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燈永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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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悲歡哀樂,豈能與眾生相提並論。」蒼似乎聽懂了玄鳴濤的話意,又似沒有透徹,他並未點破,移開對視目光,重新俯視雲下凡間。

玄鳴濤卻沒轉移視線,始終注視著蒼,朦朧月色映得蒼師兄的側臉更添數分與世隔絕之感,看得向來樂天開朗的玄鳴濤泛起不可抑製的愴然。

「是啊,是不能相提並論,所以那個人才活得這麼苦,所以我才要來陪著他,所以……才要向花燈許願,祈禱那個人……和蒼生……一切順遂。」玄鳴濤深吸一口氣,苦笑著低吟道,「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願逐月華流照君……」

蒼默不作聲,闔眸靜立數刻。隨後,低頭瞧了瞧手中月華花燈,封雲之巔的山風太大,已將燈籠中的燭火吹熄。

「看來無法遂願了。」

「不會。」玄鳴濤輕聲說,「我有信心……」

蒼轉身將花燈掛在觀星儀上,拂塵一掃變出一張桌幾,示意玄鳴濤與他同坐。又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副圍棋,手一擺,邀玄鳴濤對弈。

剛才還在慷慨激詞的玄鳴濤瞬間傻了眼,他哪會什麼圍棋,一下子支支吾吾起來。

「師兄,我……我不會下棋……」

「無妨,隨意落子即可。」

圍棋最基礎的四角吃子法還是清楚的,其他就……玄鳴濤忍不住鎖起眉,在這種高大上的環境中對弈,根本就是神仙乾的事,真是太為難他這種凡人了。

缺氧的腦袋還得一心兩用,一邊要專心回答蒼師兄的問題,一邊要認真思考棋局,可千萬別不過腦子就把天機泄露出來。

他們一來一回落子落得飛快,雖然玄鳴濤是瞎搞胡搞,蒼居然也遷就了玄鳴濤一團糟的棋路,並不把他逼到絕境,總是留出莫大餘地讓玄鳴濤有轉圜之路,穩穩掌控棋局上的一切變數。

「現在你看到了什麼?」蒼又問了相同的問題,弄得玄鳴濤一頭霧水。

「額,棋盤……黑子白子……」明知答案一定不是這個,玄鳴濤卻想不出其他更抽象的回答。

「還有呢?」

「師兄,要不您直接告訴我吧?」玄鳴濤為難地皺起眉,膽大包天地說。

「蒼生。」

「啊?」這下更加丈二和尚扌莫不著頭腦,瞅著滿盤的黑白子,這怎麼又是蒼生了呢?剛還說山下的燈火是蒼生,現在連下個棋都能下成蒼生了?

「師兄,我不懂……」玄鳴濤老老實實地把手中黑子放回棋盒中。

「一子圍小是個人,一片圍廣是蒼生。你過於著眼個人得失,卻不意失去整片人間。」

「圍棋圍勢,開疆拓土,師兄圍的倒是蒼生?」

話都說到這份上,玄鳴濤依然沒聽明白,蒼不再多言,收拾殘棋重開一局,向玄鳴濤重新演示一番圍棋的對弈之法。

學得很用心,可惜新局再開,玄鳴濤依舊沒能擺脫追逐個別棋子的舊習,始終做不到統覽全局心懷天下。

蒼默默摩挲著手中白子,思忖也許是自己操之過急……今夜兩次點撥都失敗,玄鳴濤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與選擇,但他應非邪念惡徒,隻是要開闊月匈襟,需更多的引導。

