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第 13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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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哲霖的聲音微微打顫,「絕無半句虛言。」

「你——謀害朕?」元酆帝死死地盯著他,然後目光忽地一轉,掃視全場,「你們謀害朕?還有誰有分?」

「萬歲,袁哲霖奸詐狡猾,他說的話半分也不能相信。」康王妃道,「看到萬歲平安無事,臣婦也老懷安慰了。」

「不錯!」皇後此時也不得不和康王妃站到同一陣線上來,「萬歲明鑒,逆賊方才已經親口承認,今日慘劇是他一手策劃。臣妾和太子也都險些遭了他的毒手……」

「韓國夫人……」元酆帝打斷,「韓國夫人是你害死的?」

「萬歲!」皇後的眼淚奪眶而出,「臣妾與您夫妻二十餘年,臣妾的為人您難道不知道?況且臣妾和韓國夫人姐妹情深,豈有加害之理?袁賊血口噴人,萬歲不可受他迷惑!」

「不錯!」竣熙跪行數步來到元酆帝的麵前,「父王,母後吃齋念佛,修建廟宇周濟窮人,怎會做那惡毒之事?定然是這個袁哲霖,先前迷惑兒臣不成,如今又汙蔑母後。罪大惡極!」

「我為何要汙蔑她?」哲霖挺月匈道,「汙蔑她對我有何益處?萬歲,就連您中毒一事,也是皇後主使。她佛口蛇心,所做傷天害理之事不計其數,康王妃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臣婦……」康王妃似乎是在計算到底應該和皇後聯手還是與哲霖合作。要附和哲霖吧,方才已經在元酆帝麵前說過此人奸詐狡猾。要否認哲霖對皇後的指控吧,自己早先又已經在全體親貴的麵前揭露皇後害人的事實。當真進退維穀!

議論聲,辯解聲,咳嗽聲,呻吟聲,交錯在一起。今天的禦花園如此吵鬧,像是街市?或者,又有點兒像是戰場?符雅想起了涼城之圍,想起那個黎明,喊殺聲震耳欲聾。雖然恐怖,但是卻不像眼前的一切叫人厭惡。

他們遲早就會來問她。她是元酆五年鏡湖慘案僅存的生還者。她是皇後的心腹。她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那時要說什麼呢?真相?謊言?誰會相信?

「小姐!」程亦風不知何時擠到了她的身邊,「小姐受傷了?」

她疲憊地笑了笑——才想起兩人初次見麵的光景,他就來到他的身側。

「是不是……是不是那個女人乾的?」程亦風問,「那個冒充小姐的人?」

符雅一愣:「大人見到她了?大人……大人認出她是假冒的?」

程亦風撓了撓頭:「其實開始程某也被騙過去了。她來叫我調動禁軍,又警告我千萬不可以找禁軍副統領裴翌,說那是皇後的心腹。我想,知道皇後這麼多秘密的,也唯有小姐。聽她說袁哲霖入宮,十萬火急,我也顧不得許多,想起兵部尚書雖然無權調動禁軍,但是靖武殿大學士三人聯名,即可以緊急調度,於是就急急忙忙跑到靖武殿去。那個女子也執意同行。我們一路奔跑……」程亦風忽然笑了起來:「程某雖然一介書生四體不勤,但是那女子竟然一直跑在我前麵。我想,小姐就算再著急,也不會像崔女俠一般健步如飛,心裡就起了疑。我故意放慢腳步,幾次落後,要讓她等我。到後來,她有些不耐煩起來,道:『大人,袁哲霖隨時可能動手,再耽擱就來不及了!』我故意氣喘籲籲,一瘸一拐道:『小姐,程某實在是跑不動了,方才好像扭了腳。不如小姐拿了我的印信去靖武殿吧?』那女子想也不想,即刻答應。我便知道,她決計不是符小姐——小姐若是聽到程某人扭了腳,哪怕生死攸關,也要先問一聲傷得緊不緊要,豈有似她那般,隻顧著問我要印信的呢?」

符雅不禁一笑:都說程亦風是個呆子,卻也有如此細心的時候。

程亦風接著說下去:「那女子近前來問我要印信,我便喝問她:『你究竟是何人,要冒充符小姐?有何企圖?快從實招來!』那女子先還不承認:『大人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不是符雅?』我道:『你不必假裝了,程某人若是連自己的未婚妻都認不出來,別說做官,便連人也可以不必做了!我來問你——爭得花陰重邂逅——後一句是什麼?』」

這不是當初自己為程亦風續的那半闕《滿江紅》麼!爭得花陰重邂逅,此時懷抱那時節。他還記得呢!

