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歡迎回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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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湖州,帶領百姓富商去勞軍,順便準備接收州軍軍權卻被拒絕的湖州刺史張鉞,剛剛冒著風雪,嘆著氣回到府衙。

而建州軍都尉,也就是新任湖州軍都尉祖一鳴,在送走張鉞之後,冷笑一聲,忽然聽見親兵回報,卻是派出去巡察的斥候有消息過來。

祖一鳴一看那傳書,不由一驚。

一個當地人斥候無意中發現了有軍隊從赤嵐山一個隱蔽的山口出來,據斥候說,人數非常之多,請都尉早做準備。

祖一鳴奔上哨塔,一看那山口方向,離自己的大營並不遠,一旦大軍沖出,軍營首當其沖。

他想了想,下了哨塔,召集將官,道:「方才本將查看了一下這周圍,覺得此處對沖山口,地勢不佳,不如將大營盡早搬遷才是。正好剛剛抵達湖州,對此地地形還不熟悉,便將全體將士都拉出去野訓一番,尋到了合適營地,便就地駐紮。」

這話一出,眾人愕然,但是都尉的話不好違拗,也不知道都尉急個什麼,說什麼輜重糧草被服之類都可以緩緩再拿,士兵們先全部拔營,去野訓了。

新湖州軍難免怨言,臨近年節,按說該準備年貨全軍同樂,而且聽說湖州刺史也來過幾次,邀請軍隊進城過年,結果都尉不僅不接受邀請,還要這時候野訓!

眾人滿腹怨言地被趕出大營,隻帶了部分乾糧和武器,往離湖州更遠的地方而去。

就在湖州軍離開大營,放棄守山口之後,赤嵐山一處隱蔽的草叢一動,現出一條山縫,縫隙越來越大,湧出無數鐵甲士兵。

是夜天色黝黯,這一片東堂大地上,兩支軍隊背道而行,還有一支軍隊頂風冒雪,橫插而來。

……

而在此時,在東堂的西北角,在徽州打劫一空,獲得了補給的西番軍,在摩拳擦掌準備繼續向內陸進發打向隋州的時候,卻遭到了林擎的攔截。

這一次西番傾巢而出,皇帝親征,大軍前鋒出城,就忽然被呼嘯而下的騎兵隊給刺了個對穿。

乍一接觸,毫無準備的西番瞬間被逼回城內,這才發覺,這一次的東堂軍隊,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單兵戰力自然還是優秀,不一樣在武器上,西番騎兵本來甲於天下,本就是馬上立國,人人騎術精絕,以往西番隻要出騎兵,便是林擎的兵也要陷入苦戰,這次敗得這麼快,主要是對方的武器,忽然都換了。

常規的武器比以前更結實,更精煉,殺傷力更大,還有許多奇怪的小武器,偶爾使用令人防不勝防,比如長刀能彈出帶鋸齒的刀刃,對砍的時候會飛出去砍馬腿,而馬腿一旦被砍出那種鋸齒形的傷口,就會血流不止,失去戰力,而失去戰馬的騎士,便宛如斷了腿。

這次西番騎士很多人是栽在這些陰險的小玩意上。以至於以生平未有之速度敗退收兵,立即揮師南下的計劃受阻。

西番方麵安靜了一夜,第二天押著無數徽州百姓上城,對圍城的大軍喊話,譏笑林擎號稱神將,被百姓膜拜如神,卻上不能守護疆土,下不能佑黎民百姓,既然如此,要這一條賤命何用?莫如早些自盡以謝徽州父老,限一炷香內自戕,每過十數,便推一百姓下城,到時間了,便全部將這些人扔下城頭。

這一手著實狠毒,林擎大軍中還有不少徽州人,眼看城頭上百姓哭喊,女子裸露,血痕處處,淒聲哀嚎,無數士兵被刺激得眼眸通紅。

林擎立在大旗下,馬鞭晃了晃,吹聲口哨,笑道:「兒子們忒不要臉!」

燕綏輕衣薄氅在他身側,對城上看了一眼,手一招。

人群分開,出現一輛巨大的囚車,囚車裡一個穿著西番貴人錦衣的女子。

西番公主。

燕綏的聲音雖淡,卻響徹戰場。

「西番王女那慕珠,不齒其弟暴政暴行,願以身饗我東堂軍士以代為贖罪。從現在開始,徽州城頭每推一百姓下城,王女便代西番王室贖罪一次;一炷香內,西番不退,則王女每十數便奉送西番王室秘辛一則,以供西番及東堂諸軍民茶餘飯後佐餐。」

那慕珠合作地抬起頭,好讓城頭上的弟弟看清楚自己的臉。

失敗了,就認,哪怕今日要麵對這巨大屈辱。

燕綏答應過她,合作得好,就還有機會送她回西番,還會借適當的力量給她。

為了將來,為了能活,她什麼都可以忍。

城頭上一陣騷動。

西番年輕的皇帝臉色鐵青。

十數已過,沒有百姓被推下城。

西番人已經知道底下林擎身邊的人是誰,東堂宜王是個連西番都久聞大名的人物,畢竟一個能牽製世家十年,能殺了老子的人,必然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狠人。

西番和林擎作戰多年,知道他做不出這種當眾侮辱自家公主的事,但是這位親王可未必,畢竟皇家多變態啊。

西番男女之防並不如東堂講究,但這種事畢竟也是難堪,尤其王女還是皇帝的姐姐,她若是被侮辱,西番皇族的臉麵從此永遠被人腳底摩擦,好不容易振作的軍心也散了。那些驕兵悍將一旦開始從心底輕視皇族,會發生什麼事實在難以預料。

