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第 15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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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處亦是碼頭,雖然不及涼城碼頭繁華,但也停泊了十幾艘大船。此時夜深人靜,船頭的燈火在夜風中搖曳,白羽音已經倦了,睡眼朦朧中看來,這些燈籠猶如漂浮於空中一般。她恍恍惚惚,夢見到了元宵佳節,自己和程亦風一同賞燈,好不甜蜜。隻是驀地,見「興盛商號」四個大字撲入眼簾,她即一驚而醒:莫不是看錯了?再定睛望去,隻見不遠處停泊著一艘大船,船頭插了麵大旗,上麵分明寫著「興盛商號」。她不由叫了起來:「嚴八姐,快停下!船在那裡!」

嚴八姐正奮力搖船前進,劃出數丈之遠,才回身來看。見到那麵在燈火中招展的旗幟,好不驚訝——還以為賊人早就跑去了順豐縣,不想他們竟在此處休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快靠過去!靠過去呀!」白羽音催促。

嚴八姐何用她提醒,根本等不及劃船上前,直接在小艇上一踏,便飛身躍上了興盛商號的船去。可是,才在一落到甲板上,他的心中又是一動:賊人為何不繼續南下,卻停泊在此處?樾國細作如此狡猾,為要逃避追蹤,理應將船隻百般偽裝,為何還掛著「興盛商號」的旗幟?難道有詐?

如此一想,不由駐足不前。此時白羽音也將小艇劃近了些,跳上大船來,道:「愣著做什麼?難道你怕打不過他們?你不是學了什麼優曇掌,連端木平都忌憚你幾分嗎?難道區區幾個樾國細作,還能將你怎樣?」邊說,邊要靠近船艙。嚴八姐連忙將她拉住:「郡主小心——」低聲將自己的懷疑告訴她。

白羽音皺起眉頭:「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咱們先探探虛實!」即和嚴八姐一起悄悄貼近船艙的窗戶,靜聽裡麵的動靜。隻是,除了船底嘩嘩的水聲,什麼也沒有。

除非賊人睡死了,他們想,然而,逃亡途中,豈有如此悠閒的道理?因輕輕將窗戶推開一條縫。裡麵透出微弱的燈光來。但目光所及之處,不見半條人影。唯見地上有些撒落的米粒兒,似乎是搬動貨物的痕跡。

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心中俱想:難道來晚了一步,狡猾的樾寇已經將貨物轉移了?

再不能等待下去。他們一齊「砰」地踢開窗戶,撲進艙中。隻見整個船艙空空如也。一盞將要熄滅的殘燈,照亮通往底艙的道路。順著梯子下到船腹中,見四處散放著壇壇罐罐,大約正是從綠竹巷裡「買」來的,不過此刻全都空了,其中還有不少被打碎的。白羽音用腳撥開幾片碎陶,見瓦礫中有一枚龍眼大小的珍珠——如此價值不菲的珍寶,若非倉惶之中,怎會遺落在此?看來賊人果然已經將贓物轉移了。

「可惡!」白羽音氣得連連跺腳,「為什麼這幫樾寇總是能搶先一步?都怪孫晉元這玩忽職守的家夥。東西追不回來,本郡主非要了他的腦袋不可!」

嚴八姐心中亦十分窩火,不過同時也想:人去船空,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卻不知賊人是在這裡將貨物裝到了旁的船上,還是棄舟登岸,改從陸路運輸?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需要大動乾戈地裝卸,碼頭上應該有人看到。

想到這裡,他就大步跑出船艙去。見碼頭上有幾個短打漢子正在喝酒,便上前詢問興盛商號貨品的下落。隻是那幾個漢子全都搖頭,說道這碼頭上每天來來去去那麼多船隻,裝貨卸貨忙個不停,誰會注意到每一條船上的貨搬到了哪裡?

「你們好好想一想!」隨後趕到的白羽音從袖中取出一大錠銀子,「誰能說出個所以然的,我大大有賞!」

「小姐,」那些漢子們道,「我們雖然想要銀子,但是真的不曉得興盛商號船上的貨物運到哪裡去了。總不能隨便指個方向蒙你吧?這裡還停著這麼多船,你不如去問問船上的人,說不定有人看見。」

他們的態度這樣不敬,換在往日,白羽音早就發火了。但此刻,她隻著急要幫程亦風追回損失的銀兩,所以顧不得計較,當即躍上興盛商號賊船旁邊的一艘貨船,嚷嚷道:「裡麵的人,給我出來!本郡主有話要問你們!」

