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第 21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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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捕頭!」岑遠忽然冷冷地打斷了他,「為何這人絕不是李大可?他前來投案,身上又有甘州官府的烙印。本官瞧不出他有何可疑之處。你如此斷定,難道……難道你當真見過李大可,確定此人並非你所見過的凶徒?」

「卑職……不曾見過。」王捕頭道,「當時與刺客搏鬥的隻有內親王和她老人家的一名護衛。隻有他們才見過凶徒。」

「當時月黑風高,凶徒又蒙麵,本王不曾看清楚。」玉旈雲道,「我瞧這身材……倒是有幾分相似。」

「那王捕頭還有何懷疑?」岑遠問。

王捕頭撓撓頭,不知該說什麼好。正麵紅耳赤,忽然那李大可哈哈大笑起來:「王捕頭,你是不是很為難?若承認我是李大可,那我先前說你如何在背後罵岑大人是瘸子的話,你就無從駁斥。若認定我不是李大可,你又沒法證明。你如何將自己逼入了死胡同呢?」

王捕頭一怔,玉旈雲也心中一動——聽這口氣,此人並非李大可了?轉眼去看,果見那漢子目光炯炯,完全沒了之前的畏縮之態。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王捕頭顫聲問。

漢子嘿嘿一笑,扭過頭去,努力聳起肩膀來,忽然張口朝自己胳膊咬下去。不過未見血,而是撕下一張假皮來——先前那三角形的烙印消失了,假皮下麵果然是虎頭紋身。「你認的不錯,老子正是麻鋪圩的張晟。最看不慣你這種道貌岸然草菅人命的狗官!你們之間怎麼互相陷害不礙老子的事,但是你拿咱們小老百姓的命不當命,那老子就不答應!這個李大可雖然不是老子的拜把兄弟,但也算是個熟人。那死鬼曹大人如何夥同堂上的張大人和你王捕頭誆騙他和他弟兄趙勝泰、錢老三去行刺內親王,這事李大可已經原原本本和老子說了。他說,錢老三死了,趙勝泰在牢房裡被滅口,隻怕他自己也就快被你們揪出來,嚇得成天坐立不安。老子看不下去,就來拆穿你們的詭計!」邊說,邊一個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卻並沒有要掙斷繩索或者襲擊王捕頭的意思,反而又「撲通」跪倒,朝向玉旈雲道:「王爺,王捕頭和張大人都是奸賊。城裡的揭帖就是老子……草民寫的。張大人是不是復興會的同黨,草民不知道。不過,依草民看,張大人和那死鬼曹大人做的事,比復興會要惡劣千百倍。王爺應該立刻砍了他們的腦袋,為百姓除害!」

這一口一個「老子」的市井之徒豈能寫出這種文理通順的揭帖?玉旈雲想,還不是岑遠的傑作?「張晟,你現在指控朝廷命官,若無證據,本王可不能相信你。」

「草民雖然一向跟官府有些過節,但是也不會平白無故來汙蔑官老爺。」張晟道,「草民說的話,自然有人證——就是李大可,隻不過他現在害怕被滅口,所以躲起來不敢現身。如果王爺肯擔保他的安全,自然可以讓他來跟王爺再把來龍去脈說一回。草民也有物證——李大可說了,他們兄弟三個手持刻有復興會圖樣的兵刃,這兵刃都是笤帚巷裡劉家鐵匠鋪子打造的。王爺不信,可以派人去抄查這家鋪子,應該還有好些所謂復興會的兵器。」

「哦?」玉旈雲望望張材毅和王捕頭,但見兩人麵色死灰,王捕頭雙腿直打顫,張材毅則起身蹣跚走了兩步,繼而跌倒在地:「王爺……下官……下官……下官一時糊塗……」

這狼狽的模樣已經說明了一切。那痛哭流涕的供述,則確認了玉旈雲的推測——曹非攻想要扳倒岑遠,謀取平北公繼承人之位,派出假刺客栽贓嫁禍——隻是在場有些岑家軍的兵士,還是第一次聽聞曹非攻如此不堪的另一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看來岑遠的目的今日是達到了。玉旈雲瞥一眼輪椅上的舊部下。果然見其麵有得色,但隻是一瞬間,又顯出萬分沉痛的樣子來。「其實非攻表弟已經死了,我本不想說出來……但如今,是隱瞞不下去了。他的毒計還不止諸位現在所看到的這些。」岑遠幽幽道,「他原本打算借這次隕星雨之機謀害平北公。給我栽上勾結反賊的罪名,再趁著災異之夜害死叔父,那西疆就全然落入他的手中了。」

