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 第 21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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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仆役指路,將郭庭軒一行帶到了玉旈雲居住的跨院。仆婦將玉旈雲放在床上,郭庭軒和丫鬟就上前去幫忙換衣服、蓋被子,又張羅暖爐,熏香,等等。小莫和眾海盜隨後到來,隻想要進門來看一眼。那四個健壯的仆婦卻金剛似的攔在門口:「放肆,這是內親王的閨房,豈容爾等隨意進出?」

兵士們再怎麼品秩低微,也是食朝廷俸祿的官軍。海盜們就算隻不過是雞鳴狗盜之徒,也曾橫行一方,連官府都沒放在眼中。他們幾時試過讓別人家裡的丫鬟老媽子隨意嗬斥?但不知是「閨房」這兩個字有些魔力,還是郭庭軒的這四個仆婦有種說不出的威嚴,他們竟然都被罵愣了,一個也不敢上前。

岑遠從後麵搖著輪椅上來:「張嬸,這裡都是內親王的親隨,你們才是說話太放肆了!夫人難道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張嬸等仆婦雖然垂下頭,但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眾士兵和海盜們雖然絕對有本事能把這四個女人拎起來丟到牆外去,卻也並無動手的企圖,都伸長脖子在原地乾瞪眼。岑遠聳肩仿佛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對烏曇和小莫道:「真對不住,這些個婆子都被拙荊□□得不通情理了。不過王爺在外折騰了一日,總得梳洗更衣,咱們還是回避得好。」

誰也不能反駁他的話。小莫嘆了口氣,詢問張材毅勾結亂黨之事。

「王爺已經查明此係誣蔑。」岑遠道,「近來郢城種種事端皆為復興會暗中作亂所致。我非攻表弟也是被他們害死。王爺方才已經吩咐了張大人,速速徹查,務必剿滅反賊。」

剿滅復興會,這話玉旈雲在岑家軍中也說過。不過曹非攻怎麼這麼快就被確定死於復興會之手?他收買地痞假扮刺客之事又怎麼說了?那本名冊又如何了?烏曇心中升起諸多疑問。

小莫雖然還不曉得名冊一事,但卻知道岑遠之話最多隻能信三成。隻是,在敵營中周旋的日子久了,他十分謹慎,恐怕此刻單刀直入質疑岑遠的說法會惹毛了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畢竟,玉旈雲可在郭庭軒的手上。於是,他隻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憑郢城府一己之力,能對付得了復興會的反賊?」

「自然是要借助岑家軍之力。」岑遠道,「王爺之前不是也已經布署過了嗎?岑家軍可不是浪得虛名,即便現在叔父病倒,非攻表弟又遇害,區區復興會還不是岑家軍的對手。」

他竟然沒提出要把岑家軍交給他來指揮,小莫略略有些驚訝,是太有自知之明還是另有圖謀?不及繼續試探下去,那邊有人嚷嚷著:「閃開閃開,大夫來了!」便見另一個仆婦拖著個郎中疾奔而來——那仆婦健步如飛,普通男子隻怕還追不上她。郎中已經有些年紀,被拖得踉踉蹌蹌,氣喘不止,那架勢,仿佛路上稍微有個坑窪,他就會撲到下去。眾人趕忙讓出一條路來。門前的四個仆婦也閃開一旁,給郎中開了門。隨後,門又關上了。外麵的眾人連房內的燈影兒都沒瞧清楚。

「咦?王爺回來了?怎麼這麼多人?」忽然傳來了晉二娘的聲音。猩紅的大氅出現在了小徑盡頭,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在場的諸人大多不是第一次見她,但如此一個醜婦大步流星朝自己沖過來,還是讓每個人都不由朝後退了退。那守在門口的四個仆婦更加以為這醜婦要撲過來沖門,個個握拳拉開架勢,又喝道:「什麼人?站住!」

晉二娘站住了,但並不受那仆婦們的氣勢所威脅。反而叉月要瞪著她們,道:「你們是什麼東西,在這裡吆三喝四?我沒聽說內親王她老人家有使喚丫鬟老媽子呀!就算有,也隻不過是下人!我可是內親王的客人,哪兒有你們這樣待客的?」

這婦人可真是個奇葩!小莫暗笑,岑遠出動了夫人,這算是個怪招,但對付怪招,豈不正好使用奇葩嗎?於是湊到晉二娘身邊小聲道:「財東不知,這些是岑守備使家的下人。王爺著涼了,她們給送了回來,現在請了大夫給王爺診治,說是男女授受不親,不給咱們進去。」

