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7 章 第 22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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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無念道,「貧僧沒有成佛。隻因罪孽深重,還得在世間繼續修行。諸位也不必拜我,各人的業障,總要各人去消解。快快起來吧!」

眾人聽言,這才戰戰兢兢地起身。但心中充滿了疑問:「大師,您不是圓寂了嗎?不是遭了樾寇的毒手嗎?怎地忽然來到這裡?」

「貧僧沒有圓寂。」無念道,「不過,也算去地獄走了一遭。」

這是什麼意思?在場諸人哪怕是小莫,也隻不過從大口魚處聽說無念身處地下,至於他和無妄之間的恩怨,以及和玉旒雲、烏曇的糾葛,則全不知曉。是以眾人麵麵相覷,隻有一個和尚戰戰兢兢道:「師父,先前在山上,慧進師兄被人殺害,屍體上掛著血書,好像是說無妄師叔謀害了您——是真的嗎?可是師叔方才說,您是被樾寇毒害而死——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慧進被人殺害了?」無念驚訝,繼而口中喃喃念經,似乎是為慧進超度,接著才道,「師弟並沒有謀害我,隻是他和我各有各的執念。我因這執念去地獄走了一遭,也因此有了一番奇遇。過去,貧僧總以為,世間淒苦,早日歸西最為清淨。但如今,我卻明白了世間還有我未盡之事——這一趟地獄,我算是沒白去。」

眾人一頭霧水,未免交頭接耳。有和尚開始向無念說起今日復興會起義的大事,而百姓則開始詢問隕星雨的凶兆,還有清水庵、鐵山寺被焚毀之事。無念隻是聽著,麵上看不出悲喜。

小莫細看此人,雖然精神矍鑠,但頭上有明顯的傷痕,身上也血跡斑斑,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搏鬥——莫非是方才玉旒雲和烏曇將他打傷,才逃出他的魔爪?鐵山寺固然有東、西院之爭,卻不知對於復興馘國,他又是何看法?扌莫不清對方的底細,不敢隨意開口。

而樾軍這邊火銃被繳,動靜大了,外麵的同袍聞聲來援,但劉良玉曉得無念厲害,又顧念小莫的安慰,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讓部下們端著火銃,靜觀其變。

無念從眾人的包圍中餘光掃見劉良玉等人的動作,冷冷一笑,揮手示意百姓與眾僧退開,緩步走向樾軍士兵:「聽說你們現在對馘國遺民與樾國百姓一視同仁,天下間豈有拿著火銃戕害自己同胞的?」

劉良玉略怔了怔,不卑不亢道:「歸順朝廷的,自然就是大樾國的百姓,妄圖造反的,那便是大逆不道的奸賊。鐵山寺、清水庵夥同復興會反賊圖謀不軌,挾持議政內親王在先,炸毀我岑家軍營地在後,又蠱惑左近的鄉裡加入賊軍——此等逆賊,人人得而誅之。」

「我……我們可沒有加入賊軍!」眾百姓連忙撇清關係。眾僧卻愈發挺直了脊梁:「樾國皇帝荒淫無道,文官貪婪,武將凶殘,終日魚肉百姓,殺伐四方,吾輩習武之人,豈能眼睜睜看著天下黎民遭此踐踏?你說我是反賊也好,暴徒也罷,今日就要將爾等強盜趕出馘國去!」

「你說什麼!」樾軍士兵憤怒,火銃瞄準了眾和尚。百姓們都嚇得縮起了身子。但是和尚們仗著有無念撐月要,並不懼怕,反而向火銃迎了上去,道:「難道貧僧等說錯了?你們東征西討殺害無辜,侵占我國河山,奴役我國百姓,這正是天理難容!」