「這……這又從何說起?」眾人大驚。

「其實我早已懷疑曹非攻覬覦叔父的爵位。」岑遠道,「他若是隻想謀奪爵位,我一個廢人,倒不如讓給他。但自從我離開郢城,就聽說叔父離奇患病,曹非攻千方百計不讓人傳信給我。我想,他或許隻是想一直守在叔父身邊,慫恿他老人家立自己為繼承人吧,這倒也無所謂。可後來,我接到消息,曹非攻聽說無念大師正計算隕星雨的日期,就幾次三番去鐵山寺打聽,想要知道隕星雨確切出現在何時,又想要鐵山寺的和尚幫他散布災異之說,暗示隕星雨出現時,必有位高權重之人離世。雖然無念大師並未答應他的請求,我仍擔心他會選擇隕星雨之日謀害叔父。所以,一探聽到無念大師所預測的日子,我就立刻趕回郢城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沒想到曹非攻玩火自焚,竟然被真正復興會的反賊取了性命。不知這算不算老天有眼?」

居然還有這些曲折?玉旈雲怔了怔,難怪岑遠會剛好在隕星雨之夜出現於郢城。不過,曹非攻死無對證。這一條指控倒不見得是真的。

張材毅和王捕頭聽到這話,可被嚇了個半死,磕頭如搗蒜:「謀害平北公一事,下官素未聽聞,也絕不敢參與其中。」

「行刺我你們就敢?」玉旈雲忍不住拍案,「若來西疆遊獵的是皇上,你們也去假扮刺客嗎?真是混帳!方才你們說自己選擇追隨曹非攻,乃是因為他才智、德行都遠在岑遠之上,更適合做平北公的繼承人。但本王看他的所作所為,惡毒無比。爾等竟助紂為虐,究竟是因為蠢鈍,還是因為爾等與他一般惡毒?」

「下官糊塗!」張材毅和王捕頭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心中俱想:今日,腦袋大概是保不住了。

「王爺……」偏這時候,岑遠又開口了,「可容下官說一句麼?依下官看,像張大人和王捕頭這樣追隨曹非攻的,不在少數。他們並非都是愚蠢或者惡毒之輩,隻不過真心以為非攻表弟比在下更有本領,更適合繼承叔父的官職爵位。而看非攻表弟過往之政績,也的確勝過在下許多。他會做出此等天理難容之事,多半是一時利欲熏心。如今他已經遭了報應,哪怕將他開棺戮屍,也於事無補。若再繼續追查下去,隻怕牽連太廣,反而不利於西疆之安定。不如就此算了吧。」

這會兒倒扮起大度來了!玉旈雲暗罵。不過若是此刻岑遠忽然丟出張氏手中的那本名冊,要求嚴辦上麵的一應人等,她隻怕會更加為難吧?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岑遠雖然變了殘廢,心計倒比從前長進了百倍。今日這出擊鼓鳴冤的戲,唱得不可謂不精彩。連自己也不得不配合他粉墨登場。「要就這麼算了……王法何存?」她皺眉道,「畢竟鬧出了恁大的風波,今日還有滿城的揭帖……」

「這揭帖說的是張大人勾結反賊。」岑遠道,「如今查明了,並無此事。不過我非攻表弟被反賊所殺,這是確鑿無疑的。剿滅反賊,才是當務之急——王爺以為呢?」

你籠絡人心才是當務之急,玉旈雲冷笑。

「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岑遠忽然道。

這又是弄的什麼玄虛?「有什麼話在公堂上不能說的?」她問。

「若是能說,下官便說了。」岑遠堅持,「請王爺借一步說話。」

也罷!玉旈雲想,雖然烏曇懷疑岑遠修煉了千斤墜一類的功夫,但以他一個殘廢,單獨說幾句話還能把自己怎樣?便離席出了公堂。有十來名岑家軍的兵士立刻跟上護衛,而岑遠的親隨也都扈從著。將兩人送到後堂暖閣,就在外麵把守,不讓閒雜人等接近。

