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第 23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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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約已未時過半,烏曇雖然擔心百姓眾多魚龍混雜,但是心知自己不能繼續耽擱,當盡早去和玉旒雲會合。即和晉二娘道別,招呼弟兄們往舊皇宮方向去。

他們奔走起來,越發感到被動員得百姓人數之眾——從與晉二娘分手的地方,跑出一條街,沿途都還能看到奮力挖掘的百姓,更有人源源不斷湧來。

果然是誰能得到百姓,誰才贏得這場爭鬥,他想,復興會身為馘國遺民,多少手段都用上了,怎麼就沒能贏得自己的百姓呢?此念一起,不禁又問:那麼玉旒雲呢?玉旒雲難道得到了郢城的民心?這問題的答案他不知道。但是他確定,玉旒雲曾經贏得了除了他師父之外的整個海龍幫,也徹徹底底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又奔出一程,漸漸街上的人開始少了。不過,仍能看到從晉二娘那邊隊伍派過來報訊的手臂上幫著紅布條的人。再走一程,街上才幾乎和清晨的死寂一般無二。但也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某處小巷子裡傳來那跳大神的喧囂聲。

乾掉他們!烏曇向弟兄們打了個眼色,大家便會意,齊向那喧囂處奔去。隻不過,還未到跟前,冷不防旁邊某個院落眾躥出七八名壯漢,跟後又出來三五個婦人,手持棍棒,大吼道:「反賊在那裡!別讓他們跑了!他們會去點火燒死咱們!」烏曇等人不由一愣,又注意到其中一個舉著燒火鉗的胖婦人手臂上綁著紅布條,這才明白過來:想是晉二娘放出消息——但凡跳大神的,都是企圖火燒郢城的反賊,在被她呼召的百姓中,這話已經傳遍了。所以這邊的人雖來不及加入挖掘的隊伍,也聽說反賊扮成神漢仙姑,遠遠聽聞鑼鼓聲,即喊打喊殺沖出來了。

復興會就這樣變成了過街老鼠嗎?烏曇心中好笑。「看來用不著咱們出手了呢!」他對弟兄們道,「不過還是去瞧瞧,若對方身懷武功,隻怕普通百姓還不是對手。」

海盜們都點頭稱是,跟他一同追上前去。果然見到五六個巫婆神漢打扮的人被百姓們團團圍住,棍棒笤帚劈裡啪啦如雨而下,咒罵聲、討饒聲此起彼伏。

「諸位大哥大姐誤會啦!」那幾個挨打的人嚎叫,「我們真不是反賊!聽我們解釋!」

「少囉嗦!」百姓們怒吼,「哪有反賊肯承認自己是反賊的?今天就打死你們這幫龜兒子,看你們還怎樣興風作浪!這段日子,我們可算受夠了!」說時,又是劈裡啪啦一頓好打。直打得那幾個巫婆神漢嗷嗷慘叫,有兩三個都暈厥過去。隻剩一人還有力氣辯解:「我們……我們都是鼎興的夥計……不信,你帶我們去前麵見財東就是……」

鼎興的夥計?烏曇一怔:若是復興會眾人情急之下狡賴,斷不會說自己是鼎興的人。想來這幾人是晉二娘先前派出去求救的數隊人馬之一。若是如此不問青紅皂白被打死,可真冤枉!他連忙和弟兄們上前阻止。而眾百姓見他們穿戴官兵服色,再怎麼義憤填膺,也都悻悻住手。此時他們方才能看清圈內挨打的幾人,早已經頭破血流奄奄一息。「諸位是財東派出去報訊的嗎?」烏曇趕緊抓住一個傷勢較輕的人問。