「都給我住口!」無念袍袖一揮。樾軍的火銃固然齊齊被打飛,氣勢洶洶的和尚們也都被掀翻在地。一個個摔得七葷八素,更是驚詫莫名,瞪著無念,不知他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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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樾國人,占我河山,殺我百姓,此乃不爭之事實。」無念逼視著劉良玉道,「你們的文官是不是貪婪,武將是不是凶殘,有沒有終日魚肉百姓,這個貧僧長居深山就不曉得了——但人不知道,不等於天不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我鐵山寺數百年來,目睹了幾多興衰,未嘗見過昏君暴君的王位能長久,天不收拾他,也自有旁人來收拾他。」

「沒錯!」和尚們叫囂,「岑遠那老賊和玉旒雲這小賊都病入膏肓,這就是報應!」

他們還要繼續嚷嚷下去,卻被無念厲聲打斷:「住口!老天是什麼意思,還輪不到你們在這裡胡亂猜測!要說多行不義,我看前朝的幾位皇帝倒是個中典範。你們如今卻說要迎回那昏君——危急之時,丟下舉國上下的百姓獨自逃去楚國,連自己的母親妻兒都顧不上,這種人,你們要把他迎回來?」

眾僧一愣,雖然他們都知道無念時常閉關修煉,從未積極參與復興會一事,但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態度。有人想了想,辯駁道:「皇上的確稱不上是明君,但是皇族之內仍有賢明之人。難道我馘國上下就不能出一位明君,非要讓樾寇蠻夷統治嗎?再說,樾寇侵略我國,殺我多少鄉親父老,我輩習武之人,理當為枉死的百姓報仇雪恨。」

「正是!」旁的和尚紛紛贊同。先前那些因感到造反是以卵投石而心生怯意的百姓,聽了此言也覺得,道義上,復興會所做的的確是大義之舉,也都點頭附和。

無念看了這發話的和尚一眼:「慧正,你果然是這樣想?那你來說說琉璃王屠城的故事!」

「琉璃王?」那叫慧正的和尚正是先前稱無念作「師父」的,熟讀佛經典籍,這故事他豈能不知,當下講述——

話說古時有一個迦毘羅衛國,族名釋迦,也就是佛陀釋迦牟尼的祖國。強大鄰國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要迦毘羅衛國將公主嫁給他。釋迦族看不起拘薩羅國,於是族中長者摩訶男提議,奴婢所生的女兒冒充公主前往和親。這位假公主後來與波斯匿王生下了王子琉璃。琉璃八歲的時候,至迦毘羅衛國學習射箭術。雖貴為一國皇子,卻被釋迦族中人譏笑為奴婢之子,備受屈辱。於是琉璃發誓在繼承王位後要殲滅釋迦族。琉璃二十歲時發動兵變,流放父親,殺死兄長,自立為王。此時他想起舊恨,進兵迦毗羅衛城。佛陀得知後,就在琉璃王兵馬需要經過的路上等他,並刻意坐在路邊一枯樹下擋住琉璃王的道路。因為佛陀當時已經是倍受大家尊敬的聖者,琉璃王也不能強行踐踏他,隻好下馬詢問佛陀何不坐到遠方有樹蔭的樹下。佛陀答曰「親族之蔭,更勝餘蔭」,明白指出了琉璃王要攻打佛陀親族的意圖。於是,在佛陀的阻止下,琉璃王也隻好帶兵回國。如此經過三次,第四次琉璃王終於忍不住,不顧佛陀的阻止,帶兵攻入了迦毘羅衛國。

當年代嫁事件的始作俑者摩訶男即向琉璃王告罪,請求琉璃王殺他,放過迦國人民,但琉璃王不肯。摩訶男於是請求琉璃王讓他潛入水中,先讓釋迦人民逃亡,在他出水後,再開始殺戮。琉璃王心想,一個人潛入水中過不了多久就得出來呼吸,即答應了他的請求。沒有想到摩訶男入水後,將頭發綁在石頭上自盡了,琉璃王等了許久,派人入水才發現摩訶男竟然為百姓犧牲。但他並未受感動,仍舊下令屠城,殺三億人。釋迦族就此滅亡。

眾百姓皆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血腥的故事,咂舌之餘,疑問道:「佛陀法力無邊,為何不搭救自己的親族?他不是應該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嗎?」