「你可以說了吧?」玉旈雲冷冷的。

「是。」岑遠也不賣關子,「王爺才智過人,相信已經看出方才那一出戲是下官一手安排。張晟本是替我辦差的,那趙老太其實也是假扮的。我如此做,為的是揭穿真相,敲山振虎。」

他說得這麼直接,倒讓玉旈雲愣了愣,片刻,才乾笑道:「怎麼,你怕本王拆穿你?」

「不。」岑遠搖頭,「我是怕王爺誤會了我安排這出戲的意思,對曹非攻一黨嚴加打擊,那牽扯出來的人可就太多了。」

「牽扯的人多了,就給你樹敵了?」玉旈雲忍不住刺了他一句,「一段時日不見,你倒是學會了恩威並施的手段嘛!看來日後你繼承平北公的爵位,可以把西疆的大小官員都製得妥妥貼貼的!」

「王爺若這樣想,那就正正是誤會了下官的意思。」岑遠說著,忽然一撐輪椅的扶手,整個人滑落在地——也許他是想跪下,但因為他雙腿癱瘓,身體又肥胖臃腫,那姿勢,與其說是跪,倒不如說像是一袋不知什麼事物攤放在玉旈雲的跟前:「下官不是曹非攻,爵位於我如糞土!無論是方才揭穿他買凶的真相,還是後來建議息事寧人不再追究,下官都不是為了自己。不是想要打擊異己或者收買人心……下官是為了王爺的南征大計。下官知道,王爺不是來西疆打獵遊玩的。是想從這裡跨過大青河,從楚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玉旈雲不否認。她的目的早已經在岑家軍裡說了。就算不說,以岑遠的心機也不可能猜不到。隻不過,岑遠忽然點破此事,不知是何意圖。她不說話。

「王爺的計策可真是高明。」岑遠繼續道,「東麵依靠劉將軍的兵力牽製了冷千山,中間又讓石將軍帶兵纏住司馬非,若是能以岑家軍南渡攻打大堰關,楚軍就真不知道守哪裡才好。無論哪邊有些許不留意,我軍就會殺入涼城。」

他還不知道翼王那混帳去聯絡西瑤了,玉旈雲想,麵上隻是露出一絲冷笑:「這計策有何高明?無非是遍地開花的打法,拚的不過是我大樾國兵強馬壯,又碰上了楚國變法失敗人心惶惶的時候罷了。」

「楚國變法失敗,難道不是王爺的傑作嗎?」岑遠笑道,「我聽說,王爺可在假官票上發了一筆財呢。」

「你消息倒靈通。」玉旈雲不冷不熱。

「王爺的生意做得大。」岑遠笑道,「下官雖不奢望分一杯羹,但總要知道進退,所以時時刻刻留意著,隻怕一不小心妨礙了王爺……嗯,戶部追虧空,追得舉國上下雞飛狗跳,楚國鬧假官票,又鬧得他們那邊銀票都變成廢紙——王爺的鼎興銀號,可真是財源廣進匯通天下。」

鼎興的事被他查到,玉旈雲心中難免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不過,並不太過擔心。輕描淡寫道:「你搞錯了,鼎興可不是我開的。銀子也沒有裝進我王府的庫房裡。」

「這下官當然知道。」岑遠道,「王爺大費周章,豈是為了中飽私囊?王爺從楚國賺的銀子,不是已經用來鑄造兵器了嗎?用楚國的銀子買楚國的重石,鑄造兵器再攻打楚國,真是絕妙好計!」

這次玉旈雲冷冷一笑:「你卸下武職已久,居然還對我軍中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我是應該誇獎你,還是應該把我手下那些辦事的人都給革職?」

「王爺過獎了。」岑遠已然將這句話當成了誇贊,「下官出自將門,自記事時起,已認定此生要在軍中建功立業,為家門增光。如今雖然身體殘疾,無法親自披掛上陣,心中卻總還無法忘記武將的身份。十八年前,叔父未能攻破涼城,三年前,我又因為一時大意,使得王爺伐楚之計受挫。若是不能擊敗楚軍一雪�

