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第 17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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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罡眯眼望著惠民藥局前穿梭的人流:「自從趙王倒台,樾國手握重兵的將軍還有幾個?獨自在西麵享福的岑老將軍不算,剩下的無非是內親王和她的部下——也就是石將軍你還有羅總兵——此外就是劉子飛和司徒蒙。翼王爺既然無法繼續和內親王合作下去,隻能退而求其次。司徒蒙雖然本事不大,又總是笑臉迎人,但這種騎牆的家夥,往往十分狡猾,沒那麼容易被人利用。所以,劉子飛就是翼王爺的最佳選擇。此外……依在下之見,翼王爺不是選擇劉子飛,而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改變了他的計劃。」

「什麼意思?」石夢泉皺眉。

「劉子飛在甘州治河,」郭罡道,「回到駐地後收到翼王爺的一封信,邀請他到江陽來釣魚。當時劉子飛覺得很奇怪,不知為何與自己素無交情的翼王爺會有此舉動。不過,他還是決定來江陽一趟。在途中,我們就聽到內親王被劫持的消息。待見到翼王爺時,他立即將自己原非紈絝子弟,實際心懷天下,想要統禦中原,等等雄心大誌都和劉子飛說了;還邀請劉子飛做他的盟友,許諾日後異姓封王——我當然不在場,因為翼王爺也知道我是內親王的人,我決不能和他碰麵。不過劉子飛回到寓所就將這些告訴我,又對我說,翼王告訴他,呂異的確是內親王設計殺死的,而內親王下一個想要殺的就是劉子飛,又說什麼其實是內親王借翼王之名邀劉子飛來江陽,目的是要造成他被楚國奸細暗殺的假象,要發起對楚國的攻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但沒想到內親王卻被人劫走,下落不明。劉子飛當然震驚又憤怒,當即決定和翼王聯手,並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四處散播謠言,說內親王被楚國奸細綁架。這就唱起了這出楚奸大鬧江陽的好戲。」

原來是這樣!石夢泉沉著臉,等郭罡繼續說下去。

「我聽了劉子飛的話,心中很是奇怪。」郭罡道,「翼王多年來臥薪嘗膽,豈有輕易將自己的家底和盤托出之理?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不知怎麼和內親王鬧翻了,而且遇到了巨大的威脅,所以迫不及待要和另外一個人結盟。劉子飛這個蠢材,自然就成了翼王爺的盟友——不,與其說是盟友,不如說是兵器,此刻還鋒利,待鈍了,就可以丟開。」

這樣倒也說得通!石夢泉想,又道:「那麼所謂劉子飛下一步的計劃,其實也就是翼王爺下一步的計劃。翼王爺如此狡猾,若內親王配合劉將軍唱戲,讓他出兵楚國,然後坐觀戰況,翼王難道看不出我們的目的?」

「當然看得出。」郭罡道,「不過,翼王爺這個人,有賊心有賊膽,就是沒有賊本事,所以他就好像寄生在別人身上的蟲豸一般,事事都要利用別人。他反正也是要利用劉子飛,難道還會去警告劉子飛不要『被人利用』嗎?再說,無論怎麼看,內親王都是一個更好的盟友。現在內親王回來了,翼王爺自然要舍棄劉子飛,重新和內親王合作。」

「但是他們已經翻臉了,怎麼還會再合作?」石夢泉皺眉。

「這還是要問將軍自己。」郭罡道,「你或者內親王究竟有什麼把柄抓在翼王爺的手中?也許有一度,你們兩個都以為危機過去雨過天晴,所以到了擺脫翼王爺的時候了——甚至連翼王爺自己也以為失去了籌碼,方寸大亂,不僅和劉子飛這蠢材結盟,還一時沖動去刺殺內親王。不過,他一定是重新找到了威脅你們的辦法,所以今天全身而退。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不肯將真相告訴我,不過我想提醒你,這個潛在的危機一日不消除,你們就一日不得安心。不是我郭某人自誇,論起顛倒黑白、毀屍滅跡的手段,我認第二,天下沒人敢認第一。幫你們徹底解決這個麻煩,我是最好的人選。」