那人既驚恐又委屈,幾乎連整話也說不出一句,顛三倒四的哼唧了半晌,烏曇才聽明白——這些人果然就是晉二娘早先派出去求援的,隻是一路上都未遇到巡邏的官兵,反而撞上了幾撥復興會的人,中途還被叫去「保護太妃」。他們生怕露陷,不敢推搪,隻得跟著所謂太妃的車轎去到城中一處宅院,在那裡見到好些遺老遺少,都朝服打扮,還有一個周身華服的孩子被稱為「太子」,聽眾人議論說,魚腸胡同隻怕已經為樾軍所覺察,正好用那裡當誘餌,而太妃、太子和諸位王公大臣就從這裡去皇宮。幾人雖然聽得不甚明白,但曉得茲事體大,須得趕緊報告官府。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從復興會的據點溜出來,他們直奔郢城府衙。隻是到了跟前,見衙門大門緊閉,連站崗的衙役也不見一個——當然也沒有見到晉二娘派來官府求救的夥計。幾人不知此處是不是已經落入反賊之手,心中感到萬分絕望。偏巧在這個時候,他們撞見了晉二娘適才派出來讓各個店鋪的掌櫃幫忙挖掘永明渠的那幾個夥計。這幾人不由驚喜得差點兒哭起來——尤其,聽到鼎興的賊人已經被殺得片甲不留,晉二娘等人一切安好,夥計們忍不住連連叩謝各路神仙。

「內親王的手下都和財東在一起。」後來的夥計建議道,「你們趕緊回去,就可以將消息傳給內親王了!」

於是,這些先出門的夥計們便又折返回來。沒想到今日注定一波三折,快到家門口了,被街坊鄰居拿下痛打一頓。

眾百姓聽他們敘述至此,也曉得自己打錯人了,有些過意不去。「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眾百姓七嘴八舌,「幸虧在這裡遇上幾位官爺。幾位大哥不用忙著回去鼎興,先到我們家裡去歇一歇吧。」

那幾人也實在站不起身,隻得接受了街坊的歉意。而烏曇則問明了他們口中所說的「太妃」和「太子」的所在,便和弟兄們奔那邊而去。

那處宅院的地點倒是一點而也不令人意外。就在復興會的其中一個據點芳菲園附近,幾乎可以說和芳菲園背靠背而建。門口掛的是鏢局的招牌。此刻和街上其他店鋪一樣,大門緊閉。

有了方才血洗鼎興的經驗,烏曇一行絲毫也沒有多想,直接分頭翻入院內,打算照樣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連復興會領頭的前朝大將和其他主要戰力都已經在鼎興被殲滅,這個空有遺老遺少的地方,至多有幾個三腳貓護衛,不足為懼。

眾人都提著兵刃,紅了眼一般在宅院內搜索。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繞了一大圈,連個鬼影也沒有見到。眾人在中庭碰頭,麵麵相覷:難道賊人已經離開了這裡,前往舊皇宮了?

正要惱火晚來一步。忽聽旁邊廂房裡有響動。當即沖了進去,正見到一個青年女子要鑽到供桌下。海盜們眼明手快,將她拖了出來。那女子抖如篩糠,先是哭號道:「英雄饒命……英雄饒命……」隨後,當被固定四肢無從掙紮時,她看清了眾人的臉,止住了哭:「咦,是你們——你們是齊王殿下的把兄弟!」

這是方才那個「珍太妃」身邊的侍女?眾人對她的模樣沒什麼印象,不過如此打扮,又說他們是哲霖的把兄弟,想來就是在明德門與他們有過一麵之緣的太妃侍女之一了。烏曇心中一動,示意弟兄們放開她,緩和了麵色,道:「正是。你是太妃娘娘身邊的人——這裡其他的人呢?太妃娘娘呢?太子殿下呢?」

「他們說樾寇已經查到了這裡,所以先把太子殿下轉移去其他地方了。」那侍女顫聲道,「太妃還在這裡等著,因為一次沒法轉移太多人。」

「查到這裡?」烏曇一驚:鼎興的夥計才回去報信,復興會居然就覺察了,而且先行撤退?「你們怎知樾軍已經查到了這裡?」

「之……之前有七八個官兵上門來……好在人數不多,都被薛大人擊潰。」那侍女道,「不過,薛大人說,既然能來七八個,之後或許就能來七八十個,還是轉移比較安全。」

「你可知道轉移去了哪裡?」烏曇問。生怕這話有些突兀了,又加上一句:「我等從徐鬆濤將軍那邊來,他讓我們來幫忙保護太妃和太子——雖然咱們弟兄都擁戴齊王殿下,但是太妃是殿下的母妃,咱們一定得好好保護。若你知道轉移的去處,我們可以護送太妃過去。」