�恥,隻怕我會死不瞑目。所以,我才一直關注著王爺籌備南征的一舉一動,希望有機會可以盡綿薄之力。」

「哦?」玉旈雲看了他一眼。在扌莫清對方的意圖之前,她也不能輕易表露自己的想法。即淡淡道:「難得你有這份心思。我日後定要稟奏皇上——本來讓你做鎮守使,是想你遠離戰場,好好在平北公身邊盡孝,誰知你心中還是惦記著要向皇上盡忠。我看你帶領那幫公子哥兒研究兵器研究得不錯,若兵部軍械司有缺,就把你推薦過去——不過,你日後要承襲爵位,應該還是留守西疆為好啊!」

「王爺!」岑遠用兩臂撐直了身子,直直地盯著玉旈雲,「下官先前已說了,下官不是曹非攻,爵位於我如糞土!那爵位是傳給我,還是傳給其他什麼叔父看中的子弟,隻要不是奸惡之輩,下官才懶得去理會。下官想要的,隻是洗雪前恥的機會。或者不如說,是想要實現每一個大樾國將門子弟軍中男兒的都存著的一份執念。若是不能在戰場建功,不能克敵製勝,空留著這副皮囊有何用處?我知道王爺仍因三年前在下的過失耿耿於懷。可是,我已不再是三年前貪功冒進的岑遠,已經修身養性脫胎換骨。王爺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他忽然說得如此慷慨,玉旈雲不免怔了怔:「你……你存著一份執念,我亦明白。隻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是要如何上戰場去?難道還能騎上馬,沖鋒陷陣不成?」

「疆場立功並不限於沖鋒陷陣。」岑遠道,「運籌帷幄豈不更是將領的責任?倘若我能助王爺打開楚國西北的缺口,王爺日後長驅直入攻破涼城,我也算是有功之人吧?」

你要如何助我?玉旈雲無聲地問。

「王爺不是想要得到岑家軍嗎?」岑遠道,「我叔父的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好。王爺等他康復,還不如和我聯手。隻要王爺說南征,岑家軍必然響應,屆時,王爺可以奏明朝廷,說情況緊急,讓在下暫代統帥一職,那你我之目的不是都達到了嗎?」

「說得倒輕巧。」玉旈雲冷冷道,「究竟是怎樣的緊急情況,要本王稟奏皇上,指你為統帥?你又有何把握,讓岑家軍聽你號令?況且,兩軍交戰,勝負未到最後,誰也不敢打保票——怎見得一定是岑家軍殺入涼城,讓你變成南征的英雄呢?」

岑遠笑了起來:「王爺果然還是對在下頗有成見。在下求的是一個機會,至於最後結果如何,當然還要靠自己的本事。我若沒有這樣的本事,也不敢跟王爺求這個機會。」

那你到底有什麼本事?玉旈雲皺眉看著口出狂言的岑遠。後者並不用她開口問,已自己說下去:「首先王爺不必擔心岑家軍不聽我的號令。我從未打算號令他們。既然王爺親自來到這裡,當然是您率領大軍南下楚國,才最為妥當。王爺先前巡視軍營,檢閱兵隊,還和兵士們切磋武藝,岑家軍上下還有哪個不願為王爺赴湯蹈火?隻不過,岑家軍畢竟是叔父他老人家帶出來的兵隊,忽然變成王爺做統帥,難免會有人出來做文章。所以,將統帥之職暫交於我,名義上最為合適。」

此話到也不錯,玉旈雲想,除非岑遠也像曹非攻一樣死於非命。不過,若兩個能夠暫代統帥之位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再加上岑廣重病,估計有心之人會以為是她玉旈雲為了謀奪岑家軍而施下毒計。這種流言若傳入石夢泉的耳中,難免會引起誤會。

「要說到『名義』—— 」岑遠繼續道,「方才王爺問我究竟是怎樣的緊急情況才可以稟奏皇上,委我以主帥之職,其實這個問題,歸根結底也是『名義』。據在下所知,這次南征之戰之所以會打起來,劉子飛將軍所用的『名義』就是楚國奸細在我東海三省作亂。他甚至還曾指責楚人挾持王爺。至於他說的這些是否屬實,沒人會去追查。重要的是,他奉旨擔任了南征統帥——王爺心裡很不是滋味吧?」

