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第 14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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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八姐逃出菱花胡同來,本有心將慧慈一行引出涼城去。無奈教會距離城門頗遠, 而他和殺鹿幫中人又以寡敵眾十分不利, 沒多久, 便在一處空闊的場子上陷入苦鬥。幾人的體力都漸漸不支, 如何還能堅持這樣的車輪戰?眼看就要落敗,忽然聽到怒喝之聲:「大膽賊人!敢在京城重地聚眾械鬥?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隻見十餘名涼城府的衙役快步跑到了跟前。

薑廣軒一直混在隊伍裡觀望著形勢,未曾出手。一見這架勢, 連忙呼道:「大夥兒有話好好說,快快住手吧!」好些人聽言, 發覺情形不妙, 都躍出戰團之外,隻有幾個脾氣火爆的,抱定「不滅魔教不罷休」, 還兀自與嚴八姐纏鬥。大嘴四急中生智,高聲叫道:「沒錯, 這些都是賊人!我們幾個是朝廷命官。不知毆打朝廷命官, 該當何罪?」

「朝廷命官和人聚眾鬥毆,又該當何罪?」忽然傳來了司馬非的聲音, 率領著一堆京畿守備軍趕來。想是菱花胡同和其他旁觀的百姓去報了官,他今日又正巧坐鎮守備軍, 便前來一看究竟。老元帥橫眉怒目:「你們都是程大人請出山的英雄好漢, 也曾跟老夫並肩作戰。如今樾寇未平,程大人還臥病在床,你們不考慮怎樣保衛邊疆, 卻在這裡和人打架鬧事?」他又轉頭斥責武林正道中人:「江湖草莽不服天威,才從牢裡放出來,又想要回去嗎?端木莊主為你們說了多少好話,皇上才網開一麵。你們卻來擾亂京師治安?」

「元帥!」慧慈怒沖沖道,「我等並非因私人恩怨擾亂京城安寧。實在是這些山賊們夥同嚴八姐這魔教妖孽企圖對端木莊主不利。我等看不下去,才來找他們問個明白。」

關於嚴八姐和端木平的恩怨,司馬非也在芙蓉廟聽到了些許。隻不過,他和這兩個人都無甚交情,也對江湖事頗不以為然,因道:「你們說的那些誰殺了誰,誰又偷了誰的武功秘笈之類,老夫沒有興趣知道。盜竊、凶殺,種種冤情,應由衙門處理。我知道你們成日說什麼朝廷有朝廷的規矩,江湖有江湖的道義,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私自給人定罪報仇,就是藐視朝廷。如今還在京城鬧事,更罪加一等——要老夫將你們都抓回牢裡去麼?」

慧慈瞪著眼,顯然是萬分不服。薑廣軒卻笑道:「多謝元帥提醒。其實慧慈大師也不是存心要做那違法亂紀之事。隻不過,江湖中人脾氣暴躁了些,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算起來我等和殺鹿幫的各位大俠……大人雖然交情不深,但是卻可謂誌同道合。他們助元帥和程大人上陣殺敵,我等也組織起武林義師抗擊樾寇。這裡有不少江湖朋友的同門手足都已經為國捐軀了呢!」

司馬非對這些自吹自擂之詞毫無興趣,冷冷道:「你們要當真想報效國家,就應該考武舉,或者報名從軍。搞那什麼義師,我看不出有何用處。聽說你們去刺殺玉旈雲,結果她至今活蹦亂跳,後來又聽說你們因為忙著召開武林大會,結果讓玉旈雲大搖大擺穿越楚國——再後來,你們就搞出疾風堂這個大麻煩來。現在疾風堂叛亂才剛剛平定,你們又玩什麼新花樣?趁早就給老夫滾出京城去,安分守己過你們的日子,否則——哼!你們知道現在站的是什麼地方嗎?是涼城府處決人犯的地方。我想孫大人手上的那口鍘刀鋒利得很,把你們的腦袋都砍了應該也不是難事!」

聽他如此貶低武林中人,不少正道人士相當憤慨。偏生大嘴四還在旁邊火上澆油道:「司馬元帥,砍頭雖然容易,不過武林義師也不是一點兒用也沒有。雖然他們殺不了玉旈雲,但是能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地惹她頭疼,也是一件好事。倘若能叫玉旈雲誤以為我楚國隻有這種草包飯桶,說不定她就輕敵起來,今後咱們要對付她,豈不是容易些?」

