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第 19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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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槿睜開眼,看到林樞在自己的身邊。這曾經是一個多麼讓她魂牽夢縈的人, 然而此刻見到, 卻讓她打了個哆嗦, 「噌」地一下坐起身——環顧四周, 是一片小樹林,不遠處,烏雲一般, 是楚軍士兵。

「這是……什麼地方?」她問。

「攬江城外。」林樞道,「你的傷不打緊, 不過最近太過操勞, 須得好好休息才是。這裡是兩軍前線,飲食休息都沒有保障。你不該留在此地。霏雪郡主就要回去南方和程大人會合,我會請她帶上你。等收復了攬江城, 我再去找你,如何?」

他的聲音一如記憶中那般淡定溫柔。可是聽在端木槿的耳中, 卻猶如一把鈍刀, 正緩緩剖開她的月匈膛。她不由自主地向後縮。

林樞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嘆了口氣:「槿妹,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回到攬江來。你放不下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雖然那趙宏偉帶你回來的時候,我很是驚訝, 也在心裡怪你傻, 但是轉頭想想,如果你將病人棄之不顧,那就不是我認識的槿妹了。」

端木槿隻是瞪著他——那麼你呢?你還是我所認識的林樞嗎?

「槿妹……」林樞想要拉住她的手, 但是被甩開了。因呆了呆,繼而有些尷尬輕聲笑道:「你是想問我為何沒有去鎮海救人,卻隨軍來到這裡吧?其實我那天出發趕往鎮海,半途便遇上了向將軍。他的軍中有人染了瘟疫,他不知醫治之法,未免更多人感染,隻能把染病的士兵處死。我阻止不及。但所幸能把預防的法子傳授給眾位將士,才沒讓瘟疫在軍中進一步蔓延。向將軍說,他是接到了程大人托霏雪郡主帶去的信函趕來攬江剿滅樾寇的。我問他鎮海的情況,他說疫情已經失控,鎮海縣城裡幾乎沒有活人了。未免殃及大營和鄰近的城池,臧天任臧大人決定封鎖鎮海城。他自己也和剩下的百姓一起留在城裡……」

「留……留在城裡等死?」端木槿愕然。

林樞嘆了口氣:「我方聽到之時,可你一樣驚訝。向將軍說起此事的時候,也幾乎落下淚來。他說臧大人和鎮海的百姓,此刻大約已經不在了。他們為了大局做出如此犧牲,日後一定要奏報朝廷,建祠立碑以示嘉許。」

「建祠立碑?」端木槿氣憤,「全城的人命,就換一座石碑嗎?」

「這也是為了大局……」林樞眼中有沉痛之色,「如果鎮海大營爆發瘟疫,那步兵水師可能全軍覆沒。不但無法來攬江殺敵,連鎮海就會成為樾寇的囊中之物——你曾在江陽住過那麼久,你知道兩國軍港遙遙相望。樾寇要過河來,奪取無人守備的鎮海,那還不輕而易舉?」

「為了大局,所以螻蟻之民的性命就無所謂嗎?」端木槿嘶聲,「玉旈雲尚且嚴禁士兵屠城,臧大人現在做的這算是什麼?他分明就是把全城的人都殺了!無非他自己也留下,就顯得無比的偉大!其實還不就是殺人?」

「槿妹……」林樞示意端木槿小聲些——周圍可都是楚國的士兵。「我也不贊同這做法,可是,木已成舟,還能如何?我們隻能往好的方麵想——向將軍率軍前來,可以收復攬江,驅除樾寇。千萬的楚人因此可以保全性命。從大局上看,臧大人和鎮海的百姓,總算沒有白白犧牲。」

「從大局上看?」端木槿冷笑,「好一個從大局上看——你把瘟疫帶進攬江,也是為了大局?」

林樞一怔:「槿妹……你……你說什麼?」

「你做了什麼,自己還不清楚嗎?」端木槿因為憤怒渾身顫抖,「攬江城裡都是樾寇,所以你這麼做,就更加是為了大局了!」

「這……」林樞一時詞窮。

端木槿氣極了,卻也不知說什麼好。扶著一棵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槿妹……你……你要上哪裡去?」林樞來拉住她,「你不是……還要回到攬江城吧?」

「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端木槿甩開他道,「我不懂什麼大局。反正我做什麼,也影響不了你們的大局!」

