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第 16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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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旈雲一直在黑暗之中。烏老大的船上有些香油,幫她洗了眼睛之後, 又再用清水沖洗一次。那刺痛的感覺雖然減輕, 可是視線依然模糊。再過一陣, 天完全黑了, 那盞燈也熄滅,什麼都看不見了。

波濤將小船拋來拋去,她感覺掉進了一片黑暗的虛空中, 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觸不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像是一張網, 將她包住——今天隻身前往翼王的畫舫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她不該單人匹馬冒險。回想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去做什麼事了。總有石夢泉在身邊。而每次他們分離,便會有厄運降臨, 或者是他在大清河幾乎殉職,或者是她纏綿病榻差點兒就醒不過來。這一次又會如何?她不會永遠都看不見吧?落入了這海盜頭子的手中, 還能全身而退嗎?

浪頭一個接一個的打來, 冰冷的水珠濺在她的臉上。滿耳都是波濤的咆哮之聲:她這是到了哪裡呢?還在大青河上嗎?

「我們要到哪裡去?」她大聲問。不知烏老大在哪一個方向。

「回海龍幫。」聲音從波濤中傳來。

回海龍幫?玉旈雲心下一涼:穿越魔鬼海域去海盜們的老巢?那還了得!

「不行。」她倏地站了起來,扌莫索著朝烏老大走, 「你快送我回岸上去,我不和你出海——我眼睛痛得厲害, 我要回岸上找大夫。」

「危險!」烏老大大喝。

玉旈雲隻覺得腳下晃動, 好像船底被抽空,自己不知要跌像何處。不過,才一踉蹌, 烏老大已經抓住了她,道:「不要亂動!我們已經出海了——我知道你眼睛疼,可是現在要是折回去,隻怕官兵早就等著我們。你還沒見到大夫,就已經被抓起來了。」

混帳,你知道我是誰嗎?玉旈雲差一點兒就罵出了口。不過她明白,如果此刻表明的身份,隻會帶來更大的麻煩,隻有狠狠咬住嘴唇讓自己冷靜,接著道:「可是再這樣拖下去,我會瞎的。」

「胡說八道!」烏老大道,「我已經幫你洗乾淨了,不會瞎的——我告訴你,我在海盜幫裡長大,被撒石灰這種事,小時候就是家常便飯。要是會瞎,我早都瞎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聽我的,現在就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準沒事。」

玉旈雲其實擔心自己的眼睛還是其次,關鍵是怕自己的失蹤會引發騷亂。可是又想不出別的理由來說服烏老大——更沒辦法強迫烏老大。她瞪著漆黑的夜空與海,想:除非我遊回去,但是海岸在哪裡呢?

海風讓她的眼睛又刺痛起來。

「餵,你哭了?」烏老大道,「大老爺們兒,怎麼跟個姑娘似的?」

「誰說我哭了!」玉旈雲怒道,「我眼睛疼!」

「哈哈,好吧!」烏老大道,「所以你才應該閉上眼睛休息——再說,海上風浪大,睡著了就不會暈得那麼厲害。」

玉旈雲滿腹惱火,可是眼下既無處可發泄,也沒有脫身之計,再者,顛簸的小船的確讓她感到月匈中翻江倒海般難受。罷了,她想,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待我養好了眼睛的傷,再來收拾你們這窩海盜。當下,雙手抱著膝蓋,將頭枕在胳膊上,漸漸迷糊了過去。

待她醒來的時候,隻覺周圍明亮,但眼前卻是一片模糊——是烏老大用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她即伸手要摘下布條來。卻聽烏老大阻止道:「別動!現在是中午,太陽很猛。你眼睛有傷,最好不要被強光刺激。過幾天休養好了再慢慢來。」

也有道理!玉旈雲心中歡喜:能見到光,就表示自己沒瞎!

陽光溫暖地照在臉上,海風輕柔,連海浪的聲音都顯得歡快。她仰起臉側耳傾聽——有海鳥的叫聲。上一次這樣無所事事地享受陽光和清風,是什麼時候?她已經想不起來了。雖然一年半以前,和石夢泉從西瑤乘船北上,也有如此日光如此海浪,但她那時心中時刻掛慮著收回兵權的事。而此時此刻,她看不見,又無路可逃,連掛慮也是徒然,就反而變得輕鬆了起來。真是奇怪。

「我們到哪裡了?」她問。

「就快到海龍幫了。」烏老大回答,「你感覺怎麼樣?還暈嗎?」

玉旈雲愣了愣,晃晃腦袋:「不暈。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海。」

「嗬!你這麼快就忘記了」烏老大笑道,「是誰之前吐得一塌糊塗?我看你就快連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了,才點了你的穴讓你睡沉一些——你已經睡了三天啦。」

三天?玉旈雲怔怔,但覺嘴唇乾裂疼痛,滿口酸苦,這才依稀想起之前暈船的慘狀來——真真是連膽汁都嘔了出來!如果不是烏老大點穴讓她昏睡,她要暈船三天,現在隻怕已經不成人形!不過,已經過去三天了,江陽城裡還不知亂成什麼樣!