「你們幾個也不要在這裡說風涼話!」司馬非道,「你們離開駐地,本是為了對付疾風堂。現在疾風堂已然平定,你們還是早回駐地去。就連老夫也打算喝了程大人的喜酒就回平崖去。」

「我們幾個也都是這樣打算的。」大嘴四道,「程大人的婚期就近了吧?」邱震霆卻沒好氣地冷哼:「京城是什麼好地方?以後八抬大轎請老子來,老子都不來了!」

司馬非看了他一眼:「大當家何必這麼大的火氣?個人的恩恩怨怨會帶來多少麻煩,你們看老夫就知道了!老夫和冷千山尚能冰釋前嫌,同心為朝廷效力,你們何必執著於江湖恩怨?」

邱震霆怔了怔,暗想:俺豈是執著於江湖恩怨?俺無非是看不過這個烏煙瘴氣的朝廷而已!俺也看不慣這烏煙瘴氣的江湖。可是,這時候,忽然想起辣仙姑向他轉述公孫天成的話:推翻一個禮崩樂壞民不聊生的國家,是世上最容易的事,而要振興這樣一個國家,卻是困難的。而恰恰選擇這條艱險之路的,才是仁者。他低聲罵了一劇粗話,也不知是罵自己,還是罵「滿口歪理」的公孫天成。

嚴八姐默不作聲。原本,於「恩怨」這一條上,無論在公在私,他都是問心無愧的。可是現在他忽然有些懷疑:我如此堅持要堂堂正正揭露端木平的嘴臉,結果卻累得白蓮女史無辜慘死,這些武林同道再次被人煽動利用。其實,按照邱大當家的建議,直接殺了端木平,又有何不可呢?雖然我可能從此再也無法洗脫「魔教妖人」的惡名,但是,隻要殺了端木平,他也無法再繼續危害武林。我堅持揭穿他的真麵目,其實還是存著私心的吧?

正想著,場外又來了一批人馬,原來是崔抱月和巡邏的民兵們也被驚動了。「已經沒事了。」司馬非道,「陳國夫人,這幾位也都算是你的朋友,讓他們跟你回民兵營吧,好生招待,過幾天,一齊來喝程大人的喜酒。」他又轉向慧慈等人:「你們要是敢去民兵營生事,老夫絕不輕饒。過去有些人總說『攘外必先安內』,老夫很不喜歡聽到這論調。不過,今天看來,也十分有道理。你們再要不安分,老夫隻好奏請聖上,讓各地官府把你們剿滅。我曉得你們自詡功夫了得,不把官府放在眼裡。不過,自從公孫先生從西瑤帶回《鑄造秘要》,董鵬梟在製造□□、火炮上還頗有心得。我就不信你們敵得過西洋火炮!」

薑廣軒曾被公孫天成用□□擊中,吃了不少苦頭,何況,他還想東海派大放光彩,就算得不到神農山莊那樣皇帝親筆嘉獎的殊榮,也要像殺鹿幫那樣加官進爵,日後,他還想做武林盟主呢!於是趕忙答應道:「元帥放心,我等絕無作亂之心。」接著又招呼和自己關係密切的武林人士,火速離開。

慧慈雖然不服氣,但是兩天之後還有對峙的機會,無謂現在和朝廷的官兵硬碰,有理也變得沒理起來。因此,他也氣哼哼地轉身離開。不少人本來唯他達摩門馬首是瞻,見他走了,自然也跟著。最後,隻剩下白蓮女史的那名女弟子,悲憤萬分,「撲通」向司馬非跪下:「元帥,既然你說有冤情應該讓朝廷來處理,民女就請元帥為民女的師父申冤——昨天在芙蓉廟,民女的師父被嚴八姐一掌擊中,回來之後就不治身亡。殺人償命,請元帥把凶徒拿下!」

司馬非呆了呆。他本是來息事寧人的,哪想到別人會用他的話來給他找麻煩?看看嚴八姐:「果然有這樣的事?」

「一定是端木平那老小子陰謀陷害!」大嘴四嚷嚷道,「半夜偷偷扌莫扌莫去補上一掌,這樣的事還能難得倒端木平嗎?」

「據我所知,」司馬道道,「端木莊主昨日一天一夜都不曾離開過皇宮,今天早晨才奉旨去出診。半夜去殺人,應該不可能。不過,既然出了人命,自然不能等閒對待——這位姑娘,可以隨衙役們去涼城府報案,孫大人自會替你做主。」

「好,我就去報案!」那道姑回答。她一臉決絕瞪著嚴八姐,仿佛是說:你們拿官府來壓人,那我就在公堂上和你們周旋到底!