「那假冒的女子當然不知道。」程亦風道,「這就露出凶相來啦,冷笑著對我道:『好,算你有本事。我的確不是符雅。不過,皇後今天要重演鏡湖溺水慘案卻是千真萬確的事。袁哲霖已經在水底埋伏,畫舫一沉,皇上、太子或者都會性命不保。你何苦計較我是何人?你就當我是一個好心報信的人。快去調兵護駕是正經!』我聽她說的越急,就越是不信:『你真要好心報信,何必裝成符小姐的模樣?可見是見不光的。袁哲霖詭計多端,你和他一夥也說不定!』那女子憤怒了,沖我惡狠狠道:『程亦風,我好言相勸,你卻苦苦相逼。那便怪不得我了!快拿印信來!稍後,你自然知道我等用心良苦!』說著,她就朝我的月匈口抓了下來!」

符雅不禁「啊」地一聲:「那……那大人如何脫身?」

程亦風指了指隨時準備撲向哲霖的猴老三一行:「我程亦風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不過運氣卻還不錯。不管是官場的浮浮沉沉還是戰場是出生入死,總能山窮水盡接著柳暗花明,得到奇人相助——正好殺鹿幫的三位當家進宮來見我,又等不及太監傳話,自己硬闖了進來。遇到那女子向我下毒手,他們豈會旁觀,便一擁而上和那女子交起手來。我看那女子的武功雖然不弱,但還不能以一敵三,於是沒多久便即落敗。」

「那她是誰?」符雅焦急地問,「她如何假扮我扮得這麼像?」

程亦風搖搖頭:「那女子雖然落敗,但是三位當家卻沒能抓住她,讓她逃脫了。本來三位當家還要追趕,但是我想,今日禦花園裡一定要出大事,還了帶了禁軍來有所防備比較妥當。於是和三位當家趕到靖武殿,拿了緊急調兵令牌,就帶兵前來。果然已經出事了。」

這光景,符雅無法將事情的經過細說。何況,元酆帝在喊她:「符雅,他們說你知道真相,你且說說看,當年鏡湖之上韓國夫人溺水,是不是另有隱情?」

符雅一凜,不自覺地咬了咬嘴唇。要說什麼?她記得耶穌承諾,會把合適的話放在人的口中,隻要放膽去說就行了。必是一種解脫!「我……」

才說了一個字,忽然康王妃打斷了:「萬歲,符小姐的話不可信。她是……」

「符雅當年還小!」皇後截斷了康王妃的後半句話,大約是唯恐符雅和自己的關係被揭破。「她怎麼記得當年溺水之事?那分明就是意外!萬歲,您如此懷疑臣妾,實在叫人寒心!您想想,這麼多年來,臣妾如何幫您打理後宮?就算您在樾軍圍城的時候,棄臣妾而去,臣妾也毫無怨言。臣妾待萬歲之心,可昭日月!」

竣熙也道:「父王,您千萬不要聽信讒言。母後是您的賢妻,是兒臣的慈母,仁愛不嫉妒,樸素不好珍玩,這是普天下皆知之事。那個韓國夫人,兒臣並不認識。可是她已經死了,何必要為此事搞得人心惶惶?」

「是朕要搞得人心惶惶嗎?」元酆帝道,「如果此事沒有蹊蹺,為什麼今天會鬧出這麼大陣仗?連朕都差點兒被淹死——不過也真是老天有眼。端木大夫說,朕的筋絡因為暫時閉氣而被沖開了。要不然,你們還真把朕當成廢人,胡天胡地下去!」

