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在哭什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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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相死不死,這往往是局外人談論的東西。

西門或許也曾經想過那樣一個白衣書生做出這些事情的結果。

隻是當山月壁壘被卿相斬碎,曾經滯留在那樣一片青山之中的洪流沿著那樣一處豁口而來的時候,這個不過二十五歲的刀修也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的東西了。

畢竟劍光是很真切地在耳畔擦過的,畢竟血液是很鮮艷地從眼前潑灑的。

山月城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便是竹溪的身影,西門都找不到了。

好在桑嵐當時離開得很是果斷。

城破之後,那些修行者與大軍一同湧來之後,城中的世人早已經從北麵離開,滿城空空盪盪,一如那些張開在街巷之上的那些山脈裂口一般。

西門並不知道那些世人們能夠逃到哪裡去,隻是這樣一處壁壘破碎之後,他們卻也不得不像是嶺南劍修一般,在這座山城之中以肉身化作壁壘。

畢竟相對而言,整個天下的懸薜院之中,依舊是巫鬼道之人占據多數。

否則真的一路向後退去,沒人知道卿相他們能夠長驅直入多遠。

西門已經退到了城中某處頗為高聳的街巷之中,畢竟他又不是什麼高手,也不是什麼傻子,孤身立於壁壘豁口,除了能夠耍一些帥,大概毫無作用。

在過往的時候,這樣一個年輕人或許還存留著一些對於世人動手的顧忌。

隻是當卿相將那塊懸薜玉所化的青紅之劍斬向了壁壘——那般浩盪的力量,哪怕不是徑直落向人間,卻也是導致了山月城中諸多世人的死去。

甚至於在最後,西門不得不從壁壘豁口離開的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因為卿相出現在了戰場的正麵。

那個書生已經收起了手裡的劍,那樣一柄青紅色的劍,化作了一塊無辜的懸薜玉,懸在了白衣的月要間,而書生立於戰場之中的青山之巔,抬手掐住了道訣,人間道風自梅斑白衣之後吹襲而來。

整個山月城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在城頭之上站得住腳。

西門握著斷刀,據守著這樣一條南北向的山城長街,最開始的時候,出現在這裡的,隻是一些零散的兵甲與一些修行者。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湧入城中,這樣一條將洪流截住的長街,自然也是被那些諸多懸薜院的修行者注意到。

西門的模樣或許並不是很出眾,西門的名字對於黃粱人而言,自然也並不出名。

隻是天下沒有什麼二十五歲入大道的人,是什麼簡單之人。

西門提著斷刀,神色平靜地向前踏步而出,一身元氣湧動,將那些闖入了長街之中的士兵與一些境界並不高的修行者挑飛而去。

刀自然是斷的,隻是西門仿佛也適應了這樣一柄斷刀一樣,那些天地元氣洶湧於斷刀之外,明明纖細也單薄的斷刀,卻也能一刀斬盡長街。

山月城的街巷自然是崎嶇的,有時高,有時低,起伏頗大,再加上山脈根基被卿相數劍震碎,無數裂口出現在街頭,倒是讓這樣一座山中之城,好似回到了久遠之前,世人的足跡尚未踏足這片青山之地的模樣。

於是被西門挑飛的那些人們,便好似墜落深淵一般,落下那些街巷,墜入裂隙而去。

西門本以為很快便會有諸多大道之修或者一些靈巫到來。

隻是他隻是在沾染了一身濃鬱的血色之後,看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在這樣一處戰場之中,看起來無比孱弱的先生。

西門握著刀,越過滿街血色,皺眉看向了那樣一個與戰場格格不入的文弱書生。

巫鬼道的人其實也孱弱,隻是他們並不會將自己送到戰場最前方,而是在山城以南,繼續頌唱著那些巫術鬼術,壓製著這樣一座城中的劍修們。

劍意之修往往也不會出現在戰場正麵,那些劍光便代表了他們的行跡。

隻是這樣一個書生,既不是劍修,也不是巫鬼之修。

那麼這樣一個人出現在這裡的動機,自然便變得很是令人生疑。

西門猶豫了少許,還是沒有手下留情,一腳踏在那些已經淌滿了血色的街石之上,整個人向著長街以南隨刀一同落下。

那個書生抬頭很是驚嘆地看著這個天獄之人的那一刀。

「好一個西門。」

躍在半空之中的西門皺了皺眉,隻是還沒有等到他想些什麼,那個書生臉上的神色便變得肅穆起來,抬手握住了月要間的一枚指骨一樣的東西,很是突然地問道:「大道廢之後是什麼?」