花朝之期,山下廟會散場,滄浪亭後半夜亮起一盞月華花燈,用術法穩固燭火燈芯,懸於亭角燃了整整一夜,成為側峰唯一的光源。誰都不知蒼究竟許了什麼願。

……

紅紅火火的花朝節之後,日子又變回一如既往的忙碌,每天的生活在上課,修煉,吃飯,睡覺中悄悄流逝。

除卻最開始見麵時的那份激動,現在更像是親切的家人,真正將自己融入到玄宗大家庭中。那些曾經遙不可及,不敢奢望的牆頭們,也變成了日日相見混得很熟的兄弟姐妹。

修道的日子雖然清苦,但別有一份甘甜在心中。如果可以選擇,寧願時光永遠停留在剛入門的三個月,大家都是一片澄澈赤誠,沒有利益沖突,沒有勾心鬥角。

新道子們的開葷小分隊後來還約上了紫荊衣,他們鑽進蒼茫的封雲山脈獵些|野|味。

玄鳴濤給紫荊衣提供了當下時空絕對無法復製的自動連弩設計圖,還有各種新式武器大觀,紫荊衣比他們一眾新弟子還迫不及待想去打獵,一有空就拖著玄鳴濤去試驗新武器。

有幾次被墨塵音發現了,大家隻好把墨塵音一起忽悠上,想不到墨塵音十分理解大家的苦衷,自告奮勇做幫手。

有了這兩位師兄的保障,大家偷吃野|味更加肆無忌憚。除了尊長們養的道鶴不能吃,其他活物但凡被他們發現,都逃不脫被祭五髒廟的下場。

紫荊衣他們負責打獵,玄鳴濤和墨塵音負責處理食材做燒烤。墨塵音的手藝也不錯,隻是比廚神翠山行略遜半籌而已。

不過他們還是露了馬腳,有一次吃飽喝足結伴回來時大咧咧地打打鬧鬧,話裡話外提到下回野|味要如何烹煮,竟被路過的述經師叔聽見了,不由被訓斥一番。

好在他們有小紫和小墨做背書,毫無顧忌地繼續去烤各種美食。結局依然隻是訓斥,因為述經師叔怎麼都抓不到真憑實據,實在拿他們沒辦法。

人說山中歲月容易過,這點絲毫不假。嬉嬉鬧鬧轉眼三個月過去,入門試煉的日子越來越近。

到後來,玄鳴濤再也沒在音律課上撥斷過一根弦,反而成了全班彈得最好聽的學生,還另外收獲了琴笛雙修的美名。

丹藥雖然依舊一知半解,但至少記熟了大部分藥草,還能煉出簡易的解毒丹。就連最難的術法也終於開了竅,已經能看懂許多復雜的卦象和陣形。

劍術方麵哪怕根基薄弱,仗著赭杉軍的私下指導,功力也算突飛猛進。經文課背書自不必說,天天接受神棍熏陶,不玄都變得玄玄乎乎。

雖說修道應該無欲無求,但一股緊張焦慮的風還是刮進了新弟子院。

現在大家也不嬉鬧了,每天都緊張兮兮,恨不能一天當成三十天用,身體較弱的狗五師兄甚至緊張到生了病。

白子墨是這批弟子裡資質最好最優秀的,連他都繃著臉,除了和玄鳴濤在一起時還能被逗笑,跟其他如臨大敵的師兄弟沒什麼分別。

而最應該緊張的玄鳴濤反倒好像放空了,所有的緊張情緒都在剛進玄宗那會兒消耗殆盡。臨近試煉,反而愈加平靜。上輩子經過太多次人生大考,經驗告訴他緊張過度容易適得其反,從容不迫才能超常發揮。

其實,還有一部分原因來自墨塵音——

考前的某個晚上,玄鳴濤從深竹林練劍回來,在臨風道偶遇墨塵音。臨風道是從深竹林回新弟子院的必經之路,說是偶遇,墨塵音更像是在那裡等人等了許久。

玄鳴濤出現在臨風道的時候,墨塵音一曲未竟,仍顧自彈著琴。闖入曲中的人不敢打擾,悄悄在遠處的山道邊坐下來安靜欣賞。

「出來吧。」一曲終了,墨塵音淡淡地說。

「原來墨師兄早就知道我來了,抱歉,真的不是有意打擾師兄雅興。」玄鳴濤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走過去。

「相請不如偶遇,玄師弟可有興趣與吾合奏一曲?」

「啥?」玄鳴濤一張嘴就後悔了,忙打圓場道,「我的意思是,就我那破琴技,怕汙了師兄的耳。」

「你還跟赭杉學了笛子,不如這樣,琴笛合鳴也不錯。」墨塵音饒有興致地調侃道。

「如果是赭杉師兄跟墨師兄的琴笛合鳴,那一定是全玄宗最好聽的樂曲!」玄鳴濤眼中燃起墨塵音看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興奮。

「嘖,難道你就這麼沒有追求?不想與吾合奏嗎?」墨塵音意有所指地問。

「想啊,當然想!就怕……不夠格……」

「你若能順利通過試煉,成為吾真正的師弟,吾便允你所求。」墨塵音收拾墨曲琴站起身來,一邊拋出經過他觀察,似乎對玄鳴濤很有誘惑力的條件。

不想玄鳴濤卻小聲嘟囔:「所有通過試煉的師弟都能得到這種待遇麼?」

墨塵音剛想離開,耳邊飄來這麼一句,不禁莞爾:「哈,小心眼計較這麼多,放心吧,唯你可聞。」

這可把玄鳴濤激動壞了,沖著墨塵音離開的背影喊什麼『墨師兄萬歲』。

如果真能激勵這個難得如此投緣的小師弟順利通過入門試煉,墨塵音覺得賣自己一曲也值了。

不過,就算沒有墨塵音的鼓勵,玄鳴濤也是一定要考進玄宗的,六弦四奇,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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