝道,「這……皇後無非是在後宮興風作浪,何至於嚴重得要置皇上於死地?」

公孫天成笑而不答:「大人,來看看老朽的丹青如何?」

這時候看什麼畫?程亦風全無雅興。不過還是走上前去,隻見公孫天成畫的乃是一幅仕女圖。不禁吃驚萬分——須知文士之中,以山水畫為最高,花鳥隻不過是雕蟲小技,而人物則難登大雅之堂。公孫天成畫的還偏偏是人物,並且是仕女圖,實在奇怪。「先生好……雅興!」

公孫天成提筆暈染著仕女的發髻,點綴上了釵環,最後才來勾勒五官。他且畫且端詳,仿佛總是很不滿意似的,到點睛完畢,就皺眉道:「怎麼不像——大人幫老朽參詳參詳?」說著,鋪開旁邊的一支卷軸。

程亦風看那卷軸內頁是一張重彩仕女圖。與公孫天成的水墨畫相比,兩幅畫中的女子麵容姿態十分相似,都是挎著花籃衣袂飄飄;然而細看之下可以辨出,重彩的那一幅裡,女子窈窕婀娜,顧盼生輝,可謂「燦若玫瑰,麗若芝蘭」,水墨的這一幅中,女子空靈俊秀,超塵脫俗,像清晨的煙霞,又像月下的露水,隻可遠觀不可褻玩——而且,隱隱約約,眉宇間還有一絲哀怨之氣。

「先生是在臨摹這幅重彩?」程亦風問道,「不知這一副是出自何人的手筆?」

「這哪裡是重彩?」公孫天成道,「這是年畫,是套印的——看來真是技術高超,連大人的眼睛也騙過去了。」

「年畫?」程亦風奇怪——這都快芒種了,誰還印年畫?況且,年畫上怎麼既不是財神也不是灶王,而是一個女子呢?

「大人博覽群書,莫非不知道司花神女麼?」公孫天成指著卷軸上題的兩句詩「花神隻恐留難住,早晚承恩入未央。」

「司花神女?」程亦風有點模糊的印象,似乎貴族女眷們到了芒種的時候有「送花神」的習俗,看來就是送這位司花神女了。難怪這季節印出來散發。「不過素沒有聽說過把仙女請來貼在家裡的。」他道,「這是何規矩?」

公孫天成嗬嗬笑道:「大人果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位司花神女專管人間未嫁姑娘,她們的容貌身材會長成什麼樣兒,聲音好聽不好聽,跳舞好看不好看,女紅做的精巧不精巧,都是司花神女管轄的範圍。自然,她們能不能嫁得如意郎君,也都要靠司花神女了。」

程亦風簡直聞所未聞:「管姻緣的不是月老麼?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司花神女?」

「如果隻是想隨便嫁給隔壁的情郎,自然就是月老管的。」公孫天成道,「不過,要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那還得有賴司花神女。太子殿下已經到了大婚的年紀,這消息天下皆知。他英俊瀟灑又勤政愛民,天下間的懷春少女,哪一個不想被選作太子妃的呢?所以就紛紛請了司花神女回來,貼在閨房裡日夜禮拜。我看一旦太子登基,日夜跪拜花神的少女隻怕就更多了。」

原來是這樣,程亦風想,然而竣熙心中隻有鳳凰兒一個,民間的姑娘恐怕隻是空歡喜——就算竣熙登基之後多立幾位妃子,中選的姑娘也未必就是幸運,一入深宮若不能變的像皇後那樣,就隻能落得麗、殊二妃,或韓國夫人那種下場。白羽音更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可悲又可憐。「既是小姑娘們請到閨房裡的神明,先生買一張來做什麼?」程亦風問,「程某素沒聽先生說過家有妹妹或者女兒。」

公孫天成又不回答,隻道:「大人且看看老朽畫的這一張有何不同?」

「晚生並不懂畫。」程亦風道,「不過,算是旁觀者清,隨便說幾句,先生看對不對——這幅年畫裡的花神是個無憂無慮仙子,美則美矣,但自古畫中仙子大抵如此。沒有喜怒哀樂,跟土埂木偶也無甚差別。先生的畫的這一位雖然貌若天仙,又清逸脫俗,但卻是個凡間女子,不知是天性喜愛傷春悲秋,還是真的遇到了什麼悲哀之事,滿園春花都不能讓她展顏呢!」