西門雖然不是道門之人,隻是青牛五千言作為北方大道啟蒙之書,他自然也曾經看過。

大道廢,自然是有仁義。

西門當然不會蠢到去回答這樣一個問題。

隻是那個書生很是平靜地自己說出了後麵的東西。

「有仁義。」

倘若西門曾經在天獄之中,見過某個少年禦使著來自青牛五千言的古道之術,大概此時卻也已經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隻可惜西門不曾見過。

所以他沒有收刀,依舊是落向了那樣一個書生。

於是在下一刻,滿街浩然道風而起。

西門眉眼感受到道風那一刻,便好似進入了另一片人間。

不是禮人間,卻勝似禮人間。

那一剎那,那柄斷刀之上的天地元氣,卻是盡數被泯滅而去。

西門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握著刀時候的感受。

一如現在一般,空空如也,沒有元氣,沒有什麼所謂的天地之韻,斷刀之勢。

習慣了斷刀也許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眼下而言,自然隻能是一件壞事。

盡管無人來阻攔西門,隻是那個書生在西門的刀落下之後,還是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

那柄斷刀在書生身前劈落下去,砸落在了山月城長街的石板之上,發出了鏘然有力的金鐵之聲。

西門驚詫地將手中斷刀從石板之中拔了出來,站直了身子,看著前方不遠處的書生。

「原來是禁法之術,我以為隻有卿相才會這樣的東西。」

那個來自謠風祖院的風物院先生輕聲說道:「其實我也不會。」

方知秋當然不會。

這樣一個從未修行過的書院先生,能夠施展道術,無非便是因為他手中的那一截指骨,來自千年前的某個黃粱遊行書生而已。

西門沉默了少許,並沒有與方知秋去討論什麼會不會的問題,抬頭張望著那些止步不前的修行者,還有那些從方知秋身後湧來的人間兵甲,重新看向了書生,緩緩問道:「大道廢了,仁義在哪裡?」

方知秋靜靜地站在那些兵甲之後,輕聲說道:「我又不是聖人,我怎麼知道呢?」

他隻是一個書院先生,甚至不是青牛院先生,隻是風物院先生,或許確實不會知道這樣的東西。

或許是西門的問題確實讓他興起了一些興趣,這個書生認真的想了想,看著那個方才還是大道之修,截停洪流,現而今卻囿困於一些人間兵甲之中的西門,認真的說道:「相對於一刀殺十人而言,一刀殺一人,自然便是仁義。」

西門沉默不語。

這片街巷之中的天地元氣,被盡數封禁,神海空空如也的西門,大概確實隻能一刀殺一人。

西門其實想過自己會陷入一些險境,譬如被諸多上境修士包圍,被無數巫河困縛,又或者,親自麵對著那樣一個三觀之下的白衣卿相。

隻是他確實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一些人間兵甲圍困在這條街巷之中。

不止如此,西門提刀奮戰於那些兵甲之中的時候,卻也是看見了那個書生身後,多了許多手握著弓箭的人。

方知秋低頭看著那樣一枚指骨,很是唏噓地抬起頭來,逼得書生來做這樣卑劣的事,在懸薜院與神河之間,大概確實是一些不可調和的矛盾。

「其實殺不殺你們槐安人,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

方知秋輕聲說著,抬起手來,無數弓弩拉滿弦的聲音響起。

「但是殺天獄的人,是有意義的。畢竟天獄直屬於神河,既然我們可能至死都見不到神河,自然隻能謀求一些額外的東西。」

西門一刀割開了眼前某個士兵的衣甲,抬頭看向街巷盡頭的那個書生,還有那些蓄勢待發的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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