「謝了!」石夢泉依舊不為所動,「我和內親王都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是麼?」郭罡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表情,沉默地注視了石夢泉良久,似乎是在等待他改變主意,而石夢泉卻一言不發。最終,郭罡隻有嘆了口氣:「既然將軍如此堅持,那郭某人也不好說什麼。他日東窗事發,我還是會替二位收拾殘局的——唉,要知道,解決麻煩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讓麻煩發生,以攻為守——對了,將軍知道內親王為什麼會到江陽來麼?」

石夢泉一愣,不知他為何忽然改變了話題。

「內親王到江陽來,應該是為了迎接從楚國駛來的船隻。」郭罡慢條斯理,「那上麵裝滿了她用假官票從楚國換來的白銀與貨品。我聽說還有重石,乃是《鑄造秘要》上所說,提高鐵器硬度的重要礦石。內親王本來躊躇滿誌,想要大展拳腳。豈料半途殺出個海盜來,將內親王辛辛苦苦掙來的財物搶掠一空。更沒有想到這海盜竟然陰差陽錯,連內親王也抓了去,釀成恁大風波。」

「你不會是又要獻計去奪回這些財物吧?」石夢泉對這個陰險的男人已經厭惡透頂——和他對話,不僅要時時提防上當,還要克製怒氣,真比打仗還累。

「那些財物當然要奪回來。」郭罡道,「盜取楚國官票印版,潛入楚國用假官票采購物品,內親王花了多大的心血?怎能就這樣白白葬送在一群無知海盜的手中?」

「那些財物已經不在海龍幫手中了。」石夢泉提醒他,「烏幫主說,他們被蓬萊人圍困,九死一生才突圍而出。但是海島已經被蓬萊人占領。難道你要我們發兵去打蓬萊人?」

「沒——錯——」郭罡一字一字道,「就是要發兵去打蓬萊人——不瞞將軍,我昨天聽到那海盜交代事情的經過,尤其聽到因為這群亡命之徒得罪了蓬萊人,內親王差點兒喪命,我真恨不得將這姓烏的蠢貨五馬分屍。不過,我又一想,內親王的這番奇遇,既造成了今天的麻煩,也提供了解決麻煩的辦法——蓬萊國是個什麼玩意兒?他們不是向楚國納貢稱臣的屬國嗎?蓬萊國的人圍困內親王,就等於楚國人綁架內親王。這樣算起來,劉將軍沒有造謠,沒有欺君,我們對楚國宣戰也是名正言順的。劉將軍再不用做些多餘的事情來給自己圓謊,也就自然不會來找內親王的麻煩了。」

啊,可不是如此!石夢泉完全沒有想到。

「所以,石將軍和羅總兵不應該對內親王歸來的事秘而不宣,而應該立刻公告天下,是楚人指使蓬萊人加害內親王。此事越早定論,我方就越主動,劉將軍那邊的變數也就越小。」郭罡道,「才外,劉將軍另外擔心的一件事,就是內親王和他爭功勞。其實,咱們也可以給他吃一個定心丸——楚國就讓劉將�

�去打,內親王大可以借兵給他去打。但保留自己的精銳部隊,尤其是這一年來在神女關和蓬萊城操練的水師。內親王要帶著這些兵馬去和和蓬萊國開戰。她可以說,海龍幫早已歸順了大樾國,所以蓬萊國和海龍幫的恩怨,就是他們和大樾國的恩怨。劉將軍或許會覺得內親王幼稚,但這卻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如此一來,內親王可以避免和劉將軍擠在這江陽城中發生沖突,另一方麵,如果劉將軍打開了楚國北方的大門,內親王則可以率領水師從楚國的東麵登陸。我想,那裡防勢薄弱,我軍可以長驅直入。不僅如此,西瑤是個騎牆的家夥,如果看楚國敗局已定,他們可以和咱們聯合,從天江攻入楚國。到時候,楚國還不覆亡嗎?」

果然!石夢泉幾乎可以看到玉旈雲站在涼城的城樓上,將楚國踩在腳下——她神采飛揚,萬裡山河任她指點!