「啊呀!」晉二娘顯得好像吃了一驚。小莫等著看她怎麼反駁郭庭軒的說辭,不想她卻忽然堆出了滿臉笑容,迎向那邊輪椅上的岑遠,萬福道:「啊喲,岑大人,小婦人總算見著您了!」

岑遠雖然之前從來沒有和晉二娘打過交道,但早已多方查訪過鼎興銀號的事情,曉得這個醜陋婦人並不簡單。因笑道:「財東找我岑某人有什麼事麼?」

「當然是有急事啦!不過早先平北公病著,您不在郢城,後來又撞上曹大人遇刺,您家辦喪事,小婦人也不好上門去……」她絮絮叨叨,讓人捉扌莫不出話中之意。正聽得煩躁,她忽然道:「平北公家欠小號的賬,可不可以還上?哪怕不是全數,還個七成……不,六成也是好的。」

這話一出,眾人不由全都愣住了:復興會作亂、玉旈雲病倒,這哪一件不是大事?大家夥兒忙這些還忙不多來,她竟然一開口就是討債?雖然這是銀號財東的本分,但此刻提出,也太不分場合了吧?尤其大部分人並不知道岑家欠了鼎興多少銀兩,具想,平北公可是一方諸侯封疆大吏,能欠區區一個民間的票號多少銀錢?晉二娘可真是鑽到錢眼裡去了。

岑遠被當眾要債,麵子有些過不去。但也不能發怒,況且他覺得這醜婦多半隻不過是以要債為幌子,得探知其背後的目的才行。因沉著臉問道:「不知叔父欠了貴號多少銀兩?我明日便讓人去還了。」

「那可再好不過了。」晉二娘道,「平北公府上次結算時,欠著三千七百五十二萬兩四錢,後來又借了八千兩,這樣加起來連本帶利……」她掐著手指,仿佛算命先生在算人的命數一般,口中還念念有詞,片刻,道:「就是三千七百五十三萬零二百一十六兩八錢。岑大人明天是還銀票的還是還現銀?銀票是無所謂,要是現銀,就得事先跟小號打個招呼,總要點數、稱重,還要請多幾個保鏢看守,否則反賊那麼猖狂,萬一搶走了,那算是您的損失還是小號的損失呢?您說是不是?」

她語氣輕鬆,仿佛就是一個銀號的夥計和櫃台對麵的客人談話。但是那「三千七百五十二萬兩四錢」說出口的時候,已經滿場皆驚,何況她後麵又報出一個更大的數目來?除了烏曇和小莫上次已經從晉二娘處聽過一次岑家所欠下的巨額債務,眾海盜和玉旈雲所帶來的兵士可是從未聽過這麼大的數額——就連岑遠那一邊的人仿佛也是第一次聽聞,全都呆住了。

「財東說……有三千七百多萬?」岑遠問。

「千真萬確。」晉二娘道,「小婦人別的事記不住,又不識得幾個大字,但錢銀數目都會記得,算賬也從來不會錯。岑大人放心,就是這個數目了。您想怎麼個還法?明天幾時來還?要小號派夥計上門也可以。您現在就吩咐了,小婦人也好回去讓他們準備。畢竟這三千七百五十三萬零二百一十六兩八錢可不是小數目。小號在西疆開業,每天隻有銀子借出去,不見銀子收回來,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嘛!西疆個個都唯平北公府馬首是瞻,隻要您帶頭把帳給還上,旁人自然也就還了。這樣小號才能維持經營下去。」

「此刻要事在身,不能立刻安排還債。」岑遠道,「財東不如先回去,容我安頓好了內親王又處理了復興會叛亂,再去貴號商議,如何?」

「啊?要等平定了叛亂?」晉二娘皺起眉頭,「那要等猴年馬月?小婦人和夥計們說不定已經餓死了!」

她語氣放肆,岑遠如果不發作,麵子可掛不住:「我堂堂平北公府,難道會賴賬不成?你再怎麼著急,也不能如此不分輕重緩急!就算不願等到剿滅復興會,總要等明日我辦完曹大人的喪事吧?」