「或者隻是有人借題發揮。」竣熙道,「什麼父王看中大臣的妻子,什麼母後因妒生恨,什麼韓國夫人被害身亡,兒臣一個字也不相信。父王,難道要聽信這些無稽之談嗎?要承認自己是貪慕他人妻子的昏君?要指母後是害死同胞姐姐的蛇蠍婦人?要為了一個已死之人使得朝廷天翻地覆嗎?」

元酆帝愣了愣:「你倒教訓起朕來了?還振振有詞!不過朕就是要追究。當年韓國夫人遇害之時,朕在琅山祭祀。十幾年來,每每想起,朕都後悔不已。你們當朕不知道麼?你們背後都說朕是昏君,不是選美女就是煉丹——既然如此,早知道朕當年就更加昏庸些,不理會你們那些禮教大防,執意立韓國夫人為妃,然後帶著她一起去琅山,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元酆帝竟說出這樣的話來,親貴們怎不瞠目結舌。竣熙更是不知如何應答:「父王,兒臣的意思是……」

「你們這麼多年來愛怎麼鬧,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元酆帝道,「你們真把朕當成傻瓜麼?你們貪贓的,枉法的,徇私的,舞弊的,你們以為朕不知道嗎?朕隻不過是不想管!因為朕討厭這個朝廷!討厭這個國家!朕卻沒有辦法!」

所有的人都嚇傻了,連同程亦風、符雅和殺鹿幫的諸人:昏庸的元酆帝怎麼突然說出這麼清醒的話來?不,這話語本身並不清醒,但他的氣度卻與往常截然不同。

「皇上,您這是……」康王妃小聲勸道,「您大病初愈,應該好好休養……」

「你住口!」元酆帝橫了她一眼,「康王府打的什麼算盤,朕心裡曉得。朕想,反正這個國家也要完蛋了,朕不想操心,若是康親王願意來替朕操這個心也不錯。你們家的霏雪郡主,雖然裝模作樣,但有她沒她,朝廷和後宮都是這樣,她想當太子妃,想當皇後,就當好了。朕才懶得去跟小丫頭計較。」

白羽音不由傻了,看了看康王妃,也麵色難看。

「朕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想做個好皇帝。」元酆帝說道,「而且朕那時候想,隻要做了皇帝,天下人都要聽朕的,豈有做不成的事?但是,就連朕這輩子唯一的願望也不能實現——韓國夫人,朕就是喜歡韓國夫人,你們卻偏偏要和朕作對。一時說她是大臣遺孀,於禮不合,一時又弄出『鳳凰泣血』,變著方兒地跟朕過不去。好哇,朕堂堂一國之君,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得不到,這個皇帝當得還有什麼意思?你不讓朕順心,朕也不讓你們舒服!」

「萬歲!」皇後垂淚道,「別再說下去了……臣妾求求您……別再說下去了……萬歲去休息吧。這裡的殘局,臣妾來收拾……」

「你也給朕住口!」元酆帝道,「你說的不錯,二十幾年的夫妻,朕自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管理後宮,死在你手裡的人有多少,朕懶得去數。反正她們也都是無關痛癢的人。朕不乾涉你,因為知道你對朕是一條心的。當年朕要說娶韓國夫人,隻有你贊成,也是你常常把韓國夫人接進宮來,朕才得以時時見到她。至她不幸身故,你待她的孩子如同己出。朕看中你這份心……如果……如果……」他發了狠,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韓國夫人的死真的是你一手造成。朕要把你碎屍萬段!」

「萬歲……」皇後跌坐在地上。滿場鴉雀無聲:誰曾見過元酆帝這樣的神情?

