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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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院中圍桌而坐的三人完全沒有要幫他分擔的意思,樂嗬嗬地烹茶說笑,談往昔,聊過往,回憶古早歲月。

日頭偏西,玄鳴濤主動詢問灶台食材的位置,親自下廚燒幾道素菜給如月和大白品嘗,那兩位依然悠閒地坐在竹椅上沒有動彈。

如月招呼天草一起用晚飯的時候,他還在奮力鋸著木頭做床板,隻好回絕如月的好意。

方才院中的聊天天草聽了一耳朵,玄鳴濤好像說想帶如月回道境遊覽義父故居。天草心裡小小地緊張了一把,乾活愈發賣力,不說趕工要緊,在『嶽父』麵前表現更重要,回故居什麼的必定得跟上一塊兒去啊。

海月當空,潮聲漸淡,三條修者人影無聲無息,默契一同開始並排盤膝打坐。一者聆聽天語,一者調息順脈,一者心神凝聚與錦囊另一端的人交流訊息。

滿頭大汗的天草終於收拾完新屋子,沒正形地仰麵倒臥在古槐樹根上,捧著前輩們沒喝完的茶壺一個勁灌茶水,心裡默默吐槽又來了倆神棍,家裡神棍雲集。

這時,玄鳴濤突然睜開眼,目光掃過天草——

這一眼掃得天草莫名背脊冒汗,總覺得『嶽父』這片目光別有犀利審視之感。明明是樣貌相似的兩個人,怎麼『嶽父』身上的威壓感這麼重,連帶麵相看起來也變得威嚴孤傲,難以親近。

天草條件反射地一個激靈站直身子,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問候一聲。

「前輩……那個……屋子搭好了……」天草立得筆挺挺,手指糾結地絞在一起。

但見玄鳴濤靜靜站起,沒有半句回應,徑直路過天草身邊,步出水淨雲天,獨自往外頭的海波浪沙灘散步去。

他一走,天草緊繃的神經才終於放鬆下來,不由長出一口氣,乾脆跑到如月身邊坐下繼續休息。

皎柔月色映得如月本就完美的側顏更添神秘聖潔,長長的睫毛沾了些許細細露水,晶瑩剔透,簡直不似人間美貌。

天草看入了迷,托著下巴直勾勾盯著如月瞧了許久,心神飄忽不自覺癡癡傻笑。可轉念想到自己注定活不過二十六歲,再過兩年就要與如月永別,心中不禁愴然不甘。

「吾當年也沒有活過二十六歲。」

玄鳴濤的聲音在院中響起,嚇得天草慌忙盤膝坐直,假裝自己也在打坐修煉。

這『嶽父』神出鬼沒的,怎麼這麼快就散步回來了……

「小玄……」

聞言,倒把白子墨逼得睜開了眼,神色黯然地輕喚玄鳴濤,不想聽他重提那段最不願記起的往事。

「眾親友同誌勠力同心,方救得吾今日重立人世。」玄鳴濤感慨地說,「這二十六歲,是一道坎,跨過去,就會是不一樣的人生。」

他意味深長地瞅了天草一眼。

天草不敢接話,隻能唯唯諾諾地先點點頭。

「命運即使注定,也會留出一線生機。」如月影玄玄乎乎地提了一句,理了理衣袍下擺。

隨手而為的動作,近在身邊的天草沒留意,站在稍遠處的玄鳴濤卻反應敏捷,連忙快步過去直接將如月整個人抱起放到竹椅上。

一氣嗬成的動作再次看呆天草……

「耄耋老朽了,就別打坐這麼久,腿麻了吧?」玄鳴濤蹲下來,掏出自己的手巾,托著如月纖白的雙腳細心擦拭,「赤足而行雖能感受自然,總歸要注意,千萬別受傷。」

「哈哈,老了老了,還能享受義父如此關愛,實在不錯。」如月輕笑數聲,乖乖靠著椅背,任義父幫他按摩雙足穴位,活血暢脈。

「過幾日等你師伯傷勢好些,吾要陪他回道境,履一場千年前的舊約,屆時你與天草隨我們一同回去遊歷一番。」玄鳴濤邀請道。

天草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馬上軲轆起身行禮:「前輩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如月!」