看著她跟涼城府的衙役們走遠了,嚴八姐不禁嘆息。司馬非也搖搖頭,低聲道:「看看你們惹出來的麻煩——我警告你們,趁著皇上要把這事遮掩過去,你們趕緊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喝完喜酒就回鹿鳴山去。要不然,事情鬧大了,皇上都遮掩不住的時候,拖累的人可就多了!」說完,擺擺手,帶著守備軍離去。

芒種節那一夜的種種事情,唯有崔抱月全然蒙在鼓裡,她早就憋得受不了,司馬非才走,她就問邱震霆:「後來出了什麼事?聽說你們都去芙蓉廟了?宮裡也出了大事?」

「他娘的!」邱震霆跺腳大罵,「氣死老子了!氣死老子了!你民兵營裡有酒沒有?老子不喝三十壇酒,恐怕渾身都要起火了!走!至少離開這臭哄哄的京城!」

他們出了城,來到民兵營裡,崔抱月便拿出酒來,殺鹿幫的諸位一邊喝酒,一邊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回。崔抱月也是個脾氣火爆嫉惡如仇的人,聽到大嘴四講述端木平的惡行,她憤然拍案,又聽到辣仙姑說符雅的遭遇,就大罵皇後罪有應得,隻是鳳凰兒惋惜萬分。因為心中煩悶的緣故,喝酒也特別容易醉。才天黑,眾人已經東倒西歪。

嚴八姐卻不曾與他們一處豪飲。一到營地,他就找了一處清靜之所,將闋遙山所贈的優曇掌秘笈拿了出來。他讀了幾行,覺得十分艱澀難懂,和自已以往修習的武功大不相同。想要沉下心來仔細研讀,偏偏腦海中幾個不同的聲音又爭執不休:闋遙山將這秘笈交給他,希望他如何使用?殺死端木平,真能一了百了嗎?在眾人麵前使出神鷲門的武功,十分等於宣布魔教重現江湖?正邪之分有那麼重要嗎?

他真希望有個人可以商量。可是,他一向敬慕的符雅,如今傷病交加,他尊敬的白赫德,大概隻會說「不要報復」,堅持大義的程亦風,一定反對以武力解決,而快意恩仇的邱震霆等人,自然會選擇手起刀落,省得麻煩……

他月匈中煩悶,雙眼雖然一行一行看著秘笈,可是卻幾乎一句完整的心法也不曾看到心裡去。總是瀏覽到了最後一個字,發覺自己什麼也沒看明白,又從頭看起。如此一直到了掌燈時分,腦中除了那解不了難題,隻有「穿金透石」「水火與並」「優曇一現」「元氣氤氳」等零星的話語。他看到民兵們點亮了營地周圍的火把,一盞一盞的燈火在沉沉的濕氣中漸漸連成了一片,才覺得飢腸轆轆,腿腳酸麻,便站起來活動活動四肢。這時,忽然感到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在體內運轉不止。那感覺好像闋遙山輸給他的真力又在作祟。但奇怪的是,以往闋遙山的那一小股真力從不受他控製,可謂橫沖直撞。但此刻,這股力量綿綿不絕,充滿他四肢百骸,讓他精神振奮,通體舒泰。覺得手掌有些隱隱發熱,看了一眼,清晰地透出綠光來,且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愕了愕,隨意地劈空出了幾掌,但聽掌風赫赫,四圍的水氣被撥動,顯得一切景物如在波光倒影之中。

停招看時,隻見旁邊的牆壁上留下許多刮痕。起先他以為是掌風帶動碎石而留下的,可是當看到刮痕中嵌著的樹葉,他之知道是掀動樹葉刺穿牆壁。摘葉飛花皆可傷人,那需要何等的功力!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正感嘆闋遙山那一小股真氣的厲害,卻忽覺渾身燥熱猶如火燒——以往優曇掌的真力運行在他體內,不過轉瞬即逝,今日不知怎麼竟然一直運行不停,催逼著他要繼續揮拳劈掌,否則全身仿佛要炸開一樣難受。這可如何是好?他著急,如此下去,不會也走火入魔了吧?趕緊低頭看心法中是否有收功的口訣。所幸在倒數幾段中看到了,趕忙一字一句仔細研究,依法修習。雖然起初並不順利,真氣若不是被壓製之後又反撲出來,便是行至某一處就停滯不前,不過試了四五次之後,他終於將奇經八脈之氣收回丹田之中。那團威脅著要將他燃盡的火才漸漸熄滅了。

