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 局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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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眺望忽然感到很輕鬆,因為他少了一個對手。

展隨風無疑是最強勁的一個對手,無論是誰,少了這樣一個對手,都會如釋重負。

可是他又很苦惱,因為關於那筆黃金,他已束手無策。

無疑這種苦惱所帶來的不安感,要更勝於那種輕鬆的愉悅。

過了不久,他的身後響起了一陣急躁的馬蹄聲。

他熟悉這個馬蹄聲,因為他認識這匹馬。

馬上無人。

這是程弦汐的馬。

馬上怎麼會沒人?

那馬用嘴在他身上不住地磨蹭,就像是兩個親密無間的朋友。他記得在很久之前,這批白色的大馬也用同樣的方式帶自己找到過程弦汐,而時光一光而過,往事竟成追憶,那些失去的是在怎麼努力也追不回來的了。

眺望翻身躍上了那匹大白馬,那一刻,他突然發覺這匹馬也真的是一匹老馬了,就算他的蹄飛依舊穩健,但是那沙啞的馬嘶分明在訴說著一段歲月的流逝。

有風。

風越來越大,吹起了他的衣炔和長發,吹散了他淡淡的憂愁。

他不知道這匹馬將要把他帶到哪去,他也不必知道。

草地上,他看到了程弦汐。

程弦汐靜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的身上中了很多劍。

劍是無情的,所以她身上的每條傷痕都很重。

血已經把她的白衣浸染成了紅色。

眺望很不願意再靠近這個女人,但他還是抱起了她,走到河邊。

程弦汐想要說話,卻又沒有力氣。

眺望用力撕開了她的衣服,月匈口、小腹、大腿,那雪白的寸寸肌膚上到處都是劍傷,血還在流。

眺望用手在河中瓢起水,幫他輕輕洗滌傷口,每條傷口都有兩公分深,清晰的紋路觸目驚心,讓眺望的心中再次升起一股憐惜之意。

我真的還能夠再原諒她嗎?

有時候甚至連眺望自己都不能回答自己——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心中到底占據了多少空間?

在他的記憶中,盡管她犯了錯,而且還是重復著同一個錯誤,可是他每次都是恨過之後又再次被她折服,難道自己活著就是為了她?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很害怕,害怕得到的答案會再次讓他傷痕累累的心流血。

眺望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頓時露出那黝黑的身軀,壯碩的肌肉,和那男人才有的寬大的肩膀。

程弦汐的傷口逐漸被一條條粗布遮掩起來,這些粗布上甚至還留有眺望的體溫,那是他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和他的心緊緊貼在一起的衣服。

過了很久程弦汐才悠悠醒轉,她看著眼前赤裸裸的眺望,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這個男人的身材並不高大,可是此刻在程弦汐的眼中卻比天都還高,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也是她曾經將要托付一生的男人,可是後來……每當想起自己背叛他的那晚,她的心中都會痛如刀絞。

眺望道:「是誰傷了你?」聲音中略微帶著點沙啞,也許是連日來的奔波已讓他疲累不堪。

程弦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多久之前,她還曾輕撫過這個男人結實有力的肌肉,可是又是多久,她已沒有靠在這樣寬厚的肩膀之上?

是一輩子了嗎?

「是誰傷了你?」

程弦汐道:「我不希望看到你為了我再受傷。」程弦汐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這個男人的固執,是啊,這個男人的固執,那種固執曾讓她無數次地感動,曾讓她深信不疑地愛上這個男人,可是……是自己放棄了,自己放棄了,放棄卻同樣是因為他的固執,他固執地闖盪江湖,固執地要與兄弟同生共死,固執地把自己扔在眺莊,固執地以為這樣就是給了她所要的一切。

「是申佑奉?」眺望道,「就算你不說我也已經猜到了,這樣辛辣的劍傷除了申佑奉的昆侖逆劍再不會有第二種劍法。」

程弦汐氣若遊絲道:「你別去找他。」

「就算是為了自己我也是會去找他的。」眺望一把將她抱起。

這有力的雙臂,這樣既溫柔又有力的擁抱,這麼多年來似乎隻有在夢中才有,可是今天、現在,我終於又再次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他的心跳,甚至感受到了他那沸騰的血液在流動,程弦汐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唰」一下奔湧而出。

「是我對不起你。」

眺望仿佛沒有聽見,輕輕地將她的身體放道馬背上,自己則牽著這匹大白馬,獨自前行,程弦汐任由他帶著自己往前走去,也不問他要去什麼地方。

最終,馬在一家客棧停了下來,兩人在客棧休息了一夜。

天還未亮時,忽聽地房門聲起,卻是有人在外麵敲門,眺望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店小二,這個店小二得瑟著身體,道:「請問是眺大爺嗎?剛才有人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說是很重要,如果不能親自交給你,就要了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還好您還沒走。」