「你當然要保護月兒,不過此行是為了解除你的二十六歲大限禁錮,畢竟活著,才有未來。」玄鳴濤意有所指地瞟了瞟天草,又瞟了瞟如月,暗示的意味甚明。

「回玄宗之後照吾所言行事,保你能見到二十六歲以後的人生。」

「多謝……前輩!」

心領神會的天草更加興奮,差點沒把『嶽父』二字脫口而出。

夜已深了,玄鳴濤過去準備把白子墨也直接抱回新搭的屋子,白子墨連連推辭,隻扒著玄鳴濤的手臂,撐著一股勁自己頑強站起,一步一步慢慢挪回去。

在場雖都不是外人,臉皮薄的白子墨仍不好意思叫小輩們見到自己虛弱無力的一麵。至於屋門一關上,立馬癱到榻上這種事,反正玄師弟是不會說出去的。

竹屋不用漆刷,嵌入茅草就能變得有模有樣,完全沒有甲醛危害,純天然別有清新自然之味,師兄弟倆正好重溫當年在新道子院睡大通鋪的時光。

月光稀稀疏疏透入窗欞,映得屋子微微透亮。唯一的榻上,玄鳴濤仰麵而臥,沉沉睡去,身邊的大白師兄卻滿懷心事,躺了半晌始終無法入眠。

霽月幽夜,寧靜祥和,摯友安然在側,不知如何沒來由泛起愴然之情,惹得白子墨久久不願閉目。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玄鳴濤沉靜的側臉,就著明月光,襯得師弟那滿頭白發極為紮眼。

即使風霜滿麵,總算……失而復得……

白子墨努力克製自己不去想象師弟被千刀萬剮的景象,可目光卻似粘在玄鳴濤臉上,無法挪開。

一動不動,愣愣凝視許久,久到月色偏西,白子墨仍沉浸在悲愴中無法自拔。

這時,玄鳴濤翻了個身,迎麵撞上緊挨的白子墨,夜半一睜眼,驚見一雙水汪汪的紫色眸子盯著自己……神魔無敵的人都差點沒被嚇得當場滾下榻。

短路的腦子疾速連通線路,玄鳴濤二話不說,當即伸手捂住那雙眼睛,不由白子墨分說半句。

「一個大白……兩個大白……三個大白……」他開始念數,試圖催眠大白師兄。

掌心似乎有些濕潤,玄鳴濤心中了然,咽下自己的嘆息,移開手囫圇抹了抹白子墨的眼睛,不讓那些苦楚的往事再浸染大白師兄的眼眶。

「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呢?」

玄鳴濤淺笑著低聲調侃,迷糊的聲音帶著半夢半醒的朦朧感。他又閉起眼,卻沒收回手,繼續安撫地輕輕拍著白子墨的腦袋。

「我這是……高興……」

白子墨傻傻地抽了抽鼻子,還想說些什麼感慨之言,身邊的玄鳴濤居然打起呼嚕來,滿肚子的話也隻能放到夢裡長談了。

抓著師弟的胳膊才總算有些心安,抑鬱大半夜的白子墨終於困意翻湧,悄然陷入睡鄉。

這會兒,裝睡的人不再打呼嚕,輪到玄鳴濤失眠了,確認大白睡得很沉後,玄鳴濤抽出自己的胳膊,默默起身離開了屋子。

月色將盡,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籠罩著水淨雲天,也籠罩著整座人間,薄衫獨立的人無言望天,秋夜海風吹散所有困意,無奈吹不開滿心陰霾,吹不動滿身宿命無情。

……

一晃十天半個月過去,白天說說笑笑,遊覽海岸風光,晚上吸納月華修行練劍,日子難得如此逍遙。

玄鳴濤在古槐下紮了一個大大的秋千,如月時常去晃悠,開心得像是歲月倒流返老還童,也許他這一輩子都沒笑過這麼大聲。隻是玄鳴濤不敢推得太用力,怕把老朽的一把老骨頭給盪散架了。

白子墨每日接受玄鳴濤的道氣導脈,經脈之創復原大半,尋常練劍完全不成問題,他們開始籌劃回道境的事。

分頭回去才安全,一個護一個,天草和如月一組上午出發,玄鳴濤和白子墨一組下午離開,約在黑暗道口相見,再一起前往道境。

仲秋的道境氣候仍暖,百花未謝,草木蔥鬱,一出黑暗道,眼前美景全然不似苦境蕭條,整個人仿佛都被洗滌一番,心明眼亮精神振奮。

封雲山脈的總壇已被全然封印,眾人此行隻能先去別塵居落腳,道境他處的村鎮還有不少百姓生活,倒尚存些許煙火氣。

多日來潛移默化言傳身教,天草銘記在心,走在前麵仔細踢開路上的石子鬆果等雜物,以免它們劃傷如月的腳。

四人拾階登上湛天峰,別塵居中,赤衣道者已在等候。赭杉軍提前接到玄鳴濤的銀翎,趕回道境來見師弟。

他一眼就瞧見小師弟口訊中說的那名少年劍客,果然根骨絕佳。轉頭才發現還有一名跟小師弟長得十分相似的人,簡直像雪芽未破相前的復刻版。

「這位是?」赭杉軍愣了愣。

「拜見奇首師伯。」如月影率先行禮。

「這就是我先前與你提過的,在萬聖岩收的小女兒如月影,出自無垢梵蓮的無罪之人。」玄鳴濤拉過如月介紹說。

赭杉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貌似還在疑惑怎麼長這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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