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傘下人 第九十五章 花店不開了,花繼續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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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樓的時候,有熟客走了進來,看見二人這番架勢,說道:「你們是在找少掌櫃?」

張小魚點了點頭。

那人說道:「便在今日清晨,我看見他背了東西往城北去了,我還問了一下他是不是把家產輸光了準備跑路了,少掌櫃啥也沒說,隻是看了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二人愣了一愣。

蘇廣這小子抽風了?

於是又跑到附近打聽起來蘇廣最近發生了什麼。

附近的人們告訴二人,最近啥事沒有,隻是今天早上的時候,說是要去找張小魚打牌,回來之後便不見人了。

二人一路問回到那條巷子裡。

這才從糖油粑粑老大爺口中得知了大概的經過。

蘇廣想來找張小魚打牌,但是遇見了一個少年,說張小魚正在潛心修行,於是便受刺激了,出門往北上嶺南了?

張小魚偷偷瞥著一旁的蘇老爺子,本以為他會給自己罵一頓。

結果老爺子啥也沒有說,隻是站在巷子口看著往北而去那條長街,嘆息了一聲,說了句這樣也好,而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張小魚便獨自站在了巷口。

夜色降臨,人間燈火升起,照在走得光滑的石板上,一片燦爛。

或許就像蘇廣的決定一樣。

蘇老爺子或許也是這樣想的。

出去修行也好。

總比一輩子混跡在南衣城打牌好,雖然他們輸得起——世人都說蘇廣輸光了蘇家的客棧,但是輸了客棧,還有布坊,還有諸多鋪子。

但是張小魚覺得這樣不好。

修行有什麼好的呢?

像自己一樣修得滿是煩惱?

張小魚嘆息著,在巷口蹲了下來,從懷裡扌莫出了那個糖油粑粑,本來是給叢心留的。

但是現在張小魚心情不好,於是自己吃了。

過往的幾年裡,他與蘇廣徹夜打牌輸得神誌不清的時候,便經常吹著清晨的寒風,瑟瑟發抖地蹲在路邊吃著糖油粑粑。

熱乎乎甜膩膩的,吃下去,於是就有了再戰一晚的豪情壯誌。

但是蘇廣的突然離去,讓張小魚無比的懷念那些夜晚與清晨。

蘇廣在人間自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哪怕是在城北,也有許多人不知道他叫什麼。

一般稱之為張點炮的牌搭子。

人間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

活在人間,小小的,像粒沙子。

但對於張小魚而言,蘇廣卻是很大的。

是他很好的朋友與牌友。

張小魚嘆息著,越過人間燈火看向北麵的那些寂寥的群山,獨自吃完了糖油粑粑,站起來跺了跺腳,就像以前通宵打完牌之後一樣,跺一跺腳,清晨的寒風就不會那麼冷。

而後背著劍鞘,向著附近的牌館走去。

牌搭子走了。

牌繼續打。

柳三月再度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處小院子裡。

躺在一張簷下的椅子上,一旁還有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子在那裡,笑眯眯地看著簷下燈火裡照著那片花圃。

柳三月想要坐起來,老頭子聽見了動靜,轉頭看著柳三月。

「這可不興亂動啊,我才給你處理完傷口。」

柳三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衣服已經換過了,是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衣裳下到處都有些包紮過的布條,上麵滲著血跡。不遠處有個竹子搭成的衣架子,自己的那身青袍便在上麵晾著,還在滴著水。

