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第 17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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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王的手掌就要擊中烏曇了。卻忽然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怪風,陰柔的勁力綿綿不絕, 竟將翼王整個人刮了開去, 直撞在對麵的牆上。

「誰?」翼王穩住身形, 怒喝。

一條黑影從窗外飄然而入, 無聲無息,落在烏曇的身邊。油黃的燈光下,可以看到他十分瘦削, 須發雪白,神色卻相當嚴肅。

「年輕人, 不要妄開殺戒!」他教訓翼王。

「你……你是何人?」翼王問。

「我是烏曇的師父。」這老人將手掌抵住烏曇的後心, 隻片刻,烏曇麵上的黑氣就散去了不少。

烏曇的師父?翼王早知海龍幫有個令人又敬又怕的況師父,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可以感覺到其人身上有凜然不可侵犯之氣, 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氣流,圍在他的身邊, 形成一張保護網, 旁人不得近前。

果然是個隱士高手!

翼王不敢怠慢,笑了笑, 道:「原來是況老前輩,久仰久仰——之前晚輩托令徒送您一本《綠蛛手》秘笈, 不知前輩還看得入眼麼?」

「你……就是那個……什麼王爺?」況師父看也不看他一眼。

「晚輩是樾國的十四王爺, 封號乃是一個『翼』字。」翼王句句陪著小心,「晚輩和令徒頗有些交情,此前還一直想去海龍幫拜會前輩呢。」

「不必了。」況師父冷冷道, 「海龍幫與世隔絕,不歡迎外人打擾。我徒兒之前無論答應過王爺什麼事,或者有哪裡得罪過王爺,我都希望就此一筆勾銷,王爺隻當沒見過他這個人。也沒見過老夫。」

「這……」翼王碰了一鼻子灰,「這又何必呢?聽說況師父十分喜愛搜集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笈,令徒孝心可嘉,四處尋訪。我也是因此才與他相識——其實除了《綠蛛手》,我還有……」

「年輕人!」況師父打斷他,「我平生第一討厭人殺生,第二討厭人說謊——你方才想要殺我的徒兒,被老夫製止了,現在你又對老夫滿口胡言。我不想破戒殺人——你是要逼我把你踢出門去嗎?」

翼王一怔——這對古怪的師徒,自己絕非他們的對手,惹不起,總躲得起吧?看來今日諸事不宜——倒不如回去想想下一步棋該怎樣走!於是,一跺腳道:「好稀罕麼?本王和你們客套,你們倒擺起架子來——你們最好快快回你們的孤島上去,免得我讓官府來捉拿你們——還有你徒弟之前擄走我未婚妻的這筆帳,容後再算!」說著,走出門去。

況師父仿佛全沒聽見,絲毫不為所動,隻專心致誌幫烏曇抵禦毒素。過不多時,烏曇咳了兩聲,吐出一口黑血來,睜開了眼睛。隨即倒身叩頭:「師父,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要瘋到幾時?」況師父冷冷看著他,「你把海島拱手讓給了蓬萊人,又把弟兄們丟在海上,自己跑來江陽城——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去了?」

「徒兒隻是想治好劉姑娘的傷。」烏曇解釋,「那個……就是劉兄弟,後來徒兒發現她其實女扮男裝……她……她是因為幫弟兄們抗擊蓬萊人才受傷的……況且,若不是徒兒冒失,將她帶回海島來,也不會連累她……所以……」

聽著他結結巴巴的話語,況師父的眉頭越擰越緊:「你……是為了那個小子……丫頭?我以前從未見過你對什麼事如此執著……不,若是有人得罪了你,你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倒的確是執著得很,不叫人家百倍奉還,你是不死不休的。如今為了一個不相乾的人……你竟然可以什麼都不顧,還真叫為師吃驚!你……你莫非對這個丫頭心存戀慕?」

烏曇一怔,隨即臉紅了起來。幸虧他膚色黝黑,況師父也瞧不出。「師父說哪裡的話!」他道,「徒兒隻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她,既然害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就要負責醫好她,否則良心難安。」