「不……不知道……」那侍女搖頭,「不過,他們說先過去芳菲園,那兒有一條地道,從地道走。」

那就正好從地道追過去,將這邊的反賊餘黨消滅!烏曇和弟兄們交換了一個眼色——眾人心中也都和他一個想法。「芳菲園就在這宅院的後麵,沒幾步路。」他道,「就由咱們來護送太妃過去吧。」

「有勞各位壯士了!」那侍女感激涕零,「太妃�

�娘就在密室了,待我去請她老人家上來。」說時,揭開供桌的帷幔,露出密室的入口。自己先順著梯子爬下去,不一會兒,一眾女眷便從下麵一個接一個地爬出來。珍太妃在最後,兩個仆婦在上麵拽,另有兩個侍女在下麵托,才將她頂出了密室口。

顯然,這番避難的經歷讓女眷們都稍顯狼狽,滿頭滿身都由灰塵蛛網。年輕的侍女們也多有驚恐之色。但是年長的仆婦們,看起來卻神色如常,還多了幾分警戒與威脅的模樣,似乎隨時準備為了她們的主子拚命。而珍太妃則更加神情端莊從容,和方才明德門前初遇的時候別無二致。甚至在一瞬間,烏曇想,這婦人大約從前在皇宮裡也就是這副模樣。玉旒雲在臨敵之時,也有泰山壓頂不變色的氣魄,但是烏曇以為,那是身經百戰磨練出來的,自己出生入死的時候,不也毫無懼色?但是珍太妃,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落魄老婦,也明明是身處隨時可能喪命的境地,卻能有如此威嚴與淡定,想來是天皇貴胄與生俱來的氣勢吧。

「見過太妃娘娘。」海盜們都裝模作樣地行禮。

「各位俠士忠心耿耿輔佐齊王,本宮甚是欣慰。」珍太妃道,「如今正是和敵人交戰的緊要關頭,諸位還來保護本宮,本宮感激不盡。」

「太妃娘娘言重了。」烏曇盡量裝出恭順有禮的樣子,「我等既然追隨齊王殿下,保護您也就是分內之事。本來我等奉殿下之命來與復興會商討復國大計,既然娘娘遇險,我等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我聽說諸位並非我馘國子民。」珍太妃幽幽道,「卻對我國復國一事盡心盡力,他日,無論是太子登基,還是齊王稱帝,諸位都是復國功臣。馘國絕不會虧待你們。」166小說

不用他日,今日你們就都要上西天了!海盜們心中好笑,但都努力板著臉,前呼後擁地保護著珍太妃出門來。離開了那座宅院,一路來到芳菲園。

一向熱鬧的煙花之地,此刻當然也是冷冷清清空無一人。不管是茶館酒肆或者青樓,大部分都緊閉門戶,唯獨芳菲園的門開著,不過也不見半條人影。

「娘娘,真的要……要到這……這園子裡麵去嗎?」有侍女露出嫌惡的神色。

「如今你們還計較這些?」珍太妃語氣不悅,「自樾寇入侵以來,我們還有什麼地方沒住過?都是仗著復興會的庇護,才勉強清清白白的活到了今日。但是為了光復故國,宮中不是也有許多姐妹在這汙穢之地忍辱負重?我聽說這芳菲園就是孟美人和梁美人辦的。論身份,她們豈不是爾等的主子?」

侍女們無話可說,垂頭認錯,引著珍太妃走進芳菲園。

由於珍太妃一行並未從復興會那裡獲知地道入口的確切所在,眾人在諾大的芳菲園裡幾乎大海撈針一般,東瞧瞧西看看,推開每一扇門,敲擊每一處地板和牆壁,但除了撿到散落的釵環又發現幾封肉麻的情書,一無所獲。

珍太妃畢竟年級大了,漸漸露出疲憊之色。正巧一行人走到一處華麗的房間,珍太妃就提意暫時休息片刻。海盜們本來不想多耽擱,但是珍太妃卻強留他們:「你們也奔波了半日,歇息一會兒又如何?權當是在這裡保護本宮便是。」

