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雨欲來（2 / 2）
老頭肯定就是巫祝了，他徑直走到倫巴林跟前，一個大耳瓜子就車在他臉上。
「倫巴林你這個臭小子，老子可是看著你長大的。長老會投票選酋長，你親老子米倫都沒投你，我第一個站出來投你票。早知道你這麼軸，還他麼選你當酋長，兒時就應該把你拖去餵鬃狼！」
說著又是幾個大耳刮子，接連不斷的車在倫巴林臉上。
但倫巴林不怒反笑，還笑得很開心。
因為他知道，巫祝實際上已經妥協了。
「老子他麼除了妥協還能怎樣，說破天你也是酋長，最後還是要聽你的。」
「而且你也沒說錯。」
巫祝嘆了口氣，不停地搖頭。
「我們這些老家夥，就該去死，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了。」
巫祝一把扯下臉上那個奇奇怪怪的麵具，塞在倫巴林手上。扯下來的時候就像撕開本身長在臉上的麵皮一樣，鮮血四濺，甚至還有無數微小的血管和結締組織藕斷絲連，場麵甚是惡心。
「這是先祖麵具，帶上便能與先祖溝通，通過先祖占卜吉凶。」
「占卜需要消耗因果，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無法修煉，也無法聚集。」
「占卜的事件影響越大，消耗的因果越多，這次事件之大，前所未有，即便耗完老子畢生的因果，也隻能測得十之一二。所以最好讓裴傑這個「旅客」來占卜，他的因果不在這個世界，不怕消耗因果。」
說完，老頭走過來，輕輕拍了拍裴傑的臉。
「小子，知不知道還好你是遇上了倫巴林，不然要被吃的骨頭都不剩。「旅客」可是渾身是寶，肉身，竅穴，靈魂，因果，一切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無論是研究價值還是利用價值都極其高。傳聞不少玄功都是在「旅客」身上試驗出來的。」
「現在，仔細聽著！」老頭的聲音徒然大起來。
「老子剛才占卜到的是銀色麵具。這是何意，甚至麵具啥樣，一概不知。若要繼續占卜，順著這個線索就行，這樣就不會浪費老子的因果。」
麵具？長啥樣都不知道的銀色麵具？這是誰的麵具？敵人首領的？
裴傑與倫巴林兩人還在思索這個占卜結果，麵前的巫祝竟慢慢消失不見了。
而且他們兩人竟然都沒注意到巫祝的憑空消失，仍在思索。
過了一會，倫巴林率先開口道：「實在想不出來這是啥意思，我們還是先回去匯報長老會，大家一起討論吧。」
裴傑回答道：「可行。哎，這是個啥占卜啊，沒頭沒尾的。哪個半吊子占卜的。」
倫巴林看著手中還在滴血的先祖麵具，竟想不起來是誰占卜的。
遠在部落還在開會的大長老突然抬起頭，嘴裡喃喃有語：「四代巫祝已經回歸祖先的懷抱了麼。」
「各位！」大長老突然拍案而起，還在商討對策的一種長老都安靜下來看著他。
隨著一陣骨節劈啪作響，大長老原地拔高到兩米，渾身肌肉也隨之鼓脹起來，最後變了一個巨漢。
褶皺的皮膚和寬大的獸皮平常把大長老的紋身藏的嚴嚴實實，現在隨著皮膚變緊致，肌肉隆起，那無數詭異的圖騰也爬滿全身。
隻有滿頭白花花的頭發，還標誌著不久前，他看上去隻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頌巴死了。」
大長老撕掉身上被撐破的獸皮。一一看過在場的每一位長老。
「四代巫祝為此次事件，耗盡與這個世界的因果，你們……應該再也記不得他。」
「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他是個好孩子……，請你們記得他的名字……他叫頌巴！」
隨著大長老再次喚出這個名字，無形的波動成波紋狀輻射出去，蘋果部落與頌巴有交集的人，都在心頭浮現出與他的回憶。
他是米倫從小玩到大的好友。
他是察猜的鄰居。
他是播求手把手教過種蘋果的孩子。
大長老嘴角溢血，但他絲毫不在意。
「孩子們都是好樣的，現在輪到我們這些老家夥了。」
聞言，眾長老都站起身來，身材都開始發生變化。他們都像快速發育一般，身長變高，肌肉變鼓脹。
米倫這種平日裡身材就極其變態的，雖然也有變化，但變化並不大。
但那些乾枯矮小的老頭，此刻都變成了肌肉猛男。
這就是蘋果部落的底蘊！