「槿妹……你聽我說……」林樞還要攔她。

但這時,旁邊傳來白羽音的聲音:「咳咳!光天化日,不要再這裡拉拉扯扯,被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二人都轉頭看過去,隻見小郡主一身勁裝,倒有幾分玉旈雲的風采。隻不過戰場之上依舊薄施粉黛,不像是來打仗,倒像是貴胄子弟打馬球。「你這女大夫,可壞了我們的大事了!」白羽音露出厭惡的神氣,「你醫治敵軍士兵,這且不說了——我早聽說你有一通做大夫的大道理。可是趙宏偉趙大俠去捉拿劉子飛,你從中作梗,害我們不能揭露玉旈雲的陰謀讓樾寇內鬥。著實可惡!」

對於這一點,端木槿無話可說,低下頭去。

「郡主,」林樞出言維護,「這其中想必有些誤會。槿妹不會存心幫助樾寇。再說,能不能抓到劉子飛來揭穿玉旈雲的嘴臉也並不重要,如今向將軍大軍圍城,不管樾寇有多少人,都已經無處逃脫,也無從求援。時日久了,他們自然軍心渙散,攬江城便可收復。」

「哈!你說樾寇軍心渙散?」白羽音嗤笑,「你也不去看看現在攬江城樓上是什麼人在發號施令!」

「什麼人?」林樞自然地追問。

「就是劉子飛!」白羽音翻白眼。

劉子飛?端木槿也驚愕。急急朝著白羽音指的方向走。林樞拉她不住,隻能緊緊陪在她身邊。兩人走到小樹林的邊緣,就可以遠遠眺望攬江城樓。雖然城上人的麵目看不清楚,但是一麵大旗迎風招展——正是劉子飛的軍旗。

白羽音隨後而至,用嘲諷的語氣道:「都是你說什麼劉子飛被羅滿囚禁,一定對玉旈雲滿肚子怨氣,所以咱們才打算抓住這一條來大做文章。誰知道劉子飛竟然上了城樓,說自己是南征的主帥,又說城裡有十萬大軍。咱們的氣勢一下子就短了一截。」

「城裡絕不可能有十萬大軍!」林樞道,「若真有十萬人,瘟疫蔓延,早就死盡了——趙大俠從城裡來,也說沒見多少樾寇。而且他親耳聽到幾個副將在那裡議論,說他們隻是在拖延時間。」

「我想也是。」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朝他們走過來。此人五短身材,披掛全副鎧甲,看來有些滑稽。端木槿從未見過他。但是林樞則立刻見禮:「向將軍——城上隻會的當真是劉子飛嗎?」

向垂楊先瞥了端木槿一眼,接著才回答:「的確是劉子飛。我從前與他交過鋒。不會認錯。」

「這……這也太奇怪了!」林樞道,「劉子飛被玉旈雲暗算,雖然在冷將軍手上撿回一條命來,但是一直被羅滿囚禁。他對玉旈雲恨之入骨。當初我們救走冷將軍的時候,他還求我們帶他一起走。現在怎麼會……怎麼會……這其中必然有詐!」

「樾寇詭計多端,咱們想要揣摩他們的心思,就隻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向垂楊道,「為免夜長夢多,咱們還是迅速拿下攬江城——然後再收復攬江大營,切斷樾寇渡河的通道。」

「將軍所言極是。」林樞道,「樾軍因為瘟疫已經折損了不少兵力,又被咱們用夾竹桃煙熏倒了一批。現在根本無法抵擋大軍進攻。」

「哼!」白羽音在一邊冷笑,「早聽我的,砸開城門攻進去,昨夜就已經把攬江城拿下來。都是你這個江湖郎中,害我們白費力氣——分明就是個大夫,扮什麼軍師呢?還自稱在玉旈雲身邊潛伏了許久,玉旈雲的計劃卻半點兒不知——真是屁用沒有!」

林樞大概一路上已經領教過這刁蠻郡主許多次,對她很是不耐煩。但這時心思有一半都係在端木槿的身上,所以隻皺了皺眉頭,並未反駁。又轉頭柔聲對端木槿道:「槿妹,我帶你去後麵休息吧。」

