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為他加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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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這不就輕輕鬆鬆白嫖到了。

遲早得把這幫帝國主義特權階級通通打倒!

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三小時,直到被飛船降落時的巨大轟鳴聲吵醒。

一覺睡得神清氣爽,他揉著眼睛睜開眼,卻沒想到正對著陸昂的一張俊臉。

「!!」

陸昂嚇到般忙後退一步,直接把手裡的衣服扔到蘭沉臉上:「你乾嘛!」

他倒是惡人先告狀,不知道在別人睡覺時想乾什麼,湊這麼近。

蘭沉被衣服糊了一臉,扒拉開臉上那件襯衫,頭發亂糟糟,很不解地看向陸昂:「……你為什麼離我這麼近?」

他因為剛剛睡醒,平常的攻擊性少了大半,說話時語氣軟軟的,直到慢慢看清楚手裡拿著什麼,眼神才開始變得清明。

「——衣服?」

原來陸昂剛才是想給他拿衣服來。

「你先換上,這是乾淨的,」陸昂皺著眉退到遠處,努力用凶巴巴的表情掩蓋自己的底氣不足,但微紅的耳廓無疑已經出賣了他,「你想穿著這身濕衣服出去嗎?!」

蘭沉:「哦……」

剛醒的他出奇聽話,陸昂這麼一說,他就低頭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指尖解開從上至下第二顆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頸項皮膚。

立刻叫陸昂再度往後退了一步,直至退無可退,抵在牆邊:「——停停停!你就這樣換嗎?你,我,我還在這呢!」

……小學雞果然名副其實,純情到不行。

換個衣服都能讓他反應這麼大。

實際上早已清醒過來的蘭沉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他故意逗陸昂,根本不理對方,繼續解扣子,連鎖骨那一片也從襯衫底下露出——陸昂微微睜大眼睛,飛快轉過身,咬牙切齒地說:「我出去了!」

未曾想身後傳來小聲的驚呼:「啊……「

陸昂立刻轉回去看發生了什麼。

少年坐在床上,蹙眉捏著左腕上的光腦,眼角眉梢逐漸恢復往日清冷,」光腦摔壞了。」

他一臉惋惜,抿住嘴唇,手指還在扌莫索那塊已經被摔出裂痕的小屏幕,似乎這樣就能讓摔壞的光腦回光返照。

陸昂還當是什麼,原來隻是個光腦,便道:「光腦而已,換個新的不就行了。」

蘭沉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隻是低下頭,沉默地把光腦摘下。

陸昂:?

他看不懂蘭沉那是什麼表情,見蘭沉又開始解扣子,忙又轉身道:「我去外麵,你快點出來,別賴著不走。」

身後的少年沒有回應。

蘭沉手腳利落,很快換好衣服走出臥室,全飛船廣播正在播放著到站信息,陸昂坐在沙發上,任憑那些來往的船務人員幫他整理散落的物品,頭也不抬:「你去哪?」

「下船去宿舍。」

蘭沉簡短回答,無視陸昂伸出來的兩條長腿,徑直走過他身邊。

陸昂沒開口留他,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蘭沉一眼。

西裡亞是一顆知名的度假星球。星球表麵積不大,卻與地球極其相似,絕大多數都是平原丘陵地貌,擁有包圍整片大陸的漫長的海岸線,氣候宜人,風光秀麗,東半球基本已被開發完畢,到處都有便捷的基礎設施和旅行周邊服務。

他們在西裡亞降落後,便乘坐接駁車集中抵達一處海邊觀光小鎮,入住位於鎮上的帝大分校營區宿舍。

等學生們各自在宿舍休整完畢,已經到了傍晚。

晚上還要舉行遊學開營典禮,蘭沉補了會兒今天該上的網課,又整理出一份資料,便去往典禮舉行的室外場地。

這次典禮據說還來了不少大人物,連西裡亞所屬星係的一位大公都蒞臨現場,因此周圍安保嚴密,天上甚至還停駐著一架戰機。

他坐在後排,低著頭用紙筆寫寫弄弄,根本沒聽台上幾位大人物的無聊發言,直到校長宣布這次活動將由皇太子殿下來舉行敲鍾儀式,他才往台上看去。

台上的陸昂被一眾高層顯貴們圍在中間,頭戴鑽石皇冠、肩披紫色天鵝絨白鼬長袍,眾星拱月般輝煌奪目、貴氣逼人。

他確實長了一張天生就該在萬人之上的臉。

億萬顆星星,都不過是他手掌中滾落的鑽石。

這樣俊美高貴,不入凡塵。

似乎他的一個垂眸,便已經是被注視者的無上榮光。

他在眾人的目光中,用一柄權杖敲響那尊金鍾。

鍾鳴聲通過擴音器傳遍整個室外會場,隨即早已準備好的慶祝煙花在夜空中炸開。

深藍色夜空盛開出中一簇簇絢爛的花火,歡呼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蘭沉多看了會兒台上的陸昂,在校長宣布典禮結束後,才悄然從人群中離去。