「父王,母後絕不會和韓國夫人之死有任何的關係。」竣熙斬釘截鐵道,「兒臣看,都是袁哲霖圖謀不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康王妃造謠汙蔑母後,看來也是和袁哲霖一夥。父王既然早已看穿了康王府的狼子野心,應該提醒兒臣不要落入他們的圈套。怎麼父王今日反而對他們的謊話信以為真,因幾句子虛烏有的指控就懷疑母後?」他逼視著康王妃、白羽音和哲霖:「你們說——你們有什麼證據?」

「證據在此!」忽有一人大聲呼道。眾人循聲看去,隻見景康侯夫人思韞帶著一個滿頭白發的婦人走了過來。

「是她!」程亦風一見思韞的打扮立刻認出這就是方才假扮符雅的人。

親貴們既然連哲霖也見到了,自然對思韞的出現不覺得奇怪了,倒是更加好奇她身後的婦人——這人雖然滿頭白發,但容顏甚是年輕,身材也很苗條。上穿瓷青色春衫,下係素白裙子,半新不舊,好像是守孝的寡婦——這衣服,和白羽音身上的一模一樣。

元酆帝皺起眉頭:「這是誰?」

「萬歲!」白發婦人眼含淚水�

�「撲通」跪倒,「臣妾淑貴嬪姚氏,恭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淑貴嬪?親貴們幾乎沒有人記得有這麼一號人物。白羽音也是今天頭一次看清這女人的麵目,原來她修眉鳳目,頗有幾分姿色,但常年關在宗人府裡,皮膚沒有半分血色,倒像是才從陰間跑出來的鬼。她怎麼會和思韞在一起?是了,定是自己那天說漏了嘴,哲霖和思韞有回到宗人府,就和淑貴嬪搭上了頭——真可惡!袁哲霖這個混蛋!她暗罵。

「萬歲已經不認識臣妾了吧?」淑貴嬪道,「也難怪,臣妾在宗人府裡關了十年了。」

元酆帝的確是毫無印象:「你因何被關進宗人府?不,這不重要,她說你是韓國夫人遇害一案的人證,可有此事。」

「回陛下的話,的確如此。」淑貴嬪道,「臣妾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打入冷宮,後來又關進宗人府。」

「此話怎講?」元酆帝問。

「皇上隻顧著懷念韓國夫人,難道不記得其他在元酆五年和元酆六年陸續死去的妃嬪嗎?」淑貴嬪道,「那些可都是當年目睹鏡湖慘案的證人。當時和韓國夫人一同上了畫舫的六位宮女,有的淹死了,有的後來發瘋了,餘下這個符雅,因為年紀小,又隨父親去了外藩,才幸存下來。而岸上觀看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出了事——圓妃是小產而亡;鄭美人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一命嗚呼;張美人得了怪病,暴斃身亡;曹美人……好像是和侍衛私通,被亂棍打死。萬歲記得麼?」

元酆帝搖搖頭:「朕記不清了。」

「說來,萬歲對韓國夫人用情之深,實在羨煞旁人!」淑貴嬪道,「除了韓國夫人,大家在萬歲的眼裡都是無關緊要的,死了也無所謂。」

「放肆!」皇後嗬斥,「淑貴嬪,我認得你了。你以前是慧妃的宮女。後來跟慧妃一起在宮裡行巫蠱之術,結果被打入冷宮。慧妃死在冷宮裡,你是一隻活到冷宮被廢,才轉押到宗人府,是不是?你如今又來胡言亂語什麼?」

「還是娘娘的記性好。」淑貴嬪笑道,「娘娘似乎還少說了臣妾一條罪狀——狐媚惑主!娘娘難道不記得了?皇上為韓國夫人茶飯不思,娘娘獻計廣選天下美女,為陛下尋找模樣和韓國夫人相似者;結果那些來自全國各地的美女,陛下一個也沒看中,看中了臣妾——」淑貴嬪抬手理了理鬢角,仿佛對鏡梳妝,回憶起自己當年嬌媚的模樣:「至於臣妾的狐媚手段,萬歲不記得,娘娘應該還有印象吧?臣妾就是穿著這一身衣服,趁著皇上到慧妃娘娘的宮裡來的時候,專門在廊簷下假裝看書……燈火昏暗,皇上也看不清人,隻看到臣妾穿著這衣服從他眼前晃過。他把臣妾當成韓國夫人了——萬歲爺,您記得麼?韓國夫人很喜歡這身衣服。元酆五年芒種節那天,她就是穿著這身衣服……她下葬的時候,還是穿著這身衣服。萬歲爺雖然命人給她趕製了金絲織錦壽衣,卻沒讓她穿上。記得萬歲爺說,唯有如此,才保持著韓國夫人的本色。」