長長舒了一口氣,將那秘笈中收功的部分默默記誦了幾次,以備將來之需。忽然心裡又好奇:以往幾次使出優曇掌來,多是在萬分的危機的情況下,今日怎麼好端端也使了出來?便又低頭在心法中尋找發功的口訣,默念了幾回,卻完全不知所雲。即搖頭笑了笑:個人有個人的緣分,闋前輩將這麼精深的武功傳給我,隻怕是浪費了。這樣也好,可以不必再煩惱到底該不該學習優曇掌去擊敗端木平了。這難道就是白神父和符小姐常常說的,上帝自有安排?

他笑了笑,打算去看看殺鹿幫眾人和崔抱月是否商議出了什麼結果。忽聽民兵高聲喝道:「大膽奸賊!竟敢擅闖民兵營!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放肆!」一個女子厲聲喝道,「我堂堂霏雪郡主,你們敢攔我?殺鹿幫的人是不是在裡麵?嚴八姐是不是在裡麵?快叫他們出來!」正是白羽音到了。

嚴八姐急忙將秘笈揣好了,出來看個究竟,隻見白羽音釵環散亂,麵色潮紅,一副著急萬分的模樣。她旁邊的人滿麵病容,但神色倨傲,正是哲霖!嚴八姐不由大驚:聽說這奸賊在禦花園裡受了重傷,已被軟禁在家,怎麼出現在這裡?

邱震霆等人也醉醺醺地出門來。一看哲霖,酒醒了大半:「兔崽子,你來做什麼?」

「在下……」哲霖才說了兩個字,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身子搖晃,幾乎站立不住。幸虧白羽音在旁邊扶住了他,自對邱震霆嚷嚷道:「你先別急著罵他。如果不是他,我已經被端木平殺死啦,也沒辦法來跟你們說端木平的大秘密了!」

眾人都一愣。邱震霆早就領會過白羽音賣關子的本領,因皺眉喝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要是再像上才那樣天馬行空地說書,老子不管你是公主還郡主,照打不誤!」

白羽音哼了一聲:「我出生入死才得探聽到這麼重要的消息,你竟敢對我大呼小叫——算了,本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其實我從菱花胡同和你們分手之後……」當下講自己如何遭遇端木平的事情說了一回,至於她買了□□意圖殺害符雅一節,自然編了個其他的理由糊弄過去。但是,端木平如何失了常態,如何用□□來壓製魔功,如何懼怕她將所見所聞說出去以致要殺她滅口,都一五一十告訴了大家。

「我起先不知道端木平抓我去了哪裡,直到袁……袁大哥出現了,我才曉得原來他帶我去了疾風堂!」白羽音道,「大約是疾風堂被查封之後沒什麼人去,又距離長公主府挺近的,他等不及要用□□來練功,就闖了進去吧。本來我見他舉掌朝我打了過來,我以為肯定沒命了。誰知這時候,忽然聽到『轟』的一聲響,屋頂上忽然掉下一塊大鐵板來,上麵全是手指粗的鐵釘,直朝著我們頭頂砸去。端木平這大壞蛋當然趕緊躲開啦。我嚇得要命,可是背後已經是牆壁了,哪兒又躲閃的地方?我以為自己不死在端木平的掌下,卻要被鐵板砸死,正絕望得要命,忽然,背後的牆壁空了,有人伸手一拽,我就掉進一條黑暗的通道裡——救我的,就是袁大哥。」

聽他稱哲霖為「大哥」,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邱震霆十分不屑:「竟有這麼巧的事?姓袁的又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那裡?難道不是和端木平勾結的麼?」

