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怎麼可能!(2 / 2)
也隻有池皎會有這樣縝密的心思,不著痕跡地抹去蘭沉那天上午的一切行跡。
可是,池皎到底和蘭沉說了什麼?
宗霆放下鋼筆,正要再看另一個光屏,辦公室外便響起了三聲敲門聲。「進來。」宗霆按下桌邊按鍵,收起所有光屏。紅發碧眼的青年左手托著軍帽,走到他麵前向他敬禮致意: 將軍,禁軍那邊剛傳來消息。
「說。」
魯西迪飛快地打量了一眼宗霆表情,道: 「他們說太子殿下在宮裡失蹤了,想要我們軍方協助幫忙找人。
宗霆抬起頭。
腦海中那一點點線索電光火石般串聯,他沒等魯西迪再開口,便問: 「是失蹤在宮裡,還是宮外?
「……殿下好像是用什麼辦法溜出宮了,所以他們沒在宮裡找到他。現在禁軍正在封鎖c區以內的區域,準備進行徹底排查。他們說,想讓我們幫助封鎖領空和航空港,並且派一些防暴部隊過去,防止出現什麼意外。
宗霆沉下眼眸,忽然道:「蘭沉今天沒課。」
魯西迪滿臉疑惑,愣了一下: …將軍?
宗霆沉默不語,將雙手交叉,在下頜交疊出一個小小的金字塔形狀,看向浮動著各式數據和電子信息的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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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一下子變得好可怕,感覺隨時都要站起來把他拍飛了!!
什麼少爺有課沒課啊,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將軍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就開啟壓力模式了,為什麼要壓力他,跟他有什麼關係qaqtut
他心裡發毛,大著膽子問: 將軍,我們是該否同意協助排查?
宗霆沉默良久,半晌,才在一片死寂般的恐怖氣氛中道: 「派點人過去,你把蘭沉今天的行蹤調查好發給我。
「是,長官!」魯西迪立刻敬禮受命,忙不迭逃出宗霆的辦公室。
f區,菲茲大公莊園。
陸昂沒有提前通知巴倫他過來的消息,所以當巴倫·菲茲在家門口的監控裡見到陸昂和蘭沉兩人時,他嚇了一跳,忙跑出去迎接。
他已經聽說了陸昂在宮裡失蹤的消息,卻沒想到陸昂會跑來找他,因此十分意外: 「殿下,您怎麼過來了……
他神情尷尬地引著他們走進莊園, 我去讓人給您準備房間和晚餐。他看都沒看陸昂旁邊的蘭沉。
蘭沉安靜地被陸昂牽著手,眼神帶著一點點笑意,看了看巴倫。巴倫立刻收緊肩膀,昂首向前看。
陸昂道: 「怎麼,我不能來?」
巴倫輕笑一聲: 「殿下哪裡的話,寒舍隨時恭候您的尊駕,隻不過……宮裡知道您到這兒來了嗎?聽說宮裡已經找翻天了,現在禁軍正在地毯式排查0區和a區四周。
陸昂嗤道: 「讓他們找到我再說。」
他和蘭沉在餐廳吃過晚飯,便在莊園裡的後花園休息。
菲茲家的這間莊園,擁有一座聞名於帝國社交圈的美麗花園,花園在一處山坡之上,種滿了玫瑰和紫藤,夜色中螢火蟲星光點點,仿若仙境。
蘭沉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庭院中看光腦認真學習,陸昂便靠在邊上,和巴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巴倫好像格外緊張,時不時望向花園遠方,陸昂很奇怪: 「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巴倫馬上轉回過頭, 我在看那邊的玫瑰田……這個品種的玫瑰隻在仲秋開花,這花很難得,是來自於銀河係那邊的品種,您不去看看嗎?
/>陸昂根本沒心思: 「不看,有什麼好看的。」
他在池皎那見過更多奇花異草,滅絕的、沒滅絕的、幾百年開一次花的、開一次隻開一分鍾的……他對這些向來沒什麼興趣,在他眼裡,這些花花草草遠不如蘭沉有意思。
陸昂不滿,很不滿。蘭沉一直在那看功課,竟敢不理他!