「啊——」元酆帝如被電掣,「朕……朕想起來了……朕當時還以為是韓國夫人還魂了!直到……直到第二天才看清你的臉!你和韓國夫人根本全無相似之處。」

「是的。」淑貴嬪道,「當時臣妾還騙皇上說,這衣服是臣妾自己的,洗的次數多了所以成了這半新不舊的模樣。其實,臣妾目睹當年的鏡湖慘案,見過韓國夫人臨死的模樣,後來韓國夫人停靈時,萬歲看著她素服的遺體說出的那一番話,臣妾也都記得。所以臣妾才特為縫製了一身這樣的衣裙,為了得到萬歲一夕寵幸。」

「好你個狐媚子!」皇後怒道,「你使出這種卑劣手段接近皇上,如今又要來妖言惑眾麼?」

「臣妾不甘心做白頭宮女,使出卑鄙的手段接近皇上,這的確是臣妾的不對。」淑貴嬪道,「不過,有的人口蜜腹劍,人前一副得溫柔嫻熟,大方得體的模樣,人後卻開棺戮屍,無所不為,此人是不是比臣妾更卑劣?」

「開……開棺戮屍?」元酆帝驚詫道,「此話怎講?」

淑貴嬪跪得久了,身子晃了晃:「臣妾在慧妃娘娘的宮裡勾引萬歲爺,慧妃娘娘知道後自然十分生氣。不過,因為臣妾自幼入宮便一直在慧妃娘娘身邊伺候,娘娘待臣妾就像親妹妹一樣。她氣歸氣,後來還是告訴臣妾,如此劍走偏逢冒充韓國夫人,隻會遭來殺身之禍!」

「為……為什麼?」元酆帝急切地想知道真相,額頭的青筋都突了出來。

「萬歲爺還記得那支鳳凰泣血的金簪麼?」淑貴嬪問。

「記得。」元酆帝道,「韓國夫人蓋棺之時,是朕親自給她插在頭上的。」

「果然隻要事關韓國夫人,皇上都記得一清二楚。」淑貴嬪道,「不過,那金簪已經不在韓國夫人頭上了。靈柩移出宮的前一夜,慧妃親眼看到皇後娘娘撬開棺材,把金簪拔了下來。而且,皇後娘娘當時還惡狠狠地說:『姐姐,你已經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要跟我爭?什麼?你沒有?不錯!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你從來都不用去爭,它們都會自個兒飛到你的麵前。就連萬歲也是。你那樣千方百計地拒絕他,他還是對你窮追不舍。你不要怪我。這是你自找的!你不死,我就永遠沒有出頭一日——況且你也該死了!你已經什麼都有了!留在世上做什麼呢?』」

親貴們驚訝得合不攏嘴。元酆帝則是兩眼要冒出火來,死死盯住皇後:「你……」皇後表現得很淡漠,仿佛淑貴嬪說的完全是不經之談,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淑貴嬪繼續說下去:「慧妃當時正在靈堂的門口。她生怕自己被皇後娘娘發現,就連大氣也不敢出,躲在帷幔的後麵,悄悄朝裡張望。皇後拔了金簪,又道:『我恨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哪怕是死了,皇上還是滿心隻想著你!你到底有什麼好?你比我漂亮嗎?聽說我長得像你?哼!我寧可不像你!我恨你!恨你這張臉!』說著,她就把金簪直刺下去……」

