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今何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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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濤怒浪千堆雪,渺渺滄波萬疊翠,雲山掩盡歸故裡,誰許弦中寄愁思。

斷斷續續的撥弦聲飄出竹林,一弦一音未成曲調,是有人正仔細調試音準。

鬱鬱蔥蔥的翠竹林圍攏整座天波浩渺,許多草廬道舍錯落其間。其中最偏遠寧靜的一間草廬外,紫衣道者獨坐屋外石桌前,一邊守著咕咕嚕嚕正冒氣兒的藥爐子,一邊信手撥弄著自己的怒滄琴。

微鹹的海風透進竹林,拂動窸窸窣窣的竹葉和音作響,一派歲月悠遠,從容淡雅的好光景。

自從前日被帶回天波浩渺,朱聞曜辰已昏迷多日,灌了好幾副湯藥,估扌莫著今日該醒了。蒼親自照看,晝夜不殆,總算將人從閻王殿拉了回來。

這副孱弱的凡軀,比玄鳴濤剛入門那時強不了多少,此回又臨死關,卻是他自己給自己安排的致命試探。

蒼不禁回憶起許多往事,諸多感慨懷念湧上心頭。

玄師弟從來不會讓眾人失望……

細心將怒滄琴前前後後保養一番,也正了音準,見藥爐子蒸汽沸騰,想來火候差不多。蒼熄了爐子,瞅了瞅藥盅裡黑糊糊的湯藥,微微扭頭瞥了一眼草廬內,竹榻上的人仍未醒轉。

以前玄師弟喝藥時總是滿臉的苦大仇深,但若是有翠山行做的糖霜桃條,他便是喝上一大壺也甘之如飴。

蒼放下藥盅,一言不發離開了道舍。

雲河早就醒了,一直閉著眼假裝昏迷,在蒼調音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睜開一條眼縫,觀察著草廬門外的動靜。蒼前腳剛走,雲河立刻翻身下榻,忍著脖頸咽喉的劇痛,撐著乏力的身子顛顛倒倒來到石桌邊。

這就是六弦之首的怒滄琴,雲河眼中迸出謀算的精光,抬手輕觸七弦,輕輕勾指,隻一個簡單的音調,截然不同的渾厚弦音撞擊耳膜,震顫心扉。

雲河興奮地托起怒滄琴想瞧個詳細,這口琴卻異常沉重,他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手腳發顫甚至抬不起琴座。雲河心中有疑,小心四顧,見蒼外出仍未回返,便抓緊機會專注研究琴座。

怒滄琴總給雲河一種分外熟悉之感,說不上哪裡親切,可就是不同於其他任何弦樂。

鬼使神差地撥弄到了商弦七徽,倏然琴座機關開啟,竟有凜冽寒光透出琴座。再細瞧,乃是一柄古樸長劍藏於琴身之中,難怪怒滄琴較其他樂器更為沉重。

這定是六弦之首的配劍白虹,雲河邊笑蒼大意將琴劍遺留在此,邊輕鬆將怒滄琴翻了個身,看看是否還有其他機關。

若是能破壞怒滄琴與白虹劍,料想六弦之首的威能也將減半,魔界去一強敵,玄宗剩餘烏合之眾更無力對抗魔界。

雲河有些猶豫,站在魔界立場,這樣做有利無害,但如此也少一強勁對手,征服人間的過程未免減了許多趣味。

何況這天下絕弦……

雲河輕柔撫過怒滄琴身,略略嘆息,著實令人不忍損之。

再瞧一眼這口古琴,琴身背麵提了四句詩——

『倚箏天波觀浩渺,蒼音掀濤洗星辰。白虹貫日掃魔蕩,明玥當空照古今。』

每個字都是一般大小,一般的運筆用勢,連刻入琴木的力度也一般無二。也許是六弦之首的詩號吧,這種彎彎繞繞的字跡倒是別具一格。

明玥,雲河想起自己的魔劍,果真與魔界歷史記錄相同,白虹明玥原是一副對劍,這玄宗宗主的身份,真是天上白白掉下的機緣,雲河不禁勾起冷笑。

林外傳入一陣輕淺的腳步聲,來人功力深厚,行走如憑虛禦風般隻微微略過沿路飄落的枝葉,動靜極小難以覺察。

雲河雖無功體,感官仍極靈敏,百步開外已感應有人接近草廬,他急忙收起白虹劍,將怒滄琴座機關復原,思忖著此時回屋裝睡未免過於刻意,索性坐直月要板有模有樣地撩撥琴弦。

不知是怒滄有靈,還是琴弦有異,隻在魔界學過一些簡單曲子的雲河在怒滄琴弦上竟奏出了他從未聽過的曲子。

本想裝個好奇的樣子應付蒼,現下連雲河自己都愣住了,這首無師自通的曲子,跟這口琴一樣熟悉親切,每個音符都是陌生,每個音符卻都深刻腦海。

悠遠曠達的逍遙遊雖失其神,曲調略顯迷茫懵懂,但故人舊曲在前,恍惚舊日光陰重現,蒼停下腳步,立在竹影綽約間,遙遙遠眺草廬外黑發少年撥弦奏樂,無言慨嘆良久。

渾然未覺時,雲河已淚流滿麵,他仍重復著相同的旋律,怒滄低鳴陪著他一遍遍深刻記憶。

林中的紫衣道者閉目傾聽多時,收起了方才的稀微感慨,漸漸化為無聲嘆息。琴音即心音,縱然確認身份,縱然擁有相同的形貌,朱聞曜辰,終究是一名全新的個體,再非知音人。

蒼終於挪動腳步向草廬而去。

雲河停下了撥弦的手,茫然地望著蒼愣了幾秒,才慢慢緩過神來。

「弦首……」

蒼默默將手中小碟置於桌上,卷起自己的袖子,抬手拭去雲河滿臉的淚痕。

「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雲河這才發覺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流了淚,從小到大都不曾流過淚,也沒有任何魔人敢欺負他,今日到底是怎麼了。但他反應極快,將計就計地調整情緒,仿佛真的委屈極了,眼眶中真實地又蓄滿清淚。

他扯著撕疼的嗓子輕聲緩緩道:「抱歉,吾不是故意亂碰弦首的琴,吾隻是太想家了。」

說著,滾燙的淚珠簌簌滑落,雲河一邊抽著鼻子,一邊傷心哽咽著。

「朝露之城已經封印,隻怕異度魔界滅亡之前無法開城,你若不棄嫌,便留在玄宗吧。」

蒼毫無怪罪之意,隻隨手將怒滄琴化入袖中,拂衣在對麵坐下,倒出湯藥推給雲河。

瞧著這碗黑糊糊臭兮兮的藥,雲河趕忙捂起鼻子,心想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還是得給六弦之首一點麵子,勉強喝幾口吧。

誰知這碗東西比苦境的茶葉還苦,剛一點入口,雲河立刻吐了出來,說什麼都不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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