「原來你還有良心?」況師父冷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殺人殺得太多,已經把良心都扔了呢——好,那為師倒有些欣慰了!不過這個什麼劉姑娘,是那個王爺的未婚妻,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趁早不要再去招惹別人。我看樾國的這些高官顯貴明爭暗鬥,處處隱藏殺機,麻煩得很!」

「她其實不姓劉。」烏曇道,「她叫做『玉旈雲』,也算不上是那個翼王的未婚妻,她是被逼才答應婚事的。」

「哦?是麼?」況師父顯得毫不關心,「總之,既然她不是海龍幫的人,你對她也沒有戀慕之心,她和她未婚夫的事情,與你就沒有關係——如今她的傷勢如何了?聽說這裡的女大夫醫術非常高明。」

「有些反復,不過……應該已經無甚大礙了吧。」烏曇回答,心中陡然有種失落之感。

「那好。」況師父道,「既然她的傷勢沒有大礙,你該做的就都做了——快跟為師回去,弟兄們都還等著你呢!我想蓬萊人在海島上一無所獲,不久便會撤走,大夥兒便可以回歸家園。從此以後,中原的事情,你還是少理為妙!」

「是……」烏曇答應——他早已料到會是這樣。況師父要他過與世隔絕的修行生活。而他是絕對不能違抗況師父的。哪怕有時會有小小的偏離,但最終依然還要回到師父的身邊。

戀慕。鐵叔問過他。方才況師父又問。他都否認了。但是撫心自問:他對玉旈雲的感情是怎樣的?他也解釋不清楚。他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看她笑,看她發脾氣,看她妙計達成時得意的樣子……這就是戀慕嗎?她是別人的未婚妻,他不在乎——那笑裡藏刀的翼王,可以輕易殺了。帶她離開翼王的身邊,相當於是救她出火海了。但是,還有石夢泉——永遠忘不了前一夜在病榻上他們互相注視時的眼神。而今日,當她氣息微弱,幾乎被傷痛摧毀時,他聽見,她喃喃呼喚石夢泉的名字。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才叫「戀慕」吧!烏曇想,和他們相比,自己的那份模糊的感覺什麼都算不上。

既然如此,他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他的使命的確已經完成了。

「還不走?」況師父催促。

「是。」他站起身,忽又想起什麼:「師父,鐵叔還關在官府的牢裡呢,我得去跟總督大人說一聲,帶上鐵叔。」

「哦?」況師父道,「那也好。而且我聽說之前你還派了阿康帶著幾個弟兄到水師去搬救兵,至今也未見回去,隻怕也是被抓了。你一並打聽打聽他們的下落。為師在會友客棧裡等你。」

「是。」烏曇答應著,出門到後麵來找顧長風。不過到後院時,卻不見羅滿與顧長風的身影。守衛的士兵告訴他,兩人已經回去了。

「啊,是麼……」烏曇向他道謝,又要退出來,再跑一趟總督衙門。隻是不經意掃了一眼玉旈雲房間的窗戶——他的腿腳便不肯移動了: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也接到了離開的命令,可是心裡卻舍不得。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回到海島,過以前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他的身體的某一部分遺落在了這片土地上。不,是被玉旈雲撿到了,拿走了。令他從此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這要如何是好?

至少和他道別?他想,不,隻要見她一麵。此一去,也許今生今世不會重逢。看她一眼,至少不要留下遺憾。

這念頭如同一個小小的火苗,從心底躥起,熊熊燃燒。他不好上前去敲門——既怕吵醒了玉旈雲,又覺得自己沒什麼理由去見她。於是退出院子來,悄悄繞到屋後——之前翼王深夜闖進來的那扇後窗尚不及修理,隻是用木板交叉縱橫的釘上。留有有三兩條縫隙,堪堪容他張望。

他看見房內此刻隻有玉石二人。石夢泉在床邊坐著,低著頭,麵目完全隱在陰影之中。玉旈雲合眼睡著,兩頰潮紅,眉頭緊鎖,顯然仍發著燒。她緊緊握著石夢泉的手,擺在自己的月匈口。仿佛生怕鬆開了,石夢泉就會離開,或者她自己就會跌入一個深淵中去似的。

烏曇情不自禁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從不曾嫉妒過什麼人。石夢泉這位年輕的將軍——論相貌,並不驚人,論武功,尚在烏曇之下,雖然身份顯赫,但是海龍幫幫主又豈會將區區官職放在眼中?若換在以往,和此人萍水相逢,烏曇可能轉眼已把他忘了。甚至根本就不會注意到有這麼個人。然而現在,他對這個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羨慕。甚至願意不惜一切同此人易地而處。

可又怎麼可能呢?