「——拿著,我出去走走,別跟過來。」

陸昂其實早就看見了蘭沉,見蘭沉離開典禮會場,他馬上把手裡的權杖扔給身邊的一位禁軍士兵,從後台出口處追了過去。

蘭沉去的方向不是宿舍的路,而是在往旁邊的一座山坡上走。

陸昂滿心疑惑,跟著蘭沉踏上石子鋪的山林小徑,不近不遠地綴在後麵。

他一手伸進兜裡,扌莫了扌莫那支嶄新的光腦手環。

腳步不由加快。

這座山坡就在海邊,夜色中海風輕拂,樹林發出窸窣聲響,蘭沉走到山頂,原來這裡有一處人工修建的小平台,布置了夜燈和帳篷。

陸昂隱隱約約看到平台上有另一個高瘦的人影,而蘭沉正走上前,與那人會和。

陸昂停下腳步。

他下意識閃身繞到幾棵樹後,沒有現身,無聲觀察二人。

那是一個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男生,隻見蘭沉走到他麵前,男生低下頭,很親昵的模樣,攤開手臂,從陸昂的角度看過去,他幾乎就要將蘭沉整個抱在懷裡。

夜風中隱約傳來他們的說話聲,聽得並不清楚。

「……你怎麼遲到了……我在這等了很久……」

「我有點事……光腦壞了……還是原來價格……」

「……太貴……」

兩人似乎起了爭執,蘭沉看起來想走,又被那男生一把拉住。

然後他們又靠得很近,彼此間小聲說話,陸昂努力壓下響亮的心跳聲,嘴唇抿成一線,死死盯著他們看。

……搞什麼?蘭沉在和別人做什麼交易?

腦海中無法遏止地冒出一個最壞的猜想。

這不能怪陸昂。

他自幼在宮中長大,雖然對貴族圈子裡那一套背地裡骯髒下作的玩法嗤之以鼻,從來都看不上也不願參與,但多少耳濡目染,自然容易不由自主想到那方麵去。

眼見那男生又去碰蘭沉的手臂,而蘭沉蹲了下去,那男生臉上居然還露出笑容,雙手往前,似乎要碰到月要帶——

陸昂忍無可忍了!

他怒不可遏,大步上前,從那男生身後一把拽住他的領子,將對方狠狠甩到地上!

「你們在乾什麼?!」陸昂大聲斥問,瞪了蘭沉一眼,又跨步過去,揪起那男生,迎麵直接給了他一拳。

男生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年輕盛怒的alha一拳砸中鼻梁,被打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過了好幾秒才恢復意識,驚恐地看向陸昂:「殿、殿下!」

蘭沉似乎也被他嚇了一跳,呆楞幾秒才沖上前,用力推開陸昂,大喊道:「陸昂!你乾什麼啊!你瘋了嗎?快放手!!放開!」

他又用胳膊去擋住那男生的臉,幫別人擦鼻血,急道:「你先走,我等會兒來找你——」

「你還想去找他?!」陸昂一聽,火氣更盛,簡直要被氣得抓狂,「你說說看,你們在乾什麼?啊?你等會兒還要找他?你要不要臉!」

蘭沉猛地抬頭,睜圓雙眼,「你說什麼?」

「你就這麼缺錢?嗯?這點錢也要賺嗎?」陸昂大聲質問,他抓住蘭沉的領子,午夜藍雙眼中像燃燒著兩簇火光,「你就這麼下賤?」

那男生已在一邊哆哆嗦嗦地爬起來,捂著自己不停流血的鼻子,話都不敢多說,直接拔腿就跑,看上去心虛極了。

蘭沉仍然看著陸昂,臉色在月色下白得嚇人,眼睛逐漸濕潤,雙唇微顫,「……是,我是缺錢,很缺,我就要賺這份錢,不可以嗎?」

說完,他用力掙脫陸昂的手,轉身蹲下去,弓著月要,在地上一張張收起剛才撒落的紙頁。

……陸昂這才看清楚,地上鋪著好幾份印滿字的紙張,「這是什麼?」他怔怔地問。

蘭沉沒說話,蹲在地上,一張一張地把紙頁重新疊好。

陸昂走過去,踩住一張蘭沉剛撿起的紙,低下頭,仍帶著火氣,又問了一遍:」這是什麼?「

蘭沉鬆開手指,卷了好幾折的襯衫袖口下,手腕細瘦伶仃。

他別過頭,依然沉默,索性把已經弄皺的一摞紙抱在懷裡,安靜地蹲在原地,不聲不響。

直到陸昂聽到了」啪噠「一聲,水珠濺落的聲音。

陸昂這才有些慌張,他蹲下去扶住蘭沉的肩膀,「餵,你哭什麼,現在才知道丟臉嗎—— 」

蘭沉抬起臉,露出月色下濕漉漉的、掛著淚珠的雙眼。

一顆原本凝結在下眼瞼的淚珠,恰巧因為這個動作,而順著他的麵頰滾落。

陸昂一下子呆住。

他的心跳到狂亂,連原本張嘴要說什麼都忘記,隻能愣愣地看著蘭沉臉頰邊那顆眼淚滴落——

像月亮撞進他的月匈膛。

蘭沉眼瞼泛紅,眼神裡滿是陸昂難以理解的情緒。

陸昂心亂如麻,他避開蘭沉的目光,低頭從他懷裡抽出一張紙:「這是什麼……試卷?」

他無比詫異地掃了一眼紙上的文字,確認這是一道道試題,白紙黑字密密麻麻,全是各種專業課題目,沒有半點無關內容。

這確實是一份試卷。

而蘭沉剛才蹲下去,隻是想找個地方把這些卷子鋪開,給那個男生看嗎?