端木槿搖搖頭,自己轉身向後走。

「槿妹——」林樞又追上她,「你……你聽我解釋……」

「你不用再說了。」端木槿捂著耳朵,「我不想聽。你若對往昔的情誼還有一絲惦念,咱們就此別過吧。那樣,至少在我心裡,你還是百草門的大夫,而不是抗擊樾寇的誌士。」

「槿妹,你怎麼……忽然之間又變成了這樣?」林樞望著她,「我承認……我把瘟疫帶進攬江,的確是……是有些陰毒,日後陰曹地府,閻羅王要怎樣跟我計算,我絕不狡辯。可是……抗擊樾寇怎麼了?你先前不也想要保衛家園,把樾寇趕出楚國嗎?我們不是還約定,等到這場戰爭結束,天下太平,我們就一起退隱山林——你為什麼忽然又變了?」

端木槿隻是捂著耳朵搖頭:「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我也……沒法回答你……我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喊殺聲。兩人都回頭望去——正是攬江城的方向,隻見城樓如漫天流星一般飛下百多支火箭來。城上的樾軍士兵嗷嗷叫囂,而城下的楚軍士兵則一邊怒罵一邊向後撤。一時間,煙塵滾滾,遮人眼目。

「是何情況?」向垂楊問從前方奔回來的一名士兵。

「樾軍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士兵回答,「他們射火箭下來,我們怕是夾竹桃木做的毒箭,所以趕緊退回來。」

「夾竹桃箭?」白羽音聽了立刻跳起來大罵,「一群蠢材!他們哪兒來的夾竹桃?夾竹桃林在咱們這邊!再說你看看風向,直往西麵吹。他們膽敢放毒箭,那毒煙還不是都吹回他們那邊去了?」

「這個……」那士兵撓頭,意識到自己受了騙。

「梁副將——」向垂楊陰沉著臉命令自己身邊的一位軍官,「速速整頓隊伍,等天一黑,就全力攻城。今日之內,要把攬江城攻下來——哪怕把城牆給我拆了,也要攻下。」

「是!」那軍官領命,立刻飛跑著去了。向垂楊也負著手回去他的營帳準備。白羽音撫了撫月要間長劍的穗子,似乎很是期待這一場拚殺。又扭頭瞧瞧林樞和端木槿,即輕蔑地嗤笑道:「你們兩個卿卿我我的還有完沒完?這裡可是兩軍前線。你們要打情罵俏,趁早躲遠一些!」

不用她出言譏諷,端木槿也打算走了。一聲不吭,向樹林的深處奔去。林樞在原地愣了片刻,又追上來:「槿妹,你不想聽我解釋……我也……不勉強你。隻不過這裡實在危險,算我求你,你趕緊到南方安全的地方去吧!待日後,局勢稍穩,我再……我再去找你……如果你……你還願意見到我的話……」

端木槿不想再聽他說下去。擺擺手,頭也不回徑自向先疾走而去。

林樞終於沒有再追上來。端木槿穿過了大片楚軍的營地,走到了樹林的盡頭。那會兒正是晌午,時值盛夏,陽光猛烈,但天氣潮濕,一走出樹林的陰影,整個人就好像置身於碩大的蒸籠之中,濕熱之氣從四麵八方襲來,讓人不禁頭暈眼花。

端木槿抬手搭了個涼棚,眺望前路——不遠處有一條小溪,對麵鬱鬱蔥蔥,夾雜著粉紅黃白各種顏色,正是王小蝦口中的夾竹桃林。此刻正直鮮花怒放的時節,花香隨風飄來。雖然隻是談談的氣味,已經讓人感到有些頭暈眼花。端木槿連忙掩住口鼻,暗想:若不是楚軍有這片小樹林作為天然屏障,隻怕早被夾竹桃花香熏倒了。

她不敢靠近夾竹桃林,是以不過小溪,隻是沿著溪流走。心中沒有一個目的地——回不去攬江城,也不想去找程亦風,有心去鎮海,但或許去到那裡,也已經於事無補。此時此刻,她竟沒有可去之處,也沒有想做之事,似乎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感到一陣眩暈,即在溪畔的石頭上坐下來歇歇。不過這時候,就聽到有人喚她:「端木姑娘!」

她怔了怔,循聲望去,見到有七八個人在小溪的對岸。他們都滿身汙泥,頭上還帶著雜草藤蔓編織的帽子,並看不清是何人。但她這一抬頭,卻讓那些人興奮起來,幾乎雀躍著跳下小溪,趟水過來,圍住了她:「端木姑娘!真的是端木姑娘!我們還擔心不知怎麼去楚軍大大營裡救你。沒想到你已經脫身了!你受傷了嗎?」