「啊喲喲,大人您可誤解小婦人的意思了!」晉二娘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權當是掌嘴賠罪。近處的人都可以看見脂粉撲簌簌落下來。「小婦人就是店裡銀錢周轉困難,所以有點兒著急,決沒有說大人會賴賬的意思。平北公府是什麼樣兒的財主?拔根寒毛都夠小婦人吃一輩子了!小婦人聽說,您一搬回來,就大肆翻新宅院,綾羅綢緞、古董字畫、玉器擺設,那是一箱一箱地運進去。光這些就值幾萬兩銀子了。說真的,之前平北公府房舍失修,下人也沒幾個,小婦人不知道是府上缺銀子,還是曹大人奉行節儉,心裡還真有些擔心。如今知道您修葺房舍,還使喚著這麼一群體麵的下人,小婦人我可就放心啦!」

她一味地絮絮叨叨,話裡不帶髒字,卻句句都是要岑遠難堪。岑遠忍她,忍得月匈中的怒氣都快要爆炸了。小莫則在一旁暗暗好笑,又覺晉二娘這樣折騰,若不能把岑遠夫婦趕走,仍是一無用處,即煽風點火道:「財東,你方才說有要事來稟報王爺,看樣子今天是稟報不成了。要不改日再來?」

她有「要事」?岑遠也想知道詳情。可晉二娘當然不會說,反而探頭徒勞地望望緊閉的房門:「大夫都進去這麼久了,王爺不知怎樣了?按說要是著了涼,又不是什麼嚴重的病症,王爺一定不會放著公務不處理的。這麼靜悄悄半點兒聲息也沒有——那大夫不會是個庸醫,連小小風寒都不會治吧?」

「財東過慮了。」岑遠鐵青著臉,「這大夫是內子所熟悉的名醫。」

「名醫?我怎麼從來沒見過?」晉二娘皺眉,「既然是名醫,怎麼會連個風寒也治這麼久?」邊說,邊朝房內喊:「王爺!王爺!是小婦人!我有要緊的話要跟您說!您聽到就應一聲!」

「放肆!」這一次岑遠終於忍不住——也有了理由——大聲嗬斥晉二娘,「我聽說你曾在西京替王爺辦事,難道不知道王爺早已積勞成疾?她長久以來都是拖著病體在為國操勞。今日病倒,說是風寒,也有舊患,若不好生調養,病情加重,豈不麻煩?你在這裡瞎嚷嚷,存的是何居心?來人,把這刁婦給我拖出去!」

他一聲令下,兩個仆婦立刻捋起袖子要上來動手。晉二娘卻靈巧地往小莫和烏曇身後一躲,也跟著喝道:「慢著!岑大人也說我曾在西京替內親王辦事——此話不錯,我鼎興銀號上上下下都是替王爺辦事的,是王爺養的狗。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在王爺的行轅裡,你要打王爺的狗,這是何道理?莫軍爺,在這裡,王爺之下發號施令的是不是您?」

小莫苦笑了一下:「論官階,我可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力。不過王爺來西疆遊玩打獵,我就好像是她的管家。」

「管家當然就是替主人發號施令的了。」晉二娘道,「天地良心,我可沒有亂嚷嚷打擾王爺的意思。我隻不過是擔心那個大夫是庸醫。王爺身子單薄,在西京的時候就有過一場凶險的大病,誰不知道呢?正因為如此,才更加不能讓庸醫胡亂診治呀——您說是不是?王爺從前的主診大夫是誰?那都是神醫!這個沒聽說過的,也不曉得是哪裡的江湖郎中。萬一把王爺的病瞧得更壞了,然他填命都沒用。啊喲,這地方據說還有不少隱姓埋名的前朝禦醫,說不定還是反賊呢!不得了!不得了!」

她這樣一說,眾海盜都緊張了起來。烏曇更是不能再袖手旁觀,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將那些凶悍的仆婦好像麻袋似的隨手拎起,且抓且丟,眨眼,便將四人有扔出院牆外去了。餘人還不及驚呼,烏曇已經推開了房門。而房內,那大夫亦奪路逃了出來——看來不過是個尋常的郎中,被晉二娘的「反賊」「填命」給嚇得,不敢繼續診斷了。