人各有命!他告訴自己,他烏曇的命是屬於況師父的。他該走了。

但這時候,忽聽到石夢泉的呼聲:「王爺——王爺——你怎麼了?」

烏曇的心髒都差點兒從嘴裡跳出來,又湊到窗口一看,隻見玉旈雲不知何時竟坐起了身,雙手在空中揮動,不知要抓住什麼。當石夢泉想要安撫她的時候,她就掙紮了起來,好像要拚命一般,以那樣虛弱的身體,竟然甩開石夢泉,跳下了床,直朝門口沖去,口中呼道:「救人啊!快救救我娘!你們都愣著乾什麼——快救人!」

烏曇聽得一頭霧水,正猶豫要不要破窗而入,便見玉旈雲一個踉蹌向前撲倒。幸虧石夢泉箭步上前去抱住她,才沒有跌在地上。「王爺!是噩夢!快醒醒!」石夢泉緊緊抱著她,又輕輕拍著她的背。

玉旈雲才漸漸安穩下來了,睜開眼:「是……是噩夢?」

「是噩夢。」石夢泉柔聲安慰,「我聽你叫你的母親……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

「娘……」玉旈雲還有些恍惚。遠遠的,烏曇看她似乎露出一絲淒然的笑容:「沒錯,我是夢到我娘了……她在我六歲的時候溺水而死……」

「下官是第一次聽說。」石夢泉道,「王爺可能是因為用了麻沸散,所以有些迷糊,想起往事,就發噩夢……端木姑娘說,麻沸散會有這樣的麻煩……」

「關麻沸散什麼事?」玉旈雲打斷,「你知道嗎?我六歲那一年,她們在宮裡送花神,所有的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娘是她們推選出來的花神,她們一起乘著畫舫去葬花。還有一班伶人鼓樂助興,唱什麼『無情東風惱』,什麼『芳魂散去無人問』,還有『都歸紅塵』……本來我也要一起上船去的,不過她們說我年紀小,不能去。我那裝了花瓣的錦囊就交給了我的伴讀……那麼平靜的湖麵,忽然吹起了一陣妖風……畫舫就沉了……」

「王爺,思慮傷身。」石夢泉道,「這些往事,還是以後再告訴下官吧。」

玉旈雲搖搖頭:「如果想這些事會傷身,我隻怕早已死了。恰恰相反,我倒覺得我遲遲不死,怎麼傷、怎麼病都不死,就是因為總是想著這些往事——你還記得我姐姐剛成親那會兒遇刺的事麼?」

石夢泉當然記得。那時慶瀾帝還龍潛藩邸,接二連三有刺客企圖對玉朝霧不利,鬧得府中人心惶惶。雖然最終刺客伏誅,但玉朝霧陪嫁的丫鬟仆婦無一生還。這也是玉旈雲憎恨楚國的開端。以前他一直對其中的緣由不甚了解,這兩年從不同人的隻言片語中才探出些端倪:楚國朝廷用心險惡,先將屈死忠臣的女兒冒充宗室公主出嫁,又派刺客前來刺殺,為的是撕毀與樾國的和約。玉朝霧、玉旈雲姐妹不過是無辜的棋子。難怪玉旈雲對楚國恨之入骨。

他不禁暗暗嘆息。

「有一天晚上……」玉旈雲繼續幽幽地說下去,「因為我病了,所以姐姐和她陪嫁的趙嬤嬤一起陪著我。我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聽到她們在說話——趙嬤嬤說,隻怕我們大家都難逃一死。姐姐問她為什麼。她說:『殿下,這還不明擺著?隻要是和韓國夫人沾上了邊的,都活不成啦。』韓國夫人就是我娘生前的封號。我聽到她們這樣說,就完全醒了。姐姐自然要趙嬤嬤不得胡言亂語,趙嬤嬤道:『老奴豈敢亂說?殿下自己想想,韓國夫人是皇上曾經想聘為貴妃的人,雖然這事最後沒成,但是皇上對韓國夫人幾時死過心?皇後能容得下嗎?畫舫怎麼好好的就沉了?為什麼當日幸存的女眷們也跟著一個一個不是瘋了就是死了?你別看皇後娘娘平時好像待你們姐妹不錯,但是為什麼會讓你來和親?我聽宮裡有傳聞,說你長得太像死去的韓國夫人,所以皇上原本打算立你為妃。皇後娘娘怎麼能容得下呢?所以才要你和親,這還不夠,要把你們姐妹都殺了,才一了百了。』」