那船上的人睡眼惺忪,聽她自稱是郡主,才沒有破口大罵,然而問到興盛商號的事情,大家隻是搖頭。白羽音又喚醒了另一艘船上的人,同樣是一問三不知。她越來越焦急,一條船接一條船的叫人出來問話。很快,幾乎把整個碼頭的人都叫醒了。有些人聽說了她的身份,隻能自認倒黴,而那些沒聽到她自報家門或者聽到了卻並不相信的,免不了惱火起來,罵她瘋瘋癲癲擾人清夢。本來靜悄悄的碼頭一時間充斥著抱怨和斥罵之聲,變得吵雜不堪。

嚴八姐的心中也煩躁焦慮:線索怎能到這裡就斷了?奸細怎麼能憑空消失?一定會留下些蛛絲馬跡。白羽音這樣胡鬧一番,對事情沒有絲毫的幫助,隻是,此刻還有更好的應對嗎?要是過去,他還當漕幫幫主的時候,運河之上哪裡沒有他們漕幫的弟兄?準能迅速打聽清楚狀況。然而自從哲霖大鬧武林,漕幫已經分崩離析不復存在!漕幫弟兄也都不知所蹤。賊人一旦偽裝藏匿,要在運河上找他們出來,談何容易!

正在感慨之時,忽聽一人叫道:「咦?幫主——真的是幫主!我不是看花了眼吧?」話音未落,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已經擠到了他的身邊,滿麵皆是驚喜之色。嚴八姐認出,此人正是原來漕幫裡的一個弟兄,名叫張順水。

嚴八姐不由也驚喜萬分:「兄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說來就話長了。」張順水道,「不過,其實也沒啥好說的。自從幫主走後,咱們不願聽江濤、白浪那兩個敗類的話,就都叛出漕幫來。我們幾個平日裡玩得來的,就繼續做拉纖、搬運的活兒,混口飯吃。這個碼頭就是咱們的地盤。」

嚴八姐聽言大喜:「有多少弟兄在這碼頭上?今天碼頭裝卸的情況你們都清楚麼?」

張順水拍月匈脯道:「除非是船上人自己裝卸的,要不都要經過咱們的手。」

「那條興盛商號的船——」嚴八姐指著道,「你們搬過上麵的貨嗎?」

張順水瞥了一眼:「我沒搬過。不過,弟兄們也許搬過。待我找他們來!」又擠進人群去。不時,就帶了十來個短打漢子來到跟前。其中有不少是漕幫的老麵孔,但也有兩三個嚴八姐未見過的。張順水說,都是碼頭上討生活的人,新近才和他們結拜,便讓這些人都和嚴八姐見禮,照樣稱他為「幫主」。

無暇寒暄,嚴八姐隻急著詢問興盛商號貨物的下落。漢子們朝那船張了張,大多搖頭,隻有一人道:「那船今天早晨靠岸的時候,我去問過要不要人搬貨,他們說不必,隻是靠岸歇歇。後來我見船上有兩個人夾了個小箱子下來,不知是不是到鎮子上去了。我想大概是順路辦點兒事吧——幫主,你找他們做甚?」

「他們是京裡逃出來的騙子。」嚴八姐道,「我最看不慣坑蒙拐騙的混帳,所以幫涼城府捉拿他們。」

「啊呀,原來是騙子!」張順水等人驚道,「他們帶著許多贓物麼?不過,要是他們隻夾著一個小箱子下船,而又沒有人看到他們搬貨,那整船的貨物絕對不可能轉移到岸上從陸路運走。」

不錯,嚴八姐想,那小箱子裡看來是準備去順豐縣兌換的銀票。至於其他的現銀、珠寶、米鹽等物——「可能是搬到了旁邊的船上!」張順水已經得出了相同的推論——經常在水上跑來跑去的人都知道,大貨船都配有小艇,遇到水淺,無法靠岸的時候,就把大船泊在深水處,用小艇將貨物分批運上岸來。賊人很可能搶占了另一艘貨船,或者先已埋伏下了同黨,將「興盛商號」貨船上的贓物從水上悄悄轉移過去,留下一個空船作為煙幕——然而這樣算來,也有可能賊人駕駛另外的貨船早已跑得遠了,特地將「興盛商號」幾個大字留在這裡,以圖迷惑追兵!

