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傘下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山崖上的書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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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之中。

薑葉離開了巫山主峰,踏著劍風,快速地穿越著一路而來的青山大河,向著外圍的方向而去。

這片自大澤中升起的諸多古老山峰之中,可以感受到的劍意氣息已經越來越少。

那些師兄弟們應當是已經離開了大澤,回到了南衣城。

薑葉循著最近的劍意氣息而去,在一處山穀之中找到了三名劍宗師弟。

與薑葉一身乾乾淨淨不同,這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傷口。

當薑葉踏著劍風出現在穀口的時候,瞬間三柄劍便落到了薑葉身前。

不過還好他們及時看清了來人,那些劍才沒有落下去。

三人散落在山穀山石之上坐著,劍意環繞,應該便是在療傷。看見薑葉的到來,頗有些詫異。

「師兄怎麼來了,是找到了別的落點了嗎?」

最近的一處山石之上的師弟抬手收回了劍,在身周盤旋著,看向薑葉問道。

「沒有。」薑葉緩緩說著,看向幾位師弟身上雜亂的氣息,猜測著應當是遇見了某個南楚靈巫,隻是不知道與自己先前遇見的是否是同一個人。

師弟們頗有些疑惑地看向薑葉,不知道他如此大張旗鼓的一路踏劍風而來,是何意思。

薑葉想了想,說道:「大澤裡有些東西要出來,師弟們暫時放下尋找落點之事,趕回南衣城中,如果路上遇見了別的師兄弟們,也帶上他們,一並回去。」

最先開口的那個師弟猶豫了少許,看著薑葉說道:「師兄看見了什麼?」

薑葉沉默了少許,說道:「自大澤深處乘舟而來的萬千魂靈,我不知道在巫鬼神教中應當如何歸屬,那便叫他們鬼部眾。」

山穀中的師弟們驚了一驚,踏著劍風落到了薑葉身前,抱著劍看著薑葉說道:「鬼部眾?向著南衣城去了?」

薑葉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是向著南衣城而去的。師弟們盡早回去,張小魚他們與嶺南劍修應付那些巫鬼道與大軍應當極為不易,倘若那些冥河之人真的是向著南衣城而去」

薑葉並沒有說完,但是三位師弟都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將劍背在了身後,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隻是如果我們離開了大澤,無人牽製大澤之中的巫痕落點,讓那些黃粱大軍盡數越行而來,隻怕南衣城會更不好受。」

