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細作(1 / 2)
岑靜昭平靜地看著長姐解釋道:「我雖不知他們何時設伏,但隻要分頭行事就不怕對方不上鈎。雖然腳程慢些,但勝在安全。就算他們今日不出手,隻要發現可乘之機,也總會有忍不住的時候。人一旦起了歹心妄念,是收不住的。」
聞言,岑靜時微微張大了眼睛,深深地看著岑靜昭,那樣子似乎是在審視,在她幺妹這張皮囊之下,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
也不知是和幺妹分別久了生疏了,還是她從未了解過這個妹妹,總之這不是她印象中的岑靜昭
又小又破的馬車裡,姐妹兩人相顧無言,氣氛有些壓抑。
同穗戚戚然地想,如果初喜在就好了,她機靈會說話,一定可以很快讓兩位娘子展顏。
不過為了隱匿行蹤,這次上路隻準備了兩輛尋常的馬車,另一輛更加簡陋,娘子們是絕對不能坐的。娘子嫌棄初喜話多,把人攆去那輛破敗的馬車上看管娘子們的隨身物件。
不過同穗知道,娘子是怕初喜說話沒有輕重,得罪了大娘子。
突然,馬車劇烈晃動,岑靜昭控製不住身體,眼看著就要摔倒,好在同穗手急眼快,緊緊護住了她。隻是同穗的手卻磕到了車板上,紅了一大片。
岑靜昭正欲查看同穗的傷勢,隻聽「哇」的一聲——岑靜時竟然乾嘔起來。
桂雯手忙腳亂地照顧主子,岑靜昭卻盯著乾嘔不止的長姐若有所思。
半晌,她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長姐,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岑靜時的身子立時一僵,像是被點了穴,連腹中的不適都暫時被壓下了。
「你什麼意思?質問我?」
岑靜時坐直身體,竭力維持著自己的氣勢,但蒼白的臉色卻自行削弱了她的威懾。
「長姐今日沒用午膳,按說不會因為旅途顛簸而乾嘔。而且長姐近來極愛吃酸,又時常身子不適。我想不出別的緣由。」
岑靜時氣急,抬手就要打人,就像小時候一樣。
然而,岑靜昭早已不是任人欺淩的孩童了,她一把抓住了岑靜時揮過來的手腕。
「長姐不要誤會,我並非想拿捏你的短處,你是我姐姐,我自然希望你好。我隻想知道,你急於和離,是不是卓家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掙紮片刻,岑靜時點了點頭。她剛想說些什麼,岑靜昭卻再次開口。
「長姐放心,這件事我會替你辦好。」
「為什麼幫我?」
岑靜時一愣,眼裡滿布提防,她不會天真地以為,從不親近自己的幺妹會是什麼樂於助人的聖賢。
「為什麼?」岑靜昭低聲重復,輕嘆一聲,「算是我欠你的吧……」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顯然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於是接下來的旅途中,車內再無一人開口。
———
入夜前,一行人到了驛館。早等在此處的下人們看到兩位主子安然無恙,紛紛鬆了口氣,趕緊伺候娘子們去休息。
岑靜昭自從在馬車裡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開過口,一到驛館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初喜湊到同穗身邊,小聲問:「娘子怎麼了?誰惹她不高興了?」
同穗還震驚於大娘子居然敢隱瞞身孕和離,隻厲聲道:「你莫要多問,小心惹禍上身。我去給娘子準備熱水沐浴,你去端些飯菜送到娘子房裡。」
岑靜昭雖然興致不高,卻也沒有不高興,她隻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長姐有了身孕,一定不能再和她擠在小馬車裡趕路了。而且,卓家雖然隻有四品官身,但要帶走卓家血脈也絕非易事。還有南疆紛雜的利害關係,她都要細細想清楚才行。
大約靜坐了一盞茶的工夫,她起身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了一封信。
墨跡乾透,她將其收進袖袋,起身去了岑靜時的院子。
———
岑靜時放下信,有些猶豫。
「你的意思是讓我留在這裡,等著外祖母的人來接?你自己先行上路?」
「是。長姐有孕,行動不便,勉力而行隻會傷了孩子。不如我獨自上路,這樣目標更小,腳程也更快。禁軍人手不足,現下又有人受傷,未必能護我們周全。眼下唯有外祖母的部曲可以信任。」
「那你呢?萬一路上有危險呢?」
雖然不想承認,但自從聽到岑靜昭在馬車裡的那番話,岑靜時的心裡總是莫名覺得有些歉疚,於是隻能別別扭扭地表示關切。
「禁軍護我一個倒是綽綽有餘,隻是長姐需要靜養。」岑靜昭接收到了長姐的關心,但聲音還是平淡的,「長姐上火漆吧,信越快傳出去越好。」
岑靜時微微頷首看了一眼桂雯,桂雯立刻取來了辰錦郡主的私印,這是離府前母親私下裡交給長女的,就是擔心路上生變,好向外祖母求援。