竟有這樣的事?石夢泉吃驚,又感到萬分心痛:「王爺,別再說了,歇歇吧。」

「不……」玉旈雲微微喘息,「我不想歇……我……」

「王爺!」石夢泉忽然驚呼,「你的傷口又裂開了!」

從窗戶的縫隙中,烏曇可以望見,玉旈雲的肋下殷紅一片,在那身白色的衣衫上顯得尤為觸目驚心。見此情狀,他哪兒顧得了其他,一拳打爛窗板跳進房去。從石夢泉懷中把玉旈雲奪過來,隻見其麵色青白,眉頭緊鎖,嘴唇已經被咬出血來,想是方才說那番往事的時候,身心都承受極大的痛苦。烏曇即抓住他的腕子,將真氣緩緩輸入她的體內,又向滿麵驚愕的石夢泉喝到:「還不快叫端木姑娘來?」

石夢泉才好像被從噩夢中叫醒,奔到門口大聲命令:「快找端木姑娘!快!」外麵立刻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不要……大驚小怪……」玉旈雲強笑著,「這點小傷,殺不死我……你忘了,我比你更狠心拚命嗎?烏幫主?」

我不要你狠心拚命,烏曇想,我隻要你平安無事。可是這些話,他又怎能說出口?尤其是當著石夢泉的麵。他隻能沉著臉喝斥:「你快閉嘴吧!要跟老子比狠心拚命,也要留著條小命,日後好好比過。現在這算什麼?你也不想想,你這半個月來是靠著誰的內力才吊住一口氣呢?」

「哈哈哈!」玉旈雲忍痛大笑,「這話說的好!不過,傷到像我這麼嚴重要靠別人吊著一口氣,你隻怕還沒試過吧?所以無論如何,還是我更勝一籌。」

烏曇又要駁斥她,但顧長風夫人匆匆跑進來:「內親王出了什麼事?端木姑娘因為藥材庫被燒毀,所以方才出去借調藥材,還沒回來——我帶了許大來。」 她指指身後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子。

這光景也不能計較太多。石夢泉忙叫那許大夫近前來。他皺眉替玉旈雲把了一陣脈,又誠惶誠恐地剪開傷處的衣衫和繃帶看了兩眼:「這個……端木姑娘用針線縫合傷口,現在撕裂了,要重新縫合才行……在下並沒有學過。」

「那誰學過?」石夢泉急道,「快叫他來!」

「整個惠民藥局的大夫裡隻有端木姑娘一個人會。」許大夫回答。

烏曇差點兒想抬腳將他踢出門去:「庸醫!你們跟著端木姑娘學藝,到底學了什麼?」

「你也不用罵他。」玉旈雲咬牙忍痛,「去拿金創藥來,隻要紮緊了不出血,自然會長好。」

「不行。」顧長風夫人出聲反對,「我聽端木姑娘說,這樣深的傷口如果不用針線縫合,會很難愈合,拖的時間久了,難免沾染些汙穢之物,又會流膿發炎,危害無窮。大人已經染了金創痙,豈能再冒險?」

「那可怎麼辦?」石夢泉急得亂了方寸,看門外守衛的士兵有幾個探頭張望,就吼道:「你們看什麼?還不去找端木姑娘?」

士兵知道事態嚴重,不敢耽擱,飛跑而去。

「做什麼這樣大驚小怪。」玉旈雲額頭全是冷汗,語氣還滿不在乎,「隻是說不動針線會很難愈合,又不是說一定不會愈合——快拿金創藥來吧。」

「王爺!」石夢泉高聲打斷,「請你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喉嚨被梗住,說不下去了。