郭庭軒和幾個丫鬟自然是吃了一驚。但還沒有到「花容失色」的地步。郭庭軒還板起臉來喝道:「大膽,怎能如此闖進王爺的房內?」

烏曇卻不理她,三步並作兩步沖到玉旈雲的床前,將阻攔的丫鬟紛紛推開。郭庭軒瞧他一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架勢,恐怕自己繼續阻攔也會被丟出房外,連忙閃開一邊。烏曇即一把扯開帳子,見玉旈雲正安睡,麵色和早晨相比並無太大差別,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了,又抓起她的腕子來試了試脈搏,卻感覺比之先前更加浮淺繁亂。想要以內力試探,看何處經脈鬱結,便立刻發覺那幾股怪異的寒氣較之從前增強了數倍,幾乎他一發力,那寒氣就要把他彈開。一時心驚,又可能是出於多年習武的本能,他也加大了力氣與那寒氣對抗。兩股力量狹路相逢,好像兩柄利劍相互頂住了尖端,誰也不挪移,誰也不退讓,雙方都被蓄積的力量頂得微微彎曲了,卻因此膨脹了更加巨大的力量,如此持續積累,終於瞬間爆發,將彼此彈開。這莫大的沖擊讓玉旈雲渾身一震,忽地坐起身來,跟著嗆出一口汙血,但人也醒過來了。

「來人呀!王爺被人害死了!」郭庭軒高聲驚呼。

烏曇自然也嚇得不輕,深悔自己行事莽撞,忙扶著玉旈雲問:「王爺,你……你怎麼樣?」

玉旈雲望了望四周,大夢初醒的樣子:「咦,我幾時回來的?」嘗到口中的腥甜,才伸手扌莫了扌莫嘴唇,又低頭看到棉被上的血跡,皺眉道:「我……這是……怎麼了?」

外麵的人聽到郭庭軒的呼聲,全都沖了�

�來。以小莫和眾海盜當先:「王爺!誰敢加害王爺?」他們咋呼著,卻看玉旈雲清清醒醒地坐著,不由又止住了呼聲。晉二娘則一路小跑到了玉旈雲的跟前,活像母親見到孩子或者姐姐看到弟妹時一樣,又是扌莫額頭,又是拍後背,還掏出帕子來幫她擦嘴邊的血跡:「啊呀我的老天爺,王爺您幾天沒見怎麼病得這麼嚴重了?都是您身邊這些家夥不會照顧您,就曉得拿些公務來煩您——方才那個郎中吧,我就說他是個庸醫,決不能讓他給您瞧病。還是小婦人去給您找一個相熟的大夫……不,不,不,得小婦人親自來照顧您。您放心好了,我家梁新小時候也是體弱多病,還不是我一手把他拉扯到大?王爺的身子,也都包在小婦人身上好了!」

玉旈雲全然不知自己昏睡時都發生了何事,皺眉看著眾人,見到郭庭軒,以及終於被人抬進了房內的岑遠,才想起自己和岑遠將曹非攻遇刺一事定了案,步出郢城府衙,遇到郭庭軒來接丈夫,寒暄了沒幾句,自己就忽然倒了下去。當時沒有頭暈月匈悶的先兆,後來也隻是睡著,不像從前幾次大病時那樣冷熱交替渾身劇痛,反而有點兒像是早先吃多了無妄的藥丸,最後結結實實地昏睡數日——難道是那藥性還沒過去?

「我好得很。」她製止了晉二娘的絮叨,對眾人道,「諸位千萬不要小題大做,否則天下人都要以為我是紙糊的,一吹就倒了。」

「可是這……這……這血……」郭庭軒顫聲,仿佛光是看到血就已經快要暈過去了。

「這又沒什麼打緊。」玉旈雲輕描淡寫道,「一看這顏色,就是瘀血。之前端木姑娘和林大夫都說過,月匈中有瘀血,還是吐出來最好。本王現在覺得神清氣爽——」她邊說,邊要起身,想證明自己的話。但烏曇曉得她逞強的個性,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又搖了搖頭。玉旈雲想掙掙不開,憤憤地瞪了他一眼,放棄了,轉而抱著兩臂道:「讓大家虛驚一場,又折騰了一大輪,實在過意不去。我看天色不早,岑大人和夫人還是趕緊回府去吧。裡裡外外還有不少事需要你們忙碌呢。」

岑遠倒沒什麼意見,郭庭軒有點兒不放心的樣子:「王爺,您這兒沒個照應的人不行。這些丫鬟仆婦都是我身邊得力的下人,雖然不比西京宮裡的人,但服侍您飲食起居卻不成問題。大夫方才說……」

「王爺的飲食起居我來照顧!」晉二娘站起身,挺月匈叉月要擋在郭庭軒跟前,全然潑婦之姿,「您方才說莫軍爺他們都是男人,授受不親,不方便。我可是女人,而且我自己就是個仆婦出身。我親自照顧王爺,保管比您的那些丫鬟老媽子好。再說了,方才那大夫真是麵生得很,肯定不是郢城出名的大夫。我認識好些名醫的,稍後就都請過來。」