哲霖萬分憔悴地一笑:「端木平是個把麵子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為了保持自己謙謙君子的形象,不知花了多少力氣——哪怕我為了組建疾風堂四處搜集別人的陰私秘密,卻始終沒法找出端木平什麼破綻來。他是平定疾風堂的大功臣,是討伐了我從而為武林除害的大英雄,怎麼會和我勾結?我隻不過是不願像我兄長那樣庸庸碌碌了此餘生,想去疾風堂了結這條賤命而已!誰料,卻撞上了端木平走火入魔。哈哈,世上的事情真是奇妙,若我早點兒見到他的短處,何至於落得今日一敗塗地?可是在我一敗塗地之後,老天又把這個看來無可挑剔、差點兒連我也要對他佩服不已的人放到了我的麵前,讓我看到他的醜惡嘴臉……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端木平……他就這樣讓你們逃走了?」辣仙姑懷疑地問道。

「哪兒有那麼容易!」白羽音道,「不是邱大當家不許我天馬行空麼!我在疾風堂,可謂九死一生。要不是袁大哥熟悉疾風堂的機關暗道,我們兩個怎麼可能逃脫端木平的魔爪?反正最後袁大哥不知用什麼機關暫時把端木平困住了,我們才逃出來,又去菱花胡同打聽你們的行蹤,這一路上還擔心端木平追上來呢!不過看情況,他也許還沒脫身。」

「疾風堂的機關沒什麼難破的。」哲霖道,「邱大俠不是也曾從疾風堂裡全身而退麼?機關困不了端木平太久。他一旦脫身,不知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諸位。所以,在下才和郡主趕來報訊,也好商量對策。」

「這老賊心狠手辣,隻怕不會放過郡主。」崔抱月道,「不過,我想他一定不敢大搖大擺闖進我的營地來殺人。郡主就留在這裡,等到鏟除了這個奸賊再回王府去!」她又看了一眼哲霖,實在不想將這個人也收留下來。

「崔女俠不必為難。」哲霖道,「我是個了無生趣之人,就算不被端木平殺了,我也打算自行了斷。將霏雪郡主護送來此,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這就告辭了!」說時,抱了抱拳,徑向營地外蹣跚而去。

「袁公子請留步!」辣仙姑喚道,「我們殺鹿幫講的是義氣——你冒死護送郡主前來報信,我們豈能這樣趕你出去送死?再說了,你年紀輕輕,不過是一次行差踏錯,若是真心悔改,將來說不定還大有作為,乾什麼要往絕路上走?你與其去找死,不如幫咱們對付端木平。」

「老五!」邱震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猴老三推了推妻子:「娘子,你瘋了,這是引狼入室!」

辣仙姑卻不理他,徑自請崔抱月安排哲霖和白羽音的住處,並希望民兵能加強警戒。崔抱月亦是十分不解,遲疑著不肯下令。哲霖搖搖晃晃地走了回來,似乎體力不支,便在圈中席地而坐,道:「崔女俠不必諸多疑慮,五當家沒有瘋。五當家正是深謀遠慮。以諸位對我袁某人的認識,都曉得我是個落魄王孫,手裡沒有錢,沒有權,也沒有人,隻不過憑借一點兒小聰明,在江湖中連橫合縱,掀起恁大風波。如今一招棋錯,滿盤皆輸。誰會相信我當真死了心,在家過圈禁的日子?今日我無意中聽到這麼大的秘密,還不抓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東山再起?以我這不問大義,隻顧私利的作風,我要利用這機會東山再起,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幫助諸位是揭穿端木平,從而重新取得武林同道的信任;或者第二,投奔端木平,幫他『鏟除魔教』,以贏回自己在江湖的一席之地。我如此精於算計,自然要選擇贏麵大的一方。此刻端木平擁有幾乎整個武林,卻被人抓住致命的把柄,諸位緊握正義,且有朝廷大員如程亦風、司馬非等人的支持,可惜,卻背負著魔教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五當家審時度勢,看不出誰的贏麵大,也猜不出我袁某人會怎麼選。所以,為免放我離去壞了大事,索性將我留下監視以來——這就是你所謂要我幫助為對付的端木平的辦法——我說的沒錯吧?」

辣仙姑「啪啪」鼓起掌來:「袁公子真是火眼金睛。我真希望我家這中猴子能有你一半的眼力,那我平時也可以少生點兒閒氣。既然公子看得這樣通透,那就好好兒留在這裡做客吧。待我們收拾了端木平,再送你回景康侯府裡去。」

