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夜晚（1 / 2）
「所以, 這段時間內並不能接孩子回家嗎？」
「是的, 如果您能聯係到孩子家長, 我們建議家長直接到基地來陪孩子。方便孩子度過評估的第一階段。」
「謝謝, 我會和家主說明這一切的。」
灰發管家深深鞠躬後, 走出了基地的大門。
深吸一口氣, 他再次撥通了任性的小主人的視訊，眼明手快地把音量調小了一些。
「親自去！？那那那怎麼行？那樣不是誰都知道我生了個寶寶啦！」
「少爺如果不來的話，梁某隻能刊登尋人啟事, 尋找孩子的另一個家長了。」
「不要……那人才不會來呢……」
「少爺該不會是根本沒有告訴對方孩子的事吧？」難怪偷蛋事件轟動星際，卻遲遲沒有見到另一位親屬現身呢。想到這裡，管家又頭疼地嘆了口氣, 「小少爺的事，雖然有梁某為您打掩護, 家裡其他人很快也會知道的。少爺曾經幾次喬裝前往基地看蛋中的小少爺，監控錄像都有記錄，等官方查上門來，造成的影響不就更大了嗎？」
「……」
「小少爺今天等不來家長, 差點哭了呢。小少爺會永遠記得是父母刻意遺棄了自己, 一輩子背負這個陰影, 這樣也沒關係嗎？」
「……我知道了。總、總之家裡梁平先幫我保密啦！」
——
黑黢黢的房間裡, 雛鳥們正在酣眠。家長們隔著最大距離站定。昏暗中看不清彼此, 但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房門忽然被推開了，走廊裡的光線透進來，立刻引來了房間內所有成鳥不滿的瞪視。
一個矮矮的身影裹在連帽衫下鑽進了房間, 身後的灰發男子抱歉地朝大家鞠了個躬，輕手輕腳地從外麵把房門又關上了。
進來的矮個子青年一點沒有介紹自己的打算，而是筆直地朝雛鳥走了過去。
「餵。」其它家長用氣音警告。「你誰？別動！」
「別緊張，我是妙妙的老頭啦。你們不睡覺的嗎？」
青年在黑暗中似乎沒有任何視力障礙。他左顧右盼，大大咧咧地拖過一張地鋪，拖到了雛鳥的旁邊，連帽衫都沒脫，直接貼著雛鳥鑽進了被子。
雛鳥圈邊上直接被他占去了一大片空地。
其它家長被他厚顏無恥的行徑震驚了。
「唉，你們別都看著我呀。其實我也睡不著的。」青年煩惱地睜大眼睛躺著。黑鷹星係崇尚晝行夜伏，羽皇星的夜生活和鄰近星係比起來乏善可陳。但他老是覺得鴞形目就應該白天睡覺，寧可晚上起來上國際服打遊戲，和一群不知道哪個星係夜貓子們下副本，以至於和全家的作息都是顛倒的。
他卻忘記了這幾天白天一直守著電視看新聞，並沒有正常去睡。說完這句就打了個巨大的哈欠，眼淚都從眼角滑下來了。這位無良家長非常心大地閉上眼，沒幾分鍾，呼嚕嚕睡著了。
不止睡著了，他看起來還像睡在自己大床上似的，很快把被子滾散了，差點滾進雛鳥堆裡。
大概是受到這個厚臉皮家夥的刺激，白禹默默把這人和他的鋪蓋一起挪到房間的最角落，用器材履帶捆住。隨後也挑了個地鋪，招呼桀一起鑽了進去。
「各位應該都是一樣的，這段時間沒人能好好入睡。既然注定之後要相處很長時間，不如從現在開始熟悉起來吧。」白禹一邊小聲說著，一邊用能力把脫下的衣服支起來，弄出一張床簾。地鋪雖然又小又擠，有了床簾的遮掩，多少多了點私人空間。而且他和桀其實也有蠻長時間沒有這樣貼著彼此一起睡了，這麼擠一擠，倒有了點小小的幸福感。
有了帶頭的，木頭人似的家長們終於動了。
藍思嘟囔著「明天一定要讓他們好好裝修個房間出來」，一邊被伴侶拽進了一個靠牆角的鋪位裡。
和孩子的第一個夜晚，就在各式各樣的床簾中度過了。
——
醫療組看護下的b組也已經強製休眠了。
穿短袖t恤衫的家長眼睛裡已經有了血絲，卻仍牢牢頂著屏幕上滾動的代碼。
為了保持清醒，他時不時含上一大口刺激性飲料。
「後麵的暫時沒有辦法解碼。」他終於抬起頭，說了一句。「權限所有人不在這裡。」
圍攏在他身邊的家長掩飾不住眼底失望的情緒。
他的伴侶捏了捏他的肩膀。轉頭詢問醫療組，「落網的罪犯什麼時候可以進入庭審程序？能不能查出誰是……那個人？」
「權限」一詞被他快速而含糊地帶了過去。這個冷冰冰的詞匯擁有著令人憤怒的內涵。
短袖家長疲憊地起身叫醒了自己的孩子。他慢慢撫扌莫著孩子的頭頂，俯下身不抱希望地問他，「你的權限所有人是誰？他還活著嗎？」
金屬髒器剝離手術是一台復雜手術，使用生物克隆器官的話代替原本的金屬髒器的話，可能會再次導致身體的強烈排異反應。本次新發現的藍冰是個鋌而走險的法子，直接讓雛鳥進入化形，強製進化的過程中肌體會自動修復受損的部分。
引導進化需要大量能量和對自身嚴密的控製力，前者有增幅劑，後者有智腦。
——如果智腦不那麼排斥他們的引導的話。
家長問的時候，其實並不覺得自己能得到回答。
機械生命法則第一條：不得傷害權限人。包括泄露權限人的身份造成次生傷害。
被喚醒的白栗果然忠實地保持了沉默。
撫扌莫著他的頭頂的大手沒有停止，而是攬過了他的脖子，將他整隻鳥攬進了懷裡。溫暖的體溫通過這個擁抱清晰地傳遞到了雛鳥的身上。
「寶寶，你想試一試嗎？爸爸其實不太敢試了。輸不起了。」家長在他頭頂愣愣地說。
「但是不做這個手術的話，以後一直保持著這幅樣子，也沒有辦法長大，沒有辦法化形……」
雛鳥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的。
他的智腦裡沒有儲存關於這一部分的信息。
但他感受到了「情緒」。
在換了新的權限人後，他的緩存區漸漸堆積了越來越多的情緒。
他按邏輯地尋求了新權限人的批示。
白樂遊在睡夢中模模糊糊聽到了兩個詢問。
但他睡得正香，做著一個毫無章法的美夢，本能地選擇了兩個是。
夢裡長長的loading條慢慢讀到了盡頭。
開啟存檔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