「其實……」顧長風夫人小聲道,「其實我常常給端木姑娘打下手,倒是學過縫合之術,不過還生疏的很,端木姑娘說,我縫的傷口日後會留下疤痕。」

「果真?」石夢泉和烏曇都大喜。玉旈雲則「嗤」地笑出來:「想我玉旈雲縱橫沙場,還怕留疤痕嗎?拿針線來!」

「不過縫傷口要用麻沸散。」顧長風夫人道,「我卻不知道份量。」

「那種玩意兒不用也罷。」玉旈雲道,「古人不是還可以一邊刮骨一邊下棋嗎?昨天沒用麻沸散,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快去準備針線!」

顧長風夫人才不再多說了。快步跑出房去,不多時就抱著藥箱、針包等回來。將剪刀、銀針都在油燈上烤過,又把線浸在燒酒裡。然後用一張乾淨的白布蓋在玉旈雲的身上,隻在傷口處剪開一個圓洞,不大不小,剛好可以看清傷處的情況。她便又再洗了一次手,取了手巾蘸著清水輕輕擦洗傷口。完畢,又在手巾上蘸了些許燒酒:「王爺,妾身不識針灸止痛之法,請你忍住。」

玉旈雲的額頭已經滿是冷汗,但麵上還帶著笑容:「這點小傷怕什麼?烏幫主,我果然比你狠吧?」

烏曇握著她的手,隻感覺冰涼如死人一般,若不是她在微微打顫,簡直不敢相信她還活著。當顧長風夫人那蘸著燒酒的手巾落在傷口上,玉旈雲的手猛地收緊了,好像要把烏曇的手捏碎一般,力氣之大委實叫人吃驚。不過,正是這樣手骨幾乎要爆裂的疼痛,將她的痛楚傳給了烏曇。烏曇心中先是火燒一般地疼,接著又驀地有一絲歡喜:咦,她現在是抓著我的手,而不是石夢泉啊!

隻不過剎那心襟盪漾,還不及細細體會個中滋味,便覺丹田一陣絞痛,跟著眼前一黑。糟糕!他暗呼,岔了氣!這可要害死人——但正著急的時候,卻有一隻手抵住自己的後心,澎湃的力量注入他的體內,瞬間撫平所有的不適,精神也為之一震。回頭看,隻見況師父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房內。

「師……師父……」烏曇心虛。

「咦?這可真是稀客呀!」玉旈雲見到石夢泉神色半是困惑半是戒備,笑道,「夢泉,我給你介紹——這位是烏幫主的師父況前輩,大俠翦重華的弟子,西瑤孝文太後的師弟——他的武功出神入化,隻怕與當日跟我下棋的闋前輩不相上下呢!怎麼?況前輩,你不是厭煩俗世之人終日殺伐,所以不肯離開海島嗎?什麼風把你吹到江陽來了?稀奇,稀奇。」

「我是來帶我徒弟走的。」況師父回答,「我怕他在邪路上行得太遠。不過正巧撞上你這臭……丫頭重病……看你這模樣,比起剛來海島的時候,判若兩人——遭此病痛折磨,你有沒有反省過?若是當初你們都聽老夫的話,不與蓬萊人計較,不去造無謂的殺孽,又豈會有今日的痛苦?」

玉旈雲本來疼得連咬牙的力氣都沒有,但是平生最討厭被人教訓,於是用盡全力冷笑道:「況前輩真會說笑!正是因為有今日的傷痛,才讓我更加確信蓬萊人乃是卑鄙凶殘之輩。到我大樾國的海域撒野,射傷大樾國的王爺,此仇不報,我大樾國國威何存?」

「哼!」況師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再也沒有想到,你這丫頭竟然是樾國的皇親國戚——女人做王爺,這還真是千古奇聞。」

「哈,我隻當你這句是恭維的話。」玉旈雲道,「我不僅是樾國王爺,手裡還掌管幾十萬的兵馬——包括東海三省的水師——怎麼說我也和海龍幫眾弟兄同甘共苦過,不如待我派樾國水師去剿滅蓬萊兵隊,幫你們把海島奪回來,如何?」

「不需要你操心。」況師父冷冷道,「也不要你多造殺孽卻算到我們的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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