「恩,」公孫天成再次端詳兩幅畫,「請問大人,兩幅畫中的花神看來是同一個人嗎?」

程亦風仔細看了看:「應該是同一個人吧,表情不同而已。」

「是麼?」公孫天成喃喃,「她本該一生無憂無慮,最後卻以淚洗麵,了無生趣……十九年了……十九年了!」

十九年?十九年前是元酆五年,發生了什麼事?程亦風望著公孫天成:老先生畫這一幅畫絕對不會是一時起了雅興而已。

果然,老先生嘆了一口氣,神情悲苦,道:「這畫裡的人,就是文正公的妻子,韓國夫人。她在元酆五年芒種節扮花神的時候溺水而死。凶手——大人已經聽符小姐說了,就是皇後。」

不錯,符雅說過,哲霖也說過。「可是這幅畫……為什麼韓國夫人會被畫在年畫上散�

��?」

公孫天成苦笑了一下:「事到如今,也不怕對大人說了。這是老朽做的。老朽自從聽說了韓國夫人遇害的真相,就像著了魔一般,非要為她報仇不可。所以我想盡了各種辦法,要揭發皇後的罪行。那天大人在芙蓉廟於家舊宅看到磷粉寫的兩句詩,也的確是老朽做的。可惜被袁哲霖塗掉了,沒有讓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嘆息著,似乎很不甘心,又接著說下去:「後來老朽就想到了散發韓國夫人的畫像,隻要在民間流傳開來,總會傳到皇上的耳中——大人知道麼?當今皇上荒淫無道,他垂涎於夫人美貌,硬是要將她霸占,封為韓國夫人。於夫人去世之後,皇上將她的畫像發到全國,要挑選和她容貌相似的女子,據說從各地強征了五百名女子,也不理會人家是否成了親,就連有孩子的都不管……我想,倘若皇上看到於夫人的畫像,一定會好奇。這就是老朽揭發皇後的大好時機。」

程亦風靜靜地聽著,並不感到十分詫異。他很少見到公孫天成如此激動。老先生經過了歲月的滌盪,早就悲喜不流於表。上一次見他動容還是提到於適之變法失敗自盡身亡的時候。公孫天成和於適之乃是莫逆之交,而於家因為元酆帝的昏庸和皇後的妒忌而家破人亡,難怪老先生會如此憤怒。要報仇,那是人之常情。

「先生打算怎樣向皇上揭發?」

「單靠畫像當然不夠。」公孫天成道,「老朽還精心編排了一出好戲,就叫《花神記》,教給京城各個戲班子,甚至秦樓楚館的女校書,也都學了其中的唱段。這戲說的就是皇後如何殺害花神娘娘化身的貴妃。哼,雖然和事實有出入,旁人看了沒什麼,當局者隻要一看到,立刻就會明白。」

果然不愧是公孫天成!程亦風暗道,幸虧老先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否則也可以殺人不見血。

「此外還有這個……」公孫天成從懷裡取出一隻錦囊,從裡麵拿出一支金鳳簪來。雕工甚為精細,栩栩如生。隻不過雙目通紅,仿佛泣血。程亦風不禁驚訝:「這又是什麼?」

「這簪子名叫『鳳儀』。」公孫天成道,「文正公去世之後,我在於家又留了一段時間,為他的大女公子做過西席。那時這荒淫無恥的狗皇帝曾經想要娶於夫人為妃,派人送給她這支簪子,說她美貌無雙又大方得體,如果入宮,就封為『儀妃』。於夫人怎麼可能答應如此要求?若不是有兩個幼女需要撫育,她寧可追隨文正公而去。當時她想不出怎樣拒絕皇上,又不引來殺身之禍。我就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熔化紅蠟滴在鳳簪上,造成『鳳凰泣血』的不吉之像。果然皇上隻好打消了立她為妃的念頭。」

於夫人真是個三貞九烈的女子,程亦風想,可惜還是沒能逃脫元酆帝的魔爪。「先生拿這簪子出來,又要做什麼?」

「這不是當初的那一支『鳳儀』。」公孫天成道,「那隻簪子已經給於夫人陪葬了。不過,因為簪子是宮製的,所以留著圖紙。我拜托殺鹿幫的管大俠進宮去幫我偷了圖紙出來,讓工匠照樣打造。我想,若是再讓管大俠把這簪子送進宮去,隻怕皇後要嚇得夜夜睡不著,皇上也要疑心是於夫人的鬼魂出現。」