「佛陀有個弟子,號稱神通第一,叫做摩訶目犍連。」慧正道,「他跟佛陀說,他有四種方法可以救護迦毗羅衛國的人:一是將人安置於虛空中,二是安置在大海中,三是移至兩座鐵圍山之間,四是安置到他方大國中,令琉璃王不知他們的去處。佛陀道,你雖然有神力,但是萬物眾生有七不可避——生、老、病、死、罪、福和因緣。此七事意雖欲避不能得自在。摩訶目犍連不聽,在屠城之時,用神力將釋迦族知識檀越四五千人藏在缽中,舉著虛空星宿之際,希望他們可以避過這一劫,但屠城後,一看碗中人全化為血水。摩訶目犍連慨嘆,我雖欲以神通力救護他們,仍無法免除他們的宿世罪業。」

「究竟是何宿世罪業?」百姓好奇。

「佛陀說,在久遠以前,有一村落……」慧正解釋,「村內的池塘中有許多魚。某日,村民決定要將池中的魚全部撈出吃掉。所以全村不分男女老幼都聚集於池邊捕捉。有一個小孩,本性善良,雖不吃肉,但見到活蹦亂跳的魚兒,便頑皮地拿著棒子朝最大的那條魚頭上敲了三下。當時的大魚就是現在的琉璃王,他所帶領的軍隊就是當時的魚群,捕魚的村人就是現在的釋迦族,而那個頑皮的小孩就是佛陀的前世,雖未吃魚,卻也因敲魚頭的果報而頭痛三天。」

「就……就隻是這樣??」百姓愕然。

小莫卻覺得好笑——他並不信神佛,素來認為和尚道士都是滿口胡言亂語,編些神神怪怪的故事來蠱惑百姓。這個因為前世捕魚後世就遭屠殺的故事,正是荒誕的典型。釋迦族被人屠殺殆盡,乃是因為他們兵馬不夠強壯。國力不如人,還玩花樣嫁一個假公主給人家,之後還要嘲笑人家的皇子,這不是自尋死路嗎?號稱有三億人的泱泱大國,竟然沒有武將可以率兵抵擋敵軍。舉國上下就隻有一個「佛陀」,亦拿不出什麼真本領來,眼睜睜看著百姓喪命,事後編出如此荒謬的故事來為自己袖手旁觀開脫。如此無用之國,不滅亡才奇怪!

不過,無念讓慧正說這個故事,用意何在?他偷偷瞥了老和尚一眼,可惜一點兒端倪也瞧不出來。這時,有個和尚發出了相同的疑問:「師叔,您讓師兄說這個典故,難道是想說,咱們馘國被樾寇所亡,是因為前世的罪業?」

「你敢說你今世沒有罪業嗎?」無念問他。

和尚搖搖頭。隨著無念掃視眾僧,每一個和尚都心虛地搖頭。

「既然今世都免不了犯罪,那前世當然也有罪業。」無念道,「但是。貧僧現在不是去追究誰前世犯了什麼罪今世又該得到什麼報應,而是提醒你們——不,是提醒我們——不要再明知故犯!」這最後的四個字,他加重了語氣,同時,又再次掃視眾人,目光明明很平淡,但所有被他看到的,都不自覺低下頭。無念嘆了口氣,喃喃如同自語:「非空非海中,非隱山石間。莫能於此處,避免宿惡殃。眾生有苦惱,不得免老死。唯有仁智者,不念人非惡。」

這也不知是出自那段佛經的偈言,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無念是提醒眾僧,不可為了復仇而再犯殺戒。

小莫心中不由大喜:老和尚沒有骨氣,那就正是我方的大好時機!於是附和道:「大師說的可真在理!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咱們老百姓隻求安安穩穩過日子,改朝換代這種人間慘劇,還是少發生幾次比較好——這才太平了沒多久,再鬧個天翻地覆,對咱們有何好處?」