烏老大不知她的心思,隻道:「我看你臉色還是差得很——你再撐一會兒吧——前麵就是魔鬼海域,一出那片海,咱們就到家了!」

魔鬼海域!玉旈雲心中一動,自己想要逃出海龍幫,必須要知道通過魔鬼海域的辦法!日後她要帶人來奪回重石剿滅海盜,也需要知道航行這片海域的路線!可恨她現在卻不能摘下眼鏡上布!

烏老大見她的模樣頗為緊張,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從小就在這片海裡玩,每一塊暗礁我都熟悉得很,就算閉上眼睛駕船也不會有事的。再說,我們這條是小船,根本不會碰到暗礁。隻有那些吃水一丈以上的船,才需要小心避讓暗礁。」

原來是這樣,玉旈雲想,不知我們水師的艦船吃水幾何?「大船怎麼避讓呢?」 她問。

「這也要分不同的船。」烏老大回答,「吃水一丈的,有自己的線路,吃水兩丈的,又要走不同的線。之前我們劫過一些西瑤的福船,吃水超過三丈,那就隻有等漲潮的時候,才能靠岸了。不過,反正沒有熟悉這海域的人領航,管你什麼人,都是有來無回——所以,咱們大可以不必擔心翼王那小兔崽子來找麻煩。」

那豈不就是也意味著如果樾國水師前來營救自己,也是凶險萬分?玉旈雲心中又恨又急:「你就不怕翼王能在東海三省找到領航的?」

「這可難得很。」烏老大道,「普通打漁的人不會到這兒來,商船就更加不會來送死了。怎麼會有人熟悉魔鬼海域呢?所以咱們海龍幫才安全得很——你坐好,抓牢船舷,我們進入魔鬼海域了!」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玉旈雲忽然覺得身下一輕,好像船底的水忽然消失小船正落入一個深淵中一樣。心下一駭,趕忙抓緊了船舷。不過緊接著,船底又是一震,好像由高空跌落水麵一般,發出「啪啪」的巨響。她聽到到風浪的聲音在耳邊咆哮,一忽兒東一忽兒西,全然辨不清前進的方向,更有的時候,感覺是在原地打轉,猶如一片秋風中的落葉,不知要被卷到哪裡去。

她感到害怕。即使在千槍萬仞之中矢石交攻之際,她也不曾感到這樣驚慌。因為在那些時候,她所麵對的不過是人,隻要拚著一口氣,就可以將敵人殺死。然而這時候,她麵對的是老天爺,是她無法戰勝的對手。而她的命運,更交在一個來歷不明的海盜頭子手中!自己怎麼就走錯了這一步棋呢?

她的手指幾乎要摳進船舷的木頭中去了。

而這時,風浪之中傳來烏老大的歌聲:「外上外,嘿,推起來呀,嘿,拿起錨頭,嘿,好順風哇,嘿……」他的聲音嘶啞,簡直好像狼嚎一般,又被風浪聲割得支離破碎,簡直聽不清他到底在唱什麼。不過,他卻一直扯著嗓子在船頭嚷嚷著。玉旈雲聽來,竟好像用這奇怪的歌聲和魔鬼海域搏鬥一般。

到底在唱什麼呢?這奇怪的人!她集中精神想聽清楚歌詞,不過,始終隻能聽到什麼「外上外」「嘿嘿呀」之類的,最後終於聽清一句「兩筐裝不了」,心中正不解是什麼東西「兩筐裝不了」,卻陡然發覺周圍已經平靜了下來,又回復了之前那風和日麗的感覺。

「我們已經過了魔鬼海域了?」她驚喜地問。

「過了。」烏老大道,「已經看得見龍爪島了——你也可以放鬆放鬆——難道你的手不疼嗎?」

玉旈雲才也意識到自己的手指已經麻木了,整條手臂甚至肩膀也因為過度的緊張而酸痛不已。又被烏老大見到。真是可惡!她故作鎮定,打岔道:「你方才唱的什麼?」

「是絞關號子。」烏老大回答,「打漁的時候唱的。嘿,我們雖然是海盜,但是也要打漁自己吃。還有許多別的號子,你住一段時間,就都會聽到了。」

我才不要聽你們狼嚎,玉旈雲想,便不答話。

烏老大又駕船行駛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即聽到不遠處有人呼道:「咦,老大,你回來啦!」接著,一陣踩水踏浪之聲,想是那打招呼的人來到了跟前——看來已經到了淺海的地方。那些人和烏老大嘻哈打鬧,幫他推船上沙灘。又有人問:「老大,阿占和你一起去的,怎麼不見他?這個是人是誰?」