計劃得可真周詳!程亦風再次慶幸公孫天成隻不過是想為摯友報仇,而不是想奪取天下。「原來先生最近就在忙這些——不知這計劃進行到那一步了?」

「說起來慚愧。」公孫天成道,「這些日子以來老朽就一直惦記著報仇,甚至連大人對付疾風堂,老朽都無心幫忙。如今於夫人的畫像傳遍京畿,怕是臨近的州縣也可以見到。而《花神記》也排練完成,隻等芒種節就要上演。如果大人再去芙蓉廟於家舊宅,會看到『靈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氳』這兩句詩又重新寫在牆上了……總之做了許多事,隻等把簪子放進宮去。」他說到這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的本意就是想先在民間造勢,等到皇後驚慌,皇上好奇的時候,再最後一擊。沒想到,皇後心狠手辣,大約她聽到了民間的風聲,害怕皇上知道真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向皇上下了毒手。」

「民間已經傳開了麼?」程亦風專注著疾風堂的麻煩事,完全沒有留意。

「傳開傳不開,如今還有什麼分別?」公孫天成一把將畫像推開,「皇上已經成了廢人,誰還能動皇後一根寒毛?」他這樣說著,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也好,本來狗皇帝也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一對惡毒的夫妻,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惡人自有惡人磨!我本意想讓皇上廢了皇後,如今卻是皇後廢了皇上,也可算是歪打正著。這是不是老天有眼呢?」

程亦風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皇後真是一個可怕的人!如果真如公孫天成所推測,是她向元酆帝下的毒手,這事恐怕還完不了——她嫁禍白羽音,也間接嫁禍康親王,康親王絕不會善罷甘休。這難免又要引起一場風波。然而轉念一想:康親王和皇後都非善類,他們互相殘殺,可能就此為楚國除掉兩個禍害,正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隻不過,難免要牽連無辜——符雅還在皇後的身邊,她會怎樣呢?

思念間,公孫天成已收住了笑,麵上隻有悲憤和辛酸:「老朽失態了,請大人見諒。這麼多年了,這仇恨就像是蠱毒,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我。今天能說出來,心裡暢快了許多。」

「先生也不必太在意了。」程亦風道,「正如先生所說,相信善惡終有報。以先生的才學,理應繼承文正公的意誌,將新法發揚光大,這樣於家上下在天之靈才會有所安慰。若是糾纏仇恨,不小心被奸人害了,文正公和夫人泉下有知,會替先生不值呢!」

「大人說的對,」公孫天成道,「老朽近來是入了魔道。今天來,就是想跟大人坦白一切,從此收手,專心幫助大人完成文正公的遺誌。這些怨怨相報的事情,我看透了,不想理了。」

程亦風笑了笑:「放下執著萬事休。先生這樣想,那是再好不過了。」

「夜也深了。」公孫天成道,「老朽該回去了。我要阻止《花神記》的演出。於夫人的畫像是收不回來的了,但總要讓事情平息下去。否則,現在皇後大權在握,追查起來,恐怕要牽連許多無辜的人。」

可不是!程亦風想,符雅是當年的目擊者之一,如果皇後追究,大概符雅是第一個要遭殃的。

「對了,」公孫天成走到了門口,又回身道,「有一件事,我已經提醒了大人好幾次——小莫這個人不可信。大人如今做了首輔,手中掌握的是國家的命脈,不可不小心。要是讓細作從中破壞,其危害難以想象。」

舊事重提,程亦風不想多爭論:「先生放心,我會謹慎處理。」

公孫天成知道他是敷衍之辭,搖搖頭:「大人好自為之。」

程亦風目送著老先生離去,夜風溫和地吹送,連隔壁的花香都飄了過來。這是個晴朗的夜晚,繁星滿布。他舉頭望望,不知逝者是否在天上注視著人間?素未謀麵的於適之,他所期待的時代就要到來了嗎?

程亦風忽然感到睡意全無。回到桌前剔亮了燈,拿出新法劄記細細研讀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俺這兩天發飆……不要指望我一直保持這樣的更新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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