果真如此!百姓們都點頭,又向無念垂首道:「大師,是我們錯啦!多謝大師開示!」

無念沒有理會他們,反而低頭看了看被自己反剪手臂提著的小莫,忽然冷笑一聲,道:「老百姓?你算是什麼老百姓?」

小莫心中「咯噔」一下,麵上卻立刻堆起迷惑:「大師,小人乃是一個鐵匠,不算是老百姓嗎?」

「老百姓會有這個?」無念冷笑,變戲法般拿出一把匕首來,在小莫的眼前晃了晃——正是方才小莫打算刺死敵人的那一把。

「我是鐵匠,有個匕首又有何稀奇?」小莫道,「鐵山寺的各位師傅們,還不是個個都拿著刀劍?」

「鐵匠有匕首並不奇怪。」無念道,「不過,鐵匠匕首的花紋和樾國王爺的一樣,那就大大的稀奇了。哪怕你是替樾軍打造兵器的,也不敢私自造一把如此僭越的匕首吧?」

小莫暗叫糟糕——那匕首是玉旒雲賞給他的,誰料到無念居然能認出來?但他保持著鎮定,滿臉無辜:「什麼王爺的匕首?在柄上刻上獅子老虎,難道不行?」

「你不用狡賴了!」無念「咣」地一下將匕首丟道地上,同時,也從月要間解下一柄劍來,拿著給眾人看:「方才,樾國內親王玉旒雲誤入老衲的禪房,跟老衲交過手,這就是她刺在老衲身上的劍,你們看看,這花紋標記是不是一樣的?」

眾僧與百姓都圍上前來,有的撿起匕首,有的接過長劍,好一番比較端詳,皆道:「可不是一樣的麼!」繼而憤怒起來:「好哇,你這瘸子,你是樾國王爺的走狗——」竟摞起袖子朝小莫揮拳打來。

劉良玉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早就竊竊和部下們計議如何營救小莫,此時就都拔刀圍了上來。但這無疑證實了無念的指控。百姓愈加憤慨:「可不就是樾寇麼!騙得我們好慘!大夥兒不要讓他跑了!」

「都給我住手!」無念斷喝,同時手臂一掄,將小莫丟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樾軍士兵的當中。士兵們先急忙回護,但看小莫立得穩穩當當,仿佛被人抬起來放在這邊一樣,不由都驚訝了。但由於不知無念葫蘆裡賣得什麼藥,都不放鬆戒備,橫著鋼刀,準備隨時迎戰。

眾百姓也不解:「大師,這是做什麼?怎能放那樾寇回去?他妖言惑眾,還……殺害了一位鐵山寺的師傅呢!」

「唉!」無念長嘆一聲,「琉璃王的故事講完還不到半刻的功夫吧?你們這麼快就又喊打喊殺了?」

眾人一愕,百姓的拳頭都停在了半空中,顯然覺得,方才的那番悔過雖然是誠心,但此刻的憤怒也不能就此消解。樾軍士兵當然也不肯放下兵器。同時,外麵還有更多的士兵聞訊而來。一時間,劍拔弩張。

「諸位!」小莫笑了笑,打破僵局,「鄙人的確是內親王帳下的校尉,敝姓莫——劉千總,讓大家把兵器收起來吧!」他邊說,邊伸手將劉良玉的刀按低了,替他收回鞘中。「大師不以我為人質,將我送回來,就是先向我軍釋出誠意。我們豈能不禮尚往來?難道要像那琉璃王一樣,不聽佛陀的勸告,執意屠殺嗎?大師,琉璃王的結局一定不怎麼好吧?」

「琉璃王屠城後第七日,帶著部眾與美人去河畔遊玩。半夜暴風驟雨,一乾人等皆被洪水淹沒。」無念冷冷道,「他們墮入阿鼻地獄中,又有天火燒盡了他的宮殿。」

「嘖嘖!」小莫咂嘴,「這可真是現世報了!果然多造殺孽是要下地獄的——咱們投身行伍,戰場之上免不了殺敵,不過,兵法不是也說了嗎?『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又說,『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王爺常常讓我們這些部下別顧著研究如何打仗,得領略兵法的精髓。她還說,這都是昔日她在平北公身邊歷練時跟平北公他老人家學的呢——想必劉千總也熟讀這一段吧?」