「幫主別著急!」張順水道,「隻要贓物沒上岸,就應該還在港裡——今天早晨這裡起了大霧,到了下午還沒有散去,所以昨天和今天進港的所有船都還泊原遠處。咱們現在就一艘一艘地查多去,不怕找不出賊贓來!」

那可真是天助我也!嚴八姐大喜,然而看一眼亂哄哄的河麵——白羽音和諸位憤怒的船家吵嚷不休——已經鬧成了這副模樣,要將船隻逐一搜查,談何容易!

正煩擾時,忽然見到北方水麵上火光閃動,疾速向碼頭靠近。嚴八姐搭個涼棚一眺望,見是水師的艦船來到,登時喜出望外——這可有救了!當下撥開人群,飛身一躍,在幾條船上稍稍借力,即縱到了艦船的船頭。可喜那領頭的參將他還熟識,名字叫做唐必達。

「嚴大俠,你不是去順豐縣嗎?怎麼……」

不待唐必達說完,嚴八姐已經搶先將自己在這碼頭的發現簡略的說了一回:「唐參將率眾趕來,正是時候,趕緊叫船上的人都上岸,讓士兵把他們看守起來,一條船一條船的搜查,應該就能追回贓物。」

「言之有理!」唐必達點頭贊同,當即吩咐左右照辦。於是便有水師士兵乘坐小艇先行登岸,約束圍觀眾人,而水師的艦船則隨後駛入碼頭,士兵迅速從一條船跳到另一條船,喝令眾人不得吵鬧,立刻上岸等候審訊。這時候,和眾人吵得口乾舌燥的白羽音方還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少不得來找嚴八姐問明情況,接著就拍手稱妙,跟著水師士兵搜查貨船去了。

很快,水師士兵仔細檢查了五條貨船,並無甚發現。

「你們可要找清楚了!」唐必達提醒手下,「船上或許有些暗格密室——不瞞嚴大俠,在下調職來京之前曾經在鄂州抓私鹽,那些販鹽的船不僅有暗格,有個還配備密封的大木箱。他們會將鹽用油布包裹嚴實,然後放在木箱裡,再壓上鉛塊,沉到�

��中。官兵去搜查的時候,還以為船為了避免搖晃多下了幾個錨呢!」

「竟連這種主意也想得出!」白羽音乍舌道,「那說不定贓物還藏在『興盛商號』的船上,根本沒運到別的地方去。賊人就是想誤導我們!」

她是說風就是雨的性格,既然想到了,便要即刻著手來做。於是,邊說,邊跑回了興盛商號的貨船上,先仔仔細細的繞了一周,看看有沒有多餘的錨鏈。之後,又再次進入船艙去尋找所謂的暗格。

嚴八姐卻覺得她如此行乃是多此一舉——賊人肯將貨船留在此處任由官府搜查,應該料到無論官府搜不搜得到東西,都會將此船沒收,試問,樾國賊寇怎麼可能將千辛萬苦騙得的財物拱手交還給官府?於是,他隻寄望於在碼頭上其他的船隻上找出想要的東西。同時又對唐必達道:「唐參將,有幾個賊人已經從陸路前往順豐縣,企圖兌換現銀。該派幾個士兵追上去,免得他們從順豐縣又逃之夭夭。」

唐必達以為有理,吩咐手下照辦。同時也叫人去將碼頭上的人按照各自的來歷分列站好,以便一旦發現贓物,即刻將疑犯逮捕。這些都辦妥的時候,水師士兵又搜查完了一條船,依舊是一無所獲。正要繼續時,卻忽然聽到白羽音興奮的叫聲:「真的有暗格!快來看!」

嚴八姐和唐必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步並作兩步沖進船艙去。隻見白羽音正在底艙裡,將滿地的竹籃瓦罐掃出一片四尺見方的空,露出一扇門來,插銷已經拔起,露出黑洞洞的暗室,不知裡麵藏了什麼。小郡主的神氣頗為得意:「怎樣?本郡主眼力不錯吧?快拿燈來!」

早有水師士兵隨後而至,將火把遞給唐必達,白羽音即一把搶了過去,朝暗格裡照了照,咂嘴道:「裡頭好多箱子,一定是把贓物都藏在那兒了——嘖嘖,堆得這麼滿,難為他們將這些裝在竹籃裡一樣一樣運出城!」

嚴八姐也探頭張了一眼,心中禁不住狂喜:這麼多的箱子,如果是裝滿了金銀珠寶,隻怕能將半個涼城也買下來!即便隻是食鹽米糧,也價值可觀!,樾寇為了騙取這些財物,可謂費盡心機,隻是,他們千算萬算,最後還是竹籃打水。可見冥冥之中依然有天意,世間之終究邪不能勝正!