端木槿有些疑惑,再細看這些滿麵驚喜的年輕人,隻覺有些麵熟。有一個就摘下了草帽,抹了抹臉道:「端木姑娘,是我——鄭奎。昨夜是我和張富貴一起抬羅總兵去喬家大宅的——咱們畫花了臉,難怪你認不出!」他這樣說的時候,其餘幾個年輕人也都在溪水裡捧水抹了臉。端木槿才認出他們來。都是樾軍士兵。那個自稱叫鄭奎的,和他旁邊叫張富貴的,正是昨夜抬羅滿到西跨院來的那兩個人。

端木槿不禁驚訝道:「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自然是奉了羅總兵的命令來執行任務。」鄭奎回答,「可巧遇見了姑娘——這下羅總兵可以放心好好休息了。」

「羅滿他……他怎樣了?」端木槿問。

「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壞。」鄭奎道,「他的病沒好,又中了毒,昨夜他見到那楚國刺客把姑娘擄走,可急壞了,這不又添了一層病?上陣指揮自然是不成的。幸虧有劉將軍頂上。」

「哦……」端木槿點點頭。雖然好奇劉子飛到底是怎麼接過來帥旗,但不敢貿然詢問。

恰巧旁邊張富貴插嘴:「我們一直以為劉將軍叫楚人給害死了。原來隻是受了傷,在攬江養傷呢。劉將軍以前沒少給咱們氣受。換了別的時候,咱們才不肯聽他號令。但是這緊要關頭他肯站出來,咱們也隻好……嘿嘿……那個不計前嫌啦!」

原來是編了這麼個說辭!端木槿想,大部分的士兵不明內裡,自然就信了。她也無謂去揭穿。便問:「那你們出來到底做些什麼?楚軍大概就快要攻城了,危險得很。」

「嘿嘿,當然是對付他們啦!」鄭奎笑道,「端木姑娘你不要擔心。楚軍現在看起來威風得狠,但其實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啦!你既然逃出來,那就再好不過,咱們帶你一起回城裡去,免得一會兒被卷進亂兵之中。」

「城裡……城裡的兵力難道可以抵擋得住楚軍?」端木槿試探。

「城裡沒多少人。」張富貴道,「羅總兵一早把大隊人馬調去北麵,就隱藏在攬江大營的廢墟之中,隻等著楚國派兵隊到攬江來,就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現在他們終於來啦。昨夜,羅總兵已派人向攬江大營傳了消息,咱們隻是在這裡吸引敵人的注意——很快咱們的大隊人馬就來了!」

果然!果然!端木槿「倏」地站了起來——樾軍果然是設下了陷阱在等待楚軍!她昨夜已如此猜測,並打算向楚軍報訊。可是,先遇上了趙宏偉,然後又顧著和林樞爭執,竟然把這事給忘了!她真恨不得摑自己兩個耳光。

又是後悔,又是焦急,她拔腳往回走。

「端木姑娘,你做什麼?」士兵們不解。

她不想多解釋。

但士兵們拉住她:「那邊不能去,那邊危險!」

「你們別管我,我……」她話未說完,忽見遠處夾竹桃林裡升起滾滾濃煙,東風吹拂之下,如同快速移動的烏雲,向西飄去。「這……這是怎麼了?」她驚訝。

「那是夾竹桃煙。」鄭奎道,「羅總兵讓咱們燒了夾竹桃林,一來敵人沒法再用毒煙害咱們,二來也叫楚軍自己嘗嘗毒煙的厲害。咱們快走吧,這裡可不能久留!」說著就招呼其餘士兵要一起來攙扶端木槿。

端木槿如何肯依從。眼見著林中的火勢漸大,她一把推開眾樾軍士兵,展開輕功,跑向楚軍的營地。眾士兵好生奇怪,紛紛追隨,但哪裡趕得上?不一會兒,就被遠遠甩下了。

其時,楚軍士兵已經接到了攻城的命令,正在準備戰鬥。各位十夫長、百夫長正讓手下們列隊,點算人數。大夥兒齊齊站立,好像一堵厚厚的人牆。端木槿高呼:「大家快離開,到空闊的地方去!夾竹桃煙過來了!」然而,號令聲和嘈雜的人聲把她的聲音蓋過了。