「阿占那畜生,不要提了。」烏老大道,「這個人是我碰巧撞上的,因為我受了點傷,我帶他回來,等養好傷再送他回去——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他問玉旈雲。

「我……我姓劉。」玉旈雲信口胡謅道,「單名一個『雲』字。」

「劉雲?」烏老大嘟囔道,「你長得娘娘腔就算了,取個名字也這麼女裡女氣的。」

「老大——」旁邊有個海盜笑道,「你還取笑人家。老大你叫做烏曇,還是曇花的『曇』,豈不比人家更娘娘腔?」

「去你媽的!」烏老大烏曇罵道,「這名字是師父他老人家取的,你敢胡說八道?」

但海盜們顯然是打趣他慣了,毫不害怕,依舊嘻嘻哈哈。

倒是玉旈雲玩味著這兩個字,想起玉朝霧陪皇太後誦經念佛,在佛經中便提到「烏曇跋羅花」,乃是靈瑞天花,象征無量智慧——烏老大一介海盜頭子,竟然取了這樣一個充滿佛理的名字,可真少見。不知他師父是什麼人?

且想著的時候,小船已經被推上了岸。烏曇伸手攙扶玉旈雲:「你跟著他們去休息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去見師父,他那裡有藥,包管讓你的眼睛變得和從前一樣。」

玉旈雲點頭答應,即在兩名海盜的帶領下走進了海龍幫的寨子去。由於她被蒙著眼,也不知拐了幾個彎走了多遠,終於聽到那兩人對她說:「你在這兒等著吧。」她才扌莫索著進了一間房,又找到一張椅子坐下來。不久,有人給她送來茶飯。隻是她經歷了這樣三天三夜的顛簸,已經累得沒了胃口,胡亂吃了一些,就坐著瞌睡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來喚醒她:「劉兄弟,況師父要給你治眼睛啦。快醒醒!」

她才朦朦朧朧地醒了過來,感到四周燈光昏暗,又一條人影在自己眼前晃動。「你就是烏曇帶回來的那位小兄弟麼?」麵前的人影道,「我那逆徒連累你了。」想來這位就是烏曇的師父況某人。

玉旈雲連忙起身施禮:「烏……烏大俠沒有連累在下。若不是他,在下隻怕也遭了……翼王那奸險小人的毒手。」

「哼,翼王!」況師父道,「我早就說海龍幫之外的人,不要去招惹,烏曇卻偏偏要去惹這個什麼翼王。現在可好——我倒看他怎麼收場。」他邊說,邊摘下了玉旈雲眼睛上的布,讓她緩緩張開眼睛來。玉旈雲即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頭發雪白,很瘦,但五官看不分明。

「這小子給你處理得還挺乾淨。」況師父審視著玉旈雲的眼睛,「我幫你紮兩針,敷些藥,過幾天就好。」

「多謝況師父。」玉旈雲大喜,但又忍不住為烏曇辯護道:「其實烏大俠沒有去招惹翼王,是翼王來招惹你們海龍幫。」

「烏曇算是哪門子的大俠?」況師父冷笑了一聲,取出銀針來,「再說,一個巴掌能拍得響麼……劉兄弟,請你閉上眼睛。」

「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玉旈雲道,「但是烏大俠也是為了從翼王那裡取得前輩心儀的武功秘笈,才會和這敗類糾纏在一起的。若真要計較那另外一個巴掌是誰,我看是前輩才對。」

「哦?」況師父已經在玉旈雲的眼眶上紮下了一根針,「你的意思,是老夫貪圖武功秘笈,指使徒弟去巧取豪奪,所以才惹來許多麻煩?」

「我並非指責前輩。」玉旈雲道,「我隻是想說,翼王是個卑鄙狡猾的家夥。他既想將海龍幫守為己用,就會想盡一切辦法——知道你們有愛好,就投其所好來引誘,知道你們有弱點,就窮追猛打來威脅,非要叫你們就範不可。」

「古人雲『無欲則剛』。」況師父又再紮下一根針,「我既無所好,又無所懼,翼王奈何得我?他早先也曾設法帶信給我,許以諸多好處,但我毫無興趣。他這才打起我那逆徒的主意來。」

可真會自吹自擂!玉旈雲想,你若不好武功秘笈,你徒弟又怎麼會千方百計去幫你弄來?

