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為什麼是我 「卿本佳人,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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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白沒有說話,隻斂眉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計較,手指撥弄琵琶弦,開始彈奏。

泠泠之聲從她的指尖流瀉而出。

尹東山一開始還在審視對方,很快就閉上了眼睛,凝神細聽。

曲聲清越,仿佛悠遊林下、泛舟湖上,當此時也,月明風輕,星幕高懸,天地皆為之一闊,自然也令人月匈臆頓暢,神思高屬。

待一曲畢,他睜開眼睛,還有些意猶未盡,不由嘆道,「此曲飄然而有仙氣,果真十分高妙,解憂琵琶,名不虛傳!」

秋月白神色仍然是淡淡的,似乎他的意外闖入不能讓她畏懼,此刻改口誇贊也無法令她動容。越是如此,尹東山心下反而越是看重她,覺得不落俗套。

若是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秋月白一定會笑出聲來。

顧承駿才算是半個讀書人,這尹東山卻是一整個,而她,最會對付讀書人了。

這一曲《醉蓬萊》,便是為他量身定製的。

尹東山本以為秋月白是張煦使出的美人計,如今一見,卻覺得能彈出這樣的曲子,她必不是那等阿附之人,再看向秋月白,眼神已經帶上了幾分怒其不爭,語重心長地嘆道,「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這一句,終於讓秋月白將視線移了過來。

對上那雙脈脈含情的眼睛,尹東山不由一頓。

而秋月白已經微微低頭,再次開始彈奏了。這讓尹東山心底微微悵然,終於想起下屬說的那些規矩:她從不與男子交談。

這樣的矜守自重,卻又為何與那張煦小人同流合汙?

但很快,他臉上的神色就變了。因為他聽到了秋月白演奏的曲子。這不是任何已知的名曲,倒更像是她信手拈來的一段琴音,如同一根線,拉扯著聆聽者,將他放飛到了空中,一任狂風驟雨摧折。

這就是秋月白對他那個問題的回應,而尹東山聽懂了。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身似飛絮、人如飄萍,不由自主,徒呼奈何?

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她選擇的。

是了,尹東山恍然地想,張煦是白城刺史,她身在白城,便似被困在籠中的鳥雀,又哪裡還有別的選擇?隻能以己娛人了。

這讓尹東山反而不自在了起來,想說點什麼,然而,他又能向對方保證什麼呢?

如果隻有張煦,尹東山自然會設法助她脫困,但還有一個顧承駿,便不是尹東山能輕易插手的了。

尹東山不想插手,但身在局中,又哪裡是他能輕易逃過去的?

黃昏時分,顧承駿踏著夕陽的餘暉走入小院,第一眼便看見了院中正在收拾桌椅的婢女。

他先是驚詫,因為這段時間,他每次來的時候,院子裡都沒有人,一片安靜,莫說秋月白,連婢女都沒有正麵撞見過,隻偶爾能透過窗欞看到她們的身影。

如今那種難言的默契被打破了,顧承駿竟微微有些不快,皺眉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看這個樣子,竟像是剛剛才彈奏完畢。

婢女低聲回復,「下午時,東川行軍司馬尹大人來過。」

顧承駿反應很快,看著琴桌,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進來了?」

樣貌平平的婢女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地說,「他一來就自報家門,姑娘如何拒絕?」

顧承駿啞然,這才意識到,雖然他每天都來聽曲,但卻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的身份,所以秋月白也從來沒有對他有任何優待,甚至至今都是隔著窗戶聽曲。

這麼想著,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你們姑娘出來見他了?」

婢女搖頭。但不等顧承駿歡喜,她便道,「附近的梅花開了,今日正好剪了一枝回來插瓶,姑娘十分喜歡,便來了興致,說要在院中彈奏琵琶,叫我們把這些東西都擺出來。」

之後的故事,不用他說,顧承駿自然會腦補:哪想到尹東山突然跑過來,秋月白避讓不及,自然隻能見他了。

顧承駿看著琴桌上的白梅,心中的不快更甚。

他至今仍未與秋月白照過麵,但顧承駿一點都不急,他覺得,正是因為沒有見麵,才更顯得他們乃是一雙知己,隻以琴曲相交,不涉任何外物。尤其是在琴曲之中理順了自己的念頭之後,他對秋月白,就更加看重幾分。