「怎樣?」元酆帝焦急。

「慧妃娘娘沒看見。不過,應該是毀了韓國夫人的容貌吧。」淑貴嬪道,「皇後娘娘刺了幾十下,累了,才把金簪在韓國夫人身上擦乾淨。又重新釘上了棺材。」

「你——」元酆帝怒視著皇後,「你竟敢做出這種事來?你還說韓國夫人的死與你無關?」

「萬歲!」皇後悲痛道,「這個淑貴嬪在元酆九年的時候和慧妃在宮中用巫術企圖加害萬歲和臣妾。這等狠毒之人信口雌黃,怎能相信?」

「慧妃娘娘為何要求助巫術?還不是因為害怕皇後娘娘會加害她?」淑貴嬪道,「到元酆六年為止,當日目睹鏡湖慘案的人幾乎都死絕了。臣妾和慧妃是唯一還活著的。慧妃娘娘步步小心,從不敢吃禦膳房賜下來的食物,也不敢用皇後娘娘賞賜她的胭脂水粉,甚至出門的時候見到坤寧宮的人都遠遠躲開。元酆七年涼城之圍,娘娘曾經逼迫慧妃殉節。恰巧那天程大人擺了空城計,樾軍退去,否則慧妃就隻有上吊了!那以後慧妃更加惶惶不可終日,擔心皇後娘娘會去加害她。終於自己也漸漸瘋癲了起來,聽信術士之言,用巫術擋煞。這才犯了宮中禁忌,被打入冷宮。」

「擋煞!」皇後帶著哭腔冷笑,「你們所謂的擋煞是用木頭人釘釘子嗎?還好皇上有祖宗庇佑,沒有被你們傷害。本宮命硬,也沒有被你們咒死。但是……但是我那可憐的女兒……萬歲,我們可憐的淩霄公主,就是被這兩個毒婦害死的呀!萬歲想想看,她那麼乖巧可愛,健健康康的一個孩子,怎麼會突然得了怪病?一定是中了巫術!」

大家對夭折的淩霄公主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她死的時候,竣熙才滿周歲,自然也不記得這個姐姐。不過竣熙知道,皇後收藏著淩霄公主玩過的彩球,穿過的鞋子,可見,這個孩子已被銘刻在母親的心目中,永不磨滅。他便忍不住大聲嗬斥淑貴嬪:「你這惡毒的婦人!原來你就是害死我皇姐的凶手!你如今又來胡言亂語。我素沒有見你像你這麼歹毒的人!」轉頭號令禁軍:「你們是來護駕的,還是來看熱鬧的?還不把袁哲霖和他的同黨統統拿下!」

「殿下!」哲霖一伸手,竟有欲和禁軍拚死相搏的架勢,「殿下請聽淑貴嬪把話說完,再定我袁某人的罪不遲!」

「我為何還要聽她把話說完?」竣熙憤憤道,「我算是看透了你——你今天演了這麼大一台戲,然後又從宗人府裡把這個女子找來汙蔑母後。你說她有證據——她說到現在,沒有一個字能證實母後害死韓國夫人。她自己什麼也沒有看見,說是慧妃看到的。慧妃又已經死了——這真是死無對證,由得你們血口噴人!父王,兒臣說的難道有錯嗎?與其相信一個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欺騙您的人,難道不是更該去相信二十多年來和您相濡以沫的發妻嗎?」

元酆帝握緊了拳頭,他的手在顫抖。

「但如果是一個欺騙他二十多年的人,又當如何?」淑貴嬪質問。

竣熙不理她,轉身「唰」地抽出一個禁軍士兵的長劍來:「毒婦,你再胡說八道,我將你就地正法!」

「好啊!殿下就殺了我吧!」淑貴嬪道,「不過,死之前,我想問殿下一句話——殿下的背後靠近右肩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個蓮花胎記?」

竣熙一怔,下意識地用手扌莫了扌莫肩膀:「你……你問這個乾什麼?」

淑貴嬪看著少年,展顏一笑:「因為那不是胎記,那是我在元酆八年六月初五親手烙在我兒子身上的記號!」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本來偶今天沒打算發飆的。不過考慮到後麵要趕論文,發飆的可能性比較小。害怕大家被憋死,就趕出一章來~~~

閉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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