「聽劉兄弟說話,似乎對這位翼王頗為不齒卻又十分了解。」況師父道,「我已聽烏曇說了他和你結識的經過——你是否自己也受了人家的威逼利誘,所以才會呆在這樣一個人的身邊,任其侮辱?」

這話倒也不能算錯!玉旈雲大方承認道:「沒錯,翼王的確威脅於我。」

「那你隻要斬斷自己的恐懼,拋卻自己的欲望,也就不會再受他控製了。」況師父道,又接連紮下數根銀針。

「誰能真的斬斷自己的恐懼,又拋卻自己的欲望呢?」玉旈雲覺得這況師父說話十分虛偽可笑,忍不住想教訓一下這個自以為是道學家。因道:「我在被他威脅之前,自以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誰敢威脅我,大不了和他拚了。可是,當他在我麵前揚言要毀了我的親人和摯友,而且連如何毀滅他們的方法都說得一清二楚,我就慌了,就被他威脅了。雖然今時今日,翼王想要用來害我親友的那些手段已經行不通,但是,我不知他日會不會再有另外一個人,想出其他的法子來害他們。又或者,忽然指出一條我自己尚未意識到的弱點來。也許,我又要被人威脅了。人有弱點,會害怕,會被人威脅,打什麼緊?隻要設法去防備,去補救,去戰勝那個威脅你的人就行了。有時,甚至應該感謝這些敗類,若非他們指出,我尚不知自己有這些弱點。如今既然知道,最好防患於未然!至於欲望——哼,我以為,連一點兒欲望都沒有了,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況師父似乎被她說的愣了愣,下針的手也慢了些,片刻,才笑道:「你這個小兄弟說話倒有意思。你才多大年紀,經歷了什麼風浪,就在這裡教訓起老夫來了?」

「我並不是教訓前輩。」玉旈雲道,「我隻是就事論事。我是一個有弱點的人,也是一個有欲望的人。前輩若是無所畏懼,也無所欲求,那自然是晚輩望塵莫及的。」

「哼!」況師父冷笑,「小子,你以為這樣說話,我就聽不出刺兒來了?你無非是想說我裝模作樣,其實既膽小又貪心罷了。你別忘了,現在你的眼睛在我的手裡,你說話這麼不客氣,就不怕我刺瞎了你?」

「我不怕。」玉旈雲道,「古人說『無欲則剛』,也說『有容乃大』。況師父既然無所欲求,也無所畏懼,又怎麼會怕一個小輩對你言語不敬?你的度量應該比這大海還要寬廣,怎麼會刺瞎我的眼睛來報復呢?」

「哈哈哈哈!」況師父大笑起來,「臭小子,用這種話來激將老夫?你毛還沒長齊,就敢在這裡跟老夫高談闊論做人的道理?等你活到老夫這歲數,再來跟我說這些話吧!」說著,又刺下一枚銀針,同時喝道:「逆徒,你還不進來,在外麵偷聽什麼!」

「師父……」隨著「吱呀」一聲門響,烏曇由外麵走了進來,「徒兒不是有心偷聽,是想看看劉兄弟的傷勢如何。」

「他好得很,瞎不了。」況師父道,「我一會兒給他敷了藥,過七天,應該就能痊愈——你還不滾去龍尾瀑布受罰?」

「是,徒兒這就去。」他說著,恭恭敬敬要退出門去。不過才走了兩步,又被況師父喝住:「慢著,你偷偷扌莫扌莫地躲在外麵,真的就是為了看看這小子的傷治得如何?這小子和你非親非故,隻不過萍水相逢,為何關心他的傷勢?」

「因為徒兒被官府追捕,又失手打散了石灰包袱,劉兄弟才會被石灰傷了眼睛。」烏曇回答,「所以,徒兒若不治好他,心中不安。」

「真是好笑!」況師父道,「這個人是因為你失手才傷了眼睛,那阿占何嘗不是因為你去招惹翼王才會稀裡糊塗做了叛徒。為什麼這個人讓你心中愧疚,而阿占卻讓你痛下殺手?還有那些樾國的官兵,若不是你跑去樾國境內招惹那個翼王,怎麼會露出行藏讓他們來追捕你?不知有多少又成了你的手下亡魂!」

「是,徒兒知錯了。」烏曇躬順地回答。

「你知錯?知錯不改有什麼用?」況師父道,「你在龍尾島那個瀑布下麵差不多從小站到大,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到那下麵去站一次。別人有煙癮、酒癮,難以戒除,難道殺人也有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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