然而尹東山一來,就將那種默契的、微妙的感覺和氛圍徹底攪散了。

而感覺這種東西,過了那一時那一刻,就再也不是那個味道,也永遠都不可能再找回。

頭一次,顧承駿對這位自己頗為倚重的老臣,生出了些許不滿。

其實以前,顧承駿對他也不能說是很滿意。隻不過他剛剛才繼任,而西州的局勢又十分不妙,喬珩咄咄逼人,顧承駿隻能倚賴父親留下的這些辦事老道的舊人。但畢竟都是他的叔伯輩,對少主自然少了幾分對他父親的尊崇與信奉。

很多時候,顧承駿自己的主張都會被他們攔住,不得不放棄。

當時不覺,現在想來,卻都是罪狀。

何況這一次,尹東山犯的還是「搶在了少主前麵」這樣的忌諱。尤其是得知之後尹東山也每天都會過來聽曲,就更讓顧承駿不高興了。

好好的一對知己,中間忽然插進來了一個人,自然怎麼看都覺得麵目可憎。

顧承駿又不能對尹東山說「以後不許再去聽曲」,自然隻能從其他方麵為難他。

盡管尹東山對這些都不知情,但他本來就在心底存了偏見,認為顧承駿是被張煦帶歪了,所以顧承駿對他的態度發生變化,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然後不出意外,又將這筆賬記在了張煦身上。

如今正是議和的關鍵時刻,尹東山本來是不打算做什麼的,以免節外生枝。

然而,當顧承駿將原本讓他去辦的事都交給了張煦時,尹東山也忍不住了。

這是在奪他的權!

「簡直欺人太甚!」尹東山回到住處,就摔了幾個杯子。

不過,怎麼說呢,權勢爭奪,是早在他預料之中的事,而尹東山對此,自然不會毫無防備。身為整個東川的行軍司馬,顧承駿手下第一要員,他幾乎掌管著整個東川的大小事務,要動動手腳,給張煦添點堵,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但第二天,又去聽了一次秋月白的曲子,他便改了主意,決定要殺雞儆猴,給張煦一點顏色看看。

……

外麵的紛紛擾擾,似乎都與這處幽靜安寧的小院毫無關係。

石彤走進院子,心情復雜地打量著這裡的一切,也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麵那個安靜美好的人。

正所謂旁觀者清,大概整個刺史府裡,隻有她看出了一點端倪吧?

可笑那些男人們,一個個也都稱得上是人中龍鳳,卻被一個女人拿捏在掌中,肆意撥弄,就像撥弄她的琵琶弦,而他們還渾然不覺,以為自己所有的行動都是出自本心。

石彤心有些亂,人雖然到了這裡,一時卻沒有開口,想等秋月白先說話。誰知對方比她更有耐心,一直安靜地坐著,見她始終不說話,竟是抱起了琵琶。

「夠了!」石彤按住她的胳膊,「你也想用這種方式來操控我的思想嗎?」

秋月白終於抬眼看向她,笑了,「我沒有操縱過夫人的思想。」

她承認了!

石彤抿了抿唇,竭力壓製著心底的一點驚恐和畏懼,壓低聲音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也不問你為什麼要到白城來,但你不該恩將仇報,反而挑動別人來對付我的丈夫!」

秋月白看著她,眸光清淩,仿佛幽深的湖麵,「是嗎?夫人當真不希望如此?」

石彤麵色驟變,「你在說什麼?!」

「夫人知道我在說什麼。」秋月白說,「我以為,我是在幫你。」

石彤因為這個說法而狠狠皺眉,「別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你有你自己的目的。」

秋月白坦然地點頭,「誠然如此。但是,正好也能幫得上你的忙,不是嗎?」

「你到底——」一句尋根究底的話脫口而出,但隻說到一半,就被石彤自己打斷了,她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借助這個過程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問,問了就會同樣被卷入其中,而她還有太多要做的事,太多要護的人,不能就這樣一頭紮進去。

她閉了閉眼睛,片刻後才開口問道,「為什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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