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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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今歲秦州新地半數種了棉, 這田賦若是不足, 可如何是好?」

自去歲東京城裡棉布大賣, 今歲秦州開出的荒地, 倒有一半都改作了棉田。此舉頓時引來了秦鳳路上下官員的惶恐,難免也要找經略使王韶問個明白。

「買田就是為了獲利,既然棉田利厚,自然要改種棉。」對於這些置田幾千幾萬畝的豪富, 王韶本就沒報什麼希望。都是大富之家,為什麼偏偏要買了國債, 在秦州開荒?還不是因為這裡田地便宜,有利可圖。現在種田沒有種棉劃算,他們自然也要趨利行事了。

「可是如此一來, 秦州產糧不就少了?如今雖說河湟安定, 但是羌人在側, 還有吐蕃虎視眈眈。萬一糧食不夠,豈不麻煩?」底下屬官立刻道。

如今河湟安穩,除了有王經略坐鎮外,還要歸功於軍心穩定。秦鳳路如今招撫、屯田、興商、辦學並舉,又因為大量荒田開墾,有了充足的軍糧,這才能讓將士用命, 百姓安定。而糧食供給, 正是重中之重。若是一路產出不能供應大軍, 豈不壞事?

麵對這憂慮,王韶哈哈一笑:「如今秦鳳路商賈遍地,想要運糧還不簡單。隻要能在棉田上收足了賦稅,就能解大軍後顧之憂。旁人怕侵田害農,我卻是不怕的。」

這一句,倒是說在了關鍵。王韶因何能在秦鳳路立足?還不是因為那些買了秦州新田的人,指望他能坐鎮河湟。

之前擊潰了吐蕃,奪了河湟,天子就要招他回京。誰料人還沒走出秦州,羌人就反了。王韶不得不對回馬平亂,又殺的羌人大敗,解了河州之圍。

這一番折騰,可讓那些權貴們心驚膽戰。錢都花了,若是河湟又亂了起來,他們這新開出的田,豈不要打了水漂?更別說去歲新發行的國債了,高達三十萬貫,質押了馬場的債券,頃刻被富商勛戚搶了個乾淨,河湟的安定,頓時成了朝中「共識」。於是本該轉任京官,乃至入二府,封個樞密使的王韶,也被群臣力薦,成了秦鳳路經略使。

這可就是掌軍的地方大員了,開疆拓土,建立奇功還能留任地方,按照祖製,實乃大大的不妥。但是局麵如此,連官家也被說動,讓他坐鎮河湟,對於王韶而言自然也是好事。如今那些種糧的田,要改作利潤更高的棉田,他的地位豈不是更加穩固?

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屬下都聽了個明白,紛紛附和。還有人道:「如今朝廷征交趾,河湟更不能亂,還要靠相公主持啊!」

這話讓王韶撫須頷首。可不是嘛,如今大軍正在南邊打仗,河湟是萬萬不能亂的。不過蕞爾小國,應當不會花費多少時間,等到打完,河湟馬場兌付,他的位置應該就更穩了吧?下來得向朝廷諫言,開始修西夏邊境的兵寨鄔堡了。若是修好,將來發兵征夏時,他就不會隻是一支偏師,而能成為征夏大軍的統帥了吧?那才是真正的不世奇功啊!

如今南邊確實在打仗。去歲交趾驟然發難,侵欽州、廉州、邕州,殺人屠城,天子震怒,派出大軍征討。於是宿將郭逵領了兵馬,南下平亂。

交趾不過是邊鄙小國,哪怕盡出十萬大軍,也不是宋軍對手。郭逵的大軍很快就收復了失地,驅除了交趾亂兵,奪回了被俘的百姓。可是這次乃是雪恥之戰,隻是收復失地當然不夠。交趾現今的君主本就是篡位得國,又常年不尊王化,襲擾宋境。如今更是殺人無算,豈能輕易放過?因此這次出征,是要深入交趾國土,一戰盪平其國的。

受此重任,郭逵卻沒有立刻發兵,行軍至邊境就停住了腳步。倒不是他怯戰,而是要等一個能保證大軍平安之人。

好在,沒讓他等多久。幾日後,一位須發花白的老道來到了大軍駐地。

「仙長一路車馬勞頓,可要先休整幾日?」明明隻是個道人,身為主帥的郭逵卻親自出迎,態度謙恭。

「不必。大軍在外,還是盡快安置為好。」那老道也不倨傲,客客氣氣道。

此人正是赤燎子。身為寶應觀煉師,他防治細蠱的學問無人能敵。這次大軍出征,最大的威脅並非敵軍,而是南地的煙瘴蠱毒,一個不好就是大軍傾覆。因此天子特地請出了這位老道,加封處士,派他南下,隻盼他能保大軍安穩。

已經年近六旬,千裡奔波,還要置身險地,這樣的任務當然不輕鬆,然而赤燎子還是接下了。身在道觀雖然能安穩研究,但是病症、病源不親自接觸,終歸是差了一層。因而明知凶險,赤燎子仍是來了,還帶來了顯微鏡、紫藥水、明礬和數之不盡的肥皂。

「細蠱最易從口入,官兵皆要配發肥皂,用餐便後皆要洗手。飲水須得先以明礬澄清,再滴入紫藥水消毒,沸煮才能飲用。除了水土,各種蟲豸皆能使人致病,這南地蚊蟲肆虐,也得防患才行!」

隨著赤燎子的到來,一條條禁令飛快傳了下去。對於這繁瑣到讓人頭痛的命令,兵士們卻沒有絲毫抵觸。實在是瘴氣讓人望而生畏,前日還好好的,突然就上吐下瀉,渾身腫脹,就算是百戰強兵也要膽寒。現在有了寶應觀裡的仙長坐鎮,雖說不是雷霆真君,卻也是天子親封的處士,他們可不就能鬆一口氣了嗎?

這一條條禁令,很快就控製住了軍中疫情,醫官們開始整理南地救治疫病的藥方,赤燎子則跟徒弟段玄霜一起研究起了病源所在。也是來到此處,他才發現南地最可怕的乃是一種症瘕積聚的惡疾,得病者往往會發熱咳嗽,頭暈腹瀉,重者還會肝脾腫大,腹水橫生,消瘦乏力,乃至一命嗚呼,簡直讓人聞之色變。

麵對如此危險的疫病,赤燎子並未退卻,命人取來疫區的水仔細研究。他這次帶來的,可是最新款的顯微鏡,倍數更大,能看的東西也更多。沒用多長時間,赤燎子就發現了致病所在。那是一種針尖大小,色灰白的蠱蟲,能鑽人皮膚,入體寄生。除了人之外,牛羊犬馬皆會被感染,一旦發兵,整村整縣皆成疫區。

「葛仙翁所言果真不差。」就連赤燎子這樣用慣了顯微鏡的人,也不免駭然。

葛洪的《肘後備急方》中,就有記載這種毒蠱,「江南有射工毒蟲」,「東間諸山縣,無不病溪毒」,可見此毒貽害之大。然而這樣危險的水蠱,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根治的。赤燎子就想了個法子,把生石灰投入水中,清理蠱毒。若是涉水,則需在皮膚上塗一層油脂,避免蠱蟲入體。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避免接近疫區,若有患病的兵士就盡快隔離。對於防疫的種種手段,赤燎子也整理成冊,上報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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