他感慨之時,白羽音已經擎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暗格的梯子,下了幾步,忽然一聲尖叫,眾人以為她中了賊人的機關暗箭,連忙要去搭救,但很快便聽到她「砰」的跳到了地下,咒罵道:「蟊賊,竟然吊根繩子在這裡,差點兒害本郡主摔下去!」原來剛才隻是絆到了繩索而已。

「郡主,下麵可寬敞麼?」唐必達問。

「寬敞得很!」白羽音揮了揮火把,「都下來吧,看看這群蟊賊從涼城騙了些什麼寶貝。」說時,已經上前去檢視木箱,見木板厚實,又已經釘死,就扌莫出匕首來一通亂撬。待嚴八姐、唐必達和另外兩個水師士兵都下到暗室之中,她已將木箱鑿開一個洞——香味登時撲鼻而來,是尋常烹飪用的菜油。「這群小賊!」白羽音嘀咕道,「簡直飢不擇食,什麼都偷嘛!菜油能值幾個錢?」嗤笑一聲,又去撬旁邊的箱子。可裡麵依然是菜油。

如此一連撬開五個箱子,內中除了菜油,什麼也沒有。大家都好不懊惱:莫非又被賊人耍了?白羽音氣急敗壞,乒令乓啷將菜油壇子盡數踢了個粉碎,又發瘋了似的去鑿撬其他的箱子。唐必達連忙攔住:「郡主,或者賊人放些菜油掩護,後麵的箱子才是贓物。咱們都拿著火把,小心引著了油,不可收拾。還是先出去。左右這碼頭已經被水師控製,等天亮了慢慢搜查也可以。」

「慢慢查!再叫毛賊們跑了怎麼辦?」白羽音惱火地尖叫。不過心裡也明白萬一暗格裡失火,出口狹小,他們絕難全身而退,因嘟嘟囔囔地埋怨著回到甲板上。嚴八姐等人亦隨後而出。

外麵早已圍了好些兵卒,都等著裡頭的消息,一看眾人灰暗的臉色,知道無所收獲,難免失望。唐必達向部下們簡短地交代了情況,吩咐他們先審問碼頭上的人,等天亮了再去船裡將箱子一一搬出來查驗。他說時,看了看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不久,曙色就會取代夜幕。木箱位於船底的暗格中,他想,哪怕是天亮時,那裡也伸手不見五指,要一隻箱子一隻箱子搬出來,得耗費許多時間。倒不如現在動手把船艙拆除,那木箱豈不就暴露在天光下了嗎?想到這裡,立刻命令手下行動。一旁白羽音乜斜著眼睛,暗贊這個主意高明,口裡卻不肯表揚唐必達,隻冷冷道:「早該想到這樣了嘛。快拆——要是這裡還沒追回全部贓物,就把這裡其他的船也拆了,看這幫小賊能把東西藏到——」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傳來驚天動地一聲巨響,腳下踩空了,卻不是往下掉,而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到了半空中,未反應出發生了什麼事,又跟著疾速下落。但覺眼前先是一片雪亮,渾身被灼得生疼,很快又落入一片冰冷的黑暗之中。她看見一團猙獰的艷黃在自己的頭頂上盤旋,其中又有許多大小不一的黑影在舞動,頭腦混沌一片,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又遭遇了何事。過了一會兒,忽覺得月匈中窒悶,欲要張口呼吸,卻是不能夠,好像被人扼住喉嚨,又有千鈞巨石壓住月匈口。心裡隻有一個絕望的念頭:完了!我要死了!跟著就失去了知覺。

嚴八姐也被拋至空中再跌落下來。但是他很快意識到是興盛商號的船發生了爆炸。同時也想到,大夥兒隻怕都中計了。這條船上根本沒有任何贓物,那些散落的米粒兒,丟棄的竹籃、瓦罐,以及瓦礫中的珍珠,全都是煙幕,不僅引著他們在這裡浪費時間,更誘他們尋找船中的暗格。而暗格裡除了菜油之外,隻怕還有硝石、硫磺等物,隻等追兵一來,就被炸上了天!

他心中既惱火又悔恨:之前明明感覺有許多可疑之處,為什麼還一步一步走進賊人的圈套中?公孫天成早已說了,對手是狡猾萬分的樾國細作,在數次交鋒之中都占盡先機。自己竟還如此大意!又讓賊人逃之夭夭!

