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機(1 / 2)
夏末秋初,夜間已有寒氣。一陣涼風拂過,岑靜昭還來不及收攏衣襟,同穗已經把窗戶關上了。
「娘子莫要貪涼。您未用晚膳,不如奴婢吩咐廚娘做碗紅棗蓮子羹端上來?」
「不必了,我沒什麼胃口。你去挑些吃用物件,給徐將軍帶回來的孩子送過去。順便打聽一下他家裡人,據說是走散了,問問看我們能否幫上忙。」
「娘子總說自己冷眼於世外,其實娘子終究是心善的,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稚子都能如此關懷。更何況是親生母女呢?郡主的心裡有您,您也惦記著郡主,何不各退一步?」
同穗和金娥一樣,都是郡主從母家帶來的下人,她雖自小伺候三娘子,但心裡始終裝著大長公主和郡主,隻希望郡主和小主子能夠早日解開心結,於是時常見縫插針地勸上幾句。
岑靜昭不搭話,輕輕揮手讓人退下了。
岑靜昭依舊立在窗邊,眉頭越皺越緊,突然,她腦海中紛繁的線索連成一線,她立刻喚來了初喜。
「初喜,之前你說徐將軍去歲在西疆掃匪有功,可知他掃的是什麼匪?」
岑靜昭的神色其實與平時相差無幾,但以初喜對她的了解,還是發現了她平靜之下隱藏的緊張,甚至是懼怕。
「據說……據說是抓住了一夥鹽販子。」初喜被岑靜昭的情緒感染,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小心問道:「娘子,有什麼問題嗎?」
岑靜昭攪著兩隻拇指,不知在想些什麼,靜默須臾,她又問:「據我所知,西疆的鹽湖和鹽場是由當地府兵鎮守,怎會輕易被盜?莫不是監守自盜?」
「娘子聰慧,確是如此。您知道,西疆七州本就是戰降才歸順大項,有二心也不奇怪。如今咱們把控著鹽湖,就是扼著他們的命脈,他們自然不肯。府兵又多從當地百姓征召,很容易被有心人鼓動,做出有違法理之事。不過好在徐將軍神勇,快刀斬亂麻,既未讓挑事之人得逞,也按下了其中緣由,沒讓影響擴大,傷害百姓之間的感情。」
聞言,岑靜昭陷入沉思。
今上是一位開疆拓土、銳意進取的帝王,剛一繼位就以雷霆之勢滅掉了西邊的鄰國格國,如今的西疆七州大部分都是當年格國的領土。
戰事平息不過十餘年,兩方百姓尚未完全融合,大小摩擦不斷,但成規模的軍民裡應外合、監守自盜,還是第一次。
安靜的房間裡,燭花發出「劈啪」的低語,宛如晦澀的巫術咒語。
初喜莫名有些害怕,平日裡娘子也少言寡語,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死水一般沉寂。
「娘子,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初喜沒有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無事,你好好用香熏一遍房間,還有些黴氣。長姐近日身子不適,我去看看。」
岑靜昭心中忐忑,但還是盡力安撫初喜,隻是撐著窗牖的指尖已經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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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有人要暗害我們?你怕不是話本看多了吧?徐十五在西疆的功績與我們去南疆有何乾係?」
岑靜時斜倚在黃花梨貴妃榻上,這是從府裡帶過來的。她一臉不屑,閒適地撥弄著指上的玉戒。
「長姐,靜昭亦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不過西疆之亂事有蹊蹺,背後之人絕非普通烏合之眾。外祖父一生駐守南疆,如今溘然長往,加之南疆水患嚴重,南疆必然不太平。我們是外祖父血脈,若有人要趁機掀起風波,定會從你我二人入手。」
從小到大,岑靜時第一次聽妹妹同自己說著麼多話,且義正辭約,其氣勢竟與在朝堂縱橫一生的祖父如出一轍。
「你不要危言聳聽!」岑靜時強撐著最後一絲微如螢火的氣焰,「就算遇到危險,母親派了家丁,聖上也派了禁軍,我們定會安然無恙。」
岑靜昭有些生氣,可轉念一想,長姐自幼無憂無慮,所有的危機和不如意都發生在深宅大院,不能理解也是正常,遂耐著性子同她解釋。
「原本的確無事,但我們太過招搖了,就算別人原本沒打算拿我們做文章,也未必不會順水推舟、渾水扌莫魚。況且長姐細想,聖上想護送我們南下,為何不下令直接讓沿途府兵護送?而是大費周章地讓徐將軍和禁軍同行?他們真的隻是保護我們這麼簡單嗎?」
岑靜時有些不服氣,覺得被比自己小了六歲的小丫頭教育了,失了麵子,卻偏偏沒有反駁之力,隻好梗著天鵝般的脖頸,支撐著最後的驕傲。
「最好像你說的那樣,否則你危言聳聽,我定不饒你!」
說服了長姐,岑靜昭離開時終於鬆了口氣。
而岑靜時在房間裡一臉擔憂地坐了許久,遲遲沒有叫守在外間的桂雯進去服侍,因而沒有人發現她的冷汗已經浸滿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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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岑靜昭,打探消息還要派初喜同禁軍周旋,徐十五想知道岑家長房的事隻需隨便找個禁軍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