「求之不得,」哲霖道,「反正我也走不動了,在這裡歇歇正好——不知五當家打算用什麼法子收拾端木平?」

「若是換做袁公子,」辣仙姑不答反問,「會用什麼法子對法他?」

哲霖冷冷一笑:「對付的方法有很多種,比方說,端木平需要用□□來壓製魔功發作,這□□就好比他的命脈。如果誰能斷了他的命脈,他遲早要露出馬腳來。不過這是下策,因為要收盡京畿附近那十種藥才,實在不是咱們能做到的,何況端木平坐鎮太醫院,控製起藥材來,比咱們容易得多。往深一步想,按照霏雪郡主的說法,端木平抓了她,從她身上搜出那包藥來——可是端木平是如何會知道她身上都□□的?顯然此人為練魔功,已經失了常性,好像那些吸□□的人一樣,老遠聞到藥味,便不由自主地尋覓過去。他的身子對這些□□的依賴已經超越他意誌所能控製……說白了,應該是聞到那藥味,就會引得他發起狂來。所以,要想引得端木平露餡,隻需要在和他對峙的時候身上帶著這十種□□。這可謂是中策,因為以端木平的謹慎,咱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隻不過,眼下看來,他應該既沒有優曇掌的全本秘笈也沒有綠蛛手的全本秘笈,想要把自己徹底治好,談何容易?更加不可能在一、兩天之內辦到。所以,咱們還是有些勝算的。」

「那上策呢?」白羽音等不及問道。

哲霖掃視了眾人一圈:「行軍打仗的時候常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過,也要看了解了敵手之後要如何布署。倘若一味揣測敵人的行動,再據此來布署己方的戰略,隻會被敵人牽著鼻子走。沒有人可以真正變成敵人肚子裡的蛔蟲,就算可以,一旦敵人臨時變卦,你也來不及再更改己方的戰略。所以,唯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能亂了敵人的針腳,掌握戰鬥的主導。」

「廢話!」邱震霆喝斥,「大道理誰不會說,你真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本事,就使出來咱們看看!」

哲霖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有。不過,諸位反正也不信我。再說,我袁某人是幾位的手下敗將,我能想到的,諸位還想不到嗎?我累得緊,實在沒精神耗下去。諸位想要把我關在何處?快快押我去吧!」

「你這臭小子!」邱震霆大怒,恨不得一拳打歪哲霖的鼻子。不過,見他一副死生置之度外的表情,知道威脅他也沒有用,何況,辣仙姑聰明絕頂,不見得想不出比哲霖更高明的計策來。當下,幾個民兵就圍上來把哲霖抬了下去。餘人則急切地望著辣仙姑,想知道上策為何。

可是,辣仙姑皺著眉頭:「我隻想到了他的中策而已。真的還有上策嗎?這個姓袁的,憑一人之力把江湖和朝廷都搞天翻地覆,果然不簡單…他的上策到底是什麼呢?」

大家不免有些失望。大嘴四一拍巴掌:「姓袁的是虛張聲勢!你們想想,皇上饒了他的狗命,咱們弟兄心裡有多憋悶?如今他落到了咱手裡,生怕咱把他大卸八塊,所以故意說自己知道對付端木平的法子。其實,我看他屁也不知道。」猴老三也道:「沒錯!這世上比我娘子聰明的人,大概就隻有公孫先生一個。袁哲霖算個屁!我看那中策其實就是上策!端木平要是能想出克製魔功的方法,豈不早就想出來了?還等著小郡主去撞破他?咱們這就把方圓三十裡所有的烏頭蓖麻什麼的統統搜集起來,等到後天,就看端木平怎麼發狂!」

辣仙姑嘆了一口氣:「時間緊迫,咱們隻能求神拜佛端木平不要一夜之間悟出破解魔功的方法。」即分派了什麼人去采買草藥,什麼人去打聽消息,什麼人去芙蓉廟埋伏布置,等等。由於嚴八姐既是武林正道追拿的對象,又被蒼翼等人糾纏,行動頗為不便,隻能留在民兵營坐鎮。至於白羽音,武功低微,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也隻能留在營地中。

白羽音心中十分不服,等到眾人計議已定各自安歇時,就悄悄溜去牢房找哲霖。這亡國皇孫正斜靠在牆角,昏黃的燈光從窗口透進來,使他的模樣顯得萬分滄桑。聽到響動,就扭過臉來:「郡主是來問我『上策』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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