憤怒與不甘在他月匈中如火燃燒。四肢則奮力劃水泅遊。爆炸產生的巨大漩渦,屢屢威脅著要將他拽向河底,虧得他水性絕佳,才一再化險為夷。猛地手中抓到一把長發,昏暗中看見,正是小郡主白羽音,也不知是死是活,連忙攔月要抱牢了,帶著她一齊向水麵上泅遊。中途也不知多少次被破碎的木板撞到。花了好大功夫,才終於浮出水麵。

嚴八姐環視四周,隻見整個碼頭已經化為一片火海,幾乎所有的船隻都被波及,連水師的艦船也著了火。由於各條船上的商人船家均已被驅趕上岸,被爆炸和烈火所傷的,皆是水師士兵,有的缺胳膊斷腿,哭天搶地於水中掙紮,還有的,身上著火,跳入運河保命。他又看到不遠處,有個人浮浮沉沉,雖然麵孔朝下無法看清,但是看服色,正式唐必達。嚴八姐連忙遊上前去。「唐參將!」他將唐必達反過來,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其人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生還無望!

再看看白羽音,也是滿麵鮮血。不過,乃是因為額頭擦傷所致,倒沒有什麼致命的傷口,況且,探了探鼻息,一絲尚存,隻是暈了過去。嚴八姐即托著她,奮力遊向岸邊。

岸上的人雖然幸免於難,但此時也亂做一團,商人和船家見自己的船隻貨物化為烏有,無不捶月匈頓足。而水師士兵更是方寸大亂——須知,楚國自組建水師以來,無非剿滅海盜、查禁私鹽,並未真正在水上打過仗。此刻火光沖天血染運河,比他們以往的任何經歷都要慘烈。見嚴八姐抱著白羽音爬上岸來,好些士兵即驚惶地迎了上去:「嚴大俠,出了什麼事?怎麼會爆炸了?唐參將呢?」

「唐參將已經殉職了。」嚴八姐道,「狡猾的賊人在船上放置大量菜油,隻怕還有火藥等物,專等咱們上船之後,就點火引爆。」

「啊?」士兵們全都驚愕不已,「賊船上不就是西瑤的騙子奸商嗎?怎麼這樣凶殘?咱們對付過許多海盜、鹽梟,他們見了官兵,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豈有伏擊挑釁的膽量?西瑤騙子竟敢用炸藥攻擊我堂堂楚國水師?也真是太膽大了!」

也無怪他們驚訝,嚴八姐想,賊船上哪裡是什麼騙子奸商?根本就是楚國的宿敵。樾寇的鐵蹄已經幾番踐踏楚境,楚國兵卒平民死傷無數。如今他們來楚國盜竊財物,怎不順手再打擊一下楚國水師?怪隻怪他粗心大意,中了樾寇的奸計!不由悔恨地重重頓足。而這時,感覺到膝蓋劇痛,才發現原來也受了傷。

「不過,賊人是怎麼點火的?」有士兵奇怪道,「如果他們一直就潛伏在船上,豈不是連自己也被炸飛了?但若是他們不在船上,怎麼能恰好在咱們來到碼頭又上了船才引火?莫非他們就埋伏在附近?」

此話一出,人群中更加炸開了鍋:賊人既然有火藥在手,又敢襲擊水師,豈不是一群亡命之徒?他們若是埋伏在附近,會不會隨時再出來燒殺搶掠?有人大聲求饒,要士兵們放他們離去,免得被賊人傷害。又有人嚎啕著喊冤,說自己和炸船的土匪毫無關係,早知會出此等亂子,再大的霧氣,他也不在此碼頭停留。

水師士兵雖喝令眾人不得喧嘩,但自己如臨大敵,不時地四下裡張望免得再被襲擊。有些人知道嚴八姐乃是程亦風安排在水師中的,雖無一官半職,但卻是個人物,此刻唐必達死了,便以他馬首是瞻,都等著他說出下一步的計劃。

而嚴八姐隻是皺眉思考:樾國細作潛入楚國,至多也不過幾十人,絕對不敢和水師正麵交鋒,況且,他們還需要將騙得的財物運回樾國去,必不敢節外生枝。不管他們如何引火,這次伏擊的主要目的,隻是阻撓官府追蹤,拖延時間。因此,當務之急,是全速追擊,務必將賊人攔截在運河上。於是他掙紮著站起身來,道:「你們先派人回京向程大人稟報此事,其他人,一批在此收拾殘局,一批和我繼續去追捕賊人!」同時對一旁的張順水道:「兄弟,哪裡還能找到船?我要去順豐縣!」

作者有話要說:  近來真是灰常的忙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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