「哼!」玉旈雲冷冷的——比起讓劉子飛奪走統帥的頭銜,她更討厭讓岑遠這殘廢來指出自己的心病。

「王爺其實和在下一樣,想要一個復仇的機會。」岑遠微笑道,「不過,無論是我暫代主帥一位,還是岑家軍和王爺一起跨過大青河,都需要一個名義。這個名義從何而來,我看可以向劉將軍取取經——復興會在西疆作惡多端,不僅殺死了一直代替平北公處理軍務的曹非攻,還多次企圖對王爺不利——岑家軍駐守西疆,剿滅反賊乃是職責所在,眼下再不剿匪,要這些反賊猖狂到何時?剿匪豈不需要一個統帥嗎?這樣,委任的名義就有了。」他頓了頓,又道:「這一剿匪,就自然會查出許多線索。我看種種線索都會暗示,復興會能死灰復燃,是有人在背後支持。不過這支持者,不是留在西疆的馘國遺民,卻是……潛逃楚國的馘國廢帝……並且,還有楚國權貴出錢出力。要斬草除根,立刻殺過大青河去,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玉旈雲愣了愣:她倒還未想到這一層。

對於她來說,南征之戰既然已經開始,樾國兵隊渡河南下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名義。但岑遠這樣的設計,無疑錦上添花。不禁想起離開江陽之前郭罡對自己說過的話——你如今已經貴為議政親王,凡事便不再是跨上戰馬就可以解決的,不應該再身先士卒,也不應該以驍勇善戰為唯一可誇之處。親手消滅敵人,乃是下策。假手於人擊敗對手,乃是中策。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策。

這話中的意思,她當然明白。而且也清楚,以自己的身體,不可能像從前那樣披掛上陣。隻是有些不甘心而已。所以當時就頂了一句:「我不是已經答應要去找岑廣嗎?莫非你怕我半途後悔,自己跑去攻打楚國不成?那也要手中有兵隊才行吧?」

郭罡嘿嘿笑:「老朽當然不怕王爺做這種蠢事。隻不過,王爺打算如何跟平北公說南征一事呢?畢竟,南征統帥乃是劉子飛。王爺有什麼名義?」

「說什麼名義?」她不屑——這耍嘴皮子的家夥怎麼知道武將們的心思?岑家軍這樣的勇武之師怎甘心在西疆蹉跎歲月?若聽到可以洗雪十八年前的恥辱,必定立刻響應。她如此嘲諷郭罡。

可郭罡隻是笑:「王爺若把天下人都看成和你一樣,那可就大大的麻煩了。須知,名義雖然虛無,卻屬於上上策。若是凡事不顧名義,王爺就等於梳了滿頭的小辮子,隻等人來抓呢!不說別的,就看看顧長風顧大人那臉色,就知道他有多反對南征了。他倒還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參奏王爺,也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但旁人呢?扳倒了趙王之後,難道王爺就沒有其他的敵人了嗎?」

玉旈雲當時沒說話。郭罡笑笑,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玉旈雲臨行時,他給了她一個錦囊,說是裡麵有些建議,都是關於借調岑家軍的「名義」。後來這錦囊在她攬江遇險的時候丟了。心中雖然有過些許不安,也很快也釋懷了——郭罡想出來的主意,大多巧妙卻也狠毒。她怕萬一看了,忍不住去試,又會重蹈東征的覆轍。

如今,岑遠竟替她想出了一個「名義」來,還搭好了戲台,邀齊了戲子——這莫非是老天爺要幫她麼?

她還是不露聲色:「莫非,你所謂『種種線索』,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還需要準備麼?」岑遠道,「又不是官府查案,需要證據確鑿。指鹿為馬的事,還不是信手拈來?兩軍交戰,還不是以最終之成敗論英雄?滅了楚國,誰會追究岑家軍出兵到底是不是廢帝挑釁在先?王爺不會沒有信心擊潰楚軍吧?」

玉旈雲明知這是激將之辭,還是忍不住接了話茬:「以岑家軍之驍勇,還攻不破區區大堰關?隻要拿下大堰關、雪雍關,之後就是一馬平川,直達涼城。」

岑遠笑了:「那王爺還在猶豫什麼呢?速速把曹非攻的案子給了結了,讓張材毅戴罪立功去剿匪吧!他撿回一條命,還保住了烏紗帽,必定軟得好像個麵團,王爺要他圓就圓,要他扁就扁,什麼線索,什麼證據,他都會給王爺找回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每天都在努力填坑……就是填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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