沒有想到,這個令他、羅滿和顧長風萬分撓頭的難題,郭罡寥寥數語就解開。好像麵對一個強大的敵人,你忽然找到了其死穴,輕輕一指,就逾險而過。

可是,他猛地掐了自己一把——這話出自郭罡之口,豈能相信?初次相遇時,這個人出賣自己的主公投靠玉旈雲,之後,或者巧語迷惑,或者先斬後奏,幾乎將玉旈雲玩弄於股掌之間。就算玉旈雲後來又一度重新啟用他,向他征詢關於養老稅、楚國和翼王等問題的意見——看看這個人都給了些什麼建議?就是他將玉旈雲推進翼王的陷阱裡!原本不該如此的!

決不能讓這個狡詐的家夥再有機會迷惑玉旈雲!

於是冷笑一聲:「這就是你寫的那幾折戲,想內親王照著演是不是?」

「豈敢!」郭罡道,「我早已說了,郭某人乃一介謀士,出謀劃策乃是我的本分,至於最終是否采納我的建議,那就不是我所能控製的了。還要看內親王如何決斷——不,此刻內親王病情嚴重,隻怕要請石將軍決策了。」

「我決策?」石夢泉一把揪住郭罡的領子,「好,我先把你這個逃犯扭送總督衙門!」說著,拽了郭罡就往巷子外走。

到巷子口的時候,迎麵過來一個羅滿手下的士兵:「啊,石將軍,原來你在這兒——端木姑娘讓卑職告訴您,內親王醒了。」

「果真?」石夢泉灰暗的心情立刻亮堂了起來。將郭罡朝那士兵一推:「你替我看著他,我去看看內親王。」即三步並作兩步沖回惠民藥局裡。

撲進後院的小房間,果然看到床上的玉旈雲睜開了眼睛。端木槿和顧長風的夫人一邊一個侍立著,與她們紅潤的麵色相比,玉旈雲顯得憔悴萬分,簡直好像藥罐子裡冒出來的一蓬白霧,稍稍有一點兒風,就會把她吹散。

「王……王爺……」石夢泉生怕自己是在做夢。在門口駐足不前。

玉旈雲也仿佛不知自己是否身在夢中,呆呆地看著石夢泉,過了許久,才緩緩抬起右手:「是夢泉麼?你過來!」又對端木槿道:「是白天還是晚上?為什麼這麼黑?」

「是白天。」端木槿一邊掐著玉旈雲的脈搏,一邊說道,「不過因為你患了金創痙,不能見光,所以我吩咐他們掛了簾子。」

「金創痙?」玉旈雲喃喃,忽又笑了一聲:「可真是什麼倒黴的事都遇上了。可是我竟然還沒死——看來我真若非有老天庇佑,那就是個殺不死的妖怪。」

「你有沒有老天庇佑,我可不知。」端木槿冷笑,「不過我知道,人的運氣總有用完的時候。而真正殺不死的,隻有死人而已。」她說著,丟開玉旈雲的手,走出門外。

「端木姑娘……」石夢泉怕端木槿著惱。

「我去催他們拿藥來。」端木槿頭也不回。

「我也讓桂嫂趕緊把粥熱上。」顧長風夫人道,「總要先吃些東西,才能喝藥。」她將玉旈雲的被子拉好,溫和地笑了笑,退出房門去。

「她是誰?」玉旈雲問。

「是顧大人的夫人。」石夢泉在床邊坐下,又將油燈挪得更遠了些。

「別——」玉旈雲阻止,「拿回來,我看不見。」

「王爺要看什麼?」石夢泉擋著燈光,「這就是惠民藥局裡的一間房間而已,什麼也沒有。端木姑娘和顧夫人都走了。隻有下官。沒什麼好看的。」

「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玉旈雲道,同時好像盲人似的,伸出手來,探尋石夢泉的位置,拽住了他的衣袖,跟著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緊緊握著不放。「我果然還活著……」她喃喃道,「其實我以為自己死了呢!從海上到這裡,除了身上的傷痛,什麼都不知道,都不記得,我真以為我死了——睜眼居然看到你,可不是靈魂出竅了麼?原來我沒死。」