陸昂顫聲問:「你剛才,是要把這些試卷賣給他嗎?」

蘭沉垂下眼簾,用手背擦去臉上的眼淚,滿臉倔強,閉口不言。

陸昂意識到自己或許完完全全地誤會了蘭沉,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難以形容的痛楚焦灼,讓他感覺連皮膚都在發燙。

他胡亂地把蘭沉懷裡那堆試卷搶過來,啞聲道:「你為什麼要把試卷賣給他?這些是學校裡的試卷?你知不知道私自轉賣考過的試卷違反校規……」

蘭沉站起身,用雙手擦乾眼淚,在聽到他說「違反校規」這幾個字時,又冷冷清清地笑了一下,然後朝他掀起眼簾。

「因為我缺錢,我下賤,我不要臉,所以我偷偷默記試卷賣給別人,不行嗎?」

他終於開口,濕潤清亮的黑色雙眼直勾勾看向陸昂,「你說得全都沒錯。」

陸昂被他這一眼看到手腳冰涼。他心情復雜難言,立刻抓住蘭沉手腕,「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蘭沉別過臉不看他,「放開,我要回去了。」

陸昂卻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怎麼都不肯鬆手。

蘭沉有些激動地提高音量,「你放開我!別碰我!」

「我就不放!」陸昂同樣大聲。

他猛地拉過蘭沉,讓蘭沉一個踉蹌,跌進他懷裡。

蘭沉驚呼:「陸昂!你乾什麼?」

陸昂慌亂扌莫出兜裡那塊光腦,往蘭沉手腕上套:「給你的新光腦!拿去,我本來就是想來給你這個……」

蘭沉不停掙紮,硬是不讓陸昂把那塊光腦戴到自己手上,「我不要你的東西……別給我了!」

陸昂氣得更加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低吼道:「你再動一下試試!」

他這次幾乎是吼出聲,向來高高在上的皇太子第一次如此失態,連頭發都亂了,肩上的紫鼬袍也掉到地上,卻緊緊把蘭沉抱在懷中。

兩具軀體的近距離接觸,叫蘭沉一下僵住。

alha年輕熾熱的月匈膛貼在他月匈口,他都能感覺到對方心髒猛烈的搏動。

他緩緩抬頭,帶著一雙水潤的黑色眼睛。

陸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低聲問:「你是不是真的很缺錢?」

蘭沉在幾秒後,無言地點點頭。

「需要多少?」

蘭沉無力地笑了笑,「不知道,無底洞吧。」

陸昂竭力讓自己顯得冷靜,他抿了下唇,抬高蘭沉的手腕,把蘭沉扯得離自己更近。

月光下蘭沉的臉好看得不似真實,倒映在陸昂午夜藍的雙眼眼底。

皇太子年輕英俊的臉上微微泛紅。

「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陸昂看著他說,「我們做筆交易,怎麼樣?把你自己賣給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想要多少錢,我這都有的是——」

蘭沉的瞳孔瞬間縮小。

他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看著陸昂。

「怎麼樣?」陸昂又問。

蘭沉像是在做極大的心理鬥爭,連放在陸昂手臂上的手指都在發抖。他月匈膛起伏,視線向下看去,「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你覺得我什麼都能賣……」

「我不是那個意思——」陸昂著急解釋,卻被蘭沉打斷。

「那,好啊。」

蘭沉輕聲說道。

他在alha懷中輕輕顫抖,自暴自棄地說:「或許我該謝謝你,還把我當成值錢的東西,對嗎?」

陸昂心裡很難受,他沒料到蘭沉會答應得這麼快。他知道蘭沉誤會了他,但他更無法說清自己是什麼心情,隻能緊緊皺著眉,「你完全沒懂我的意思……算了。」

他低嘆一聲,「那就這樣說定了,這個……是定金。」

他撿起剛才掉落在邊上的鑽石冠冕。

這是一整座巴比倫花園。精巧的鉑金細線連綴鑽石,一顆顆綠鑽在其中輕輕晃動,閃爍著難以言喻的迷人光輝。

他把這頂價值連城的皇冠戴到蘭沉頭上,像隨手施與微不足道的禮物。

蘭沉感受到頭頂的重量,無聲抬眼。

這頂皇冠竟出奇與蘭沉相稱。

月光下他的麵容秀美精致,鑽石折射月光,襯得他臉上像有星星。美如安靜的海洋。

陸昂看得目不轉睛。

耳邊心髒的跳動聲奮力作響。

年輕的皇子不知道。

就在今夜,他已親手為蘭沉加冕。

而這,會讓他最終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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