「你——」郭庭軒惱火,「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如此跟我說話?」

「小婦人方才不是在外麵說過了嗎?小婦人就是王爺養的一條狗呀!」晉二娘道,「不過我還是平北公府的債主——聽說夫人您現在操持府裡的大小事務,還是趕緊回去帳房算算賬,把銀子還給小號吧。」

「你——你——」郭庭軒被她頂得說不出話來,後退了幾步,望著玉旈雲,希望她能出個聲。

玉旈雲雖然剛醒過來,還不知方才房外的爭吵,但心裡卻和明鏡一樣——晉二娘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輕易不會說出囂張的話得罪人。如今卻當麵頂撞郭庭軒和岑遠,想必有重要的原因。她因道:「岑夫人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夫人操持平北公府家務,很需要自家下人扶持。畢竟平北公還病著,明日曹大人又要出殯。要是把這些丫鬟仆婦都留在我這裡,你那邊怎麼夠人手呢?況且,本王也不慣有這麼多人伺候。這晉二娘的確是下人出身,煮飯洗衣樣樣在行。她既然有這份心,就按她說的辦吧。」

「這……」郭庭軒皺著眉頭,瞥了晉二娘一眼,「王爺,至少還是讓無妄大師來瞧瞧吧?晉財東應該也聽說過無妄大師的名號吧?」

晉二娘哼了一聲,沒反對。

「那……我們夫婦明日再來探望王爺了。」郭庭軒終於行禮告辭。

「不必麻煩。」玉旈雲道,「你們還有正事要辦呢!」她這話是對岑遠說的。

岑遠微微含笑:「王爺放心,下官一定辦妥。王爺隻等消息就好。」說完,在輪椅上向玉旈雲行了禮。郭庭軒親自走過去推著他出了房門去。

他們離去後,眾海盜和士兵免不了又關切了一番玉旈雲的病情。烏曇更是既擔憂又內疚,幾乎都不知道乾什麼好了。玉旈雲笑著讓晉二娘給自己拿了大氅來,披上下床走了兩圈,道:「我是真的沒事。你們一個個都是跟誰學的如此婆媽?都說那一口是瘀血,吐出來就好多了。」

海盜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看烏曇。玉旈雲知道光憑言語說服不了烏曇,即遞過腕子去:「怎樣,烏大俠,烏神醫,你要不要親自確認?」

眾目睽睽,烏曇反而想起郭庭軒的「禮教大妨」來了,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捉住她的手。結果就失去機會了。被晉二娘從旁邊搶上來:「有事沒事,那得大夫說了算。還是讓他們去請大夫來。我相熟的那個趙大夫就是個可信之人。」也不等玉旈雲同意,徑自將地址說了:「莫軍爺,您是大管家,你派個人去吧。」

小莫望望玉旈雲,後者擺手:「若不聽大夫說一句本王沒事,你們還都沒完了。隨便找個人去吧——你們方才都在乾什麼呢?該做自己的事情去,都擠在我這裡,沒病也讓你們煩出病來了。」

大夥兒都回說,方才正在吃飯。自然也就問玉旈雲要不要用飯。

「王爺豈能吃你們的那些粗食呢?」晉二娘道,「天氣這麼冷,該喝點兒四紅補血粥,你們快去熬來——咦?莫非不會?紅豆、紅棗、紫米、花生、核桃、大米、小米,都給我備上,一會兒我親自來熬。對了,糯米、胡桃也備一些」

海盜們這要哭笑不得了——他們在海島上隻曉得烹魚,要打牙祭都得去楚國或者樾國境內下館子。此一路西來,若不是投店,就是在荒郊野外瞎胡混。既到西疆,每日也都是去店裡買饅頭白飯切牛肉。行轅裡原先岑家的粗使下人最多就煮水沏茶而已。晉二娘說的這些精致玩意兒,有些他們聽都沒聽說過。

「怎麼?」玉旈雲瞥了晉二娘一眼,「財東還真打算留在我身邊當老媽子?」

晉二娘笑笑:「咱們做票號生意的,最重誠信,要牙齒當金使,從來不亂說話。小婦人說了要服侍王爺,就一定要服侍王爺,除非王爺趕我走。」

玉旈雲看那醜陋的笑臉,一雙眼睛賊亮賊亮,雖然笑得眯成了兩條縫,但是縫裡透出精光,暗示著有重要的話要稟報。於是,她也笑道:「好嘛,難得你有這份心意,我若不領情,那也太說不過去了——讓他們去準備紅棗胡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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