她知道情況緊急,須得找到向垂楊才行,便奮力在人叢中穿行。一直擠到差不多樹林的邊緣,可以望見攬江城了,也未見向垂楊的影子,倒是冷不防聽到背後響起一聲冷笑:「好你個臭丫頭,我正奇怪你跑到哪裡去了,原來在這裡鬼鬼祟祟!」話音落下,已經有掌風劈到她的耳邊。

端木槿連忙避讓。回身看,原來是趙宏偉。

「趙大俠,樾軍焚燒夾竹桃林,毒煙朝咱們這邊過來了!」端木槿焦急道,「向將軍在哪裡?快告訴他,咱們得離開樹林!」

「焚燒夾竹桃林?」趙宏偉連環出掌攻向端木槿,「你當我是傻子?現在吹東風,毒煙會飄到攬江城裡去。樾軍怎麼可能放毒煙害自己?」

「千真萬確!」端木槿一邊還招防守一邊道,「我方才碰到幾個樾軍士兵,他們奉命去夾竹桃林放火,現在毒煙已經飄過來了——咱們的士兵都在樹林之中。樹林茂密,會阻擋毒煙擴散。咱們就好像把自己悶在充滿毒煙的被子裡,萬分危險。反而攬江城和這裡還隔著一段空闊之地。毒煙被樹林阻隔之後,即使飄去攬江城,也已經變得稀薄,沒有什麼危害了。」

「碰到幾個樾軍士兵?」趙宏偉冷笑,「他們在哪裡?你怎麼沒把他們抓回來,讓向將軍審問?顯見著你根本就是胡說八道!不,你其實是奉了樾寇的命令來騙我軍舍棄樹林的掩護,去攬江城下給樾寇做活靶子,是也不是?」

端木槿知道趙宏偉一早已經認定自己投效樾國,再怎麼解釋也是白費唇舌,所以放棄了辯解,隻凝神還招,同時也尋找脫身的機會。也巧,正當這個時候,白羽音從林子裡轉出來,見到鬥得難解難分的兩人,皺了皺眉頭,躍上前來,喝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要打也去打樾寇,在這裡瞎鬧什麼?」

「這臭丫頭不就是樾寇嗎?」趙宏偉憤憤。

「郡主!」端木槿搶著道,「樾寇焚燒夾竹桃林,毒煙快飄過來了,危險得緊!而且,攬江城裡沒有多少樾軍,他們的大隊人馬都埋伏在攬江大營的廢墟裡,現在正趕過來。咱們若是全力去攻打攬江城,就中了樾寇的奸計了!」

「當真?」白羽音駭異。

「郡主,不要聽信這臭丫頭的話。」趙宏偉道,「她是樾寇派來迷惑咱們的!你快讓開,我好把她拿下!」

「這個……」白羽音有些猶豫,斜睨了端木槿一眼。

恰此刻,樹林裡起了一陣騷動。三人都回身望去,隻見士兵們扭曲的身影,又聽到嘈雜的咳嗽聲。

「不好,是毒煙過來了!」端木槿驚呼,「快讓大家撤出來!」

趙宏偉和白羽音才知道她所言非虛,不過看林子裡麵亂做一團,哪兒有法子組織士兵撤退?幸虧向垂楊和幾位軍官先前不知在何處商議攻城事宜,此刻走了過來,聽到林內的騷亂聲,即問發生了何事。白羽音就搶先把端木槿的話復述了一次,且補充道:「都是這個趙宏偉不識好歹,把端木姑娘好心當成驢肝肺,貽誤時機!」邊說,便狠狠瞪了趙宏偉一眼。

趙宏偉不和小姑娘一般見識,隻拔腳往樹林裡跑,要去將士兵們帶出來。向垂楊也吩咐身邊的各位軍官:「速速去傳令,讓大家撤出樹林——那位林大夫呢?他既然曉得用毒煙攻擊樾軍,一定曉得解毒的法子。去找他來!」

連用夾竹桃放毒的計策都是林樞想出來的!端木槿雖然並不感到十分驚訝,但心中還是不免一痛。

「端木姑娘,」向垂楊麵色嚴肅,「你說樾軍埋伏在攬江大營的廢墟之中,這消息從何聽來?」

端木槿不敢隱瞞,即將自己做河邊遇到鄭奎等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那幾位樾軍士兵現在何處我並不知曉,否則將軍可以親自審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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