更不要說哪家皇室沒秘辛,傳出去耶律家的統治也必風雨飄搖。

底下囚車前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燕綏絕不介意把場麵做得更真實一些。

他甚至命人在囚車前擋了一層薄紗,聲稱:「要給耶律家留點臉麵。」

但這臉麵還不如不留的好。

這種種架勢做出來,僵持一陣後,城頭上的百姓被無聲無息趕了下去。

燕綏還沒完,淡淡道:「還趕回去做甚?從現在開始,每數十息,便放一個人下來,不放,那慕珠殿下便開始茶話會時間。」

西番皇帝:「……」

半晌城上憤怒喊話:「你們不要太過分!」

燕綏就像沒聽見,一臉魚唇人類表情:「本王這是替你們解憂。留著這些人做甚?分你們的糧食?還是留著幫我們開門?」

城上西番貴族們人人麵色一緊,被這話擊中。

城中數十萬大軍,燒殺搶掠,暫時享受著,可是如今看東堂大軍漫山遍野,兵力也不少,如果他們一直這樣圍著,很快城中就要開始缺糧。

到時候這城中百姓,還要分一份糧食去。

不給糧食,餓急了的人鬧起來也是麻煩。

半晌,城上有人冷聲道:「這些賤民,還想分得糧食?留著,說不定也能做咱們的糧食呢!」

城上人都笑起來,大贊人肉其實美味,留著也是儲備糧。

城下東堂士兵目眥欲裂,大罵畜生。

燕綏還是那副不在意模樣兒,道:「是嗎?那下場是有點慘。」說著便揮揮手,有人搬上一個大桶,裡頭黑漆漆的水,散發著腥氣,燕綏一抬手,那桶水便如怒龍黑箭。躥上城頭,城上一陣大亂,人們紛紛走避,有幾個士兵躲閃不及被水濺著,便爆發出一陣慘叫,轉眼臉上的肉便塊塊掉落,驚得被人群團團圍住的西番皇帝再次後退。

燕綏的聲音遠遠傳來:「好教諸位得知,我那王妃,精擅各類奇毒,特地給大軍調配了毒水無數。諸位都想嘗嘗嗎?」

城頭上又是一片安靜。

大家都是百戰之人,親眼看見這毒水,都明白如果這東西真的有很多,也不用去染箭矢,隻要投放於城中水源,全城就完了。

護城河無法堵上,大家總不能不喝水。

沒有投放,是因為顧及城中殘餘百姓。

有人立即道:「如此更不能放百姓!都放走了,他們便真的可以下毒了!」

燕綏一揮手,有人運來數十缸這樣的毒水。

「一炷香。不送人下城,我便命人把這些水都倒入護城河,護城河和城中水源相通,既然你們要吃掉徽州百姓,那還不如一起毒死乾淨。」燕綏親手點起一炷香,裊裊香煙裡他眼眸無波,居然還對著城頭拜了拜,「哀哉尚饗。」

而囚車裡,被刀劍逼著的那慕珠,也在燕綏數到十之後,開口道:「話說天歲帝耶律萇,有一個妃子……」

城頭上西番皇帝眉頭一聳,忽然道:「放人。先放老弱婦孺!」

精壯雖然存在危險性,但必要時候可以武力征做民夫,再說送出去難道給東堂軍增加兵力嗎?自然是送隻會吃不能乾的老人孩子和女人。

城頭上放下籃筐,開始運送徽州百姓。

燕綏微微皺著眉頭,如果是他以前,才不會在這裡和西番浪費時間談判,悄悄放毒一起毒死算完,反正現在徽州百姓估計也十不存一了。

但是想到小蛋糕,便知道不能這麼做。

便當為她積德吧。

放了幾個百姓後,城頭上西番喊話:「神將!宜王!放了王女!你們也不要虛張聲勢,你們沒有時間圍城,你們馬上就要後院起火了!」

林擎的笑意有點冷,燕綏沒說話。

確實沒時間圍城。

甚至這裡也不是全軍,兩人都在是為了絆住西番,盡量救一點百姓,以及燕綏還有別的計劃。

為了麻痹對方,此刻也沒有全部圍城,所以方才得了信報,西番有一支軍隊,開了西北城門,從那個缺口,悄悄出城去了。

而在更早之前,在林擎燕綏還沒回來之前,西番也有十萬大軍消失在東堂土地上。

因此,東堂軍看似圍住徽州,林擎燕綏都在,其實重傷未愈的邱同,也在林擎收回軍權之後,帶著十萬大軍離開了青州。

林擎善於推斷敵方動態,用兵神出鬼沒。他推算西番可能會在下徽州後,兵分三路,一路牽製青州大營,一路向衡州,一路則有可能取池州,夾在其間的西川如果響應的話,東堂西北一角便瞬間淪陷。

所以邱同向池州而去,他的大軍中有文臻那三千精銳,會輕裝簡從,從池州中段山脈中對西番大軍進行沖擊攔截,製造聲勢,引得西番大軍以為前方有大軍埋伏,調頭繞山,然後進入林擎劃好的一個山穀,那裡易進難出,像個布口袋,把人趕進去後,少量的人就能守住山口,剩下的就是蒙頭狠揍了。

而中文和聞近檀等人,也帶著七萬軍,等在徽州西北方向的群山之中,要偷襲偷偷出城的那一支西番軍。

兵力分散很危險,要建立在主帥強大的眼光和判斷力的基礎上,這方麵燕綏自認為不如林擎經驗豐富,並不乾涉。

城頭上忽然又推出了一個人,有人喊話要求換俘。

那人寬袍大袖,容顏精美,立在城頭上,神情有點空,有點茫然。

林擎燕綏都很意外。

那竟然是司空昱。

留山一會,他便失蹤,燕綏聽文臻說過他的事,結合他以前得到的一些消息,可以確定這位身世比較復雜,不是司空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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