等到裴傑和倫巴林回來，隻見一群猛男把不大的屋子圍的水泄不通，他們低著頭，閉著眼，有的人還流著眼淚，似是在默哀著什麼。
「枯木法」倫巴林看著一眾長老，知道拚命的時候到了。
裴傑開始也是特別驚訝這群筋肉怪哪裡冒出來的，但稍微想想也就緩過神來。
無非是類似於變身超級賽亞人那種招式嘛，長老們的長相還是沒發生變化的，頭發的顏色也是。
待到裴傑與倫巴林兩人說了巫祝的占卜結果後，眾人也是毫無頭緒。
察猜忍不住先道：「不如讓裴傑帶上先祖麵具接著占卜試試。」
這句話是對著大長老說的，並不是對著裴傑。
此刻在察猜心中，裴傑的個人意願實屬不重要了。
大長老起身活動了下脖子。
隨著他左右扭轉脖頸，發出一連串骨節劈啪作響聲。
然後大長老又蹲下開始活動腿部。
絲毫沒有回答察猜之意。
倫巴林不知從哪把他那根古樸的長矛掏了出來，此時直直指向察猜。
「此事，你說了不算，大長老說了也不算，裴傑自己說了才算。」
察猜呼吸一滯，隨即心花怒放，這可是在部落裡啊，你倫巴林作為酋長怎敢拿武器指著長老？
這上位的機會不就來了？
離得近的播求與塔納伸出手抓住長矛，其餘長老也都麵色不善的望過來。
隻有大長老還在做熱身運動，瞟都沒瞟一眼。
場麵就此僵持下來，此時所有長老都看著沖動的酋長，意欲動手，包括倫巴林的親生父親米倫。
「這孩子太過分了，目無長輩，藐視禮法，在整個長老會麵前，武力威脅長老。從小到大，他都執拗的堅持自己那自以為正義的想法。」
「但正義很多時候就不是最佳的選擇啊。」
「呼！」大長老此時終於做完了熱身運動，重重的吐出口氣，重新坐下來。
「合該蘋果部落日益衰落啊。」
大長老揉著手腕說道。
「你察猜。」
「一直瞧不上倫巴林。覺得自己經驗老道，能以大局為重，黃口小兒何德何能擔任酋長。」
「這些年，你在長老會玩的手段少了麼，也沒見著部落如何興旺了呀。」
「此時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要一個剛加入部落的後背去犧牲？為了拯救部落？」
大長老噗呲一笑。
「拯救一幫廢物苟全於世，繼續玩些北邊朝堂上的過家家？」
倫巴林聽著大長老批評察猜，也慢慢放下武器。
結果大長老突然厲聲斥道：「倫巴林，把兵器繼續舉著！你不是勇武過人麼，敢在生你養你的部落裡，拿長矛對著長輩！」
「是米倫教你如此毫無綱常的麼！」
米倫聽到這也是低頭半跪在地。
「好，好得很，一個敢仗著自己位高權重敢要部落同胞去犧牲，一個敢直接對著同胞兵刃相向。」
「蘋果部落就是這麼解決問題的麼！」大長老拍著桌子色聲俱厲。
「你們兩個，出去打！誰打贏了誰是酋長！」
倫巴林和察猜被訓的動都不敢動，隻以為大長老還在說氣話。
誰知大長老龍行虎步走來，抓著他們頭發就往窗戶外麵丟去。
二人飛出窗外，還沒落地倫巴林就說到：「察猜叔，我們當真要做過一場才行？」
「做你個大頭鬼！」察猜真的是要被這個莽夫酋長氣死了。「為了酋長之位真動手？大長老不把你腦仁錘出來？!「
「那咱倆應該咋辦呢？察猜叔，你腦子裡壞水多，教教我呀。「
察猜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不再理倫巴林。等到落地時，故意頭朝地，摔了個狗啃屎，順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倫巴林眼睛一亮，也是有樣學樣，開始裝死。
屋裡，大長老把先祖麵具遞給裴傑。
「小裴傑，四代巫祝頌巴曾說過你最適合繼承他，接著占卜，那你就是五代巫祝了。」
「至於占不占卜，全看你的心意了，蘋果部落不能讓你歸心，不怪你。」
大長老看了看窗外裝死的察猜和倫巴林，又一一掃過屋內其餘長老。
「這種廢物部落，憑什麼讓你歸心，一幫廢物！」
罵完，大長老長嘆一聲。
「這場浩劫，應是來頭極大，不然不會耗盡頌巴因果，也隻占卜出這麼個不清不楚的結果。就算是你真是卜出一二真相，估計也於事無補。」
「一力破萬巧，事到臨頭打不贏，占卜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諸位且散去吧，盡早適應解開枯木法的身體，做好戰爭的準備。」
大長老說完，緩緩離去了。
眾長老沉默著散去。
屋內隻留下裴傑，和他手中的先祖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