似乎是一處山腳下,許許多多的花圃蔓延出去,在月色裡鋪開了大片的生意。

再遠處可以看見大澤外那片廣袤的芋海,青灰色的,在夜色的風裡晃動著。

柳三月安靜地躺了下來,看著附近的一切,又偏頭看向一旁坐在小板凳上的老頭子。

「多謝老人家了。」

老頭子搖著頭,說道:「也是你自己命好,昏迷在大澤裡,還漂了上來。我剛好去挖點芋頭回來吃,不然今晚過去,你還得被重新沖回澤裡去。」

老人一麵說著,一麵指向西麵。

那裡很遠的夜色裡,有一條從高山之上墜落下來的浩大河流。

柳三月輕聲笑著,說道:「那或許真的是我命不該絕?」

「你遇到過什麼命須該絕的事?」

柳三月看著老人,想了想,說道:「這是一個很殘忍的故事,我怕說了,會嚇到您老人家。」

老人拍著大腿哈哈笑著,說道:「我活了七十來歲了,有什麼殘忍的故事能嚇到我?」

柳三月很是誠懇地說道:「我不是在罵您,但我還是想說,活得久,不代表見得多。」

老人搖著頭笑著,說道:「你們這些年輕的娃兒喲。」

年輕的娃兒怎麼了?

老人並沒有說下去。

柳三月倒是有些好奇,說道:「我們怎麼了?」

老人笑著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二人在小院裡吹著大澤那邊而來的濕潤的風,風中花香不止。

柳三月看著那些滿院的花,還有院外那些綿延而去的花圃。

「這些都是您種的嗎?」

柳三月問道。

老人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種了好多年了,一開始的時候不會種,種下去沒多久,就死了,要不就是種子漚死在泥巴裡,摳出來的時候都爛了。」

「種多了之後,總能學會的。」柳三月笑著說道,「就像現在這樣,確實很好看。」

「那是自然的。」老人一麵說著,一麵回憶著,「最開始種死了很多之後,我還回去過南衣城,專門去了一趟懸薜院,找了一些書來看,邊學邊種,於是就慢慢的越種越多也越種越好。」

柳三月察覺到了老人話語裡的那句『回去過南衣城』。

「您老人家以前還是南衣城的?」

「都好多年了,幾十年前就從南衣城出來了,他們都愛打牌,我不愛打牌,就想安靜一點,乾脆出來了,在山下自己建個房子,安安靜靜的,好得很。」

「原來是這樣。」柳三月點了點頭。

也沒有去問老人以前在南衣城做什麼的。

老人笑眯眯地看著那些花圃,卻是問道:「你呢?你從哪裡來的,到大澤裡去做什麼?」

柳三月想了想,說道:「我從北方來的,很遠,要在槐都過去之後了,也是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

那個地方叫青天道。

但柳三月沒有說。

很多年前柳三月就離開了青天道的青山,去了槐都為官,這也沒有說。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從安靜的地方到繁華的地方,又去了一個很神秘的地方。

「有多安靜?」老人似乎很是意動。

柳三月想了想,說道:「冬天的時候,一下雪,整個青山都被大雪覆過,於是你可以聽見隔壁山裡有隻兔子在雪裡跑著。」

「那真的很安靜啊。」老人無比艷羨地說道。

柳三月輕聲笑了起來,說道:「但是人不可能一直呆在一個安靜的地方的,人間很大啊,總要出來走走,看看璀璨的燈火,看看繁盛的街頭。大雪裡聽隔壁山的兔子跑是很好的,但是在人間長街聽著風聲裡的嬉笑喧鬧,也是很好的。不是有什麼取舍,而是要一一走過。」

這些東西老人沒有問,但是柳三月還是說了,自顧自地說著。

就好像還沒有從那座高台之上的那個故事裡掙脫出來。

又好像是在給自己解釋著為什麼要做出那樣一個決定的原因。

老人在一旁的板凳上笑著,說道:「是的,都是很好很好的。那你為什麼會來到大澤裡去?」

柳三月想了想,說道:「因為我以為大澤裡會有一些東西。」

「一般這麼說的,都會有一些轉折。」

這句話有點俏皮,所以正常柳三月應該笑一笑,但是想起在大澤中見到的東西,他便笑不出來,隻是輕聲說道:「是的,是有轉折,因為那裡麵的東西,不是我所以為的東西。」

人間誰能想到,原來巫鬼神教,那個神字,真的便代表了一種存在,而不是為了增加氣勢誇大作用的說辭呢?

老人很是好奇,搬著小板凳往柳三月身邊湊了湊。

「所以裡麵是什麼東西?」

柳三月沉默了很久,抬頭看著那片風裡霧氣正在散去的大澤。

「您信鬼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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