劉良玉自然讀過。握刀的手垂了下去。部下們也隻好收起兵器。

無念卻似乎一點兒也不領情,反而冷笑道:「你這小子,果然是那人的部下!什麼歪理到了你們那兒都變成天經地義的事情!要害多少人喪命,你們才肯停手?罷了!罷了!老衲雖然研究質測之學,卻也算是佛門中人,隻能相信冥冥之中果然有因果報應——你主子答應我的事,倘若食言,她就會像琉璃王一樣,墮入地獄,永不超生。」

在世時,能一統天下,死後去到哪裡又有何所謂?小莫想,又問:「王爺還答應了大師什麼事嗎?」

「她答應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我鐵山寺上下,倘沒有參與叛亂的,她都會網開一麵。」無念說道,又看了看眾僧,「你們還不去告訴眾師兄弟,再執迷不悟,我鐵山寺百年基業便要毀於一旦!」

和尚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慧正道:「師父,眾師兄弟都跟著掌門師叔奔赴郢城,已經沒有未參加復興會義舉的同門了。」

「什麼?」無念驚怒,「你們全都中了什麼邪?素來追隨他的那些且不論——慧正,你是我的弟子,怎麼也去做這些糊塗事?」

「師父,您竟然全不知情嗎?」慧正道,「師叔一直以來都積極策劃復國之事,大部分師兄弟都認為這是大義之舉,早就表示要追隨師叔。雖然有些隻想好好修行,但師叔說了,此事關乎我鐵山寺的存亡,須得本門上下團結一心,切不可有獨善其身的想法。所以,全寺上下都加入了復興會起義。我們已經破釜沉舟,連……連寺廟房舍也……燒毀了。」

「燒毀了?」無念震驚。而百姓們則沸騰起來:「啊——是你們自己燒的?不是樾寇縱火?」

「師叔說了,國破家亡。」慧正跪下道,「若是不能光復馘國,我鐵山寺既無法苟活,也不能苟活。所以,燒毀寺廟,與敵人背水一戰。若是光復故國,再建幾座房子有何難處?若是不能,我等當全體以身殉國。」

「荒謬!荒謬!」無念怒道,「我不過才……才幾天沒在寺中,怎麼就鬧到這步田地?」

「並不是師父不在的這幾天……」慧正道,「其實,師叔他一貫如此主張,不過師父您老人家一向少過問寺中的大小事務,所以您大概不太了解——隻是徒兒沒想到,您竟然全不知情。我們師兄弟幾個,雖然並不是很贊成以身殉國、燒毀鐵山寺這些做法,但是見師父您一直以來也未曾出言反對師叔,我們還以為……」

「還以為我心中贊同?」無念顫聲。

「是……」慧正如同蚊子哼哼,「雖然弟子……弟子覺得,師父您老人家應該不願意本門卷入戰火,但是……弟子勢單力孤,怎能獨排眾議。況且後來大夥兒都以為師父您老人家已然圓寂,還有誰敢不服師叔?」

「唉!罷了!」無念長嘆,「到頭來,還是老衲造的孽!」他看看慧正等眾僧:「你們現在還想去復國嗎?」

慧正趕緊搖頭,其餘的和尚有的猶豫,有的依然點頭。

「你們有你們的執念,老衲無法改變。」無念道,「但是,老衲從今日起,決意不再袖手旁觀,絕不允許再有人亂興殺戮,也不允許有人莽撞送死!」他說著,身形一晃,仿佛一陣灰色的颶風刮過眾僧的麵前,除了慧正,所有和尚都被點中穴道,動彈不得。

「慧正,你留在這裡照看師兄弟和鄉親們。」無念道,「不要讓他們再做出傻事來。也不要讓這些兵士加害他們。」

「是……」慧正點頭,「那師父您呢?」

「老衲要去……枯樹下的佛陀也好,抱石沉水的摩訶男也罷——」無念望向外麵的冰天雪地,「老衲要試試去阻止這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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