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不可妥協(1 / 2)
翌日一早,雲來日暮,日色將出。
李賢選擇的答案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
時空轉換,人事依舊。
追捕張良的人還是秦國宗室,隻不過換做了嬴荷華。
一夜沉沉,直到金色如蝶的碎影從竹葉窗傾瀉。
馬車行進一路從潁川郡往西北方走,快到鹹陽。
「先生放心,令弟之事我們都打點好了。而且這塊令牌果然好用,這一路上倒還暢通,照此情況,我們到了鹹陽,秦人也不會攔。」
張良沉聲片刻,「鹹陽城內不比他處,城中秦軍索驥頻繁,可有勞二位在城外暫候。」
陳餘道,「還是先生思慮周全。」
正在張良與他們分開,張良剛下馬車之際,一把劍鞘堂皇的擋在他前麵!
陳餘瞥了他一眼,反手打開那把劍,不料對方武功同樣不差,陳餘哼了一聲,「閣下所佩乃出自哀牢穀的劍。你與荊軻、鴻至子是何關係?」
「在下李賢。」
聽到這個名字,一旁的張陳二人則是大驚失色!
嬴政要價千金通緝他們,主管此事的官僚就李賢。李賢不是個善茬。
張耳擔心陳餘不能應付,也要起身下車。
張良止住了他的動作。
於是李賢聽到簾幕裡毫不意外的傳來個熟悉聲音,「她果然讓你來了。」
李賢收了劍。「張禦史既然知道永安此意,在此遇見,我也頗感意外。」
人人皆多走一步,豈料當下碰撞在一起。
陳餘在一旁示意張良不要出來,但被張良婉拒。
「在此處與監察相逢,良並不意外。」張良脫下了秦國的官袍,重新換上青白色的長袍,月要間束著一條玉帶,衣襟隨風輕輕擺動。
縱然張良此言之中皆帶淩厲,但他還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
過了多年,李賢還是沒習慣張良這種翩翩公子的風度。
他冷笑一聲,「看來我不當叫你張禦史,應當重拾張良先生此稱。」
「既然監察與我有言,他二人不在此中,知之甚少。監察可否令之先行離開。」
李賢坦言道:「一千五百金。我底下的人跟我從陳郢一路追擊至此實在不易,還等著此番緝拿之賞。」
張良道,「鹹陽地契如何?」
李賢盯著他,張家果然家財萬貫,出口就是價值萬金的地契。
李賢揮了揮手,張陳二人很快在張良的示意下離開。
他還不知道,張良給出的地契實則是他自己在鹹陽的居所。
這番做出給隨行之人的樣子做完了之後,李賢兩步就踏上了車枋。
「我親自來,是我履行約定。」
張良幾乎有些如釋重負,「如果是她要你殺我,良不會推遲。」
李賢一怔,他笑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嫉妒許梔寄放在他身上的用心,還是笑自己白費功夫為他人做嫁衣,亦或是他笑張良先天的占有了她的愛,而今永遠失去了這一份得天獨厚的先機。
「若是如此,那來的就不是我。」李賢進而揭露他道:「潁川郡的監察是舊日韓相的門生。潁川舊事得以厘清,實乃君之力。」
李賢何嘗不是甘心受她所譴,自願去做這種讓他錐心的事情。
「她要你活著。」
而張良將人心復雜算得十分,但再往下深思,他才感到窒息。
嬴荷華在騙他。從頭到尾都在騙他。
沒有自由。
從他到秦國來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徹底與自由無緣。
從那個時候開始,張家便隻是一枚棋子,是嬴政要剿滅六國貴族的先聲。
嬴荷華是她父王最大的推手。
李斯是嬴政的一顆棋子,而李賢又何嘗不是嬴荷華手中的刀劍!
而關於他的父親,他被六國與秦國所裹挾。
他的死亡不是由一個人造成。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殺死他父親的劊子手。
其中也包括嬴荷華。
有的人注定要成為秦國統一道路上的磚瓦,他自認自己無比清楚這個道理。
但為何,他卻感到了絕望,他不能抑製的感覺到了痛苦。
症結在哪裡?
張良想不明白,百轉千回間,沒有大道對開,皆是狹路相逢!
韓國不是答案。秦國也不是!
一陣洶湧的氣體堵住了他的五髒六腑,要將他徹底給封住,要將他的全部信念徹底擊垮。
——
扶蘇逆光在天將明亮的晨曦,絛帶隨風,一切事物似乎都沉湎在這樣一種不真實的眩暈之中。
扶蘇轉身就看到了嬴荷華。「荷華好些了?」
她說沒有事。
她臉上顯眼的帶著疲態,扶蘇不覺得這是沒事。
「等你風寒好些了,就和我回鹹陽吧。」
她這些天試圖在用繁忙與焦頭爛額來掩蓋張良已經離開的事實,但終究掩飾不了頹廢。
她真想回到芷蘭宮,看看那裡的梅花和月季長得還是不是和他在的時候一樣好?
但項氏的事還迫在眉睫。
她不能這麼快回去。
「王兄。我之屬臣被人無端傷害,我該抓住這個罪魁禍首。」
「燕月負隅頑抗,的確當要早日剪除。」扶蘇俯身,「可我聽說你昨日放走了燕月。」
許梔頭一次有些緊張。
隻聽扶蘇續言,「原陽縣令這樣說的時候我也奇怪。但我想,我的小妹自小聰慧,她昨夜放走燕月大抵是想引燕王在遼東的殘餘勢力出現。」
「抓獲的燕人說你派人殺了燕月的老師?」
許梔抬首,看著扶蘇的眼睛,再次點頭。
「鴻至子武學絕世,世上鮮少有人近得了他的身,如何殺得了他?」
鴻至子除了是鴻至子之外,他還是範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