他又往蘭沉那瞟了一眼,蘭沉還是那副沉浸式學習的模樣,麵龐被光腦發出的光線照得十分明亮,兩叢眼睫像有碎光灑落。
這一眼又把他看得悸動難言。陸昂抿住嘴唇,無聲地將視線落在蘭沉身上。
對於陸昂來說,所有的課程都很簡單,他從小到大,都不需要怎麼用功學習,就能輕鬆拿到最好的成績。
他畢竟是alha,生來天賦出眾,卻沒有想過,他輕輕鬆鬆可以做到的事情,sigma卻要花這麼多的功夫才能辦到。
可陸昂卻出奇的,沒有感到一點點可笑或者輕視。
相反,他反而有某種隱約的心動,就好像被人輕輕推了推月匈膛,有一個縮小版的蘭沉站在他心髒門口,探頭探腦問: 「我可以進來嗎?」
他心想,蘭沉是和別人不同的。
蘭沉比別人更努力,也更不會願意讓簡單的基因測序決定自己的命運。這麼倔強,難怪喜歡嘴硬。
夜風輕拂,送來陣陣玫瑰花香。
蘭沉像是看得有些累了,用手揉了揉眼睛,轉過頭時,正好對上陸昂看過來的視線。陸昂忙別過眼神,心底被年少的歡喜撞得七上八下。蘭沉卻直直看他,手裡的光腦越捏越緊。
……怎麼還沒轉給他一百萬呢?不會吧不會吧,小學雞要賴賬?
蘭沉也很不滿!他心裡在咆哮,陸昂,你不可以賴賬知道嗎,你再不給錢,我下個月就要吃不起藥了!
他心裡嘀嘀咕咕,嘴上也不饒人: 「你們在那邊說話,很吵。」
陸昂一笑,正要說話,巴倫卻抬腕看了眼光腦,臉色一變: 殿下——禁軍傳訊到我這來了,我去處理一下。
陸昂收起笑意,臉色瞬間變冷,盯著他道: 「不許告訴他們我在這裡,你知道要是說錯話的後果。
「我知道的,您放心。」
巴倫點頭,行色匆
匆地與他作別,往前廳跑去。
花園中,蘭沉謹慎地站起身,看向陸昂: 「他們找到你了?」
陸昂輕蔑道: 「隻是禁軍在聯係巴倫而已,不用管他,他不會說出去的。」蘭沉麵露憂色,收起光腦: 「我們要不要現在就走?這裡應該呆不久了——」「嘀嘀」兩聲,陸昂的光腦通訊響起。
殿下,」巴倫焦急的聲音從光腦裡傳出, ……是選帝侯的人來了,您快走,花園右手邊有一條小路,您從小路出去,可以通到外麵的大路。
陸昂直接掐斷了通訊。他二話不說,牽起蘭沉的手: 「走!」
他們在夜色中穿過重重玫瑰花枝。花園夜露凝結,霧氣深重,玫瑰花影影綽綽,伸出的花枝不時勾住他們的衣角。
陸昂快步走在前麵,蘭沉在後麵跑著,費力跟上他的腳步。
而身後已經亮起了探照燈。錐形的燈光刺破濃霧,在天幕上照來照去,遠遠就能聽到對講聲和腳步聲。
陸昂加快腳步,緊咬牙關,拉著蘭沉跑了起來。
他們一路不知跑了多久,總算順著花園小徑來道這座花園的盡頭。
蘭沉越跑,步伐越慢,到達時已氣喘籲籲,臉上全是汗水,連話也說不出,一味撐著膝蓋喘氣。他們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了。
陸昂止住腳步,打量四周。花園盡頭砌著一圈矮牆,牆體不高,他輕鬆可以躍過,但蘭沉顯然是沒辦法再跳過去了。
他當即把蘭沉拉過來,抱著他的月要,把他舉到牆頭放下。
蘭沉發出小聲驚呼,還沒等反應過來,陸昂便也跳上牆,坐在他旁邊,撐著一條手臂,回頭看了看濃霧中還沒有追過來的追兵,輕輕笑了一聲。
……搞什麼,羅密歐與朱麗葉?
他為這念頭而感到好笑,不知為什麼他們像在私奔。他轉過去看向蘭沉,嘴角含著笑意,就往對方嘴唇上輕啄一口。
「都什麼時候了,」蘭沉麵色微紅地推開他, 「快走!」
「知道了知道了。」陸昂滿口應著,轉了個身跳下矮牆,正要回頭去把蘭沉接下來,就聽到了幾步之外,有沉沉的腳步聲響起。
陸昂的眉峰一寸寸冷凝。
他回過頭,一陣強光打在他身上,
照得他微微眯起眼睛。強光驅散濃霧,照出幾米外,黑壓壓、一排排的士兵。
他們站成了一度密不透風的人牆。連隻蒼蠅也不可能飛的出去。
陸昂定住視線,穿過消散的霧氣,看向前方的為首者。
一名佩戴著少校肩章的軍人直身而立,站在前方。他右手握拳,置於左肩,向陸昂躬身行禮: 參見殿下。
陸昂捏緊拳頭,沒有說話。雙眼中午夜藍如同墨色暗湧。
「請殿下隨下官回宮,」這名少校道, 「選帝侯大人正在等您。」
陸昂的臉色越來越冷,眉眼料峭宛如寒冰,眼中似有風雪。
「要是我說,」他緩緩開口, 不呢?