再要拒絕,反而引人懷疑。烏曇等唯有答應,但心中想著:雖然隻不過片刻的功夫,反賊可能已經跑遠了,還是得積極搜查才行。是以,大部分人雖然留在珍太妃身邊,仍有兩人繼續出去搜尋。

侍女們扶珍太妃在房內的軟榻上坐了,左右垂手肅立。如此雕梁畫棟的房間,周圍彌漫著煙花女子撤離時不及散去的脂粉香氣,配上珍太妃安閒淡定的神色,以及這群動作整齊劃一的侍女,畫麵詭異無比——活像烏曇等人進入了馘國皇宮,正在拜見貴妃。

「左右也是坐著……」珍太妃道,「不如勞煩壯士們給本宮講講齊王在楚國的事情吧。」

這可讓海盜們撓頭了。哲霖的事跡他們隻聽說了大概,這不是要他們現編嗎?卻也沒有辦法,硬著頭皮把他們大概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胡扯一番,心中隻盼在外麵搜尋暗道的夥伴趕緊回來,報告有所發現。

這樣強撐了約扌莫一盞茶的功夫,外麵的兩人才回來了。可惜,毫無發現。「這樣找下去,還不知找到何時!」他們低聲道,「反正這群老賊小賊最終也是要去舊皇宮,不如我們先去那裡和內親王會合——至於這個老太婆,抓做人質也沒有用,索性殺了吧。」

不錯!海盜們覺得此番一無所獲,卻耽誤了許多時間,這勞什子太妃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在這裡拿別人取樂——若是此間有茶點,隻怕還要一邊吃喝一辯聽海盜們編故事了。

就這樣吧!烏曇點頭贊同了弟兄的建議。

隻是,就在他轉過頭,要起身走向珍太妃的時候,腳下的地麵忽然消失了。他疾速墜入黑暗之中。

莫非這就是他們在尋找的暗道?是誰誤觸了機關嗎?

當腳下再次觸著實地的時候,他忍住渾身筋骨被震盪而產生的痛楚抬頭往上看——他距離方才休息的房間已經有四五丈遠。而且頭頂的那方光亮——也即方才地板消失時打開的密道入口為免也太大了些,幾乎整個房間都被囊括在內。因此上,他又低下頭來看看自己的周圍——海龍幫的一眾人等也都跟著掉下來了,唯獨不見珍太妃一行。

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這時,頭頂上傳來幾名侍女的聲音,她們的臉出現在入口的邊緣。「娘娘,奴婢們看不清楚下麵——不過,這麼高跌下去,應該不死也殘廢吧?」

可惡!是陷阱!烏曇當即縱身躍起,想在牆壁上借力跳出去。卻沒有想到,才碰到牆壁,腳就一陣鑽心的疼痛——原來四壁布滿了鋼釘。這群龜兒子!他心中怒罵,這點破機關就想困住老子?門都沒有!即再次躍起。這一次,用鋼刀戳在鋼釘之間的縫隙中,借力上行。

「啊呀!樾寇上來了!」侍女尖叫,「快關門!」

隨著她的喊聲,上方的入口開始閉合。烏曇眼前的光亮漸漸縮小,但是他不放棄,繼續用鋼刀借力向上。隻是,那入口關閉得太快,任他再怎麼飛縱,也沒能搶在縫隙合攏之前躍出這陷阱去,隻是勉力抓住了最後那絲縫隙的邊緣。機關沒能完全合攏。

從縫隙裡,他看到了珍太妃的臉。「你們這群賊寇!」珍太妃惡狠狠,「占我河山,又殘害我馘國忠良。虧本宮一開始還真相信你們認識齊王!」

「娘娘,不必和他囉嗦!」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您不惜以身犯險,拿下了這群凶殘的樾寇,也算是為徐將軍他們報仇了!我們快走吧!」

這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藏在何出,方才竟沒有發現?烏曇又從那縫隙裡看,卻看不見人臉,隻看到寒光向下斬來。他連忙鬆手,才使得手指免於被砍斷。但是那縫隙徹底合上了,他也重新跌了下來。

其實看不看又有什麼所謂?他心中惱火,恨自己大意:必然是鼎興那邊有亂黨跑了出來,所以復興會在此地設局引他上鈎!如今,可著了敵人的道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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