薑葉輕聲說道:「我與懷民師兄來想辦法。」

師弟們點點頭,踏著劍風向著山穀外而去。

而後化作了劍光消失在了寂靜的青山夜色之中。

或許也沒有人知道,薑葉說出那句我與懷民師兄來想辦法的時候,內心的那種無比復雜的情緒。

在巫山主峰之下,薑葉站在風裡很久。

而後選擇了相信被公子無悲占據了身體的懷民。

或許是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誠懇。

薑葉背著劍在山穀之中長久地站立著。

像他們這樣早已經年過三十的師兄,自然不應該做出這麼少年氣的事。

但是這片大澤將要發生的故事,讓他不得不嘗試一下。

他不知道公子無悲要做什麼。

但他願意賭一把。

在山穀中等了許久,直到依稀看見夜色裡多了一些向北而去的劍光,薑葉才踏著一地落葉向著山穀外走去。

夜色裡的大澤青山一片沉寂,遙遠的地方有著天光灑落,也沿著長河流淌過一陣,然而到了這裡的時候便已經不見了。

隻是抬頭青山,低頭長河,在寂寥的長夜裡向著四方奔騰而去。

薑葉沿著山穀外大河走了一陣,而後驀然抬頭,化作劍光,向著天穹而去。

雲霧山崖之巔。

夜色澄淨,星河如水。

無數的落葉在紛紛飄落著。

是楓葉。

這裡已經算是人間極高的地方了。

懷民背著劍,踩著楓葉小道,穿過了那些大片的火紅的楓林,向著前方而去。

夜風頗為涼爽。

所以懷民解開了劍宗弟子袍——用劍之人,衣裳往往並不會格外寬鬆,除了張小魚那種喜歡玩帥的人。

乘風而去,倒頗為快意。

出了楓林,便是大片的山崖,崖上各色的奇花開得茂盛,在夜色裡緩緩招搖著。

在那些奇花簇擁之中的某塊山石旁,坐著一個歪頭沉思的書生。

懷民背著劍敞著衣襟,向著書生走去,頗為古怪地行了一禮,開口輕聲說道:「許久未見了,子淵大人。」

書生轉頭看了一眼懷民,輕聲說道:「一月都沒有,如何能夠算是許久未見?」

懷民輕聲笑著,越過了子淵,走到了崖邊,在崖邊坐了下來,探頭往著下方人間看去。

那些天光傾瀉在雲霧之中,惹得那些山崖間的雲霧翻湧不止,如同人間大風一般。

但人間確實大風。

懷民如是想著。

身後的書生子淵收了書卷,同樣走到了崖邊,看著人間緩緩說道:「你看起來似乎並不如何快樂。」

懷民輕聲笑著,說道:「能夠從子淵大人口中聽見快樂這種詞,確實令我有些想不到。」

「如何想不到?」

懷民看向人間,緩緩說道:「在人間,過了二十五歲,便很少會有人說今日快樂嗎這種事情,他們說的往往是今日輕鬆嗎?所以子淵大人突然這樣一說,倒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過了二十五歲了嗎?」子淵看著懷民問道。

懷民輕聲嘆息著,說道:「過了,不管是這具身體,還是我自己,都已經過了二十五歲了,黃粱雖然沒有槐安那種過了二十五便要隱沒人間,不欺人間年少的傳統,但是終究也算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如果是尋常人家的男子,這個時候大概正在為還未婚娶而焦頭爛額,而不是這樣閒適地坐在山崖上,與大人談一談快樂與否的問題。」

子淵輕聲笑著,說道:「所以你婚娶了嗎?」

懷民沉默了少許,說道:「未曾。」

子淵轉頭看向人間,說道:「那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不快樂了。」

懷民倒也沒有反駁,隻是看著子淵問了一句:「那麼子淵大人婚娶了嗎?」

子淵回頭看了一眼懷民,神色淡然地看向人間,說道:「也沒有。」

「那看來子淵大人也不快樂。」

「是的。」

二人在崖邊看著夜色澄明的天空,好一陣感慨。

「但我的不快樂,想來應該與是否婚娶無關。」懷民輕聲說道。

「那是因為什麼?」

懷民想了想,說道:「因為我得了許多不該有的力量,卻也因此被一些河裡的大勢推著往前走了許多並不願走的路。」

子淵負手身後,握著書卷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確實如此。高處從來都不止不勝寒,高處不自由,除非你是人間最高。」

懷民看向東海,輕聲說道:「自從千年前磨劍崖有了個青衣之後,人間便沒有最高這個稱呼了。所以整個人間,誰能自由呢?」

子淵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東海,也沒有看天穹,隻是靜靜地,握著書卷站在山崖邊。

就像從來沒有聽見過青衣二字一般。

懷民轉頭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古怪,但是什麼也沒有說,低頭看向那些天光之下的人間。

天光是從另外一處更高的山崖之上落下的。

那裡有棵古樹,也許還有個神女。

懷民並不知道瑤姬是否還在那處高台古樹之上。

所以他隻是看向人間。

人間有劍光一閃而過。

懷民沉默了少許,抬手按住手中的劍,抬頭看向一旁的子淵,輕聲問道:「我想問大人幾個問題。」

子淵依舊沒有說話。

懷民於是自顧自地問道:「神女大人,對人間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子淵轉頭看向那處天光灑落的孤峰,平靜地說道:「那是神女大人的事,我不知道。」

懷民沉默了少許,說道:「這樣一個回答,無論誰聽見了,都會內心不安。」

子淵歪頭看著懷民,似乎有些不理解。

懷民輕聲笑著,說道:「知道為什麼我們這些人被稱為北巫道嗎?」

子淵搖了搖頭。

懷民輕聲說道:「因為我們更向往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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