眺望一展開信,頓時眉頭一皺,道:「來的正好!」

隻見他操起桌上的鏽劍,就往門外奔去。

信是申佑奉寫給他的,約他在鬼竹林見麵。雖然他不知道申佑奉有什麼目的,但是即便是因為他傷了程弦汐之故,他也會義無反顧地前去赴約。

鬼竹林,一片普普通通的竹林,一年前如果不是朱鴻軒和藤原信織在這裡決戰,絕對不會讓它變得如此有名。

竹林深處,申佑奉早早就等在了那裡,一看到眺望,忍不住嘴角就升起一縷邪意。

「你找我?」眺望道。

「是啊,這片竹林真的是個好地方啊,做塊墳地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的吧。」

「那就看我們倆是誰有這個福氣了。」

「哈哈,我的運氣一向不好,恐怕是命薄消受不起。」

眺望突然出劍,道:「你我又何必謙讓!」說罷,劍已刺出,他的劍很樸實,就像他的人一樣,卻是帶著種剛毅和頑強。

這死過太多的人,有濃重的陰氣。

風起,起自於天涯,飄散於海角。

吹得人心起微瀾,吹得整片林子簌簌聲響,平添出幾絲惆悵。

那惆悵該是眺望劍傷的聲音,這一戰他有幾層的勝算?他不知道,申佑奉也不知道。

毒辣的太陽還是不折不撓的想把光和熱散到每片土地、每個角落中,但是這片林子仿佛與世隔絕般,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陽光和溫度。

眺望道:「是你傷了弦汐?」

申佑奉哈哈大笑道:「她說是我傷了她?」

「是的,而且傷得很重。」

「你信了?」

「我信了。

「哈哈,想不到一世大俠,竟然也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真是沒有說錯啊。」

「遲早我都會殺了你的,你和我不同,你失去了我,就要靠自己來找黃金,而我呢?你死了就是少了個對手。」

「誰死都還是未知數,看招!」

眺望手中的鏽劍不隻緣何顯得異常的光芒四射。

申佑奉的劍氣冰寒刺骨,就連眺望也不禁打了個冷噤,但很快,這樣的寒氣被他那驚濤駭浪似的的劍招所掩蓋,可憐得如同在海浪中等待沉沒一葉孤舟。

雙劍合影,光蓋星月。

三十招時,眺望劍上有了血,是對方的血。

申佑奉扌莫著心口沒有來得及再多說一句話,就倒在了地上。

(二)

江湖之上,正為謝府的黃金爾方唱罷我登場之時,南北雙方的戰爭同樣沒有停下。

建文二年四月,李景隆連吃敗仗,建文帝一怒之下,撤免了他的大將軍職務,任命盛庸為平燕將軍,代李景隆統兵,屯兵德州,以遏燕軍南下。

而朱棣於五月間,圍攻濟南,右參政鐵鉉和盛庸一起堅守,燕軍久攻不下,朱棣采納姚廣孝的建議,於十七日掘開河堤,放水灌城,逼鐵鉉和盛庸投降,鐵鉉見勢不妙,假裝投降,誘朱棣進城,朱棣中計,險些被殺,逃回營地後,朱棣大怒,傾全軍之力攻打濟南。

若濟南被破,燕軍進可南下繼續進攻,退則可畫疆自守,因此濟南城無論如何不能被破,是以鐵鉉喬裝偷跑出濟南,到南京求救。

六月,建文帝見濟南危急,遣使求和,但朱棣此時早已無停和之意。朱棣不聽。

七月,太祖養子平安進軍河間,擾亂燕軍糧道,糧草問題一直是燕軍最薄弱的地方,經此騷擾,讓朱棣進退不得,最終隻能撤兵回北平。

持續的高溫天開始消退。

燕軍北撤,一切仿佛都進入了尾聲。

這是一個傍晚。

晚風習習,這不是深秋,卻有著比深秋更令人寂寥的淒寂。

落日把這一刻凝成了一副永恆的水墨畫。

這是幅淒美的畫。

畫中有兩個人。

眺望和程弦汐。

今天眺望就要和這個女人離別。

他還有十七的命。

痛苦並不一定都是因為離別,但離別卻一定是痛苦的。

眺望舍不得放開這個女人的手,這個曾經把他赤裸裸地出賣的女人。

他說道:「你真的決定回雲南?不想再要那筆黃金了?」

程弦汐道:「也許。」

「也許是什麼意思?」

「也許就是不一定。」

眺望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他覺得這並不是場離別,這裡也根本就不需要離別的難過和淚,更不需要離別後的思念和痛。

「你還是想要那筆黃金?」

程弦汐道:「是的。」

「那筆黃金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麼重要?」

「在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愛黃金呢?」

眺望道:「你已擁有了該有的一切,難道這還不知足嗎?」

「為什麼我要知足?我有能力擁有更多!」

眺望嘆了口氣,道:「你有能力找到那筆黃金?」

「勢在必得。」

「可是你憑什麼?」

「因為我已經有了四本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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