感覺到她滾燙的、濡濕的肌膚緊緊貼著自己,石夢泉剎那有如電掣,竟不知自己身處何地,片刻才回過神來:「王爺沒有死。下官不會讓王爺死的。」

「嘻!」玉旈雲笑起來,「你既然口稱下官,怎能命令我這個王爺,『不讓』我做什麼事?隻有我才能命令你不準死。你隻能求我,求我好起來,好讓你繼續為我效力。」

石夢泉愣了愣:這不是前一夜,在治療的緊要時刻他對玉旈雲說的話嗎?當時她承受的巨大的痛苦,神智不清,沒想到竟然還記得!「王爺身陷險境,都是下官的錯。如果我當初陪著王爺一起來江陽,就不會這樣了。王爺不知道,我在京城聽說你被綁架的消息,就趕來江陽,一路上好像瘋子一樣。昨天進城的時候,正巧碰上烏幫主帶你來求醫,我見到你的樣子和死人差不多,差點……」

「我這段日子以來,倒真是和死人差不多了。」玉旈雲用力握著石夢泉的手,似乎要感覺到他的脈動,才能確信自己確實是活著。

石夢泉覺察到她滿手冷汗,不由擔憂地問:「王爺,傷口疼得厲害嗎?」

「也就那麼回事兒吧。」玉旈雲語氣淡然,但是聲音古怪,顯然每說一個字都是咬緊牙關在忍痛,「傷病殺不了我,難道這點兒痛楚能殺得了我?我問你,昨天顧長風說,劉子飛借口我被楚人綁架,要領軍征楚。現在這事怎樣了?」

石夢泉搖搖頭:「昨夜他氣急敗壞地回去了,之後做了什麼,我還不知道——」才說到這裡,想起方才在門外和郭罡的一番對話,喉嚨就被梗住了——要告訴玉旈雲嗎?要詢問她有關郭罡的事嗎?他不忍心,也不敢,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玉旈雲卻不知他的心思,冷笑道:「這有什麼難猜的?隻怕是在家裡燒香拜佛,指望我死掉,這樣他還可以繼續當他的南征統帥——要不然就是計劃著怎麼派個刺客殺了我。嘿,他這老小子這麼遭人討厭,隻怕老天不會幫他。」

「下官等也是這樣猜想。」石夢泉道,「所以,為免讓劉子飛有機可乘,羅滿已經加派人手保護王爺的安全。而王爺平安歸來的消息也暫時未對外公布,以免劉子飛狗急跳牆,派出一大批所謂的『楚國刺客』來,搞得江陽更加人心惶惶。」

「我也隻是說說。」玉旈雲道,「以劉子飛那點兒心機和膽量,我看他還不敢來刺殺我。反倒是你們弄這麼多人在外麵守著,豈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麼?而且騷擾了惠民藥局其他的病患,難怪端木姑娘臉拉得比驢子還長。還是把守衛撤了吧。」

「這萬萬不可。」石夢泉道,「王爺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容不得半點馬虎。」

「我的命固然要緊,但是大局也不能不顧啊!」玉旈雲道,「我為何要苦心經營東海三省,在這裡興建兵器作坊,操練軍隊,鼓勵農耕……不都是為了日後可以從這裡跨過大清河去嗎?劉子飛現在跑來,在我的地盤上興風作浪……他的軍隊就在城外駐紮著……他隨時隨地可能壞了我的攻楚大計……還有翼王這混蛋,也沒安什麼好心……你知道麼,他曾經派人偷襲羅滿,後來又說要騙劉子飛到江陽來,取其性命嫁禍楚人……我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改變計劃……若他仍舊照此行事,他嫁禍的就不是楚人,是我……」

翼王果然是想殺劉子飛!郭罡說的沒錯!石夢泉暗想,翼王當時是陣腳大亂才和劉子飛聯手,如今又回頭來找玉旈雲,那劉子飛對來他來說是毫無用處了?不僅毫無用處,而且知道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是個巨大的威脅。那麼,翼王會不會重拾之前的計劃,殺了劉子飛?不由冷汗直冒。但在玉旈雲麵前不能表現出來,以免病人多添憂慮。於是柔聲勸道:「王爺不要費神想這些,養病要緊。」