「那就請恕下官僭越了。」
少校這樣答道。
……他們居然連裝也不裝了,直接告訴他要用武力把他帶走。
陸昂隻覺血氣上湧,他被點燃盛怒,冷冷一笑道: 「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下官相信。」少校不卑不亢。
陸昂走上前,揪住對方的領口,抬手攥拳,正要砸出一拳,對方卻也迅速出手,展臂格擋住他的動作!
他居然敢跟他還手。
陸昂怒不可遏,瞬時動手,與這名上尉在眨眼間交手數招。
對方不僅精通格鬥術,而且還毫不退讓,與陸昂打得有來有往,出招卸力、見招拆招,一時之間竟分不出高下。
拳風呼嘯,陸昂側身避開對方送來的一拳,旋即抬腿踢向對方,正要揣出,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撲通墜落的聲音。
有什麼重物掉在了地上。
陸昂連忙回頭,隨即便挨了一拳,砸在他月匈口,叫他心神俱震。而另一邊,蘭沉從矮牆上跳下,他沒有站穩,摔在地上,手臂瞬間擦出長長的一條血痕。
」陸昂! 他顧不著自己的傷口,忙抬頭看陸昂,神色焦急, 你別跟他們打啊!
可陸昂分神在他身上,便已經又挨了一拳。這一拳,對方的指骨擦過他麵頰,在他顴骨上留下一道擦傷。
陸昂感到腎上腺素在體內激增,他沒有痛感,有的隻是無法遏製的憤怒。他向後一
仰頭,很快又站穩腳跟,捏緊拳頭,再次與對方交起手來!
年輕的alha像一頭健壯的獅子,每一拳攜帶著雷霆盛怒,力量驚人,摧枯拉朽般勢不可擋,叫那少校暗暗心驚,不知不覺間也身上也挨了陸昂好幾下拳頭,連連後退數步。
他身後的士兵手急眼快地接住了他。
陸昂走上前,渾身盛怒難止,可怕得像是一陣暴風雪。——就在這時,一個冰涼的槍口,抵在了蘭沉太陽穴上。殿下,」有人站在蘭沉身邊,用光束槍頂在他臉側, 「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陸昂如遭雷擊,一點一點,轉過身。
他看到蘭沉狼狽不堪地被人控製住,用槍抵著腦袋,臉上露出驚惶神色,卻還在拚命跟他說話:「你別打了!陸昂,你別跟他打架!」
他被人威脅了他四麵楚歌,沒有任何援手。
他像是突然被丟進了一個絕境,前後都沒有路走。陸昂隻覺渾身的血都在變冷。蘭沉的性命,隻在他一念之間。
他們當然有膽量開槍,蘭沉隻是一個普通平民,背後沒有任何牽涉,他的性命在這些人眼裡賤如草芥,可以隨便處置。
他們甚至連他都不放在眼裡……他在這些人麵前,沒有絲毫威信。
……陸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把手捏得發白。
這裡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看著他如何被人威脅,向坐在屏風後的那個人屈服。
陸昂咬緊牙關,屈辱與憤怒不間斷地灼燒理智,心底的恨意濃烈到幾乎要殺人。可最終說出口的,隻是低低的一聲: 「把他放了,我跟你們回去。」
「陸昂,不要……」蘭沉含淚沖他搖頭。陸昂移開視線,不願看到他含著淚水的臉。
您自願跟我們走,這樣就是最好的了。那名少校咳嗽了幾聲,暗自猜想自己斷了多少根肋骨,走上前向陸昂行禮道: 殿下,請上車
吧。
陸昂沒再看蘭沉,低著頭,在那名少校的接引下登上飛行車。一群人安靜而有序地登上飛行車,陸昂被看管在車上,哪也去不了。飛行車很快起飛,逐漸遠離地麵。
陸昂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他聽到
有人在遠處喊自己的名字,一聲聲地喊他。他向窗外看去。地麵上,蘭沉看著他們這輛飛行車,艱難地邁著步伐,緊緊跑在後麵。
他腳步踉蹌,跌倒了又爬起來,跌倒了又爬起來,膝蓋上、手掌上摔得到處是傷口,卻依舊執著地朝這輛飛行車的方向追過來。
就是不想讓他走……明知自己毫無辦法,卻仍然苦苦地追逐著他們……一聲聲地喊著「陸昂」。——你那一百萬,還沒給我啊啊啊!!
陸昂目眥欲裂!
他雙手顫抖,扶在窗沿,心痛得仿佛滴血。
人生第一次,他嘗到了什麼叫做心痛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