「我不費神,難道指望你麼?」玉旈雲笑,「如果是讓你去領軍南征楚國,我倒還放心些。光明正大的戰場,光明正大的對手,冷千山、向垂楊之輩,豈是你的敵手?不過劉子飛這種敗類,盡用些陰騭手段,你是對付不來的。」

石夢泉一愣:這番言論和郭罡如出一轍!他不禁借著那幽暗的微光怔怔看著玉旈雲:是嗎?是因為這樣,你才瞞著我,以那個卑鄙的男人為謀士嗎?這話燙著他的喉嚨,幾乎脫口而出。可是,看到玉旈雲那憔悴的病容,他又咽了回去——即使要問個明白,也不能是現在!便笑了笑,道:「和王爺比起來,下官自然是愚鈍不堪。但王爺總得養好身子,才能收拾劉子飛等敗類吧?」

「是。」玉旈雲笑笑,「你每次這樣婆婆媽媽的說話,我就覺得你是被我姐姐附身了。」

「皇後娘娘吩咐我照顧王爺。」石夢泉回答,「她說王爺就隻會看著前麵的目標,看不到路上的絆腳石,也看不到路邊的荊棘。我應該替王爺掃除絆腳石,斬斷荊棘,免得王爺受傷。可惜,我常常辜負娘娘的囑托。」

「嘻!」玉旈雲伸手在他月匈口一戳,「你這個人,怎麼什麼都攬上身呢?連端木槿都成日說什麼『大夫不是神仙』,要為自己撇清乾係,你難道是神仙嗎?我要走的路這麼長、這麼崎嶇,你豈能每一刻都陪著我?就算陪著,又豈能把每一絲危險都預計到?即使真預計到了,難道你就都能化解麼?海龍幫的那個烏曇武功出神入化,我卻在他的眼前被蓬萊人射中。換了你在旁邊,難道就能攔下蓬萊人的箭矢了?」

我雖攔不下,但我會用身體去擋住你,石夢泉心裡說,不過這些卻不用講出來——這時候,講什麼也沒有用。玉旈雲已經受傷了。唯有對自己發誓,將來絕不讓此事重演。

「所以你不要自責。」玉旈雲再次握住他的手,「其實你應該像端木槿那樣,罵我自己找死,罵我不愛惜自己……有時候我的決定是錯的……我不該冒險,不該急躁……唉,如果我那天沒有去畫舫上找翼王……」

「王爺少說些話,休息吧。」石夢泉聽到她的口齒有些不清,說話也開始前言不搭後語,「傷口痛得厲害嗎?我叫端木姑娘來看看?」

「不用。」玉旈雲搖頭,將石夢泉的手拉近了幾分,似乎是要看清他手掌的每一條紋路。接著笑了起來,抬頭望著他道:「你知道麼?翼王這個混蛋雖然叫人討厭,不過他有一句話說得很有道理——他曾經說,你是我的定心丸。我看你不僅是定心丸,還是止痛丸,金創藥,大還丹……」

她話還沒說完,石夢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王爺這是要把我吃了呢?」

「不用吃。」玉旈雲笑道,「你這靈丹妙藥隻要看到就包治百病了……你這瘋子……從西京趕過來……也幸好你趕過來……幸好……」

她的眼神因為發燒而有些渙散,看在石夢泉的眼中卻好像有一種異樣的光彩——好像是喜悅,好像是甜蜜,似乎還有些嬌羞。這是少女,不是馳騁沙場指點江山的年輕武神。石夢泉一時之間竟有些癡了,此情此景,他想緊緊把她抱住,嵌入自己的身體裡,融進自己的骨血,以後,就用這副身軀替她遮擋一切危險,再也不離開她的身邊,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心潮激盪,讓他幾乎不能自製。不過,看到玉旈雲飽受病痛折磨的瘦弱身體,他害怕自己最細微的動作都會將她揉得粉碎。

「王爺……我……」他喉嚨乾澀,不知自己想要說什麼。

「恩……」玉旈雲輕輕地應著他,身子偏了過來,頭枕在他的胳膊上。他心底又不由一漾,但低頭看,卻見玉旈雲眼睫低垂,已經又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期末的時候學生很忙,偶也很忙

遲到的51福利……(餵,明明不是福利,是拖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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